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洛杉磯潘興廣場改造競賽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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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競賽方案本身反映出來的高下往往難以一概而論、準確比較。而競賽提出的背後主導原因以及競賽方案的價值取向，往往會成為一段時期設計主流價值觀的風向標，所以閱讀競賽方案，不能只看方案，不看背景，不能只看設計，不思緣由。

潘興廣場方案的競賽，是洛杉磯50公園計劃的其中一個。從這個競賽的閱讀，我們似乎也可以讀到目前西方設計圈的主流價值取向。而師夷長技以制夷，說的正是此事，如何從復盤競賽中習得些許有利於國內風景園林價值建構的要素與設計手法，是本文目標之一。

一、改造背景——教科書中的潘興廣場

潘興廣場以紀念約翰·約瑟夫·潘興 (John J. Pershing) 上將而得名。1994年2月，該廣場由Ricardo Legorreta和Laurie Olin重新設計為後現代風格，成為加州地標之一。潘興廣場在諸多大學老師的設計課、專業課課程上都是以正面示例存在。遺憾的是當地民眾卻不買賬，潘興廣場被城市主義者稱為「美國最糟糕的公共空間」。

民眾不買賬是一方面，城市更新可以帶來城市空間品質的提升，而且某種程度上增強了城市內部各要素的流通循環。教科書存在的潘興廣場居然要改造，可能很多閉門的老同志知道此事應該會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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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存在過往——潘興廣場的前世今身

到底是什麼讓民眾對這個開放空間如此不滿，究其原因，建築師主導的廣場設計方案，使得整個方案充滿了建築語言與建築要素。導致了空間內核的內向性，空間邊界的阻隔性，空間類型的無趣性。可以說方案成功做到了以下三點。

拒絕對話行人——隨處可見的擋牆，為了節省車庫成本而抬升的場地地坪，四周長長的地下車庫入口坡道。高差、擋牆、長坡道都成為了限制城市使用者快速、輕鬆進入場地的內容。

拒絕表達自然——硬質為主的廣場空間，缺乏綠色林蔭區域，可能考慮到建設成本，覆土缺失後綠色空間無法覆蓋，於是在加州這個地方，氣候決定了缺少遮陰，集聚人氣的機會也就不會大。

拒絕服務居民——設計更多考慮了停車庫的空間，雖然有宏大的構築物，有些許水景，但還是無法為居民提供多樣、有趣的活動功能。

2016年是潘興廣場從牧場變為公園的第150年。從150年前起，這個公園有過六個名字和多次翻新工程。自1951年安置停車場後，公園被提升到高於街道的水平，從而被孤立和隔離。也就是課程幻燈片上常見的Ricardo Legorreta和Laurie Olin設計的方案。

事實證明，多數的民眾想讓公園恢復到1951年之前美術學院所做的設計，那時的公園與街道齊平，林蔭樹和茂盛的草地使人能夠遠離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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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線上潘興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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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典型的狀態

三、反思前行——時代更迭的價值變更

我們應不應該為了空間的豐富性，就試圖通過刻意的豎向設計來表達意圖，而導致場地的步行舒適度降低？應不應該在城市車輛交通爆炸的時候，將綠地作為規劃失當填補停車甚至影響使用的車權主導設計？應不應該一味妥協於工程技術而將就設計？

對於各位，相信答案必然都是否定的，但遺憾的是，我們一直在這條「肯定」的路上越走越遠。好在，最近從中央的城市工作會議到地方的城市街道設計導則出台，都對公共空間人性化開始關注並付諸行動。而潘興廣場的四家改造方案，從西方語境與視角給出了可能的人性化方案圖示解釋。這些構想至少可以從以下三個方面來理解。

3.1車路權到人路權——人行優化為先，車行滿足為輔

現狀：現有4條平行斜坡通往地下停車場，5TH和6TH街各有4車道，HILL街有六車道。

四組設計方案：打開交通下坡道空間對城市界面的阻隔，成為了大家的一致目標，由於連續的坡道，使得真箇場地步行可進入的邊界長度與實際周長比實在可憐，也阻隔了城市街道與廣場綠地的互動。a方案改造後，將平行坡道改成垂直坡道，避免了同方向的切割，數量也大大縮減至2個出入口。j方案改造同於前者，差別在於選擇在了界面較短的兩條街道上，s方案則選擇了界面較長的兩條街道，w方案改造後將所有地庫入口控制在一條短界面街道。四個方案各有各的思慮，但目標基本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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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硬質化到綠色化——綠色空間置入，功能複合穿插

現狀為數不多的綠化，是大家詬病重點，設計者也不去考慮這名為潘興廣場的開放空間，是個廣場的定位。以公眾需求為主，切實增加綠色空間，縱觀國內，原先的設計定位往往限制了設計師軟硬比，因為軟硬比有指標，殊不知指標是死的，人是活的，開放空間的本質服務於人，其實規劃、指標的劃定本意也是保持人的需求，但是一旦普適性指標框死，反而容易教條主義。這也就帶來一個問題,廣場一定要象廣場才可以嗎?各類開放空間界定其實已經越來越模糊，更趨於具體情況具體設計的邏輯。

a方案改造後，儘可能的增加了綠地空間，林蔭空間與草坪空間穿插。j方案改造了原先1:4的軟硬比到1:1的比例，s方案則更大程度的增加到了70%都是綠地的比例狀態，w方案則增加到了60%的綠地比例。雖然結果略有差異，但是都儘可能的通過更綠色的設計，來滿足氣候特徵與功能活動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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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抬升化到接地化——緩接城市空間，市民綠地互動

抬高車庫導致整體場地的可進入性、便捷性降低，如何改變高差帶來的不便，四個團隊給出了一致又差異的答案。一致的將穿行空間便捷化，停留空間豐富化、立體化，而非單純的出於工程造價整體抬高。a方案設計最為細緻深入，不僅考慮了周邊道路的高程變化與場地關係，還給出了兩個備選方案，最後選定了最接近地平的做法。而且對原車庫的調整，也不是簡單粗暴的拆除重建，而是改造首層，降低首層高度（首層因為建設當初要停放超高車輛，故而高度較大，具有較大改造空間）。J方案也對首層進行了調整與設計，將停車功能置部分換成休閑娛樂功能，而高差則通過5%的步行極限坡解決，遺憾的是未能考慮周邊道路的坡度帶來的場地高度變化，較之a方案不及。s方案則呈現出不顧一切的設計主動性，方案將原有的三層車庫改造成兩層，減少的停車位則通過立體停車的方式解決，保證停車位數量基本不變的同時，降低地面高程。不足是整體的工程量似乎教前兩者大大增加。w的方案與j的相似，也是保留了原有結構，改造了一層車庫的中部為建築服務空間，這樣的好處為地面保留了更多的綠色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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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路權到人路權、硬質化到綠色化、抬升化到接地化三點可以說是三個方案共同努力的方向，而各自的差異則體現在諸如：主題概念、空間布局、設計亮點等方面。

四、潘興角力——設計方案的多元碰撞

4.1主題概念

a方案以八個子目標的表達闡釋設計方案「洛杉磯活力心臟」的概念，包括重新定位、重新連接、重新引入自然、重新發現蔭蔽等子目標。

j方案則提出將潘興廣場打造為新的城市核心綠寶石。希望疊加歷史上的設計方案的優點，形成新的設計方案。

s方案則提出了生態烏托邦的概念，突出設計方案的生態自循環特徵，無需提供水、電、能源等要素，構建一個完全零需求，由建築、綠色空間構成的自循環體系。

w方案則直接把潘興廣場（pershing square）的名稱改成了潘興綠地（pershing green），類似於j方案的綠寶石。

解讀：a方案給出朗朗上口的定位概念，也踏實的描繪了方案提升的內容，j方案的綠寶石概念略微老套，但也不失準確，s方案則造了個生態烏托邦的新概念，新鮮有趣，但是結合了大量的新建建築，構想了城市立體農場的概念，不足在於可操作性較為欠缺，w方案的綠色主題簡單粗暴，但指向鮮明。概念主題從花哨到平實，一應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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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功能構想

a方案提供的功能構想，更為彈性，以開敞草坪為核心的周邊式活動設計，典型歐美範式。東西南北不對稱的設計，使得方案較之範式有所變革。花園概念是各類專類空間表達的載體，可食花園、風之園、月光花園、陽光花園主題更親近自然。

j方案以x形穿行流線界定了四組區域，兩兩相對，長軸方向通過地形抬升結合建築布局，立體化複合功能，同時讓街角空間也能立體有趣。而短軸方向兩組則同樣以小花園空間來演繹。

s方案以更為複雜的步行切割手法，梳理出差異等級流線，功能布局趨於準確化，建築延伸到場地空間，共同形成空間邊界。

w方案考慮與j較為相似，採用了相同的設計結構，空間變化的手法則採用更自然的方式，整個空間更有視覺變化，而功能布局的邏輯與a方案則更為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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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設計亮點

a方案的亮點在於深入細緻，對現狀整體豎向、地庫改造可能多方案比較，整體具有極強的可操作性。

j方案範式清晰，以「規則的自然」「正式的非正式」，規則圖形演繹自然手法，對稱圖形闡述自由休閑。

s方案主觀意圖強烈，生態烏托邦是方案的核心亮點，以及圍繞概念的技術展示，描繪了多數人心中的理想藍圖。

w方案突出空間綠色，與現狀形成強烈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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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學習借鑒——方案比較的主觀解讀

觀點一：可行

從兼顧行人易入性與工程合理性看，a的方案無疑是最好的，所以最後a取得競賽優勝，也是合情合理。。主觀認為可能贏在問題的準確解析、方案的切實可行、表達的準確明了。相較於過度理想，技術不及，成本過大的方案，落地性應該是該方案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過分關注概念與美好願景的描繪而忽視技術可行與落地操作，只怕在今日日益成熟的市場中，難以實現了。

觀點二：人本

活力、綠色、便捷、可達、可持續也是幾個方案共同的關鍵詞，而這些關鍵詞更多來源於使用者的需求，關注於使用者的需求，這個使用者包含了周邊居民、遊客、乃至管理、維護者的管理人員。

觀點三：應借

四個方案的全部成果當然不僅僅是以上描繪的內容，以上更多是個人對方案理解後摘取提煉的思考，從大脈絡到細節上看，我們似乎也可以讀到目前西方設計圈的主流價值取向，可供我們學習參考。

解讀也存在一定主觀性與片面性，僅供參考。

備註：a 方案為Agency Ter and Team設計團隊，j 方案為JAMES CORNER FIELD OPERATIONS WITH FREDERICK FISHER PARTNERS設計團隊，s 方案為SWA and Morphosis設計團隊，w 方案為why + Civitas設計團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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