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綠意盎然的冰島叫 Iceland,而冰天雪地的格陵蘭島叫 Greenland?
Iceland and Greenland ? Google Maps
這個問題我問過不少北歐人,包括冰島人。他們是這樣告訴我的。早期斯堪的納維亞人在夏天航行得以到達極北的格陵蘭,此時格陵蘭的海岸是生長植物綠意盎然,因此被稱為綠土(格陵蘭)。而冰島因為有不凍港,被作為冬天的航行據點,落腳時反而是覆蓋冰雪的。
苔原中的廢墟——格陵蘭曾經的悲劇(編譯)
現在有很多關於人類的活動影響了環境最終反作用於人類的文章,但是關於環境的自然變化趨勢對人類文明的干擾文章卻比較少,因此想談一談紅毛埃里克和格陵蘭的事,這是一個典型的氣候變化導致一個小地區文明的消失的例子。紅毛埃里克的事迹在西方很有名,但是中國關於他的資料比較少,因此到國外的網站找了點子資料,翻譯了後,綜合了一下,也談不上有什麼獨特的看法。
大約在中世紀(750到1200-1300年)地球進入一個溫暖時期,尤其是歐洲和美洲尤為突出,發生了冰川後退和植物生長界線北移的事件(最溫暖時,蘭州西安一線可以長桔子、竹林)。大約在公元1000 年左右,氣候最為溫暖。由於北極圈的轉暖,浮冰線的後退 ,北歐人人口迅速繁衍,航海活動極為頻繁,從公元800年到1100年,丹麥、挪威、瑞典等國的海盜出沒於漫長的歐洲海岸,並由此獲得了「北歐海盜」的稱號(大約在八世紀的時候,北歐海盜入侵英國,10 世紀末丹麥國王成了英格蘭的主人)。正是在這種背景下,格陵蘭地區被發現,並被安置移民。而首先探索並移民格陵蘭的是一個叫紅毛埃里克的挪威人。
公元950年,紅毛埃里克誕生於挪威南部的Jaeren(死於公元1003-1004年), 10歲的時候 ,他的父親犯了殺人罪,跟隨父親被驅逐到冰島。紅毛埃里克的名字是Erik Thorvaldsson,紅毛埃里克只是昵稱,因為他有一頭紅髮。在冰島他娶了Thjodhildur。俗話說,子肖其父,歷史在兒子的身上獲得了重演。由於和冰島上的鄰居的一系列爭吵發生了鬥毆,在隨後的打鬥中,他要為兩個人的死亡負責,他被宣判有罪,剝奪公民權三年,假如繼續呆在島上,這三年中任何人都可以殺他而不負法律責任。他認識到繼續呆在島上是要冒生命危險的,於是決定遠航,去西方尋找新的陸地。
982-985年 由於殺人而被冰島放逐的三年中,紅毛埃里克帶著家人向西遠航,發現一塊美好的大陸,有動人心魄的海灣和肥美的綠地。紅毛埃里克探索並命名了格陵蘭。由於浮冰,紅毛埃里克幾乎繞格陵蘭南端一圈。
三年後他返回冰島。被這塊陸地的資源所吸引,回到冰島後向大家談起這塊陸地,稱之為綠地(格陵蘭)。
在985 年的時候,冰島面臨著一場人口危機(人口增加)。因此他毫無困難就找到了一群追隨者前去格陵蘭,25 條移民船離開冰島前往格陵蘭。
只有14條船勝利完成遠航。一些在浮冰上撞碎,一些沒有闖過Kap Farvel海面的風暴,還有一些決定掉頭返航。
986年 紅毛埃里克帶領來自冰島的第一批移民定居于格陵蘭南部,紅毛埃里克定居的 Brattahlid (今天的 Qassiarsuk)成為東部定居點的中心。這些維金人建立了Brattahlid以及另外兩個小村,Vesterbygden 和sterbygden。在公元1000年左右,大約有3000人居住在300-400個農家中。
986-1000年從斯堪的納維亞遷來更多的定居者,他們最終定居在從Farewell角到今天的Nuuk這一帶的格陵蘭西南角。形成東西兩個定居群落。(986年:宋太宗分兵叄路攻遼,在岐溝關(涿州西南四十里)被契丹名將耶律休哥率領的騎兵打得大敗。楊業孤軍奮戰,身受數十處創傷不退,最後被俘,絕食叄日而死。長子延玉也戰死。)
紅毛埃里克有一個女兒,Feeder"s,三個兒子,Lief Ericson, Thorvald, Thorstienn
1000年 萊夫。埃里克遜(Leif Eriksson)紅毛埃里克的兒子,從格陵蘭返回挪威。
當紅毛埃里克來到格陵蘭,他和他的一家仍然信仰古老的北歐神話。大約在1000年左右,萊夫。埃里克遜,紅毛埃里克的兒子,來到挪威為國王服務的時候接受了一種新的信仰,基督教。他把這種信仰帶回格陵蘭,他的母親,Tjodhildur,立刻接受了這種信仰。
Tjodhildur在Brattahlid,建立了第一棟教堂,這也是美洲的第一所教堂,就是在Brattahlid 的Thjodhildur(以她的名字命名) 教堂。 紅毛埃里克不願改變他的信仰,於是 Tjodhildur宣稱如果他不改變信仰將不讓他上床,他屈服了.(居然也是個氣管炎)。
大約在1000年左右,萊夫。埃里克遜(Leif Eriksson)發現並命名了今天加拿大的Helluland, Markland and Vinland.這三個地方。因此,他該是第一個踏足北美大陸的歐洲人。
1124-26年,格陵蘭升級為一個主教教區,主教居住在 Gardar(今天的 Igaliku) 靠近Brattahlid (今天的Qassiarsuk).那兒建立了一個大教堂。
像其他天主教地區一樣,教會迅速成為大地主。教會建立起兩個修道院。一個男修道院,一個女修道院,建在Uunartoq溫泉附近。(3000-5000)人口居然要這麼多神職人員。
在格陵蘭的挪威人中先後建立了上百座教堂。在那些時候,每個農莊只要條件允許都會建立起自己的教堂。(宗教狂熱)
1261年,仿效冰島,格陵蘭議會承認挪威國王的統治與徵稅權。最高峰時期格陵蘭的挪威人大約有5000人。
這些挪威人從冰島帶來牛、馬、豬以及其他一些家畜。格陵蘭的氣溫具有周期性變化,大約1000年完成一個周期,每過五百年氣溫又一個極端轉向另一個極端,而挪威人正是在溫暖時期的最高峰來到的。
他們居住於大陸,主要依靠畜牧業生活,但隨著幾個世紀過去,他們的生活越來越格陵蘭化。一些考古學家 發現他們的一些農戶後期的食物85%來自於海豹。魚也應該是飲食的重要組成部分,但是鑒於魚骨在糞堆中的腐敗速度很快(本人存疑中),沒有確切的證據來證明這一點。 除了魚和海生哺乳動物,奶是飲食的另一個重要組成部分。牛與羊用作食品對他們來說太奢侈了,僅僅用來提供奶類。
他們的大多數農莊設置在峽灣的深部,那兒有穩定的氣候和肥沃的土地。許多一般的農戶房間將牲口棚和居室建在一起, 在這種方式下,牲畜的體溫可以用來溫暖屋子(不過氣味肯定不好聞)。富裕的農戶則將牲口棚、穀倉、居室隔離開來。為了防寒,一些牆壁竟然有五米厚。牆由草皮和石頭築成,草皮帖在內壁,為了保暖,門都很窄。 建築的形狀和牆壁的厚度取決於飼養的牲口。羊和馬具有厚毛,可以抵禦格陵蘭的冬天。牛則需要保暖性能比較好的房屋。
移民點遍布格陵蘭西部和南部,其中一些非常接近冰帽,因為那兒的土地比較肥沃。
1350-60 Ivar Bardarsson, 一個冰島的神職人員報告西部定居點被放棄。而因紐特人出現在附近,沿海岸定居。
因紐特人與挪威定居者
這些挪威定居者缺乏木頭與鐵,而這隻能來自於冰島或歐洲大陸,要經過一段漫長而又花費高昂的航程。有些時候他們也會前往 Markland (Labrador)(在加拿大)收集木材,但由於和印第安人的衝突,這樣的遠航不常有。為了購買這些貨物,這些挪威人和大陸開展貿易。在歐洲,海豹和北極熊的皮,獨角鯨還有海象的長牙都有巨大的市場。在這些貿易中因紐特人起著關鍵的作用,他們是捕捉這些動物的專家,並且他們也希望從挪威人手裡得到木頭與鐵這些貨物。
因紐特人是從加拿大來到這極北之地的,大約和紅毛埃里克同時間來到格陵蘭,然後緩慢向南方推進。沒有確鑿的記載表明他們何時有了接觸,但是大約1100年或1200年,他們肯定在海岸邊相遇了。
在流傳下來的傳奇和神話中講述了挪威人和因紐特人的良好友誼和通婚。但是隨著氣候的變冷,挪威人開始依靠因紐特人同樣依靠的動物謀生,衝突是不可避免的。
(因紐特人,過去稱為愛斯基摩人(印第安語,吃生肉的人),後來因紐特人認為這是對自己的蔑稱,強烈要求改稱因紐特人(因紐特語「人」的意思),因此自上個世紀80 年代以後,國際上將稱呼更換為因紐特人)傳說是蒙古人種的後代。目前,在世界上約有8萬人,多住在北極圈內的格陵蘭島(丹麥)、加拿大的北冰洋沿岸和美國的阿拉斯加州。)
1370年以後,格陵蘭與挪威的貿易逐漸衰落。由於卑爾根(挪威西南部港口)被焚於漢薩同盟,性命攸關的貿易降到極其微小的水平。
(所謂漢薩(Hansa 或hansc)並不是什麼地名,德文這個字是由更古老的哥特語「軍隊」或「 連隊」發展而來的,原意為堆集,初指同業公會或行會,後指在國外的商人團體。漢薩同盟實際上是由德意志北部城市如漢堡、不來梅、羅斯托克等以及當時一些海外貿易集團創立的商業組織,以便在經貿活動中維持各自利益。呂貝克城內的荷爾斯頓城門上至今依稀可見的拉丁文便是漢薩同盟的口號:「對內一致,對外和平。」也是由此可見,歐洲人自古以來就熱衷於搞「經濟共同體」,而與今天的「歐盟」一樣,漢薩同盟的政治色彩也十分濃厚。
漢薩同盟開始於13世紀,最初由在外的德國商人醞釀,稍後在國內由一些城市商議組織,1241年呂貝克和漢堡締結互保條約。在這基礎上逐漸發展,加入的城幣日益增多,呂貝克因地位適宜,正好處在波羅的海海口,在中間起了主導作用、漢薩同盟在14世紀中葉已完整地建立了起來,十四、五世紀是它的興旺時期。它在不同時間所聯合的城市總有70到160多個,中間有些外國的商業城市加入。德意志本國城市中 最重要的為呂貝克、漢堡、不來悔、不倫瑞克等9個。)
1397 年,挪威、瑞典、丹麥併入卡爾馬聯合王國。格陵蘭的最高統治權與徵稅權轉入丹麥王室。
1408年在Hvalsey教堂舉行了一場婚禮,這是關於格陵蘭的挪威人的最後紀錄。從這以後,格陵蘭和歐洲的交往中斷,再也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1480-1500,挪威移民最終滅絕。
沒有人知道最後發生了什麼事,1721年,Hans Egede教士重返格陵蘭企圖使傳說中的挪威人皈依,但是他只發現了因紐特人。
有很多假說企圖解釋格陵蘭的挪威人的消失,但是一般認為氣候的變冷是最重要的因素。這導致了許多嚴重的後果,寒冷的天氣和短暫的生長期無法提供畜牧業所需的牧草,導致挪威人越來越依靠格陵蘭式的食物(海豹與魚),但是他們缺乏這方面的捕獵技術。這也意味著他們和因紐特人爭狩獵區可能導致爭鬥。而浮冰線的南移使得生死攸關的貿易線被迫中斷,無法從外界或的木頭與鐵,隨著時間推移,他們越來越依賴於手頭能找到的資源,木質的船漿被鯨骨和海豹皮取代。燃料來自鯨油,而繩索和線也是來自海豹的皮毛。他們可能努力使自己適應於環境的變化,但最終還是沒有趕上自然的腳步。
一些來自歐洲方面的因素也可能在這個結果中起了重要作用,歐洲大陸同樣也經受著氣候轉冷之苦,12 世紀歐洲爆發了饑荒。這場災難大約消滅了1/3的挪威人口,並且最終漢薩同盟在1393年焚毀了挪威人的卑爾根港,而卑爾根港是對北極地區航行的中心港。
--------關於12世紀歐洲的饑荒,這裡有個報道:震驚:倫敦1/3人口突然集體死亡
20世紀90年代,英國考古學家們在東倫敦斯畢塔菲爾德市場的一個巨型墓葬坑中,發現了許多中世紀時期的人類骸骨。隨後,倫敦考古博物館在1991年至2007年間,展開了大規模的考古發掘工作。這是倫敦迄今為止規模最大的考古發掘活動。結果在巨型墓葬坑中發現了約萬餘具中世紀骸骨,遺骸顯示的死亡人數總量可能多達1.8萬人。放射性碳元素測年顯示,這些人死亡的時間約在1250年,倫敦當時約有5萬左右人口,當時的死亡人口竟然達到了當時倫敦總人口的1/3,這肯定是一場毀滅性的災難造成的。
那麼,究竟當時發生了什麼大災難呢?考古學家發現了一份重要資料。資料顯示,在1258年,一名修道士報告說:「北風已經颳了好幾個月……幾乎看不到一朵小花或是萌芽出現,因此收穫也充滿了不確定性……數不清的窮人死去了,街上遍布著浮腫的屍體,沒人為他們收屍……那些有家的人們也不敢收留病患和埋葬死去的人,害怕被傳染……瘟疫的波及範圍極廣,令人難以忍受;(這場災難)對窮人的打擊最大。僅在倫敦就有1.5萬名窮人死亡:在英格蘭和其他地方,成千上萬人死去……當時人們似乎沒有任何理由解釋眼前發生的一切,人們或許以為這是來自上帝的懲罰……」
考古學家起初認為,這很可能是14世紀黑死病,或者是1315至1317年間大饑荒受害者的墓穴。後來,他們在文獻中記錄,發現了造成大規模集體死亡的直接原因:1257年至1258年「暴雨」和「農作物歉收」,使一場大饑荒接踵而至,成千上萬的人相繼喪生了。因為營養不良而引起的特殊病——壞血病、佝僂症、傷寒等疾病,也在一些遺骸骨骼上找到了相關證據。
考古學家確信,在中世紀那些遍布英國和歐洲的大量墓葬,也可能都是同樣的災難導致的。
真兇:百年前大規模
爆發的火山
接下來的研究,讓考古學家非常震驚。通過對包括骨骼的放射性碳的測定,並和來自全球的地質數據比照,考古學家認定,13世紀50年代發生的農作物歉收等大災害,幕後另有真兇,是距離當時一個世紀之前,在數萬千米之外的熱帶地區發生的災難性火山爆發造成的。這次火山噴發是過去1萬年以來最大的。2010年導致航班中斷數日的冰島火山爆發所噴出的火山灰與之相比,幾乎是微不足道的。因為火山爆發的規模非常之大,以至於其產生的含硫黃氣體釋放出了一層平流層氣溶膠遮蔽物,或者說霾,這種物質遮蔽了太陽光,改變了大氣環流的類型,令地球表面降溫,從而導致莊稼枯萎,引發了饑饉、瘟疫和死亡。
不過,那次大規模火山爆發的確切位置還真的是難以確定。科學家認為,墨西哥、厄瓜多和印度尼西亞是最有可能的火山爆發地區。他們從北半球和南極的冰芯沉積物一個厚厚的火山灰層中,找到了火山爆發規模之大的證據。因為那裡冰芯的硫酸鹽濃度比史上大劫難之一——印尼1883年的喀拉喀托火山爆發的濃度還要高8倍。如此大規模的火山爆發,可能曾導致溫度驟降4攝氏度。如果在赤道或熱帶有一個足夠大的噴發量,那麼含硫氣體可以擴散到兩個半球並真正使整個地球包圍在硫磺的籠罩內,氣候也必將發生臨時性改變。
-------另外一個因素是航線斷絕,而格陵蘭人並無法自給自足需要靠外界輸入,而商人已經拋棄了這塊無利可圖的目的地:一項新的考古學研究發現,古代維京人在格陵蘭島上居住的主要財富來源於捕殺海象獲取海象牙來供給歐洲市場,而非農業生產。
美國紐約城市大學亨特學院教授托馬斯·麥戈文(Thomas McGovern)與他的同事提出了一個新觀點,即維京人定居格陵蘭島事實上是為了給歐洲市場供應皮草、獸皮、海象牙等奢侈商品。他們的研究顯示,捕殺海象是這些選擇在歐洲文化邊緣生活的維京人繁榮興盛的主要來源,而並非農業。
在埃里克西行後的數個世紀中,象牙製品的數量在中世紀歐洲激增。中世紀的象牙貿易利潤極大,但獲取象牙相當不容易。有資料描述,維京捕獵者乘坐一艘六槳划艇歷經15天的航行,從最近的定居點前往迪斯科灣(Disko Bay,位於格陵蘭島西海岸)的海象領地,捕獵完成後返航,船上最多要裝載160顆海象頭。據一份1327年的資料記載,520枚海象牙便足夠格陵蘭島向其統治者挪威國王支付6年的賦稅。
麥戈文表示,在維京人海象牙貿易興盛的數年間,歐洲經濟主要依靠奢侈商品。但到了中世紀中期(約1200—1400年),情況逐漸發生變化。歐洲經濟開始更多地轉向依靠銷售羊毛、魚類等散裝貨物獲利的現代經濟。而格陵蘭島上的居民仍陷在舊式的經濟之中,象牙製品在歐洲市場不複流行,人們造訪格陵蘭島的動機消失。
14世紀歐洲對格陵蘭島象牙製品需求數量下滑,而14世紀中葉黑死病在挪威的爆發進一步衝擊了格陵蘭島與歐洲的經濟聯繫,只有少數人還能長途跋涉前往格陵蘭島。
一次小冰期導致的嚴酷生活條件使這個延續了大約500年之久小社會後徹底消失。科學家估計,這群孤立在海外的居民的最後消失是一個漫長而又痛苦的過程,嚴寒和營養不良這兩條繩索在他們脖子上一點一點勒緊直至最後。
今天的格陵蘭,大約有55000居民,基本上是因紐特人。而過去的廢墟今天又重新返綠,在過去挪威人的牧場上,今天重建了現代化的養羊場,二者的範圍恰好重疊。
--還沒有完。
請別被現在的烈日酷暑嚇壞了,熱死人比起降溫和歉收和饑荒比起來太溫柔了。比起變熱,我們更要小心變冷。
當我們告別漫漫長夏
作者:張經緯
來源:南方都市報 2013年10月27日 星期日 編輯:南都 版次:RB02 版名: 南都推薦
人類學與考古學教授布萊恩·費根的《小冰河時代:氣候如何改變歷史(1300-1850)》一改往日對由厄爾尼諾現象引發的「漫長之夏」的偏愛,而將視角轉向了與之相反的「無盡冬日」。作者通過氣候變化與人類社會互動的案例展示了一個更深層次的問題:千百年來,人類正是以不斷的文化適應回應著自然的隨心所欲。
2013年7月的上海,以25個超過35℃的高溫日打破了有氣象記錄140年來七月高溫的記錄,被打破的記錄來自1934年。持續的高溫並非上海獨有,這甚至席捲了整個中國南部,相信若干年後,2013年的高溫依舊會成為人們記憶的一部分。與之相應,一場有關人類活動與氣候變化的討論,也在每年差不多同一時候再度熱起。
半個多世紀以前,隨著工業文明對環境的影響越發顯著,環境史、氣候史等交叉學科也逐漸興起。由於各種證據顯示,人類對自然環境的重大影響在工業革命之後才體現得最為突出,比如大規模單一經濟作物的種植、化石燃料的排放,以及有毒廢物的排放。人們對短期內環境危害所造成的影響有了一定的認識,但對於環境變化的長期效應尚缺乏令人信服的數據,因此,人類史上環境變化對文明的作用就成了研究者可以借用的「鏡子」。
加州大學巴巴拉分校人類學與考古學教授布萊恩·費根就在8月中旬訪問了酷熱中的上海,這似乎為他前幾年出版的《漫長的夏天:氣候如何改變人類文明》寫下了一個頗有預言性質的現實註腳。雖然費根先生來滬是為出席「世界考古論壇」,但他本人卻是一位環境史的積極倡導者。在過去二十多年中,他不但積極向公眾傳播考古學、人類學知識,而且以《大暖化》、《洪水、饑饉與帝王》等作品成為氣候史領域最高產的作者之一。在他最近的中譯作品《小冰河時代:氣候如何改變歷史(1300-1850)》中,他一改往日對由厄爾尼諾現象引發的「漫長之夏」的偏愛,而將視角轉向了與之相反的「無盡冬日」,相比炎炎夏日給人們帶來的滾滾熱浪,陣陣刺骨寒氣對人類文明似乎造成了更深刻而徹底的印跡。
夏日魅影
也許是為了給當下的人們敲響警鐘,過去的研究者往往偏愛那些給人類帶來深痛體驗的嚴寒,彷彿異常出現的嚴寒本身就是一切的元兇。不過人類學家的智慧給了費根先生更為整體性的思維方式:這些嚴寒挾來的痛楚並非突然而至,它們往往尾隨著一個個溫暖的夏日。歐洲人迎來了將近五個世紀的「中世紀暖期」,「趁著中世紀溫暖期」,維京人「航海到達了格陵蘭島和北美洲」。在這數百年的時間裡歐洲人「大多數年月里收成富足,人們獲得了充足的食物。夏季平均溫度比20世紀高0.7到1攝氏度。歐洲中部的夏季則更加溫暖,平均氣溫比當代高1.4攝氏度……葡萄園的規模隨之逐漸擴大,擴展到了英格蘭南部和中部,最北部到達了赫里福德和威爾士邊界。當時商業葡萄園突破了20世紀的種植邊界,向北推進了300至500公里。」與此同時,「12世紀時冰島人在北部海岸培育出了大麥」。
這些氣候變暖的結果顯然並非獨獨令農作物向北推進。與其共同北進的還有人類,費根發現,「中世紀期間城鄉人口不斷增長。在未開墾過的土地上新村莊如雨後春筍般湧現。」因為「夏季的溫暖和冬季的溫和有利於小村落在邊角地塊或比以往更高海拔的區域種植農作物。」溫暖的氣候,使得農民們在北方和更高的山坡獲得了更多的耕地,這直接導致了人口的增長,「在英格蘭和蘇格蘭,成千上萬的農戶在高原地帶定居,這樣就使得他們更可能遭受作物歉收的風險,」作者寫道。
在書中,費根並沒有把氣候視作一個單一的因素,他筆下的氣候更多只是一個結構性要素,該要素引起了人類社會的回應(向原先不適宜農業經濟的地區擴張);在對長時段氣候變化缺乏足夠認識的情況下,中世紀的歐洲人選擇了擴大生產規模。當生產結構隨之改變後,人類的生產秩序相對環境變化的張力,就顯得敏感而脆弱,「當人們在13世紀的夏日艷陽下勞作時,完全沒有意識到在邊陲地區氣溫已然驟降。」
氣候不可能無休止地「升溫」,正如地球總會修正其運行軌跡。「1310年開始,人類氣候進入了長達近五個半世紀的小冰期。這段時期氣候變得愈加不可預測,更寒冷,時常出現暴風雨和極端氣候。」作者用無數來自詩歌、繪畫關於氣溫和降雨方面的科學記錄,甚至還有關於民間祈雨的記載,舉證了之後相當漫長一個時期的氣候異常。低溫、低氣壓、無法預料的暴風雨更頻繁地出現在人類活動的視野中。而這一切最終通過農業收成的起伏,投射到人類生活本身。
「1315- 1321年大饑饉前一個世紀……北極地區的水手已開始體驗到天氣日益寒冷帶來的影響」,接著「1215年,歐洲東部冬季格外寒冷,導致了大面積饑荒。數千名飢餓的波蘭農民絕望地湧向波羅的海沿岸,徒勞地期望能在那裡捕到魚。」同時,維京人也很快放棄了他們在格陵蘭島的殖民地。飢餓造成的大量人口死亡,最先出現在向北拓展的農業殖民地,接著向南推進。於是,自然很快收復了她之前暫時放棄的領地。
到這裡,作者已經充分展開了他的敘述模型:當自然「打盹」之時,人類迅速湧向並開發了那些原先的自然過渡地帶;當自然「醒來」時,人類社會的脆弱一面就以災難性饑荒的形式,暴露在自然面前。因此,氣候就這樣改變了人類的歷史。藉助這樣一種邏輯關係,傳統的氣候史研究者或許會很滿足於這樣的論斷:「17世紀30年代,明王朝時期的中國舉國大旱,政府橫徵暴斂,激起四方民變,滿族勢力趁機從北方加大攻擊力度。至17世紀40年代,中國南部肥沃的長江流域先後遭受嚴重旱災、洪災、時疫、饑荒。數百萬人或活活餓死,或死於1644年滿族擊敗明王朝的最後一次戰役。17世紀40年代初,飢餓和營養不良引發的致命傳染病使得日本國內大批民眾喪命。同樣惡劣的天氣也波及朝鮮半島南部肥沃的稻田,傳染病奪去了成千上萬人的生命。」
冬日再來
然而,有著豐富人類學智慧的作者清醒地指出:「今天,人們不再固執地認為氣候變化這種單一因素導致了人類生活的重大變化,諸如農業文明的出現,也不會認為小冰期的氣候變化引發了法國大革命、工業革命或是19世紀40年代愛爾蘭的土豆大饑荒。」而是以「更寬廣的社會壓力回應視角去看待短期的氣候變化。氣候變化導致歉收,就像戰爭和疾病一樣,只是一種壓力的成因」。正是這種壓力才對人類社會造成了潛移默化的影響,可以說,由氣候導致的壓力,與其他壓力一樣,共同塑造了人類的歷史進程。
從更全面的人類史的視角來看,若沒有自然條件的限制,人類群體將始終經歷增長,增長中的人群將不得不面臨有限的資源這一事實。比如本書中提到的「黑死病」,在人口密度最高地區傳播最快,當人口密度低於一定程度後,自然停止傳播。而人口增長的作用同樣體現在農業開發的模式當中,當氣候變暖時,更多可耕地顯然對常患不足的人們具有致命的誘惑,然而周期性的氣候搖擺常對這些「邊緣地帶」人口帶來致命災難。但作者同時指出,人類可以文化適應的方式,發展出對自然環境的適應,比如用「農業的精耕細作和多樣化種植有效地避免了穀物歉收」。但這些法則並不能迅速為人們所認識,過渡依賴抗旱、抗凍的新型品種———土豆———導致了著名的愛爾蘭「土豆危機」。
實際上,作者通過氣候變化與人類社會互動的案例展示了一個更深層次的問題:生物對自然環境的變換存在兩種適應方式,第一種是幾乎所有生物都採用的「生物性適應」———比如,以羽毛、厚毛皮應對寒冷的體征變化,和第二種人類最擅長的「文化適應」———比如,用周期性遷移避開寒流、用動物皮革製作體表遮蔽物來保暖。千百年來,人類正是以不斷的文化適應回應著自然的隨心所欲。可以說,正是自然的善變多姿,才讓人類發展出了游牧、農耕、林地採集等文化類型。
從某個層面來講,並非「小冰河時代」凍住了明朝邊將拉開弓弦的手指,而是同時凍壞了明朝和女真人的作物,使前者無力「分擔」後者空空如也的腸胃。因為在上一個溫暖的夏季,明朝和女真人一道把稻田的邊際延伸到了更遙遠的北方。嚴寒冬季之後,源自北方林地的女真人重新祭起了他們古老林地漁獵經濟劫掠性的一面,進入了明朝的邊界。
又一個炎熱漫長的夏季終於過去,「溫室效應」是我們今天每個人幾乎都可以脫口而出的環境影響,不過,除了海平面上漲與更多的雨水,上升的氣溫也讓更多的凍土消融,變成了更高海拔、更高緯度的可耕用地,與海水淹沒的耕地基本持平,甚至還促進了新物種的誕生。事實上,「溫室效應」本身並沒有直接的危害,要說二氧化碳濃度,恐龍時代的白堊紀是今天的4倍多,年均氣溫更要高出4℃。但顯而易見的是,正如本書標題那樣,「當自然『醒來』時,人類社會的脆弱一面就以環境災難的形式,暴露在自然面前」,沉浸於「漫長的夏天」中的人類是否能及時作出充分的「文化適應」,這才是我們需要反躬自問的。
□ 張經緯(人類學者,上海)
有說法是:同一幫人,為了避免更多人來到冰島,而希望吸引人去格陵蘭島,於是故意將兩者的名字取反。
格陵蘭島:在冰島的殖民者於982年來到這裡的時候,他們發現這裡無人居住。在島的極南端,冰島人建立了三個據點,在接下來的幾個世紀中,他們一直堅持下來。
格陵蘭這個名字正是這些斯堪的納維亞人所取。根據北歐神話史詩薩迦記載,紅鬍子埃里克因為犯謀殺罪而從冰島流亡至此。埃里克一家及其奴隸向西北航行,以探尋傳說存在在那裡的陸地。當他在島上定居下來後,便給該島取名格陵蘭(意即「綠色的土地」),以吸引更多的移民。(至少該島南端的峽灣還是多草的。)他的這一妙計果然成功,最終有約4000名北歐移民移入。
http://zh.wikipedia.org/zh-cn/%E6%A0%BC%E9%99%B5%E5%85%B0
冰島的面積大約是台灣的3倍,但是人口卻只有30萬,他們的祖先其實是挪威人,西元870年,挪威海盜探險家Ingolfur Arnarson發現了這個Greenland,也就是綠意怏然的島嶼,由於他們害怕其他人知道這個資源豐富的好地方,會來搶地盤,所以故意稱這裡為「Iceland」,這就是冰島的由來。另外他們則將真正終年冰雪覆蓋的地方稱為Greenland,翻成中文就是格陵蘭,將兩個地方顛倒,刻意誤導其他人,可說是世紀大騙局。
http://blog.udn.com/yestaipei/5879045
高一歷史老師在開課的時候問過我們為什麼維京人給綠意盎然的冰島命名為「冰」,給寒風刺骨的格陵蘭島命名為「綠色」,我當時回答的是:「因為那個時候的氣候和現在不同。」
老師笑了一下,原本就小的眼睛給他擠得找不到了。他那眯眯眼中深藏功與名。
我坐下後他說:「當時維京人希望人們知道這個名字以後就會躲開冰島,去格陵蘭島。兩個島嶼的名字會誤導後來者。」
臉好疼。
10.14更新評論里有一位知友問為什麼一個音譯一個意譯,我今天從老師那問到了。以下截圖(弧短的老師真好(躺平冰島不是到處覆蓋著冰雪嗎?知乎上有一個人回答了一個問題,搬運過來:@濤吳http://zhi.hu/IVGP
海盜取的名兒,這種知識不是應該出現在小學時候的日曆牌邊上,順便給你補充的營養么
也許是缺啥補啥……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
公元1000年左右,挪威人紅髮埃里克因殺人逃到冰島,在冰島又因為殺人而逃到格陵蘭,但他發現這個島嶼一片荒蕪,除了黃色就是白色。後來他又回到了冰島,並將他發現的這個島嶼命名為greenland,是為了讓人們去那裡定居。
而冰島之名很有可能是命名之人到達該島時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座巨大冰山。維京人到達的時候 是地球上的一個溫暖時期格林蘭還不像今天這樣荒蕪
難道greenland不是青島!
高中時候我就發現這個了,因為我清晰的記得,冰島是溫帶海洋性氣候,你妹你溫帶海洋性氣候有什麼資格叫冰島。
不是北歐發音才對嗎?怎麼是英語的意思都翻譯的如此精確
我更想問為什麼冰島不叫愛斯蘭,格陵蘭不叫綠島。紐西蘭可以叫成紐西蘭,紐約為什麼不叫新約克。
記得在格陵蘭的時候和當地人聊天,他們說Iceland沒有ice,Greenland沒有green,然後問我好笑嗎?好...笑...嗎???
他可能是一月份去的冰島七月份去的格陵蘭。
我在書上看到一個說法,大概是:
第一批冒險者,為了騙更多的老動力去拓荒,虛幻地描述了一個綠意盎然的GreenLand。
這個美好的名字,完全就是一個騙局而已。
(是不是跟現在的拉風投有點像啊)
來自於《人類的群星閃耀時》
這個問題真有趣,一下就吸引到我
這……你知道為什麼貴陽叫貴陽嗎……不是因為它陽光充足……
紅鬍子埃里克瞎扯淡騙人和自己一起移民呢。
當時地球處於間冰期,氣溫比較低,但是在900A.D.-1100A.D.時全球氣溫出現短暫的回暖,這也就是為什麼冰島人來到格陵蘭的時候發現南部有一定的森林並進行殖民。
只找到了中國的,可以看出大概情況。而之後隨著氣溫的降低,格陵蘭島上的植被不斷減少,生活環境日漸惡劣,殖民地消亡,自然見不到所謂的「綠」了。推薦閱讀:
※《神秘博士》為什麼能火 50 年?
※如何自製歐洲教堂的彩繪玻璃窗?
※《羅馬帝國衰亡史》是否嚴謹?
※有時外國譯著會在某句話後面注釋「原文為拉丁文」有什麼意義?
※為什麼歐洲人有喝氣泡水的習慣?是如何形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