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對待鬼神的態度是怎樣的?

這兩天上中日文化課,老師留作業讓我們查宗教。。想說明儒家思想不是宗教的時候,看到了論語中有,子不語怪力亂神這樣的話。書上說是孔子不會亂說奇異、勇力、悖亂、鬼神之事,然後還推斷他是無神論者,我有點懷疑。。看上下文

葉公問孔子於子路,子路不對。子曰:「女奚不曰,其為人也,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云爾。」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子不語,怪力亂神。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怎麼覺得都是說- -孔子不說話了,不想讓奇怪的事情打斷思路?求解~謝謝!


孔子絕對不是無神論者。

關於這一點,可以看《論語集注》。這本書是朱熹編著的,不管朱熹這個人如何,理學又如何,這本書算是集大成作。可以參考。

《論語·八佾第三》

原文:

子曰:「吾不與祭,如不祭。」

集註:

……又記孔子之言以明之。言己當祭之時,或有故不得與,而使他人攝之,則不得致其如在之誠。故雖已祭,而此心缺然,如未嘗祭也。范氏曰:「君子之祭,七日戒,三日齊,必見所祭者,誠之至也。是故郊則天神格,廟則人鬼享,皆由己以致之也。有其誠則有其神,無其誠則無其神,可不謹乎?吾不與祭如不祭,誠為實,禮為虛也。」

這是說孔子對祭祀的看法。孔子說,如果我不親自參與祭祀,(而找人替代),就相當於沒有祭祀。

在集注中引用了范祖禹_百度百科的話,「君子祭祀,要七日守戒,三日吃齋(齊通齋,《康熙字典》:"又庄皆切。與齋同"),一定要參與祭祀,這是至誠。……誠則有神明(庇佑),不誠則沒有神明,哪裡能夠不謹慎呢?」

《論語·雍也第六》

原文:

樊遲問知。子曰:「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遠之,可謂知矣。」

集註:

……專用力於人道之所宜,而不惑於鬼神之不可知,知者之事也。……程子曰:「人多信鬼神,惑也。而不信者又不能敬,能敬能遠,可謂知矣。」

這裡是樊遲向孔子請教「知」,也就是智慧的道理。

朱熹在這裡注釋說,把心力花在更好的建設和維護「人道」,百姓教化,也就是 @枕水 前輩說的「社會秩序的學問」,而不是不可琢磨的鬼神身上。後面引用程頤_百度百科的話,說「人過於信奉鬼神,那麼會迷惑。若是不信,卻又不能對鬼神恭敬。能尊敬而又能不被影響,那就是有智慧了。」

《論語·述而第七》

原文:

子不語怪,力,亂,神。

集註:

怪異、勇力、悖亂之事,非理之正,固聖人所不語。鬼神,造化之跡,雖非不正,然非窮理之至,有未易明者,故亦不輕以語人也。

這裡題主引用了。就看朱熹的注釋:「鬼神,是造化的形跡,雖然不是虛假而不正當的,但卻並非窮究事理便能了解,不能輕易了解,所以才不輕易對人說。」

關於這一點,《中庸》里有一段話:「子曰:『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視之而弗見,聽之而弗聞,體物而不可遺。』 」意思是說:「鬼神的德行,真TM大啊,雖然聽不見看不到,但是總能讓人們感覺到。」

更細內容

根據 @鍾覺辰 的指教,引用了一段《論語註疏》

註疏:

李充曰:「力不由理,斯怪力也。神不由正,斯亂神也。怪力亂神,有與於邪,無益於教,故不言也。」

這是另外一種解釋。眾所周知,古文沒標點。李充_百度百科的這種斷句法也有道理。

「怪力,亂神。」

然而就算如此,子不語的原因也是無益,而非不信。

《論語·述而第七》

原文:

子疾病,子路請禱。子曰:「有諸?」子路對曰:「有之。誄曰:『禱爾於上下神只。』」子曰:「丘之禱久矣。」

集註:

禱,謂禱於鬼神。有諸,問有此理否。誄者,哀死而述其行之辭也。上下,謂天地。天曰神,地曰只。禱者,悔過遷善,以祈神之佑也。無其理則不必禱,既曰有之,則聖人未嘗有過,無善可遷。其素行固已合於神明,故曰:「丘之禱久矣。」又士喪禮,疾病行禱五祀,蓋臣子迫切之至情,有不能自已者,初不請於病者而後禱也。故孔子之於子路,不直拒之,而但告以無所事禱之意。

孔子病了,子路想為孔子祈禱。孔子問:「(以前)有這樣的嗎?」子路回答說:「有。《誄》說『為你想天上地下的神靈祈禱。』」孔子說:「我一直在祈禱呢。」

孔子這話現代人說出來,可能是表示自己是無神論者,滿不在乎。然而《論語》一向微言大義,而孔子生活的時代畢竟和現在不同。

而在朱熹看來,這孔子的意思其實是,聖人未嘗有過,無善可遷。其素行固已合於神明——孔子的行為至善,沒有不和道理的地方,已經和神明要求的一樣了,所以才說「我一直在祈禱呢。」

《論語·先進第十一》

原文:

季路問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集註:

問事鬼神,蓋求所以奉祭祀之意。……然非誠敬足以事人,則必不能事神——

子路這裡面又被訓了。你連人都不了解,還想了解鬼神嗎……

從這些地方上來看,孔子應該是信奉鬼神的。但是他的觀點是「鬼神的歸鬼神,孔子的歸孔子。」

在孔子看來,鬼神高高在上,是天地,是道,是造化,要誠懇,要敬畏,但是做事還是要靠自己。

這麼想,其實和愛因斯坦的言論很像。

「我信仰巴魯赫·斯賓諾莎的上帝,他以萬物之秩序示現,不會幹涉人的命運和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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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儒家算不算宗教,這個不太懂,就少說點。

.西遊記說:「三教之中無上品,古來為道獨稱尊」

我不太懂宗教的定義,但是孔子絕對算是開宗立派了。

而且這麼多年下來,中國人如果不信其他教,那麼多少也可以說是儒家弟子。


對於鬼神,先秦諸子中沒有比孔墨兩家爭執更大的了,事實上,孔墨兩家在幾乎所有觀點上都針鋒相對。孔子親親,墨子尚賢;孔子差等,墨子兼愛;孔子繁禮,墨子節用;孔子重喪,墨子節葬;孔子統天,墨子天志;孔子遠鬼,墨子明鬼;孔子正樂,墨子非樂;孔子知命,墨子非命;孔子尊仁,墨子貴義。

處處相反並不是墨子故意跟孔子做對,而是他們的根本世界觀不同,就像數學算式,起始公理不同,後來推演的結果自然大相徑庭。

孔門以君父為至尊無上之人,以人死為一往不返之事,而後才能推出三綱五常,禮義孝悌。在儒家的世界觀中是不需要有「鬼神」這一種設定的,或者說如果有「鬼神」的話那就壞了。因為如果承認有鬼神有來世,承認人死後還有精神能繼續影響世界,那麼現世的一切都只能作為世界的一小部分而不是全部,也就是說,現世的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等倫理關係失去了絕對的正當性,變成無關緊要可有可無的了。這是對儒家核心價值「禮」的根本否定,是理論的根本打擊。

有鬼神則輕生死,而遊俠犯難之風起,異乎儒生之尊生;有鬼神則生死輕,不生之時長,肉體不足計,五倫非所重,而平等、兼愛之義伸,異乎儒者之明倫。其他種種,皆由此起,所以孔墨之學才相反。

所以孔子從根本上是不可能接受鬼神存在的,這是對他一生理論的否定。但由於時代的局限,那個時代的孔子不會知道這個世界上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鬼神,很多現象(例如打雷、日食、地震、洪水等)都無法解釋,在當時看來,鬼神極有可能真的存在。就是在這種一面不願意相信有,一面又無法斷言其沒有的矛盾心態下,孔子才說出的「敬而遠之」,「不敢斷言」所以才要「敬」,「不願接受」所以才要「遠之」。

這種心態我們不難理解,在今天我們稱之為「鴕鳥心態」。

以上。


從「鬼神觀」到「儒教」大致可分幾問,即「孔子的鬼神觀」、「儒家其他人的鬼神觀」、「儒家鬼神觀的影響」、「怎樣定義宗教」同「儒家是否是儒教」,此處應以論一為本。

以《論語》概括,孔子的鬼神觀即「敬而遠之」(《論語·雍也》)。孔子極堅持祭祀之禮,並說「祭如在,祭神如神在」(《論語·八佾》)。不過樊遲問起,他卻說「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遠之」(《論語·雍也》);季路問起,他說「未知生,焉知死」(《論語·先進》),又是「子不語怪力亂神」(《論語·述而》)的態度。這種態度看似曖昧,因為孔子既不說有,也不說無。可是這並非迴避或動搖,而是另一種理性態度:

任何詢求、懷疑或思考,都需要運用理性思辨,而用思辨理性是不可能證實或證偽上帝鬼神的存在的。這至今仍屬真理。既然如此,又何必盲目信從上帝鬼神或者依據科學而力加排斥?……其實乃實用理性的範例,與唯物唯心無關。(李澤厚《論語今讀》,安徽文藝出版社,1998年,第160頁)

孔子的「實用理性」貫穿在思想的方方面面,包括對文學、音樂等,在對禮制對宗教信仰上也不例外。他要求人們敬畏鬼神,但他本人究竟是否信從則不得而知,至少從現有材料中沒有明確直接的答案,因為那對他對儒家而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實人生。曾子就說「慎終追遠,民德歸厚矣」(《論語·學而》),意思是就是事死、事鬼神是為活人服務。正如牟鐘鑒說,這是「神道的形式,人道的立場,神道的手段,人道的目的」(牟鐘鑒〈試論儒家的宗教觀〉,《齊魯學刊》1993年第4期)。

這樣的態度建立在夏商的鬼神文化向周代理性文明轉變的基礎上。史料有載,殷商人極重鬼神,以巫覡為上;周代則開始講求「禮樂」,但禮樂制度是從原始的鬼神文化處脫胎而來的,即所謂「神道設教」(《周易》)。《禮記·祭統》雲「禮有五經,莫重於祭」,可見對鬼神的祭祀之禮比活人間的冠禮、婚禮、朝聘禮、鄉射禮都要重要。周禮實際是鬼神之道與人道的結合,是建立在宗教信仰基礎上的政治制度與現實倫理。孔子對這樣的禮制持非常保守的態度,比如對子貢說的「爾愛其羊,吾愛其禮」(《論語·八佾》)就是一例。但過度信仰便是「淫祀」,乃至「非其鬼而祭之,諂也」(《論語·為政》)。保守地繼承了禮制,自然也就默認了其鬼神之道的基礎;同時又無法論證鬼神之真偽,存而不論,把關注點放在人世無疑是最好的選擇。這表現為一方面尊崇禮制,發展現實人生,不依賴於宗教信仰;另一方面又保有宗教信仰的道德教化作用,故有君子「畏天命」之說(《論語·季氏》)。

後來的儒家某些態度比孔子要更激進。如荀子就不諱言死,還說死就是生的一部分,並非渺不可知,敬死即是敬畏生命(《荀子·禮論》);祭祀活動也不再以鬼神為本,而僅僅判定為民俗行為(《荀子·天論》)。到了漢代,儒者王充的《論衡》更直接宣揚無神論,批判性很強。不過從主流來看,大部分儒者都秉持著孔子「重禮制」和「敬而遠」的態度。

眾所周知,由於儒家思想的至高地位,我們的傳統社會並不以宗教為底色。其優點是人文色彩濃厚,缺點是過分的實用主義直接在文化上有不好的影響,譬如「神話歷史化」。正是因為儒家在中國的特殊地位,使某些論者認為其可以和宗教等同。在我的印象中,最初的海外漢學習稱儒家為「儒教」,大抵因為儒家在中國的地位類似於基督教在西方的地位。譬如外行看內行的重要著作馬克思·韋伯的《儒教與道教》,即是以宗教社會學為切入點。當然,實際以宗教信仰神祗、組織嚴密等等標準來判斷,儒家顯然並非儒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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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Y,儒學是建立社會秩序的學問,建立秩序最討厭的是未知和不可控因素,所以儒學對於未知神秘現象一直都是排斥的,孔子還說過未知生焉知死,以及敬鬼神而遠之,其實都是一脈相承的。

另外,無神論不代表不是宗教,「學」和「教」始終都是有區別的,佛教里也沒有神,佛祖是普通人修鍊上去的。


「子不語怪、力、亂、神」。

孔子不願意提鬼神之事,為啥呢?因為「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就是說,先著眼當下,不要去想玄虛的東西。

好,不提鬼,那「死」呢?孔子說:「未知生,焉知死。」 生都不知道怎麼會知道死呢?就是告誡我們,從基礎做起吧…著眼當下吧。

這是種什麼態度呢?是「知命」。孔子又說了:「不知命,無以為君子也」。「君子」可是孔子所謂的「理想人格」啊。

所以說,孔子的生死觀啊。

我們能看的到他言語中的迴避,但迴避的同時卻也有肯定。只是他老人家不想提罷了。是一種嚴謹的教學態度也好,是實用主義也罷。

總之,孔老夫子並不否定鬼神的存在,只是覺得…這些東西太遠啦 太遠啦…我先處理手邊的事情吧…


並不是無神論。

他對鬼神持一種敬而遠之的態度,轉而關注現實的人世。也就是說他的關注點是物質世界,關懷人的世界和生活,重點是政治生活,而不是研究鬼神與人的關係。雖然不研究鬼神,但是並不是不相信鬼神。所謂敬而遠之,敬是一種敬畏和尊重,我想他對這一方面是採取不解釋但又不貶低的態度,只是遠遠地避開這個話題,但有不否認有鬼神的存在。孔子研究的點是人和現實的人世政治,雖然算不上真正的人文主義,但還是有一定的人文關懷的。


敬鬼神而遠之


,注意我加粗了。

前幾個月才讀完四書章句集注,結合錢穆先生的論語新解,頗有思悟,題主問來,粗略翻閱,抄錄先前所疏如下。

子曰 鬼神之為德,其盛矣乎!視之而弗見,聽之而弗聞,體物而不可遺。使天下之人,齊明盛服,以承祭祀。洋洋乎!如在其上,如在其左右。《詩》曰:『神之格思,不可度思,矧可射思。』夫微之顯,誠之不可掩如此夫!

忠於神,懾於鬼,故恥於身,故憚於惡。

祭如在,祭神如神在。子曰 吾不與祭,如不祭。

故誠敬乃心不流於行也

子不語怪力亂神

是違於理也,言之何益。

季路問事鬼神。子曰 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此句意是事鬼不若事人?非也,事人在忠,生人朝夕載目猶未能敬,況鬼神其不可見乎?

宗教問題再說,先結論,愚以為不是。


未知生,焉知死


很簡單。六合之外,存而不論。


李澤厚在論語今讀中也是引述了敬鬼神而遠之的說法,所謂實用理性。


家祭就行了。

對周代以前的祖先也是敬而遠之


「敬而遠之」 在《論語別裁》裡面 南懷瑾老先生專門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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