在耶路撒冷旅行是種什麼體驗?
在耶路撒冷旅行是種什麼體驗
寫在最前面:這是一篇關於我在以色列、在耶路撒冷以及在伯利恆所看到、聽到、接觸到的關於這個地區、這個國家、多個民族和宗教的親身感悟而碼出的文字,它必定主觀和片面,但我無意冒犯任何人心中的那份信仰和對心中神明的那份崇敬。我是一個沒有宗教信仰的人,所以我敬畏一切神明,因為我認為在某種層面上他們都是真實存在的。另外關於這片迦南之地三千年的歷史故事,猶太人多舛的歲月,三大宗教緣何都誓死相爭這一方聖地,請出門左轉查閱維基百科(切莫百度百科)或者跟我一樣啃讀《耶路撒冷三千年》一書。
在心裡種下「以色列」這顆種子是因為一本名叫《耶路撒冷三千年》的書,從香港的誠品背回,厚厚的書脊也在告訴你這段歷史的延綿悠長。在北京家裡的沙發上翻開書的第一頁,開始生澀的啃讀這本4厘米厚的「大」書,就再也停不下來了,從摩西五經開始到1948年以色列復國為止,再當我合上最後一頁紙時,我已身處在這上帝的應許之地了,坐在耶路撒冷老城一條正對著西牆的小巷的石階上,身邊放著的是一罐瓶身上印著希伯來語的可口可樂。沒有什麼能比在歷史的發生地讀關於它的歷史,合上書又能在它的歷史脈絡里遊走更美妙的事情了,尤其它還是耶路撒冷。我敢保證,這種感覺就跟吸食鴉*片一樣,試過一次一定會上癮,因為感覺奇妙極了。
真正的開始在電腦上碼這些文字已經是從以色列回來一年以後的六月了。這種一年以後開始寫遊記的優良傳統也被我很好的保持了下來(其實就是懶),以前寫過的《失而復得的義大利》是這樣,《一天,巴黎》是這樣,《那座城市 —— 台北》也是這樣。不過,我倒是覺得這樣挺好,記住的意味著它果真「感受深刻」,都值得被寫成文字。被忘記的自然也就是不重要的了,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一年的時間足夠用來沉澱觀點和摒棄偏見了。
「如果一塊土地有靈魂的話,那麼耶路撒冷就是以色列的靈魂。 本-古里安」
從特拉維夫坐大巴到耶路撒冷非常的方便,大巴站買張票就走了,車程大約也就50分鐘不到吧。並且我可以說整個過程你會感受到無比的安全,因為車上至少會有一半以上的乘客是真槍實彈的以色列大兵,男的女的都有。我邊上就坐了一位皮膚黝黑的大兵,像是東歐猶太人的後裔,身上靠著一把M14,彈夾就插在土黃色軍服胸前的口袋裡,開口朝上亮著銅黃色的子彈。大哥一臉嚴肅,如臨大敵,害得我在他邊上坐著都緊張的要死,感覺要一同奔赴戰場,奮勇殺敵一般。大巴很快就駛進位於耶路撒冷主街雅法路(Yafo Street)邊的耶路撒冷中央車站(Jerusalem Central Bus Station),剛開始,我以為大巴開進了一座兵營,路邊,過道,大巴旁站的都是扛著槍,身背軍綠色大口袋的男女大兵,基本看不到一個「正常」的乘客,當時就有點懵了,邊上的大哥依舊神情嚴肅,大義凌然的樣子,我也不好意思問(其實是慫了),直到車上其他乘客神情淡定的拎著大包小包下車,我才意識到是到站了。搞的原本在腦子裡設想過的各種踏上耶路撒冷時「儀式感」都沒來得及體會。
以色列是一個全民皆兵的國家,無論男女只要到年紀都需要去服兵役(以色列籍的阿拉伯人除外)。當然這和猶太人幾千年來被趕出家國,又遭受迫害和屠殺,拼盡死命復國後對這家園篤定的珍惜和守護是脫不了關係的。畢竟在很多人眼裡,現在的以色列還處在戰爭時期,最前的前線當然也包括這最最神聖的耶路撒冷。服兵役也是當今以色列年輕人引以為傲的一項使命,出生入死所結出的戰友情誼和為祖國願獻出生命的決心,這應該就是以色列的榮耀和悲情吧。
「耶路撒冷被猶太人獨佔了一千年,被基督徒獨佔了大約四百年,被伊斯蘭教徒獨佔了一千三百年,並且三大宗教沒有一個不是依靠刀劍、投石器或手榴*彈獲得耶路撒冷的。他們的民族史講述了一個必然走向英勇勝利和突然爆發災難的毫無懸念的故事,但在講述這樣的歷史時,我已經努力展現沒有什麼事情是不可避免的,總是有很多選擇。耶路撒冷人的命運和身份並不明確。希律時代、十字軍時代和英國人統治下的耶路撒冷的生活和我們今天的生活一樣複雜、微妙。」 —— 《耶路撒冷三千年》西蒙·蒙蒂菲奧里
不過,在我看來以色列的復國是一種必然。從1896年赫茨爾發起「錫安主義運動」開始,到《貝爾福宣言》發表:「英皇陛下政府贊成猶太人在巴勒斯坦建立一個民族之家,並會儘力促成此目標的實現。」,再到二戰之後整個歐洲對於猶太人的愧疚,對奧斯維辛罪行的深思,對整個歐洲「出賣」猶太人的羞恥,都讓他們急需一種救贖的逃避的方式來彌補這個苦難的民族。他們在不斷地嘗試去「幫助」猶太人復國(其實是想從歐洲趕走他們),給他們一個屬於猶太人的土地,甚至想過一個折中的辦法,將塞普勒斯作為代替品送給猶太人以作復國之用。再則是美國的支持,這個讀《聖經》長大的國家,認為協助猶太人復國是上帝賦予他們的使命,不管是聲稱自己是「一個復國主義者」的羅斯福還是他的繼任者杜魯門都是這樣去思考的,以及當時美國各大銀行家和財閥們(他們都是逃亡到美國的猶太人)在國會和聯合國的各種遊說,當然還有對美國利益最大化的「思考」,在穆斯林的國度,在中東的心臟插入一把「猶太」利劍,無疑是掣肘整個阿拉伯世界的關鍵要素,美國人怎麼會錯過呢?
「這真是一個悲哀的故事。赫伯特·本特威奇的一代是屬於被解放的猶太人中的一代,他們熱愛歐洲,並將自己的命運與歐洲緊密相連。擺脫了禁錮他們幾百年的猶太區,他們昂首前行,熱情擁抱開明的歐洲——使這片大陸富足,也使自己富足。然而,19世紀逐漸落下帷幕,這些猶太人意識到,歐羅巴並不像他們熱愛它那樣熱愛自己。對於這些新解放的歐洲猶太人來說,歐洲宛如一個代*孕的母親,他們尊重她、崇奉她、愛慕她,他們給她一切所能給的,然而,突然,這些全心投入的兒子們發現歐洲母親不想接納他們了。彷彿一夜之間,母親眼中的這些兒子們就有了一副新的、古怪的模樣,身上散發著一種異味,簡直無法忍受。這些兒子看出了母親眼裡跳動的瘋狂與忍耐,於是,他們知道,是時候離開,開始自己的生活了。」 —— 《我的應許之地》阿里沙維特
最後,當然是猶太人本身的力量和努力。從古羅馬人將聖殿山夷為平地,流放猶太人開始,猶太人就失去了他們的家園,亞述、巴比倫、波斯、希臘、羅馬、拜占庭、甚至遠在東方的蒙古人的鐵騎都曾踏上過這片土地,而唯獨就猶太人未曾真正的回來過,一直到猶太人開始復國的時候,猶太人的身影已經遍布世界各地,無亂是在西方還是東方。猶太人的名族意識其實是在慢慢被削弱的,他們融入了各個原本不屬於他們的國家,包括生活習慣,意識形態都變得不再那麼「猶太人」了,他們得到了一個優美的臨時避難所,他們甚至一度這樣的認為,我作為「猶太人」所存在的意義是什麼?但西方的排猶運動和宗族屠殺,讓猶太人最後的民族性得以保留和加強。不管門德爾松、馬克思、弗洛伊德、馬勒、卡夫卡以及愛因斯坦,這些猶太人的思想,200年來對現代歐洲產生的多麼至關重要的作用,歐洲對於猶太人的隔離「高牆」依舊存在,甚至越築越高。而正是因為這堵「高牆」使得猶太人更加的抱團,更加的意識到自己只是這個國家的「遊客」,他們更加渴望擁有一片屬於猶太人的家園。這種源於內心的復國力量甚至強過了「回到上帝的應許之地去」的宗教驅使。當然猶太人也知道,他們已經不大可能得到那個全部的完整的迦南了,他們只求離著耶路撒冷,離著末日來臨之時的聖殿山和金門能近一些,再近一些就好。所以當聯合國第181號決議一經通過之時,猶太人並未做過多的猶豫,隨即就接受了,因為他們知道這是迄今為止最好的結果了,不能錯過,也不能夠錯過。他們手挽著手在紐約、在歐洲、在巴勒斯坦高唱《希望》之歌,猶太人在經過了兩千多年之後,終於又可以有一片屬於他們的家園了。
「那人說:『你的名字以後不再叫雅各伯,應叫以色列,因為你與神與人搏鬥,佔了優勢。』」 —— 《聖經》創世紀
1948年5月14日以色列建國到1967年的六日戰爭再到連年的巴以衝突,如今的耶路撒冷卻成為了我心目中世界上「最最安全」地方。或許是在各自上帝的注視之下,信徒們不得造次的原因,今天的耶路撒冷已然是一個宗教和睦,多元文化共生的城市。各個宗教,各個民族間各不干擾,相互尊重,甚至互為朋友。耶路撒冷這個面積差不多1平方公里的小城之內都被分成了四個區域,猶太區、穆斯林區、基督區和亞美尼亞區。在耶路撒冷老城,基督徒們背著十字架虔誠的重走著苦路,在路盡頭的聖墓大教堂里親吻耶穌躺卧的聖石;猶太拉賓們頭戴各式的帽子,每天從早到晚在哭牆前祈禱,高聲誦唱《塔木德》,以至熱淚盈眶;而在他們貼面祈禱的聖牆之上就是穆斯林的聖殿,阿薩克清真寺的所在地,每天從清真寺的宣禮塔傳出五次旋律動聽的如歌曲的彌撒之音。大家相互包容,相互習以為常,這就是如今的耶路撒冷老城,唯有雅法門上依舊存在的彈孔在跟你傾訴曾經的一段殘酷的歷史。
今天,新城和老城把耶路撒冷分割成兩部分。以雅法門為界,以西是猶太人聚集和生活在耶路撒冷新城,以東包括整個老城和橄欖山在內都被阿拉伯(商)人佔領者。從「兵營」車站的正門走出,就是貫穿整個耶路撒冷新城東西走向的雅法路了。雅法路是一條步行街,不允許私家車輛通行,雙向的有軌電車是這條路上唯一的「特權者」。沿街遍布各式商店、咖啡館和餐館,跟一普通的歐洲城市無異,如果不是因為它是耶路撒冷,甚至都可以用「毫無特色」來形容它。同樣位於雅法路邊的馬哈耐·耶胡達市場(Mahane Yehuda Market)是我第一個去拜訪的地方,這個市場是耶路撒冷人日常生活供給的總倉庫,蔬菜、牛羊肉、海鮮、水果、麵包、各式香料和日用品應有盡有。每到一個城市,市集是我最最愛逛的地方,在這裡你是一定會發現屬於這座城市最最真實的生活的,是一座城市最真實的性格表達,也是你了解和熟悉一座城市的最佳途徑。在馬哈耐·耶胡達你才會發現一些「中東」的影子,市場里佔據大多數的是阿拉伯商販。開始時,我很驚訝於以色列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阿拉伯商販,並且猶太人和阿拉伯商販之間的關係似乎也融洽的很,直到第二天到了耶路撒冷老城後才發現這哪裡算多,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以及直到我和一個阿拉伯司機簡短的聊天后才慢慢懂得如今的耶路撒冷阿拉伯人和猶太人之間的微妙關係,當然這是後話了。在市場口,一位白髮白須的老爺子攔住了我,他頭戴黑色猶太帽子,眼睛深邃,他微微的問我是從哪裡來,當回答「CHINA」後,他的眼神突然間變了,眼神里投出了光,這種眼神我到今天都沒有辦法忘記,也沒有辦法用文字去描繪,這眼神帶著堅毅,帶著感激,帶著回憶,這眼神似乎不是投向我的,而是投向老人腦海中的一些記憶片段。他把聲音提高了一些,然後說「I think CHINA is king of the world, it』s a fantastic country.」,然後他伸出手輕輕的在我臉上拍了兩下,然後欣慰的走了。只剩下我愣愣得站在原地,是被那個眼神所感動和震撼,似乎那一刻全世界都和平了。直到我走進市場,我突然明白了過來,老人一定是在二戰時期,逃離歐洲輾轉偽滿洲國來到上海避難的那批猶太人中的一員,曾生活在上海隔都的猶太難民中的一份子。當世界都拒絕猶太人時,上海卻向他們敞開了大門。我也更加明白了老人那眼神所透露出的含義。在上帝應許之地,信仰總會教會我們善良、包容和感恩,這應該也是今天成就了這樣一個和平的耶路撒冷的最根本的原因吧。
第二天一早,我就一個人背著相機,沿著雅法路上的電車軌道一路向東,向著那座全世界人眼中的神聖的聖城 —— 耶路撒冷,走去。厚重的城牆離我越來越近,雅法門離我越來越近,直到站在雅法門前,摸著石牆上的彈孔,我才真正的感受到「這裡是耶路撒冷」的氣息。只要回想起那一刻的心情,就足以鼓勵我寫出今天的這些文字,並總想把我所能寫的都寫出來,但有太多的感受無法以文字的形式表達出來,那種感受可能只有身處在耶路撒冷時才能真正體會,暫且稱這種感受叫「耶路撒冷」吧。穿過雅法門,來自世界各地的朝聖者(遊客)的人流就直將你帶入到了耶路撒冷老城最最熱鬧的「商業街」上了,人流如貫而入,街口的路牌也在指引你說聖墓教堂,聖殿山和西牆這邊走。這條街道的名字叫大衛街(David St),這後來也成了我最最討厭的一條街。大衛街東西走向,在路的1/3左拐穿過一個圓頂拱巷向前100米左右就是聖墓大教堂了,在路的盡頭就是金頂清真寺和阿薩克清真寺所在的聖殿山了,而右拐穿過一條小巷就是大名鼎鼎的西牆(哭牆)了。你說大衛街怎能不成為最最繁華的商業街呢?街道兩旁是售賣各式紀念品的小店,有阿拉伯的瓷碗瓷盤瓷片,水煙壺,也有材質各異,大小不一的猶太教燈台Menorah,也有木質的或銀制的,釘著耶穌或沒釘著耶穌的十字架。人群中,穿著白色上衣的阿拉伯小孩提著大大銀盤,銀盤上面放著銀色的杯子,杯子盛著里是阿拉伯茶或咖啡,嫻熟的遊走在人群中,將「外賣」送到他的客戶手中。最終,你會發現這裡唯一有一樣是相同的,那就是所有的店主都是清一色的阿拉伯人,這裡活脫脫就一個阿拉伯大巴扎。剛開始,這點真的讓我匪夷所思,阿拉伯人人民的宗教節操哪去啦?不是誓死為真主效忠的嗎?後來,隨著和店主們的幾輪「討價還價」之後,我對這個也就釋然了,所謂視「利」者,又哪來這麼多信仰和堅持。路過一家瓷器店,裡面的各式花紋藍邊的瓷碗瓷盤吸引了我,加之頭髮自然卷的阿拉伯老闆在門口熱情伸出雙手來有力的和你握手並高呼「China!brother!」,那份真情讓我受寵若驚。我也就饒有興緻的進到店裡看看了,阿拉伯老哥不斷的拿起手邊的盤子跟你說」這裡所有的盤子都是手工做的,並且都是我的idea「,然後我拿起一個盤子問多少錢時,得到的答案讓我落荒而逃,一個長著」我就是旅遊紀念品「臉的盤子要100新克爾(相當於180塊人民幣),這完全就是手起刀落的宰客呀。我笑著把盤子放回原處,不好意思的笑著往外移動,老闆看出我要離開的意思,」馬上說你說多少,你說多少么?「,我邊快速的移回街上,尷尬的笑著說」Later「。 這時老闆的表情和語調突然間來了一個180度大轉變,怒氣洶洶的對我嚷著」Later!always later!「,我頭也沒回的快步向前了,只聽後面的阿拉伯老哥口中還是念念有詞的。開始,我以為這只是個個例,友好的阿拉伯人民怎麼會如何膚淺勢力呢,哪知在後面的幾家阿拉伯小店中都經歷了相同的遭遇,以及後來想離開大衛街閑逛兩遍的小巷子時遇到的拿著玩具手槍指著你的頭,攤著手攔路要」過路費「的阿拉伯小孩,再後來在伯利恆路邊遇到的拉客不成而開罵的黑色司機以及在馬廄廣場上使用小把戲想騙你幾個小錢的阿拉伯青年。總總這些都讓我對阿拉伯這個族群的好感度瞬間拉倒了最低點。以至於我現在對去所有的阿拉伯國家旅行都失去了興趣。
在經過幾次不愉快的寒暄後,後面全程我都是以」No Thanks「或者假裝沒聽見來快速前進,只為能儘快的到達我的目的地 —— 西牆。當轉過小巷,通過一個很小的入口後,西牆終於出現在了我的眼前,視線也瞬間豁然開闊了。西牆,猶太人所最最敬畏的聖殿的一角,是猶太人為了最終能夠復國而妥協求全的一個縮影,每一塊巨大的牆石都是一段歷史的見證,從第二聖殿時期開始到哈里發到十字軍的遠征再到英國人的殖民,這些印記都深深的烙刻在了這面石牆之上,石牆的顏色,石塊的大小都在告訴後人歷史就是如它這般不斷累而變得厚重和不可抹滅的。在西牆,最不缺的就是身穿著黑色禮服,頭戴著黑色大禮帽留著長長鬢角(戴帽子表示對於天的敬畏,鬢角屬於上帝所以不能剪)的猶太拉賓,幾乎每天二十四小時不管何時來,你都能發現他們的身影,他們要麼一人面貼牆石口中吟唱詩經,要麼三五人匯在一起共同誦讀《塔木德》,到達激烈的篇章時,他們開始原地上下跳躍,閉著眼睛高聲吟唱直到忘我。士兵換崗時則會來到西牆做簡單的禱告,遊客學著猶太人將心愿和祝福寫在小紙條上塞入西牆的石縫中以求上帝的保佑。西牆,讓我嗅到了一股平和的宗教氣息,但它又不失莊重和敬畏之意,它包容的不得了,誰來都能親吻石牆,聆聽上帝的告誡,祈求上帝的庇佑。它和石牆之上的穆斯林世界形成了及其鮮明的對比,想要參觀聖殿山可不是件那麼容易就能辦到的事情,你需要在固定的時間段里,排著長長的隊伍才能步入這個穆斯林世界的第三大聖殿,並且還只能繞著外牆遠觀,不是穆斯林你可是進不到清真寺裡面的哦。西牆的魔力就這樣抓住了我,以至後面每天我都會來這裡報個到,坐上1、2個小時,這是種不自覺的力量,每天我都背著相機在耶路撒冷閑逛,有時走的方向同老城完全相反,但是就是這麼」機緣巧合「的,最後你還是會來到這裡。哪怕不是在西牆廣場前的石階上,也是挨著西牆的猶太區的小廣場上,坐在那裡看著《耶路撒冷三千年》的尾聲,也就是以色列建國的開始。
坐在西牆旁的廣場上,不由自主開始重新審視兩種宗教和兩種文明的不同之處。阿拉伯民族是出了什麼問題嗎?為什麼原本繁榮強大,先進文明的阿拉伯世界如今普遍的沒落了呢?僅存的幾個富裕的阿拉伯國家也被人們表上了」土豪「的標籤,同厚重的歷史全然無關,絕大多國家則都處在貧窮和戰亂之中。而猶太人在這個世界的每個角落確都在以某一個個體的力量在發光,好比離著這個時代最近的facebook的CEO扎克伯格,並用他們堅強的意志恢復了一個已經不存在了2000多年的國家以及重新拾起了已經消失了千年的希伯來文,不得不可謂是人類歷史的奇蹟。似乎,這兩種文明走向了不同的兩個極端,我想這和猶太名族與阿拉伯世界的歷史遭遇和歷程是分不開的。
「一個親密的朋友死去,然後一個又一個。痛苦變成了憤怒,憤怒變成了冷漠。沒有時間去理解,沒有時間去哀悼,也沒有時間流淚哭泣。他們必須把阿拉伯人驅逐出加利利,必須阻止敘利亞和黎巴嫩軍隊進攻加利利。佔領加利利,凈化加利利,保衛加利利。務必確保 —— 加利利屬於猶太人」 —— 《我的應許之地》阿里沙維特
在近現代史上,阿拉伯人總是和猶太人成對出現。如果說巴以衝突是巴勒斯坦和以色列的領土爭端的話,我更願意將它解釋成猶太民族和阿拉伯世界的種族衝突。猶太人認為自己回到了家鄉,而阿拉伯人則認為是異教徒企圖佔領聖城。當然需要說明的是阿拉伯人不等於穆斯林,同樣以下所寫也僅代表我所看到的阿拉伯世界而不代表全體的穆斯林。阿拉伯人和猶太人本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甚至關係頗佳。在埃及、在奧斯曼帝國時期,猶太人甚至都是宮廷中得以重用的國之重臣。真正讓猶太人失去土地,被夷平第二聖殿,趕出家園的是古羅馬人,而非阿拉伯人。他們之間真正交惡其實也就差不多在1930年之後。隨著猶太復國主義的建立到《貝爾福宣言》的發表,生活在歐洲的猶太人就開始陸陸續續的小規模的從阿拉伯人手中購買以色列的土地,然後乘船回到「家鄉」,開始新的生活,而在阿拉伯人看來是猶太人殖民巴勒斯坦的開始。初期,他們在購買的土地上種植柑橘,然後銷往歐洲,在西班牙,在倫敦深受歡迎的「海法柑橘」就出自這裡,而在成千上萬德南的柑橘農場里幹活的都是周圍村莊的貝都因人。他們和睦相處,猶太人給這片土地帶來了歐洲的文化和科技,他們建起學校,工廠和醫院,他們將這片土地帶進了現代文明。最初的特拉維夫就是這樣慢慢的繁榮起來,逐漸變得越來越像一座歐洲城現代城市的樣子。但阿拉伯人和猶太人的衝突種子也隨著時間的推進而在地底下生根發芽。1936年4月15日,響起的第一聲槍聲成了這衝突爆發的導火*索,阿拉伯武裝分子在撒瑪利亞山上的非法檢查點,槍殺了不願交」過路費「的70歲的猶太司機伊斯雷爾·哈贊。在接下來的幾天里,在巴勒斯坦全境報復性的暗殺和虐殺開始了,一群猶太人深夜向住在香蕉園裡的埃及人開了11槍,阿拉伯青年在咖啡館將一名猶太電工剁成了肉泥,在上班路上的兩名猶太護士被射殺。而雙方的報復行動缺有著截然不同的模樣,猶太人暗殺的都是阿拉伯激進分子以及頭目,而阿拉伯人製造的都是以平民為目標的爆炸或屠殺行為。現在想想似乎那時就看到了如今IS*IS的一些影子,聖戰對無辜平民下手似乎是有「歷史傳統」的。高曉松在一期《曉松奇談》中說過這樣一句話「極端恐怖主義分子是沒有理想的。」,這句話如今映射在某些阿拉伯國家,簡直再正確不過了。獨裁者們面對貧窮又無能為力之時,只能假借「上帝」的名義,以「聖戰」作為手段製造種族見的對立,用宗教去愚弄人民,告訴他們如今的貧窮是因為異教徒們對《古蘭經》的踐踏,唯有消滅這個世上所有的異教徒,方能獲得幸福,這又是何等的懦弱表現呢!
似乎跑題了且說的沉重了,說回和旅行相關的事情吧。如果不想每天經過大衛街和阿拉伯商人鬥智斗勇的而到達西牆的話,其實在穿過雅法門之後,直接然後大衛塔的外牆右拐,從亞美尼亞區繞行到西牆是一個絕佳的線路。除第一天外,後來的每天我都是這樣到達西牆的,這裡的道路比起穆斯林區簡直要乾淨上好幾倍,也沒有沿街是商販,只有安靜的石巷。又或者可以直接沿著老城的外牆向南走,從糞門(Dung Gate)進入西牆,排隊上聖殿山的入口這在這裡。
如果你是基督徒,想重走苦路,我建議倒著走,就是從聖墓教堂出發往回走,一直到獅門(Lions" Gate),這樣就可以穿過獅門直接上橄欖山了。橄欖山看整個耶路撒冷的日落簡直棒極了。我是在一個猶太老人的指路下上的橄欖山,他先是拉著我的手,在山腳下直接對面聖殿山後面的那扇被封住的門說那就是金門(Golden Gate),當世界末日來臨之時,上帝重顯聖殿山,那時越靠近聖殿山的人越早會復活,這也就是為什麼在聖殿山後一直延綿到橄欖山上都是墓地的原因了。他繼續指著聖殿山後的石棺說那時他們穆斯林的墓地,然後在指著一篇有綠地有鐵質欄杆的墓地說那是他們基督徒的墓地,然後轉過身,指著我們身後橄欖山上的大片石棺說這是我們猶太人的墓地,最後他說,你就順著這片墓地中間的小路上去吧,就能到山頂了。說實話,當時上去時,我一點都不怕,並且我走進墓地拍了很多照片,但是看完日落快9點了,看著這條下山的且沒有路燈的路,我確實整個人都不好了。如果怕遇見什麼,我建議可以沿著盤山車道走下去,雖然會遠很多吧。
如果你想真的看看生活在耶路撒冷的阿拉伯人的生活,那我建議直接去大馬士革門(Damascus Gate),我剛進門時就蒙圈了,這裡就是個農貿市場,陽光照著漫天的塵土,形成一縷縷分明可見的光束。兩遍是賣蔬菜的攤販,還有一些日用品商鋪,再進去一點就是一些阿拉伯小吃,然後是肉鋪,一直沿著走就又能回到大衛街了。但是這裡比起大衛街是少了很多的銅臭氣,滿鼻子的只有香料和塵土的味道,這裡的商販會很自豪的跟你說「Look,Made in China」。順帶提一句的是,去伯利恆的大巴車上也就在大馬士革門邊上。
在耶路撒冷整整7天的時間,這座城市給了各式各樣的感受,有出乎意料的驚喜,也有避之不及的爛事,有無限包容和歡喜,也有嫌棄和厭惡,這也是我去過讓我最最有安全感的城市,也是我認為最最安全的城市。總之,耶路撒冷對很多人來說神聖的一塌糊塗,不可玷污和遙不可及,但對於我來說,耶路撒冷反而更像是一個有血有肉,接地氣的真實存在的一個人的樣子,有你喜歡的不得了的性格和外貌,也有著一些你所厭惡的壞癖好。或許這才是耶路撒冷最具魅力的地方吧,她是完美的神,卻活的更像一個真實的人。
最後,附上《耶路撒冷三千年》中我最最喜歡的一個章節,也是這本書最後一個小章節《今晨》。 - END -
《今晨》清晨四點三十分,西牆與聖地拉比施穆爾·拉比諾維茨(Shmuel Rabinowitz)從歲夢中醒來,開始一天的早課,閱讀摩西五經。他走過猶太區來到西牆,這裡全天候開放,一層層巨大的希律方石在黑暗中閃爍微光。無論晝夜寒暑,總會有猶太人在這裡祈禱。
這位拉比年約四十歲,是俄羅斯移民的後裔,他的家族來自格爾與魯巴維奇教團,定居耶路撒冷已有七代之久。育有七名子女的他,眼鏡後頭透著藍色眼睛,滿臉鬍子,身穿黑色西服,頭戴無邊便帽,無論寒暑雨雪,他每天都從這條路行徑猶太區,直到巍峨的大希律王城牆出現在他面前。每當他走近「這座世界最大的猶太會堂時,心跳都會禁不住加速。世間的語言不足以形容這種個人與石頭的連結,它完全是精神性的」。
在希律的石牆之上,是圓頂清真寺和阿克薩清真寺,它們坐落在猶太人口中的神殿山上。拉比諾維茨說:「這裡的空間對我們而言已經足夠」,他堅決的反對入侵神殿山。「總有一天,上帝會重建神殿 —— 但此事非人力所能干預。一切應聽任上帝安排。」
身為拉比,他必須保持西牆的整潔:石塊的間縫塞滿了信眾的紙條。一年有兩次清除這些紙條,一次在逾越節前,另一次在猶太新年前。這些紙條被視為神聖之物,他把這些紙條埋在橄欖山上。
當拉比諾維茨抵達西牆時,太陽已經升起,大約7百名猶太人在現場祈禱,但他們總是同一批人,而且總時站在同一個位置:「儀式很重要,它可以讓人集中精神祈禱。」拉比諾維茨不跟這些人打招呼,他也許會向他們點頭示意,但絕不開口說話,因為「第一句話要先給上帝」。此時他的手臂夾著特菲林(tefillin)。他背誦晨禱文,末尾一居室:「上帝保佑國泰民安。」直到此時,塔菜適切地與朋友寒暄。西牆的一天於焉開始。
清晨四點前不久,在猶太區的拉比諾維茨起床時,有人拿小卵石敲了幾下瓦基·努賽巴(Wajeehal-Nusseibeh)位於謝克雅拉的家的窗戶。當努賽巴走出家門時,八十歲的阿迪德·猶貝(Adedal-Judeh)交給他一把沉甸甸的中世紀十二英寸鑰匙。六十歲的努賽巴是耶路撒冷最顯赫的大家族子孫,他穿好西裝,打好領帶,快步通過大馬士革門,前往聖墓教堂。
努賽巴擔任聖墓教堂守護人已經超過二十五年,他於清晨四點抵達教堂,準時敲打嵌在梅麗桑德羅曼式正面的高聳古門。努賽巴每晚八點鎖門,在教堂里擔任司事的希臘人,拉丁人與亞美尼亞人已經分配好哪一天由誰關門。管理聖墓教堂的三個教會僧侶整晚相處愉快,並且進行各項禮拜儀式。凌晨兩點,居於正教會率先進行彌撒,八名僧侶繞著聖墓以希臘語詠唱聖歌;之後接棒的是亞美尼亞人,他們以亞美尼亞語進行巴達拉克(badarak)儀式,儀式開始的時候正好是開門的時間;天主教徒的儀式從早晨六點開始。就在此時,所有的教團一起進行晨禱。只有一名科普特僧侶獲准整夜祈禱,不過他用的語言是古科普特埃及語。
教堂大門開啟時,衣索比亞人 —— 他們待在屋頂的修院與聖米迦勒禮拜堂里,禮拜堂的入口就在正門旁邊 —— 開始以阿姆哈拉語(Amharic)詠唱聖歌,他們的儀式非常漫長,因為他們經常會斜倚在牧者的曲柄杖上,這些堆放在教堂里的木杖原是為疲憊的崇拜者準備的。到了晚間,各種語言的誦念聲與聖歌在教堂內回蕩著,宛如各種鳥類在石林中鳴唱悅耳的樂曲。這裡是耶路撒冷,努賽巴無法預料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我知道數千人仰賴我打開大門,我擔心如果有一天開不了大門或出了什麼差錯該怎麼辦。我第一次開門是在十五歲時,當時的我覺得新奇有趣,但現在我知道這是件嚴肅的事。」無論在戰爭時期還是在和平時期,他都必須準時開門,他說他的父親為了以防萬一,經常睡在教堂的門廊。
努賽巴知道一年中教堂內的僧侶總會有幾次爭吵。即使到了二十一世紀,僧侶只是偶爾表現出謙恭有禮的樣子(也許只是基於禮貌,或藉此打法聖墓教堂漫長守夜的無聊),實際上歷史累積的憎恨很可能在任何時刻爆發,特別是在復活節。希臘人控制了大部分的聖墓教堂,他們的人數最多,也經常在與天主教徒和亞美尼亞人的衝突中獲勝。特普特人與衣索比亞人雖然都主張單性說,兩者之間的仇恨卻特深:六日戰爭後,以色列人罕見的將科普特聖米迦勒禮拜堂交給衣索比亞人使用,以懲罰納瑟的埃及與支持海爾·塞拉西的衣索比亞。在進行和平協商時,埃及不斷提出支持科普特人的方案。以色列高等法院判決聖米迦勒禮拜堂屬科普特人所有,但實際佔有者仍是衣索比亞人,相當典型的耶路撒冷模式。二〇〇二年七月,當科普特僧侶在衣索比亞搖搖欲墜的屋頂建築物旁曬太陽時,遭衣索比亞人以鐵棒攻擊,以報復科普特人苛待他們的非洲同胞。科普特人立刻趕去幫忙被揍的僧侶,結果四名科普特人與七名衣索比亞人(後者幾乎每次衝突都會輸)被送往醫院。
二〇〇四年九月的聖十字架節,希臘宗主教伊瑞奈歐斯(Ireneos)要求方濟會關閉顯靈禮拜堂。當對方拒絕時伊瑞奈歐斯便率領衛兵與僧侶對抗拉丁人。以色列警方進行干預,卻遭到攻擊,當這些僧侶成為敵人時,兇悍程度不下於巴勒斯坦的投石者。二〇〇五年的聖火儀式,亞美尼亞人與希臘人發生集體鬥毆,結果亞美尼亞人獲勝,取代希臘人成為儀式的主持者。好鬥的伊瑞奈歐斯宗主教,最後因將雅法門附近的帝國飯點賣給以色列移民而遭到免職。努賽巴無奈地聳肩:「當他們有煩惱時,我還是要為他們定紛止爭,因為大家都是同胞兄弟。我們就像聯合國一樣保持中立,我們的任務是讓聖地保持和平。」努賽巴與猶貝每次遇到基督節慶,往往必須擔負各種複雜的角色。在狂熱而擁擠的聖火儀式中,努賽巴擔任的是官方的見證人。
現在,教堂內的司事打開嵌在右手邊大門上的小門,從裡面遞出一道梯子。努賽巴接過梯子,然後將梯子斜靠在左手邊大門上。努賽巴先把右手邊大門下方的鎖打開,然後爬上梯子把上面的鎖打開。努賽巴爬下梯子之後,教堂內的僧侶將大門搖晃了幾下,然後將大門左扇門板推開。努賽巴走進教堂,向僧侶們問好:「祝平安!」
「祝平安!」他們愉快地回道。努賽巴家族與猶貝家族至少從一一九二年起就持續開啟著聖墓教堂的大門,薩拉丁任命猶貝家族為「鑰匙的保管者」,而努賽巴家族為「聖墓教堂的守護人與守門人」(瓦基的名片上印著這個頭銜)。努賽巴家族 —— 他們也會被任命為圓頂清真寺里的薩克拉(礎石)世襲清掃人 —— 表示薩拉丁曾讓他們恢復六三八年歐瑪爾哈里發授予他們的地位。直到一八三〇年代阿爾巴尼亞人征服為止,努賽巴家族一直非常富裕,但之後則淪為擔任導遊為生。
努賽巴家族與猶貝家族彼此處於警戒對立的關係。「努賽巴家族與我們沒有關係,」八十歲的猶貝說道,他已經保管了二十二年的鑰匙,「他們只是守門人。」而努賽巴則堅稱「猶貝家族不許觸摸大門或門鎖」,顯示伊斯蘭本身對立與基督教徒自身的對立一樣鮮明。瓦基的兒子歐巴達(Obadah)是他的繼承人。
跟過去八百年來的祖先一樣。努賽巴與猶貝每天都會待在大廳一段時間 —— 但這裡並非他們的信仰所在。「我了解這裡的每一塊石頭,這裡就像我家一樣」,努賽巴若有所思的說。他尊崇聖墓教堂:「我們穆斯林相信穆罕默德、耶穌與摩西是先知,而瑪麗亞非常神聖,所以這座教堂對我們來說也是一個特殊的地方。」如果他想祈禱的話,可以從側門出去,前往隔壁的清真寺(當初建造這座清真寺是為了震懾基督教),或走個五分鐘到阿克薩清真寺。
就在西牆拉比醒來與努賽巴守護人聽見有人敲窗傳遞給他聖墓教堂鑰匙的同時,四十二歲、育有五名子女的阿德布·安薩里(Adeb al-Ansari),身穿黑色皮革外套走出他位於穆斯林區的馬木魯克房子(這是他的家族共有的房子),沿著街道走了五分鐘,來到東北角的哈旺梅門。他通過身穿藍衣的以色列警察檢查哨,諷刺的是,這些警察通常由德魯茲派和加利利阿拉伯人出任,他們負責禁止猶太人進入。然後,安薩里來到崇高的聖所。
神聖的廣場已經設了電燈,在過去,他的父親要耗費兩個小時才能將所有的燈點上。安薩里與聖地安全人員打過招呼之後,開始開啟圓頂清真寺的四扇大門,與阿克薩清真寺的十扇大門。這需要一個小時的時間。
安薩里家族的歷史,可以追溯到與穆罕默德一起前往麥地那到安薩里家族,他們宣稱自己曾被歐瑪爾任命為聖地守護人,日後他們的職位又進一步受到薩拉丁的確認。 (安薩里家族曾有管理聖地的謝克収受蒙提·帕克的賄賂,這成了家族的恥辱。)
清真寺必須在晨禱前一個小時開啟。安薩里不需要每天前來,他現在有一個團隊,但在他繼承世襲的守護人職位之前,他每天早上都必須過來開門,而他也感到自豪:「首先這是一份工作,然後是家族的財產與重大的責任,然而最重要的是,這是一項高尚而神聖的任務。但薪水不高,所以為必需在橄欖山的飯店櫃檯工作。」
聖地的世襲職位逐漸消失。希哈比家族(Shihabis)是另一個大家族,他們是黎巴嫩王公的後裔,住在靠近小牆的家族共有住宅,並且曾經是先知鬍子的守護人。鬍子與守護人的職位已經不存在,但聖地對他們仍具有吸引力 —— 希哈比家族仍在聖地工作。
如同拉比走向西牆,努賽巴在聖墓教堂敲門,安薩里打開清真寺大門,那吉·卡扎茲(Naji Qazaz)離開位於勝利鐵門街家族已擁有兩百二十五年的房子,沿著老馬木魯克街道步行幾碼,然後走上台階,經過鐵門,來到聖地。卡扎茲直接前往阿克薩清真寺,進到一個小房間里,裡面擺著麥克風與幾瓶礦泉水。一九六〇年前,卡扎茲家族仍使用清真寺尖塔叫拜,現在它們則利用這個房間來預做準備,彷彿運動選手一樣。卡扎茲有二十分鐘的時間做伸展運動,他深呼吸,然後漱口。確認麥克風已經開啟,再看看牆上的時鐘,時間一到,他便面向麥加克爾白,開始叫拜,他的聲音在整座舊城裡回蕩著。
自從馬木魯克蘇丹卡伊特拜伊統治以來,卡扎茲家族在阿克薩清真寺擔任宣禮員已有五百年的歷史。那吉擔任宣禮員已有三十年,他和兒子菲拉茲(Firaz)與兩個親戚共同分攤這份工作。
現在距離日出還有一個小時。圓頂清真寺已經開放:穆斯林正在禱告。西牆一直是開放的:猶太人正在禱告。聖墓教堂開放了:基督徒以各語言禱告。太陽升起,照耀著耶路撒冷,它的光芒使希律西牆的石塊亮如雪白 —— 如同兩千年前約瑟夫斯所描述的 —— 清真寺的黃金圓頂也熠熠生輝。神聖的廣場是天與地、上帝與人類交會之處,它依然是人類難以描繪之地。唯有太陽的光芒能遍照整座廣場,最後,所有的光線將照耀在耶路撒冷最優美而神秘的建築物上。沐浴與陽光之中,散發出奪目的光采,它也因此博得黃金的美名。但金門依然深鎖,直到末日來臨,他才有重新開啟的機會。
「明年在耶路撒冷見!」
專欄作者:Marsel
這不是一個旅遊邀請,而是猶太人2000年間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當我試圖回敬某個無禮的阿拉伯人時,導遊拍了一下我,示意我不要這樣做。我們遇到了一群以色列大兵,大家興高采烈地跟帥哥們合影。大概是擋了那個阿拉伯人的道,他非常激動地叫罵著:「Silly,Stupid!」
我那時還不知道,這就是耶路撒冷的日常。作為世界中心,耶路撒冷如此重要,不可能被任何一方獨自擁有,現在的老城分成基督教區、猶太區、穆斯林區和亞美尼亞區。各方共同依照著嚴格的約定行事,然而衝突總是再所難免。看到我們在跟大兵合影,那位阿拉伯人已經把我們劃為他們的陣營,自然不會客氣。
從橄欖山眺望耶路撒冷古城。
在3000年的歷史中,耶路撒冷被猶太人獨佔了一千年,被基督徒獨佔了大約四百年,被伊斯蘭教徒獨佔了一千三百年,並且三大宗教沒有一個是不依靠刀劍、投石器或榴彈炮獲得耶路撒冷的。《耶路撒冷三千年》這本書,大概是關於耶路撒冷資料最為完整的一本,裡面提及的每一次爭鬥都如末日重演般慘烈。
今天在耶路撒冷老城的大街小巷,隨處可以見荷槍實彈的以色列士兵和警察。總能提醒你看似平靜的湖水下暗流涌動,但這已經是歷史上最好的時期了。我也不能免俗地去跟帥哥美女大兵們合影,他們總是會非常熱情地招呼遊客拍照,並不像梵蒂岡那些雕像般嚴肅的衛兵。
耶路撒冷街頭隨處可見大兵和警察。
我的父母都是基督徒,我從小就耳濡目染了一些《聖經》常識,雖然我至今仍然是無神論者,但卻相信這世間還是有神聖存在的。當我的父母得知我要去耶路撒冷的時候,他們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激動,第一反應是:「聽說那邊不安全啊!」好吧,且不管他們和他們的信仰。對於耶路撒冷,我最感興趣的首先還是猶太人的哭牆。
哭牆廣場24小時不關閉,隨時可以前往祈禱參觀。
穿過喧鬧的阿拉伯市集,在老城的街道里彎來繞去,旅遊攻略建議晚上不要獨自出現在這裡,不然突遭不測也不是沒可能。夏日的夕陽里,西牆突然就出現在面前了。陽光正好,發出奪目光輝的自然是金頂清真寺,它坐落在一個高台之上,也就是聖殿山了。
西牆旁邊的「洞穴」,據說通向聖殿山,有很多驚人的考古發現。
金頂清真寺下面高高的城牆之下,人群涌動,這就是哭牆。哭牆又叫西牆,是猶太教第一聖地。它是聖殿山的一部分,事實上,也是阿克薩清真寺和金頂清真寺的基石。
作為亞伯拉罕系的三大宗教,猶太教、基督教、伊斯蘭教都把耶路撒冷尊為聖地,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聖殿山。猶太人相信聖殿山是亞伯拉罕獻祭兒子的地方,末日審判也將在這裡舉行;而基督教是從猶太教中分離出來的,也承認舊約,自然也相信它是神聖的;伊斯蘭教相信,穆罕默德夜行登霄也是在聖殿山,把耶路撒冷和麥加、麥地那一起尊為三大聖地。
現在的耶路撒冷,伊斯蘭教擁有聖殿山,基督教擁有聖墓教堂,而猶太教卻只有一段殘存的牆體。這段牆體是大希律王時期所建的第二聖殿的基石部分,因為真正的聖殿早已先後被古巴比倫人和羅馬帝國所毀。猶太人認定哭牆是最為接近上帝的地方,據說早在被羅馬帝國禁止進入耶路撒冷之時,就開始有猶太教徒在此訴說流離之苦。
按照教規,祈禱之前必須凈手。
從哭牆下往上看,牆體的石塊從下而上明顯看出分為三個部分,最下面大石部分是第二聖殿時期的,中間是穆斯林時期,最上面是奧斯曼時期的。最下面的巨石,由於天長日久被人親吻撫摸,很多地方已經光滑如玉。
第一次去的時候,我非常緊張。作為一個無神論者,混跡在黑禮帽、黑西裝、白襯衣、留著長長的彎曲鬢角的正統猶太教徒中,是很拘謹的事情。當他們下在做神聖的祈禱的時候,並不確定是否會打擾到他們。
遊客和教徒,不一樣的裝扮,一樣的虔誠。
猶太教徒在祈禱的時候,有一套嚴格的禮法。要把經匣綁縛在額頭上或者胳膊上,一邊祈禱一邊還要朝著西牆頻頻點頭(根據猶太教規,凡是念到聖人名字的時候必須點頭)。一開始的時候,我會覺得有些好笑,然而看得久了卻不禁眼睛濕潤。
他像一個孤魂,下午和早上都在同一個地方祈禱。
仔細觀察,你會經常發現同一個人站在西牆的同一個位置,我在耶路撒冷連續去了三次哭牆,分別是下午、晚上、早上,兩次都發現一個穿著褪色長袍的老者站在同一個位置上祈禱。後來,在看《曉松奇談》的時候,居然又發現了他!拉比說:「儀式非常重要,它使人們能夠全神貫注於祈禱詞。」
而在我們中國人的生活中呢?正是因為太多本應有的儀式感被省略掉了,很多事物失去了本身應有的價值。我們的生活免去了傳統的繁文縟節,卻常常要困惑於「我是誰」這樣的簡單問題。
哭牆縫裡寫給上帝的紙條。
哭牆石頭間的裂縫裡塞滿了祈禱者寫的字條,都是信徒和遊客們寫給上帝的話,據說這比任何一種形式都更容易被上帝聽達。我也借了紙筆,寫下了心中所願,莊重地塞進了石縫裡。
這些字條一年清理兩次——分別在逾越節和猶太新年(Rosh Hashanah)前,因為這些紙條被認為是神聖的,所以它們被埋在橄欖山上。橄欖山上有猶太人和基督教徒的公墓,人們相信末日審判來臨時,離聖殿山越近會越早復活。
沒有哪個民族像猶太人這樣苦難了,看著哭牆下祈禱的人們,我禁不住落淚(別笑話我,你去了再說)。從公元前586年的巴比倫之囚,猶太人就開始了顛沛流離的命運。到了羅馬帝國時期,兩次註定失敗的反抗,使得聖殿再次被毀,整個城市被夷為平地,甚至連名字也被改掉。而猶太人被禁止回到耶路撒冷,甚至不能行與作為與上帝締約的割禮。在接下來的幾個世紀里,耶路撒冷不負盛名,猶太人也開始流散世界各地。
然而,猶太人對耶路撒冷的渴望從未停歇。無論他們住在哪裡,他們都要一日三次祈禱:「願這是你的意願,聖殿將在我們有生之年很快重建。」逾越節是這樣結束的:「明年在耶路撒冷相見。」這個明年是近兩千年後。
清晨的祈禱儀式。
1967年,第三次中東戰爭(又稱「六日戰爭」),在6天時間裡,以色列與3個阿拉伯鄰國交戰,包括最為強大的埃及,並最終獲得勝利。猶太人終於可以自由地在哭牆相遇,當時的場面……(此處省略一萬字,請自行腦補)。
當時有人提出炸毀聖殿山上的清真寺,來加速彌賽亞時代的到來。但納爾基斯將軍回答說:「停止這種想法吧。」時任國防部長——「獨眼將軍」莫夏·達揚,親自到阿克薩清真寺協商:耶路撒冷現在屬於以色列,但瓦克夫WAQF會將管理聖殿山;猶太人可以訪問聖殿山,但不得在那裡祈禱。這一頗具政治遠見的決定,一直被遵守至今。耶路撒冷在今天才至少有了表面上的平和。
3000年前,猶太王國的創始人大衛王在耶路撒冷建立了王都。然而,現在和將來,猶太人都不可能再專有耶路撒冷,而是將繼續與基督教、伊斯蘭教保持小心翼翼的和平共處。
我試著把我所在的當天也放進耶路撒冷3000年的歷史中,再看這些祈禱的人們時,我似乎可以穿過極端正統的哈瑞迪派的黑禮貌和祈禱披巾感受到他們的內心。上面提到的那位老者,他並不是像其他教徒一樣點頭祈禱,而是一直在用自己的鬍子和臉親吻牆面!這是什麼樣的一種驚人的力量啊!極詭異的卻又是極莊嚴的,極卑微的卻又是極高貴的。我覺得我感受到了他和他的同胞們的靈魂。
猶太人無疑是偉大的,他們創立的猶太教,啟蒙並造就了基督教和伊斯蘭教,它們共同組成的亞伯拉罕系三大宗教在世界文明中的地位是無可匹敵的。猶太人無疑是強大的,2000年的流散之後,他們還能重新撿起希伯來語,重回耶路撒冷,建立起以色列國。這一切,都可以歸結為眼前這段殘存的西牆。如果沒有西牆,猶太人還會存在嗎?這個問題留給你。
關於什麼時候能夠重建聖殿這個終極問題,著名的拉比什穆埃爾·拉賓諾維茨堅信:「總有一天上帝可能重建聖殿——但不用人類干涉。這是上帝自己的事情。」
Tips:
1. 哭牆是24小時開放的,可以早晚各來一次,早上有固定的禮拜儀式。
2. 進入哭牆有嚴格的安檢,而且不可以穿得太過暴露,現場會有免費的長裙派發。
3. 不要錯過廣場上的以色列大兵,跟他們聊聊或者拍照都是很好的體驗。 4. 這裡的民族和宗教關係比較複雜,如遇矛盾萬萬不可激化。5. 還是要說一下禮儀:盡量不要拍祈禱者的正面,尤其是當他們面對哭牆的時候,更不要離他們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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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迎關注他們,和最酷的人一起旅行。
因為工作原因來短期訪問過一段時間,作為一個從來沒有旅行慾望的人,耶路撒冷倒是真讓我有了認真出去轉轉的想法。
從機場到耶路撒冷的巴士上,司機古道熱腸,最後看我人生地不熟,直接開車把我送到了學校的西大門。雖然整體來說公共交通實在是不便——這個直達的公交也是半年前才開通的。進了學校又不知道路,結果門口的保安師傅也給指了路,正好遇上同路的人帶了一程。晚上回住處的時候繞了半天,終於在一堆長得很像的房子里找到了地方。三樓的房間外面是個平台,上面有些桌椅和傘,看著甚至有點慵懶。旁邊是個猶太教堂,時至黃昏,正好遇上一堆新人婚禮。其實我是被婉轉中帶著憂傷的音樂聲吸引過去的,靜靜地靠在扶手上傾聽著。霎那間,舒緩而憂傷的猶太風格的曲子驟變為歡快愉悅的曲調,也許是象徵著苦難的結束。我似乎還看到了花瓣,一悲一歡的對比聽的人思緒萬千。看著街道兩旁米黃色磚牆的低矮建築,門口也許還有馬賽克裝飾或者纏繞著的各色花卉,真是美好的不可方物。
耶路撒冷大概是唯一一個從住處到賓館能途徑國家博物館、以色列議會和耶穌的十字架的誕生地的地方吧。夏天的溫度就像是華北的城市,早晚涼快的有些冷,中午太陽直射的時候很熱,可樹蔭下真是樹蔭。雖然當地人覺得夏天已然是熱不可支了。路上有數不盡的松樹松殼,各色的花卉,街道和校園裡就像花園一樣。城市的建築風格非常統一,都是米黃色的磚石。簡直就像是一座寧靜的歐洲小城,而周圍的博物館密度之高也足以令人震驚;國家圖書館就建在學校內,二樓幕牆裡的招貼畫給人以極大的視覺衝擊力。傍晚時分也可以看到很多路跑的人們。除了極高的物價(特別是日用品),我對耶路撒冷西城所有的印象幾乎都是正面的。
直到我途徑老城。在來到老城之前,其實找間禮品店是極困難的事情——大學校園裡居然沒有帶logo的馬克杯,令人覺得驚艷的只有以色列博物館的禮品店。當然後來沿著輕軌(就是有軌電車,間隙的時候都可以橫穿馬路)的路線,從市場朝著雅法門走,看到了數不清的商圈和集市,價格也便宜得多。從雅法門進去,一路往裡穿,各色商店密度極高;大概是從基督徒的生活區穿到了穆斯林生活區的邊沿,前面是通往最近發生衝突的阿克薩清真寺的路,結果遇上了路霸。裝束風格和身材明顯不是典型的以色列男性,恐怕是巴勒斯坦人,也許羞辱遊客也是他們羞辱以色列的方式吧。不過確實把我對耶路撒冷的正面印象毀的差不多,想來老城內密度極高的警方和軍隊人員,大概搶劫這種事情也不見得會發生,恐怖襲擊針對的往往也是當地人,剩下的方式也許就這種了。
也許以後會找時間在周末認真地逛一逛城裡的每一座博物館吧。
昨晚從特拉維夫一路轉車到耶路撒冷,坐錯了車不知道應該在哪站下,就問了鄰座的一個猶太青年。天已經黑了,他說會帶我去車站。雖然心裡有點怕,但還是咬咬牙跟他下車了。他不會講英語,我不會講希伯來語,我們只能用谷歌翻譯交流。他問我,你多大了?一個人來旅遊?結婚了嗎?住哪兒?還告訴我他二十歲,也沒結婚。聊天內容直接得讓我害怕。在等紅燈的時候他試圖用胳膊攬住我,我一把推開。後來他帶我走到了一條黑黢黢的街道,周圍一個人也沒有。他指著他的手機屏幕說,你往前面走再左拐就到了。又用谷歌翻譯打出as a thank you or something? 我猜他想問我問你怎麼謝我啊?可是我這時候真的開始害怕了,就裝作沒看懂。結果他直接伸手把我拉進懷裡。這真是一種完全陌生的感覺,從來沒有男性這樣抱過我。我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繼續裝傻問他是不是冷。他應該是沒聽懂。他簡直是在試圖狠狠地把我揉進他的身體里,嘴裡喃喃說著我聽不懂的語言。我不敢抬頭,感覺他是在要求我吻他。我試圖推開他,直到他最終放開了我,然後離開。我打開導航,一個人有些恍惚地走在耶路撒冷的黑夜裡。奇怪,心裡的感覺甚至說不上心有餘悸。長期沉浸於自己的世界會讓人的心也變得麻木。沒有一絲情緒波動的我算是活著嗎?
今天剛去過老城區,哭牆,聖殿山,苦路14站,以及大衛塔博物館附近這一部分。為了趕在遊客稀少的時候去景點,我早早出門了。一路看過哭牆,聖墓教堂,和聖殿山,覺得一磚一石都透露出肅穆,甚至感到拍照都會打擾虔誠的信徒和長眠的靈魂。忍不住在陽光正好的聖殿山廣場上靜靜坐下來,像個真正的信徒企圖在時光的流逝中活得沉澱與內省。然而畫風從這裡突變,不一會兒三個來野餐的穆斯林婦女坐到我旁邊並且分給我她們的餡餅和黃瓜,還兇悍地趕走了聞香而來的三隻貓。她們不說英語,我不說希伯來語,於是就這麼分享著食物,靜靜坐著,誰都和誰無關,也沒有覺得不自然。然後,我起身離開。
我一直是個隨心所欲憑感覺走的遊客,對於景點,功課做得並不充足。因為褲子穿得短了些還差點進不去聖殿山,只能把外套圍在腰上擋住腿。正當我毫無頭緒走在老城區的市場里時,一個滿臉皺紋的老人叫住了我,提出做我的嚮導。這個老人經歷了四次戰爭,知道老城區每塊磚的故事。市場里的各種人都認識他,因此他們還請我喝茶。當然他們也沒有放棄向我推銷自己的商品,大概以為我是個中國土豪吧。逛完了各種景點之後,嚮導把我帶到了阿拉伯人開的貨幣兌換鋪。他們的價格確實比其他地方便宜太多了。鋪主是個老頭,請我喝茶之後還邀請我吃晚飯。但是我最終弄丟了他的聯繫方式,沒有赴約。告別了嚮導和貨幣兌換鋪,我在市場遇到了一個推著一大車麵包的男人。買了他的麵包之後他告訴我自己開了一個青年旅舍,堅持要帶我去看看。雖然不是沒考慮過遇到壞人的可能性,我還是答應了。我說不清這是源於盲目的勇敢與好奇還是對人的輕信或者只是對自身安危的漠不關心。他的旅舍看起來就讓人不想住。但我還是推薦給他airbnb,告訴他這個網站能夠幫他招來更多的客人。他很高興,給我泡了咖啡,擁抱了我還親了我的額頭。
本來定的耶路撒冷的行程在這裡就結束了,但是鬼使神差,兩天後為了去死海游泳,我臨時改了行程,回到了耶路撒冷。死海真的是死海,咸到爆炸,在裡面游泳的感覺並不好。我是在岸邊隨便找了個地方下的水,周圍沒有人也沒有更衣室,上岸之後也沒有地方沖水,只是草草擦了一下。在回到耶路撒冷城區以前我的每根頭髮裡面都是鹽水泡過之後黏膩的感覺。從死海邊回去的車大概一兩個小時一趟。車站上只有我和三個一起來的美國女孩。我們等得百無聊賴。一輛計程車在我們面前停下,開出了比坐大巴便宜很多的價格。那就一起拼車吧!我坐在副駕。一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和司機聊天。他也是個上過好幾次戰場的人。他的英語不算好,當他聽不懂的時候那三個美國女孩就開始用比我快得多的語速插話進來試圖向他解釋我的話……結果他當然更加聽不懂。也許太多的戰爭和苦難教會了這裡的人們要及時行樂。這個出租司機找了個理由把那三個美國女孩隨便丟在了一個車站,把我送到了住所門口,說不收我的錢,還邀請我吃晚飯。我以為交個朋友也不錯,而且在一個語言不通的地方有當地人帶你去他熟悉的餐廳,幫你點當地特色菜的感覺比一個人瞎點好多了。事實證明我真是傻,吃完晚飯以後他一邊開車一邊含情脈脈地說,留下來吧,我帶你去海邊,就我和你。說著,還來握我的手。我嚇壞了,一面打開手機導航一面甩開他,強忍住心裡的噁心跟他解釋我沒有那個意思。他注意到我在看谷歌地圖,問我是不是不相信他會把我好好送回旅舍。廢話!我想起了看過的安全知識普及節目,出租司機把女生帶到荒郊野外然後解決掉的劇情,簡直心都涼了。他似乎有些失望,說他以為我也喜歡他。我有點搞不懂他的腦迴路,聊天吃飯就是喜歡嗎?也許我還是不夠了解這個國家吧……相比於特拉維夫的開放,耶路撒冷畢竟是女性連短裙都不能穿的穆斯林和男性一定要戴小帽子的猶太教徒們聚集的城市啊……於是我認真解釋了一下我真的只是單純想聊天沒有別的意思。他把我送回了青年旅舍。下車的時候還問我能不能親他一下。呵呵呵,能才怪。我趕緊下了車,慶幸什麼都沒發生。原來男生主動約女生吃飯都是這個意思啊。我真的是太無知了。
以上寫於2017年1月11日。出門在外,還需謹慎。
撇開這些差點被拐賣的經歷,耶路撒冷是個歷史和藝術氣息都很濃厚的地方。歷史可以直接參考《耶路撒冷三千年》,畢竟太過複雜,幾本書都寫不完啊。而藝術……比如街角的小廣場上看起來軟綿綿的坐墊實際上是混凝土做的。車站邊罌粟花的巨大雕塑隨著有軌電車的到來開放和關閉。還有蘑菇形狀的坐凳,我要還是個小朋友也會忍不住爬上去吧。即使是同一個城市,每個遊客的經歷也都是千差萬別的。攻略就不寫了,自己去體驗吧。世界若有十分美,九分在耶路撒冷。世界若有十分哀愁,九分在耶路撒冷。我是因為喜歡關於十字軍的歷史,加上從小聽新聞聯播報道的約旦河西岸的流血衝突,十分好奇。所以攢夠錢就自己報了個團出發了。以色列只有一個民用機場在特拉維夫,以國父本古里安的名字命名。直飛大約7個小時,但由於需要繞開敵對的阿拉伯國家,所以要從地中海轉個彎兜回來,大概十個小時。我當年去的時候只有以色列航空可以飛,據說現在海南航空也可以直飛了。以色列航空的安檢嚴格到變態,除了例行檢查還要額外由以色列航空進行檢查。年輕的單身乘客被視為危險等級最高的,起飛前半小時我們一群獨dan行shen俠gou被帶到T3航站樓地下參加二次安檢。入境的時候會給一張入境卡,需要保留好,另外注意如果以後還要去別的阿拉伯國家就告訴他們不要在護照上蓋章。護照上有以色列的入境記錄會被很多阿拉伯國家拒絕入境或者限時幾年內不得入境,具體的不清楚。對我而言耶路撒冷的魅力不僅因為它是三教聖地,還有圍繞它持續千年的戰爭。這張照片是在橄欖山上拍的,照片里左邊灰色圓頂的清真寺就是穆斯林第三聖地阿克薩清真寺,它的下面就是猶太教聖地:哭牆,也叫西牆。金頂清真寺的左上方還有一個灰色的圓頂,那就是基督教聖地:聖墓教堂。在這裡真的可以看到不同國家不同膚色不同信仰的人,虔誠的禱告。雖然我不信教,但是看到淚流滿面的信徒還是感動得熱淚盈眶。團里有個信仰東正教的姑娘,導遊幫她說服管理人員把我們放進了當天並不對外開放的教堂,在只能一人通過的昏暗隧道里走到底有一池水,那姑娘跳進去浸著水邊哭邊禱告。聽起來你會覺得不可思議,但是發生在耶路撒冷,我只會覺得感動。為被isis殺害的人質祈禱滿大街都是士兵和警察,以色列規定工作中有配槍的士兵在任何外出的時候都必須帶槍以便隨時集結(第四次中東戰爭穆斯林在贖罪日發動突襲)。荷槍實彈的士兵顏值都很高,俊男靚女。有時也能看見戰鬥機在天上巡航。就在我去之前的一周,巴勒斯坦人持刀砍死了兩個美國遊客,回來以後,一輛大巴車被引爆。導遊笑著說中國遊客最勇敢了,去年加沙地帶爆發衝突,哈馬斯的火箭彈打過來,防空警報拉響的時候所有人都趴在地上,只有中國遊客站在那兒拍天上的飛彈。最後推薦兩本書,感興趣可以看一看。想到的就這麼多了,具體的旅遊攻略啥的網上都有,總之以後還會再去,安全問題和時局有關,怕危險不是理由,畢竟出門過馬路還有危險呢。聽說美國要承認耶路撒冷是以色列的首都了(其實我覺得本來就是,一直都是),穆斯林世界又要炸鍋了,希望世界和平,聖城安好。
前兩天在公眾號耶路撒冷三千年上看到一篇遊記,是以色列、約旦深度游,當然包括耶路撒冷,還在更新當中。
挺長的就不複製過來了,感興趣的朋友可以自己去公眾號里看看
這裡貼幾張推送里以色列、約旦的照片
看推送消息11月份還會組織以色列、約旦的深度游,想去耶路撒冷旅遊的朋友可以考慮,這個團隊還是很靠譜的~
很有生活氣息,日復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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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9年十字軍東征是天主教主導的,那為什麼耶路撒冷的基督教也反對且參與了最後的戰爭?
※電影《天國王朝》里,耶路撒冷對薩拉丁意味著什麼?
※基督徒在性方面是不是越聖潔、忠貞,將來耶穌再來時得到的新身體就越完美?
※為什麼耶路撒冷是三教聖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