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教一下,什麼是受身打法?以及這種打法強在哪裡?

我在一些和辯論有關的內容上看到黃執中學長的「受身打法」,對這個名詞不太理解,請問那是什麼打法


無聊中看到提問,貼一篇少爺自己的回答吧。

——我真的是分割線——

黃執中:什麼是受身

時間:2010-11-01

那日,偶然看到這篇在張哲耀學長網誌中的文章──讓中求勝。

看完後,內心似乎有一種新的體悟和驚奇,但有些問題也油然而生。

希望學長能為百思不得其解的可憐學妹解惑。

1. 讓子這樣的技巧到底是下下之策(以器官販賣來說:正方能夠救人的利益點)?亦或是因為勢在必得(我打賭我的論點絕對比你好)?

2. 讓子這樣的技巧,是否只有是用在價值性命題?還是政策性命題也通用?

3. 誠如學長文章中所說,當然反方可以質疑正方未必所有中學生均可學習到人生經驗,達到利益點。但學長的策略卻是全把利益讓給正方,專攻弊害。這樣的模式和方法,在辯論場上去呈現,有何利與弊?

若學長有幸賜教,學妹心中萬分感謝(夾帶檔案:張哲耀學長《讓中求勝》原文)。

。。。。。。。。。。。。

這封信,是去年收到的。收到時,只覺得挺怪──看了哲耀的文章有體悟,為何會跑來向少爺問問題呢?

就像是聽完張學友的演唱會後,卻跑來問劉德華要怎麼唱「吻別」一樣(還附上一張原聲帶)。

?

但今天想寫東西時,恰巧翻到學妹這封信……且之前跟哲耀談的內容,恰巧又相關。

既然這樣,就順便聊聊吧。

。。。。。。。。。。。。

辯論中,正反兩方,各有其「無可避免」的利弊,這是理所當然的。

故在台上,想向大家證明對方有百弊而無一利,或強調己方有百利而無一弊,就像女明星想向大家證明或強調自己的胸部是真的一樣,都是無意義的事。

?

?

所以在辯論中,真正的學問不是「怎樣打人」,而是「怎樣挨打」──面對對方無可否認的優點,與己方無可避免的缺陷時,你因應的態度,將影響著你接下來整場比賽的說服力。

。。。。。。。。。。。。

挨打時,常見的一種因應是「攻」,亦即「對方說我錯,嘿,但對方也有錯!」

於是,對方每講一次你方缺陷,你就攻擊十遍他方弊端(關鍵句是「我方倒是想請教對方什麼什麼」),問的越犀利火爆越義正辭嚴越好,最好是能逼到對方終於受不了,退去想解釋他那無法解釋的問題……那,你就沒問題了。

在台上,這種手法傳遞的訊息很明顯:沒錯!打辯論,不是要解決問題的,因為辯論的問題,都是無解的。所以我們來,只是來比誰反應快、氣勢強的。

而觀眾與裁判,則會以同樣的心情,去看待他們在講到己方利益時,那種貌似悲天憫人般的「價值升華」。

。。。。。。。。。。。。

挨打時,常見的另一種因應是「守」,亦即「對方說我錯,可是,我沒錯!」

於是,對方每講一次你方缺陷,你就解釋一次那不相關(關鍵句是「對方誤解了我方的意思」),解釋的越幽默風趣越理所當然越好。同一個問題,用同樣幾句話,解釋了四五次後,就可以開始反過來責怪對方為什麼老愛問這個問題……那,你就沒問題了。

在台上,這種手法傳遞的訊息很明顯:的確!打辯論,不是要解決問題的,因為辯論的問題,都是無解的。所以我們來,只是來比誰立場更堅定、更嘴硬的。

而觀眾與裁判,則會以同樣的心情,去看待他們在講到對方缺陷時,那種貌似痛心疾首般的憂國憂民。

。。。。。。。。。。。。

挨打時,常見的再一種因應是「走」,亦即「對方說我錯,嘿,但我也有對的!」

因此,對方每講一次你方缺陷,你就把話題轉到其他優點(關鍵句是「對方怎麼老愛談什麼什麼,都不看什麼什麼」),轉的越詞藻華麗越引經據典越好。凡是對方拋過來的質疑,一句都不要搭腔,等兩三回後對方終於忍不住換了問題……那,你就沒問題了。

在台上,這種手法傳遞的訊息很明顯:對!打辯論,不是要解決問題的,因為辯論的問題,都是無解的。所以我們來,只是來比誰稿子更純熟、更押韻的。

而觀眾與裁判,則會以同樣的心情,去看待他們在講到正經議題時,那種貌似旁徵博引般的滔滔宏論。

。。。。。。。。。。。。

唉,辯論,就像人生……萬般帶不走,唯有業隨身。

怎麼去,就怎麼回啊。

。。。。。。。。。。。。

因此挨打時,我最欣賞的因應是「受」,亦即「對方說我錯,嗯,我是有錯,那然後呢?」

哲耀這篇《讓中求勝》,正是先將能受的,都受了,以此為前提,再去想架構。

這手法,學弟戲稱是圍碁的「讓子」,少爺慣叫做柔道的「受身」,所指的,都是同一個意思:

?

辯論時,對方攻,坦然受,姿態比較好。

姿態好的人,再要講什麼話,聽的人,就容易覺得中肯。

被質疑時,願意受的一方,等輪到他去質疑對方時,對方再想「攻」、「守」、「走」,姿態就難看了。

正如子申在比賽中曾調侃的:「喂喂,我方都承認我方缺點了,怎麼輪你們就怕成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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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況利弊這種事,有舍,才有得。

正因大方承認了「打工的確有很多好處」,之後,等你談起「故得把這個好處留給更需要的人」時,就可以借力使力了。

承認缺點,換取姿態,再挾著姿態,推動角度,好讓原本的缺點,變成另一個優點的理由──學妹啊,這既不是什麼「下下之策」,也不是因為「勢在必得」。

這,是劍宗。

?

打政策辯論出身的,強調舉證──所以不會攻,不會走;在價值辯論中,守的又難看。

但也由於務實,因此想學著去誠誠懇懇的「受」,心態上倒是挺容易的。

至於「受」的技巧,下次有機會再聊吧。

。。。。。。。。。。。。

最後,附上《讓中求勝》原文……他的手法,確實另有一種玩Game的趣味。

。。。。。。。。。。。。

「辯題的全稱是?」

「中學生課餘兼職利大於弊/中學生課餘兼職弊大於利。」

「我們先挑個持方。」

「那反方。」

「弊大於利。嗯……我們讓子讓多少會讓到輸?」

「什麼意思?」

「正方的利益,我們承認了多少會打輸?」

「嗯……」

「有什麼高見?」

「沒有。」

「那我想想看。」

「嗯……」

「全部讓掉好了。」

「什麼意思?」

「能讓的都讓掉好了。正方說:課餘兼職能增進社會歷練,我們就承認。能學習人際交往也承認。能學習時間規劃也承認。能學習情緒管理也承認。能兼顧課業也承認。通通都讓掉好了。」

「那弊害呢?」

「中學生的利益……就是社會的弊害。」

「什麼意思?」

「我們只打一個點:就是中學生課餘兼職,會排擠到中輟生的就業。所以中學生兼職的利益,等於是害中輟生失業的弊害。因為中輟生比中學生更需要就業,所以就整個社會而言,中學生兼職弊大於利。」

「為什麼中學生會排擠到中輟生的就業?」

「中學生就是中學念一念,還沒念完的人。中輟生呢,就是中學念一念……也沒念完的人。兩者差不多,職場開給他們的工作一定有很多重迭。我們鼓勵中學生出來兼職,難免競爭掉一些中輟生。」

「那為什麼中輟生比中學生更需要就業?」

「中輟生之所以中輟,理由可能有三種,一個是主觀的動機,兩個是客觀的能力。第一種,是沒有意願就學,所以中輟。不想求學的人,如果不當米蟲,當然要出來求業。一個比較想求學的人,幹嘛跟一個非常想求職的人搶工作?」

「有道理。」

「第二種,是智力有問題,所以中輟。念不了書,總該在職場有一技之長,才能安身立命。一個能念書的人,幹嘛跟一個念不了書的人搶學習機會?」

「有道理。」

「第三種,是經濟有問題,家裡太窮,所以中輟,那當然要出來承擔家計。一個有錢念書的人,幹嘛跟沒錢念書的人搶錢?所以中輟生比中學生更需要就業。」

「有道理。那為什麼我們要用社會的角度來看,而不是用中學生的角度來看?」

「因為『中學課餘兼職』,本身是一種社會現象,我們希望用更全面的宏觀視野,來衡量對整個社會的影響。就好像『婦女就業』或『高齡者二次就業』,我們在分析時,不能只拘泥於婦女或高齡者的角度。或者另一種說法:對行為的當事人而言,在採取行動的當下,一定深信自己是利大於弊,所以我們應該超越當事人的觀點,用旁觀者的角度,重新觀察所有受影響的層面。」

「我覺得在實然上有問題。就算中學生搶走一些工作機會,可能因為工作夠多,也未必導致中輟生的失業。也就是說:粥太多,僧太少,就算來幾個道士搶飯碗,還是餓不死和尚。」

「有道理。」

「事實上,中輟生就是社會人士,他的就業機會,一定遠遠超越中學生所能兼職的範圍。換句話說,中輟生的就業大餅夠大,分幾粒芝麻給中學生,其實沒差。」

「有道理。」

「精確來說:中輟生的空檔非常多,而且沒有課業分心,也不需要為了期中考,周期性地請假。對老闆而言,一定比較想聘用一個比較穩定,又比較有機會和意願受訓的員工。總之,中輟生在職場上的競爭力,應該遠勝過中學生。中學生恐怕很難搶走中輟生的飯碗。」

「有道理。那隻好限縮弊害了。我們只能打一種特定的中輟生,就是必須兼職工作,才有主觀意願和客觀能力回來念書的中輟生。」

「這種人聽起來很少。我們受害者的人數會比不贏獲利者的人數,總的來說就無法弊大於利。」

「『量』會打輸,那就比『質』。中學生能從兼職中獲利,但就算不兼職,也無害。那些中輟生能從就業中獲利,而且失業會有害。所以中學生兼職的利益是可有可無的利益,中輟生失業的弊害是不可忍受的弊害。為了給中輟生雪中送炭,我們要割捨讓中學生錦上添花。」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說。」

「學長心裡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很多人輸比賽以後,會自稱『GG』。你知道『GG』是什麼嗎?」

「不知道。」

「《世紀帝國》的玩家,如果戰敗,為了表現風度,會向贏家致意說『Good Game』!後來就簡稱『GG』。」

「我覺得學長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你的問題是什麼?」

「學長心裡真的是這樣想的嗎?」

「這是個Game!」


辯論的受身和武術的受身一樣,是在面對攻擊的時候,用來減少傷害的技巧。

執中學長在網誌「價值辯論中的比較 之一」裡頭是這麼說的:

因為在不同情況下,A與B,坦白說,本來就各有各重要(否則大家就甭辯了)。所以任何比較標準,無論你再怎麼堅守,必然都會有例外,都會有其難以自圓其說之處。當例外出現時,該怎麼接招,怎麼化解,是架構的大核心。

A與B,就是題目的正反方,雙方為了說服聽眾「A/B更重要」勢必要提出一個理由X來說明,然而除非題目有缺失,否則這個X不大可能說明所有狀況--不然另一方的選手要怎麼比賽呢?

面對例外,處理的方式有很多種。

就拿剛才結束的星辯初賽題目「情比金堅/金比情堅」來說吧。

假設正方的理由X是「情感關係更加穩固」,反方舉出「情感關係被金錢破壞」的例子,像是有人為了錢賣老婆,賣了五萬元。

正方可以怎麼回應呢?下面列舉幾種回應方式:

1.根本就沒有人會為了錢賣老婆

2.賣老婆不代表情感關係被破壞

3.那個人和他老婆之間沒有感情

這幾個回應都是在例子上面拆解,短兵相接,近身肉搏。

(也可以跑回去說自己的例子,或者反過來質疑對方,但那都是惡逃,不是回應)

如果想要受身,正方可以說:

1.也許對賣老婆的人來說,金比情堅;可是對買老婆的人來說,情比金堅。

2.老婆知道自己被賣了,只會由愛生恨,情感關係產生轉變卻是更為牢靠。

如此一來,不管對方舉出再多賣老婆,或是賣女兒的例子也沒有意義

總結來說,受身其實就是一句話:「你說的對,但是那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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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可能會覺得這兩個受身很扯淡,算不上受身。

這正是本文除了回答問題之外的另一個目的:受身不是完美的。

有句話說,沒有無敵的武功,只有無敵的人。

執著於受身,很多時候只會讓你死得更慘而已。

不過話又說回來,情比金堅有沒有一個比較好的受身呢?

這得換個思路來想,不能只是賣老婆賣女兒,而是進入更加核心的,情感的脆弱來想。

不只是金錢可以破壞情感,許許多多的小事都可以破壞情感。

擠個牙膏就把婚姻給擠掉的夫妻不是沒有見過。

問題是,你有看過戰爭嗎?

再不然,你有看到社會資源分配不均,階級的對立--資本主義的高樓背後那暗潮洶湧嗎?

「王曰『何以利吾國』?大夫曰『何以利吾家』?士庶人曰『何以利吾身』?上下交征利,而國危矣。萬乘之國,弒其君者,必千乘之家;千乘之國,弒其君者,必百乘之家。萬取千焉,千取百焉,不為不多矣。苟為後義而先利,不奪不饜。未有仁而遺其親者也,未有義而後其君者也。王亦曰仁義而已矣,何必曰利?」

樓起樓塌,終究是歸於塵埃。

面對殘酷的世界,人類最初也是最後的,那道堅不可摧的防線…

只會是乍見孺子將入於井時,那不可遏止的怵惕惻隱之心。

站在無知之幕後面,秉持著人與人的同理之情,我們制定了法律,鞏固了秩序。

所以你不用擔心,那用錢買來的老婆,哪天走在路上被人給擄了。


也許最近太極練多了,看辯論的時候也是滿腦子的太極的打法,講講我對受身的理解。

題目:治理霧霾應以百姓意識/國家政策為主

直接對抗,坦率講,正方很難講清楚,你說呼籲企業關閉污染,哪有政府罰款有效;你說成立NGO組織監督,人家治污早已和官員政績掛鉤;你指望禁止個地攤燒烤來減少環境污染,我只能HEHE~

咱們平心而論,其實治理霧霾就是經濟學上面的「公地悲劇」,固然所有人都不污染對所有人都有利,但是對不起,身處博弈中的企業,此時卻沒辦法達到納什均衡。要解決這個問題,咱們非得找個有公信力的第三方,百姓意識,真的行嗎?政策制定,難道真的不管用嗎?何況為了迎接奧運會,咱們靠政策又不是沒成功過。

所以咱們不妨退一步,大大方方承認國家政策可以治理霧霾又如何。問題在於,國家政策可以治理霧霾,就一定意味著「治理霧霾要以國家政策為主」嗎?

國家政策能不能治理地鐵擁堵?當然能啊,出個政策把地鐵票價提高到計程車的水平,看誰還坐地鐵。問題是地鐵的問題解決了,堵車的問題怎麼辦?

國家政策能不能打擊黑社會?當然能啊,重慶不就是先例。據說當年墨索里尼上台,把整個黑手黨一掃而空,後來義大利的結局呢?

甚至為了治理上課玩手機,師大還不是出台政策——「沒收」,結果呢?手機是不玩了,大家都不去上課。

任何問題的產生,都不是問題本身那麼簡單。很多問題,都只是後面更大問題的表現,地鐵擁擠,還不是因為運力不足,黑社會的產生,還不是因為法制的不健全,上課玩手機,還不是因為講課無聊。霧霾,不也一樣,歸根結底還不是經濟發展的產物。反方不也說,70%的霧霾來源於化工企業的污染,由於治理霧霾而做出的巨大犧牲,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面對對手的攻擊,大大方方的承認掉,便是太極拳裡面的「引進落空」。

那何為百姓意識?就是讓大家意識到,又讓馬兒跑,又讓馬兒不吃草,難!每年過年,在京的「外地人」回家,交通問題倒是解決,問題是整個北京的運行出現極大的問題,很多市民不也抱怨生活不方便。很多問題的解決,不在於問題本身解決,而在於問題本身的消失,就像當年倫敦的馬糞問題,也是一大難題,後來不是問題解決了,而是隨著經濟的發展,馬車消失了。霧霾的問題,不在於怎麼解決,而在於隨著經濟的發展,問題本身也許有一天會消失。

接受那些無法改變的,改變那些可以改變的。讓大家知道,要麼忍受有此可能帶來的經濟的緩慢;要麼忍受空氣的污染,畢竟比起醫療問題,教育問題,戶口問題,霧霾的問題我們帶個口罩就能解決,還沒有想像的那麼難。相當那個什麼,又想立牌坊,哎,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任他巨力來打我,撥動四兩轉千斤」,便是太極力的借力打力。辯論里的術語,叫做「受身化解」!

這麼打難在哪?難在分寸的把握——什麼地方該承認,什麼時候該反擊,哪一點該讓,哪一點必爭,哪一點強調,哪一點放棄,什麼時候一帶而過,什麼時候寸土必爭。看起來都是一樣在那動動胳膊動動腿,就像太極,看起來差不多,其實差的遠,看起來差得遠,其實就差那一點,那一點東西,可能就是一輩子。

為什麼「學黃執中必死」,對不起,人家練得是太極拳,你耍的是太極操!

大道相通,也許就是這個道理吧。

這只是一個武術愛好者的胡言亂語,如此而已吧!


個人理解:替換某論點的價值前提,而讓同樣的事實前提在此情況下推導出符合我方立場的結論。

這裡用到了點三段論的知識,即一個三段論由『大前提』『小前提』和『結論』構成。大前提成立,小前提成立,則結論直接成立。

而在受身適用的場景中,往往大前提是個事實,小前提是個價值,故為方便敘述,接下來我權以『事實前提』代指『大前提』,『價值前提』代指『小前提』。

執中學長在南財的講座中有提到:很多推論的價值前提,往往是隱藏的。舉個小孩子吵架說『誰的爸爸比較偉大』的例子。A給的論點是『我爸爸比較有錢,所以我爸爸比較偉大』。按三段論的形式還原,應是這種形式:

大前提(事實前提):我爸爸比較有錢

小前提(價值前提):有錢的爸爸比較偉大

結論:我爸爸比較偉大

這時,若B沒有注意到A這個論點的價值前提,則往往反駁的火力會集中於事實前提(你爸爸明明沒錢啊blabla),是一種檢證層面上的『守』。資料可不可信?事實是否存在?這種思路下,B會窮盡一切火力,讓對方試圖證明的事實,陷入模糊與爭議,乃至直接推翻之。

而『受』,則是替換對方的價值前提,比如『有錢的爸爸比較壞』(見義忘利,男人有錢就變壞blabla,跟上的闡釋在於讓觀眾接受這一新的價值前提)。這下,即使A再怎麼證明『他爸爸比較有錢』都沒用,甚至,B巴不得A證明他爸爸的確超超超有錢!

這就是受身打法的優勢所在。張子龍學長的回答,認為『受』的意思是證明『某論點即使成立,也不重要』,但我的理解稍有不同:『成立也不重要』,我認為還是一種『守』,保證己方無傷。而『受』的目標,在於反戈一擊。

學6這一招,的確在打重視資料的對手時優勢佔盡。只要會替換價值,對方事實資料越翔實、嚴密、無懈可擊,對方死得越快。

除了上文所述的兩個孩子吵架的例子,再舉少爺網誌中的一篇,以為補充例證:

在台下,我跟小明

這個算是比較明顯的劍宗風格了。本來在場上,諸多事實前提還處在爭議之中(『社會譴責有沒有用』、『通過教育能不能形成道德』、『道德的影響力明不明確』……對,這些都算是事實前提)。按劍宗打法,巴不得對方所舉的事實沒有爭議,鐵證如山,無可反駁。

然後價值前提替換,抄底(社會道德影響力更強≠&>社會更和諧,而是更恐怖)。

再補一個。當年2013年德辯,港大vs華東師範,辯題大致是『現代的國界觀是不是更加清晰』。

那場比賽,港大的幕後軍師之一,浸會的教練,提出一個點,叫『回家』。

對方可能舉出諸多證據,證明現代社會中,出國留學的學生是多麼多,由此可見出國是多麼方便,從而證明現代的國界觀越來越淡化blabla

而回家這個點,用的不是留學生的價值觀,而是留學生父母的價值觀。

在女兒去美國之前,父母絕對不會關心,大西洋的海面,到底有多寬。

在兒子去台灣之前,父母絕對不會關心,台灣海峽的距離到底是多少,一張跨越海峽的機票有多貴。

直到兒女出了國。

直到,兒女終年客居他鄉,衣、食、住、行,做父母的,想關心都關心不到,至多通過一個長途電話、一次視頻,隔著手機、屏幕,徒勞地噓寒問暖。

在父母心中,國界觀,『異鄉』二字對他們的刺激,超強。

每年出國的留學生越多,這樣的父母就越多。對方舉出越清晰的數據,證明每年出國的留學生越多,死得越快。甚至,巴不得對方查到有關每年留學生數量的資料,比我方更清晰有力!

這,我認為也是一個受身的典例。父母的價值觀,抄底了對方的事實數據。

當然,受身打法也是有難度的,私以為一在要求辯手對世間種種價值,都要遊刃有餘,否則根本不曉得對方的價值前提該用什麼價值來替(這個最難—。—);二是對價值判斷要靈敏,能及時察覺到對方推論中,那往往隱含著的價值前提;三是能在夠短的時間內,說服聽眾接受替換過來的新價值(觀眾不接受,死得更快的就是己方—。—)

故曰執中少爺的受身難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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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關受身,就我個人看少爺自己的講座(《質詢的技巧》,優酷上三個小時半的那個),可能還有一種解釋,即『捧比打強』,質詢時誘導對方的價值走向極端,以致評委和觀眾對對方的價值難以接受。不過個人感覺這不是少爺所想講的真正的受身,只是在說明價值在論點結構中的定位,以及質詢中如何強攻對麵價值的一種方法……現在估計用這個質詢方法,對面吃這套的百中無一吧……


首先,受身是一體多面的,他不同於辯論場上一貫的邏輯攻防,而是以承認對方的邏輯架構(甚至承認對方所闡述的「小論點」)為前提,然後另闢蹊徑,強調本方立場「雖然不完美」,卻是不得已的一種選擇。

(寫到這裡其實我已經心虛了,各位如果覺得有失偏頗或者完全理解錯誤,就請無視我好了)

執中學長在網誌中貼過一個小故事:

實驗物理學家威爾森負責籌建美國加速器實驗室(後改名費米實驗室),其中最重要的設備,是一個當時世上最大的加速器,預算共兩億五千萬美元。

由於數目實在太大,威爾森奉召到國會說明。主持聽證會的民主黨籍參議員有意放水,想做球給他,便問道:建這個加速器,與國家安全可有關聯?

威爾森卻回答:沒有。

參議員:一點都沒有?

威爾森:一點都沒有。

參議員:這對國家安全沒有價值?

威爾森:不,建這個加速器,只與我們人類彼此間的敬意、尊嚴與對文化的愛有關;只與我們是不是個優秀的畫家、雕刻家或偉大的詩人有關;只與所有我們真正崇敬、為之驕傲的事物有關……我的意思是,議員先生,建這個加速器,與保衛我們的國家沒有關係。可是,它讓我們的國家值得被保衛。

借用一下這個故事,假設把「應該/不應該斥巨資建造加速器」作為一個辯題。如果反方以「加速器無關國家安全」為作為反對理由,正方應當如何應對呢。一般,我們的本能反應應該是直接駁斥——錯,加速器與國家安全息息相關。

此時,受身的打法便是瀟洒承認:對,不好意思,您說得對,確實沒有什麼關係。但保衛國家安全並不是唯一值得我們認可的價值,讓我們的國家「值得被保衛」,更是我們應當認可的崇高。

再好比,順逆境(中山VS世新)(對,就是學長敗北的那場)。世新的一個觀點是:「倘若順境更有利於人的成長,那為什麼一本偉人錄裡面,多是身世貧寒的人。」 這時,我們當然可以從事實上駁斥,還有許許多多的偉人也有很好的家世,比如甲乙丙丁。但中山大學的反駁很精妙:「沒錯,很多人被稱之為偉人正是因為他們成長在逆境之中;正是因為順境有利於人的成長,所以能克服逆境所帶來一系列不利條件從而取得成功,才更能彰顯人的不屈和偉大。」

所以,受身的打法不為反對而反對,看起來更帥氣,能有效避免陷入無謂的廝打纏鬥。但需要我們在場上更加的冷靜從容,對辯題的思考更加的深入,也因此難度更大難以把握。

回到那句,受身是一體多面的,不同場景下所表現出來的方法是不一樣的。以上只是個人的一點看法,真心歡迎大家批評指正!!


占坑~

樓上說得對,受身是執中學長從柔道中引入的一個概念,其實執中學長本人也在博客中有比較詳盡的闡釋,參見《洛陽集:什麼是受身》。同時中學妹引述的張哲耀學長《讓中求勝》一文也對此有講述。

至於受身強在哪。個人認為是姿態夠坦誠(因為己方的錯,能認的都認了)。坦誠的姿態有兩個好處,一是之後在講什麼話,都會顯得更中肯,第三方(觀眾、評委)更容易接受。第二個好處在於,受身是對方的質疑和挑戰,在看似優勢的情況下不容易變,因此等於變相的確認了對方的立場論點等等,更像是一種變相的質詢。而執中學長受身之後,還有驚人的「換一種角度演繹」的能力,此時在受身狀態下己方的壞處,往往會被演繹成某種好處,己方的挑戰,都變成了機會,而此時給第三方帶來的魔術般的震撼感,在比賽中便無往不利。

知乎首答,拋磚引玉,歡迎交流,希望能對答主有所幫助。


很久不辯論了,而且挺反感現在辯論前面加一個「打」字的。

辯論中對方說了某觀點,大抵兩種回應:

你說的不對,帕拉帕拉。

你說的對,然並卵。

(當然原話不會這麼說,理解精神)

====

所謂受身打法,就是強調第二種應對。

強在哪,

因為對方準備都準備應對的第一種,你按第二種不斷脫先,可以有效提高對方應對難度。

上面高排名答案有認為受身=防守反擊的,我個人認為不妥,

受身強調的並不是防守,而是脫先。


我以外行人的身份,來隨便來回答一下:受身 是柔道中的一種術語,講述的是以抗擊打為主的一種技術。從精神層面來說也就是一種「不垮」的理念,所以簡單說就是一種更注重防守的一種反擊型戰術。這最大的優勢就在於從精神層面給對方的壓力非常大。 當對方始終無法辯到你時,他們的破綻也就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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