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風雨過後沒有「彩虹」,我們該如何面對人生的不幸?
01-12
關於「苦難」的帖子,知乎上確實已經有了不少,那麼我為什麼還要再次提關於「苦難」的問題呢?因為我並不相信風雨過後就一定會有「彩虹」,而大多數鼓勵我們的朋友都在告訴我們只要心存希望,勇敢堅韌,就一定會見到陽光,於是我們可能會抱著這種一定會見到陽光的信念勇往直前,當然最後我們可能會衝破黑暗,也可能永遠被黑暗吞噬,但不論什麼結果,我始終認為抱有這種信仰的人是幸福的,儘管這種信念僅僅是一種自欺欺人的幻想。 但在這個現實的世界中,還有另一種可能更接近真實的「信念」-----那就是風雨過後可能並沒有彩虹。如果風雨之後仍是風雨,我們該如何面對自己的人生?這樣的想法可能在很多人看來太悲觀,也許是吧。我就簡簡單單說說我的故事。我想這個故事中可能已經包含了我問題的答案,只是我還沒有智慧把它提煉出來。
我出生在一個北方的小山村裡,我的母親是父親的第二任妻子,父親的第一任妻子20幾歲便因病去世了,那時在農村,都是一大家子人擠在一間房子里,父親是那個年代典型的北方漢子,善良,淳樸。而叔叔則是這個大家庭中學歷最高的,當時國家給叔叔分配了工作,兩家相處倒也很和諧,很快國家改制,迎來下崗潮,叔叔也開始酗酒,一蹶不振,家裡事情也不聞不問,他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嬸嬸,本來脾氣就不好,如今更是變本加厲。我的母親本來就是外地人,在這裡更是受人欺負,我不記得那時我們家的玻璃被嬸嬸打碎了多少次,也不記得我和母親在家裡哭了多少次,而父親卻只有沉默。現在想來正是他的所謂善良害了他,如今我能明白他為了整個大家庭不會分崩離析而犧牲了他自己的家,但他可能不會明白,為什麼天總不遂人願。
我四歲那年,爺爺因癌症去世,對爺爺,我最深刻的記憶就是爺爺不小心把我掉在了火盆里。現在想想,我童年的記憶中最深刻的總是離不開傷疤,七歲那年,正值秋天,農村的小夥伴應該看到過玉米桿收割後留下的尖茬,我在山坡上摔倒,穩穩插入眉心,醫生說我真的很幸運,如果再偏一點點,眼睛就保不住了,至今20多年過去,這道傷疤還留在我的眼睛上方。當然,醫生說的那句「真的很幸運」,我倒是覺得很正確,因為在以後的人生中,我都在不斷地驗證這句話。在我的記憶中,在農村生活的那一段時光,我們一家就是在嬸嬸的謾罵和詛咒中度過的,直到我11歲那年她因病去世,而叔叔也變得越發的消沉。13歲那年,因為父親生意的緣故,我們搬到了鎮里,我以為我可以徹底擺脫那種提心弔膽的生活,但事實並非如此,現在看來父親的確不是一個做生意的料,因此時常被人利用欺騙,但父親並沒有因此也變得精明,還是一如既往堅持他自己的「善良」,就如同當年的沉默一樣。父親不忍心去催債,於是生意就變成了日積月累的債務。嬸嬸的謾罵和詛咒不見了,隨之而來的是債主的恐嚇和威脅,我們的生活便從一種恐懼遷移到了另一種恐懼之中。15歲那年,我被家人急沖沖叫到醫院,之後我知道是父親被人捅了一刀,醫生說很幸運,僅僅差一分就刺到了心臟,和當年醫生跟我說的一樣。父親在醫院住了一個月就強忍著回來了,因為還要想辦法維持生意,他說不要追究,我知道又是因為父親的「善」。16歲那年,父親又消失了半年,家人騙我說出去做生意,其實我已經有了預感,感覺不是什麼好事情,後來知道背了黑鍋,在獄中呆了半年。17歲那年,我突然間感覺到精神出現一些異樣,總是感覺似乎有人給我下毒,以至於不敢吃別人家的東西,後來我知道這叫做強迫症,但當時並不敢告訴家人,我怕別人以為我瘋了,就這樣堅持了5年,直到大學期間,這期間家裡的狀況似乎有所好轉,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我一直活在強迫症的痛苦中,已經忽略了那些恐嚇帶來的恐懼,很多時候我會想與其這樣痛苦的活著,不如和那些王八蛋大幹一場,死了也值了。但轉念又被我這埋藏在心底的軟弱擊退。於是我開始吃精神類藥物,隨之而來的副作用讓我日益消沉,每天渾渾噩噩,於是我乾脆不吃。 面對畢業後的迷茫,我像很多人一樣選擇考研,那一段時間(至少在當時看來)可能是我最快樂的時光,至今我還記得在那個考研班上,那個美麗的女孩子和我說話的那一刻,然後我生平第一次向女孩子要了聯繫方式。甚至我自己都驚訝於自己的勇敢。很慶幸由於學院保研資格比較多,我通過了保研資格,然後在那一年的時間裡,我們一起吃飯,一起旅行,從牽手到接吻。而這期間,我的強迫症竟然也有轉輕的跡象,我以為命運終於開始眷顧我。然後在研究生入學的第一天,她不見了,說不見了其實是聯繫不到了,到那時我才明白為什麼她從來不讓我見她的朋友,我開始四處打聽她,後來終於聯繫到她,但只跟我說了一句話「我男朋友回來了」,我愣在那裡。就這樣神情恍惚的過了一個月,家裡突然來電話,說出事了,我匆匆趕回去,是父親又出事了,由於合作方涉嫌詐騙,父親被牽連,那些人後台硬,於是父親又一次進了監獄,這一次判了18年。說真的,聽到這個消息,我的內心很平靜,不知道是不是早已經麻木了,然後接下來就像電視劇的劇情一樣,家裡值錢的東西都被沒收(儘管這些值錢的東西總價值還不如那些父母官的一頓飯)。 一年後,我又一次模模糊糊聽到醫生說起了這句話「你真幸運」,這一次由於空中墜物,頭骨破碎,醫生說差一點點就穿透腦膜了,如果那樣問題就大了。由於大腦皮層受到損傷,剛出院的那一年,我已經完全不會寫字了,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那種感覺,就是明明認識一個字,也能讀出來,就是用筆寫不出來。即便這樣,我也真的覺得很平靜,我想這應該是真正的心灰意冷和徹底的絕望之後才表現出的平靜,也許不是平靜,只是麻木和冷漠罷了。那一年又發生了很多事,叔叔酒精中毒去世,另一個叔叔車禍去世,奶奶臨死也不知道她兩個兒子的遭遇,臨死還在念叨她兒子的名字,希望能夠見到一眼。去年,姥爺查出癌症,而舅舅也查出了白血病。現在,我坐在電腦前寫著這個貼子,同時忍受越來越重的強迫症的困擾,我現在不敢與人一起用餐,不敢去走親訪友,我的頭腦里時刻迴旋著這樣的旋律-----有人要謀害你。但現在如果我面前有個醫生,我想他一定會說「嗨,兄弟,你真的很幸運,因為你還沒有瘋,你還能在這裡寫帖子」。好了,我現在該去考慮怎麼解決我的晚餐了,因為我要確保沒有人給我下毒。
放心,不會沒有的,這是自然規律。關鍵看在哪裡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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