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小說為什麼會沒落?
是物質慾望和精神需求變了嗎?
武俠小說,自然寫些俠義之事。
用梁羽生的話說,叫作「俠是靈魂,武是軀殼。俠是目的,武是達成俠的手段」。其中所說的「俠」正是這些小說話本被稱為武俠的原因,也是讀者喜愛它們的原因所在。俠的概念,上溯《韓非子.五蠢》中「立節操以顯其名,而犯五官之禁」,到太史公《刺客列傳》中「其言必信,其行必果,己諾必誠,不愛其軀,赴士之厄困」,再到時至今日《神鵰俠侶》中「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又如電影人丁善璽之言「事不關己而奮勇向前」。其中俠的概念多多少少帶有一種傾向——憑藉著自己的本事,扶危濟困,維持社會的公平正義。
而這種傾向正和自古以來失意落魄的文人階層的情懷相契合,誠如陳平原先生在《千古文人俠客夢》中言:可以說,武俠小說不以寫實見長,而主要是一種寫夢的文學——尤其是其中的俠客形象,更是作家與讀者「英雄夢」的投射。
然而這種俠義精神,在不同的時代,又被歷代文人們加以不同的詮釋,主要的還是被冠以當世的道德色彩。
一如《三俠五義》中,展昭保包拯,五鼠忠君報效朝廷,對抗反叛。其中的儒家的忠君愛國思想,現在讀來固然有些許愚昧可笑,但明清的文人讀來或有一種膾炙人口的感覺。又如,《神鵰俠侶》中的楊過的愛情追求和個性解放,也正是當時殖民地香港的主流道德觀。簡而言之,憑藉本事維持公平正義的文人俠客夢,加上當時時代的道德標準,就成為了武俠小說的要表現的「俠」的核心。
再反觀當下,一種憑藉本事維持公正的俠客夢沒有變化,但當代的道德標準已從儒家禮法、個性解放轉變為經濟至上的利己主義,這種利己主義和維持公正的利他主義存在一種根本的矛盾。
如題主所言,「物質慾望和精神需求的改變」之說是很有道理的。而這背後的原因有二:1. 在自由市場(比之從前姑且算是吧)盛行的今日,人們的夢想不再是劫富濟貧、扶危濟困的俠義,而是憑藉個人奮鬥謀得財富,是憑藉個人情智在紛繁的醬缸中取得社會地位和關係。
今日中國雖有許多社會不公,但至少憑藉個人的努力可以換來「小康」的生活。這種生活雖然沒什麼保障,但也足以讓一個心態平和的人聊此一生,這在自古至今的中華社會是不多見的。
歷史上,武俠小說盛行的年代,往往是亂世或者人們深感不公的年代。譬如唐傳奇盛行於安史亂後的動蕩年代。民國武俠小說家的輝煌也和當時不安的時局相關。60年代的香港、70年代的台灣、80年代的大陸都是各自社會轉型最為劇烈的時期。2. 第二個原因是則是小說受眾群體的擴大,並從知識分子階層轉向社會中層以下的青年人。
過去的武俠小說受眾是明清的文人、民國和共和國的知識分子。這些人都有著一種中國傳統文人家國天下的報復和情懷。這種士大夫精神的世俗化即是「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的氣魄,「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的希求。而現今,網路和移動終端的普及讓小說成為農村和城鄉結合部青年的重要娛樂生活。因此網路小說中的武俠範疇也迎合著他們的需要。不過,這些小說稱之為「武功小說」、「武術小說」更好些,或是叫作「有武學背景的言情小說」。它們有武而無俠,不講扶危濟困,而說主人公憑藉情智習得上乘武功,獲得武林地位,攬得美人歸。這也恰合了當今之世的主流價值觀,故此流行也非意外之事。武俠小說的沒落,在我看來,也如同舊時的嚴謹的學人、精益求精的匠人、精緻卻乏人問津的古典藝術一樣,在這個急劇變革的時代,逐漸隱沒在了社會的喧囂和轟鳴聲中。這是個複雜問題,我儘力回答。
作為常年武俠黑,我一直就堅持認為武俠的發展空間非常有限,沒落是必然的事。或者退一步,不叫沒落,而是恢復到非主流文學形式的地位,那是這個題材應有的位置。
首先請允許我再次大聲疾呼:一部小說成功,唯一的原因是它寫得好(故事好,描寫好,都可以),絕對不是因為它可以被歸類為某一類型。所以抱怨武俠作品沒落的朋友,請認真地考慮一下:這幾年的武俠小說,究竟有多少能引人入勝的作品?
具體到武俠小說,我得說這類小說寫作空間是很受限的。兵荒馬亂的王朝末年或暗流涌動的宮廷鬥爭,江湖仇殺牽扯武林陰謀、武林男女愛恨糾葛,總體上看脫不出這個框架。還珠樓主確立的仙俠題材可能是唯一的例外,但並沒有在網路寫手和網路遊戲之外的地方發展起來。
空間受限是雙刃劍,不一定都是壞事。但至少有一點是肯定的:它非常考驗作者在有限空間內的文字駕馭能力,換言之,門檻不低。在這一限制下,有的作者以描繪人物意象取勝比如古龍;一類側重描繪引人入勝的劇情,比如金庸。但這些都得益於他們早年紮實的文學功底──對金庸先生來說,還有他(相對)嚴謹的,對掌故和野史的了解,才能在正史里幾乎完美地插入虛構的人物和故事。回過頭來看看,我們如今還在堅持寫武俠的人,有多少能做到幾位前輩那樣?鋪天蓋地的網路小說自不待言,包括武俠影視的編劇們,沒有胡編亂造,我就阿彌陀佛了。
上面是說為什麼武俠寫作門檻高,下一個問題:為什麼好作家不寫武俠?答案是:不是好作家不寫武俠,而是武俠讀者在減少。
當年我們這一代看武俠,表面上看是大勢,實際上多是無選擇下的選擇。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初,可以選擇的***休閑文字***並不多。比如余秋雨先生的《文化苦旅》是九十年代初的產物,已經算晚了。這個時候,金庸古龍梁羽生的小說,恰好補了這個缺。當然的:難不成你們希望我們一群男娃去讀席慕容和瓊瑤?雖說,我也確實讀過。
(當然,如果各位像我一樣,初中時可以抱一本《偉大衛國戰爭中的蘇聯武裝力量後方勤務》津津有味看好幾天,那應該能理解為什麼我沒能成為武俠迷)
可現在看看周圍,我們的選擇無疑已經多元化:奇幻、偵探、言情、都市,還有遊戲電影和漫畫,這麼多的選擇在眼前,我們為什麼一定要抓住武俠?何況,我這一輩的武俠讀者多數已經娶妻生子,看書的時間已經越來越少。
用武俠小說自己常說的,江湖已經不是那個江湖。從精神文化層面來談談吧。
其實最主要的,是現代社會的全面建立,傳統社會已經消亡了。
武俠的載體有兩個,一是江湖,二是廟堂,逃不開家國二字。家說的是江湖恩怨腥風血雨,國說的是廟堂黨爭天下大亂。
這點看金庸的小說,就很明顯,《射鵰》寫宋末,《倚天》寫元末,《碧血》寫明末,都在極其動蕩的王朝末年;至於《笑傲》《連城》這些,涉及廟堂成分的不多,主要還是以純粹江湖為主線。
俠是什麼,是遊走在江湖和廟堂之間的超人,能超越凡人的肉身限制馳騁山河,武力高強,而且還能超越國家的權力束縛以武犯禁,制裁惡人。俠是一切傳統道德和暴力的化身,以道義的名義對他人實施審判。
其實往深了看,俠所做的事,和傳統社會中的國家官僚、鄉村族長等並沒有什麼區別。而民眾之所以期待俠,乃是因為原有的國家機器發生了破碎和墮落,道德失序,群魔亂舞,國將不國,官僚和族長既然都沒了用,俠才從天而降,匡扶正義,成為人間英雄。
人們渴望武俠的背後,往往有一個黑暗和動蕩的亂世。
民初舊派武俠的盛行,49年後香港新武俠的勃興,背後都有這種因素。對混亂時局的焦灼,混合著民族情緒的焦慮,加上對民國以前傳統社會不遠的記憶和情結,才有了俠的寄託。
今天,這種背景,其實已經不存在了。
經歷了20世紀一系列革命,中國已經徹底完成了傳統社會到現代社會的轉型,並且越來越成為一個強大的國家參與世界競爭。
江湖沒有了。共產黨的革命徹底摧毀了宗法制的農村,國家權力的觸角高度深入到基層,一切自組織的宗族、幫會勢力被連根拔起,名門望族和武俠世家都消失了。
廟堂也沒有了。帝國被共和國所取代,現代化的人民政府代替了傳統的王朝體系,更重要的是,現代化的法治已經代替了傳統社會的人治,道德和法律相分離。
現代社會,人們幾乎沒有超越國家權力的空間,而且在高速發展、和平穩定的時期,人們對國家和政府也都有很大的認可度。伴隨著中國國力的強盛,人們也變得越來越有民族自信。
還有就是現代科技的發展,賦予了人們更多超越肉身極限的能力。俠能飛檐走壁,我有飛機高鐵,跑的還更快;俠能一拳暴擊,我有長槍短炮,殺傷力更大。相比之下,俠的超能力,就不足為奇了,而這正是科技極端落後的傳統社會所缺乏的。
在建立了現代觀念的現代社會裡,俠所承載的很多道德觀念,其實都顯得過時了。
就像《東方快車謀殺案》里,圍繞著不能為法律制裁的殺人者,受害人是否可以有自行決裁的權力,伴隨著時代演進,越來越難受到認可一樣。可以自行審判他人的俠,也並不符合現代法治精神。
還有基於傳統社會下的父子、兄弟、師生、夫妻等關係,儘管新派武俠也做過大量改動,注入現代精神,摒棄了許多陳腐的忠孝節義的觀念,但依然是有局限性的。
傳統社會離我們越來越遠,儘管作為歷史,我們依然可以去了解和欣賞,但那終究和剛脫離傳統社會的更早的時期不同了,那是更為親近和真實的感情。
作為早已原子化的現代人,我們其實更相信法律而不是道德,更相信制度而不是個人,我們更相信現代理性下的程序正義,而非傳統道德下的結果正義。而這些,多多少少,都和武俠小說的某些精神內核相衝突。
最主要的因素是投入產出比。
寫武俠小說對作者的素養和功底要求非常高,否則很容易寫出不倫不類的東西。而具有這些品質的作者是非常罕見的。所以大多數作者更傾向於要求較低的玄幻小說,畢竟在這種情況下你寫政治、經濟、文化、生活等方面的內容不太容易被抓小辮,反正大部分都是瞎編的。
網路上寫武俠小說的人也不少,但是都跳不出金庸古龍的圈子。他們就像一座大山橫亘在所有人的面前,無法跨越。就算是寫出尚可的作品,也總會被拿去和這些前輩們比較,然後落個下乘。最後是還是很不划算。借孫狗說的話講武堂 :: 觀看文章你有多久沒讀過武俠小說了?究竟有多久了?我們有多久沒讀過武俠小說了?應該很久了吧。若把問題更加窄化,請問,你有多久沒讀過金庸以外的武俠小說了?那麼,這個答案可能更為可怕,因為絕大多數的人,在他一生當中,從沒閱讀過金庸以外的武俠小說。金庸在武俠界的地位有多麼強大呢?有一個說法,金古溫粱,加上新一代名家黃易,以及台灣的諸大家(司馬翎、卧龍生、諸葛青雲、蕭逸……),從排名第二的古龍乃至於到最後一名的作家全數加總,他們的銷售量還不及金庸的十分之一。這句話並不誇張,金庸的倚天屠龍記,在台灣總計賣出過三百萬套,營業額接近新台幣四十億,別忘了,金庸一共有十四部
作品,除開倚天屠龍記以外,還有笑傲江湖、射鵰英雄傳、神鵰俠侶、天龍八部、鹿鼎記等等長篇巨著,保守估計,他的銷售總額累積達到新台幣一百五十億以上。
(換算為人民幣四十億)。這還不包含香港與大陸,以及其他改編形式的收益。說完了偉大的武俠全盛時期,我們來看看武俠的近況,由於我自己沒有做過市場調查,手上除了銷售額以外,並沒有其他統計資料可供佐證,因此我只能提供一篇報導,讓讀者明白香港武俠市場的現況。這篇報導是近兩年所作,文中提到香港武俠的凋零,作者不無感慨的指出,全港最盛的時刻,曾有數百名以上的專職作家,
對比今日的蕭條景況,當真不可同日而語。文中引述香港理工大學社會學系某助理教授的觀點,他認為:「新秀作家的水準明顯下降,才是近年武俠小說熱潮減退的
最主要原因。」他指出,「由於金庸、梁羽生等的武俠小說創作成就已達巔峰,無論情節構思、創作技巧和寫作風格,後人都難以超越,最多只能表面和簡單地模
仿。」在這樣的論調下,他做出了結論:「所以,在金、梁退出江湖後,武俠小說就一直陷入低谷,(中略)這是造成金庸的作品翻拍又翻拍(中略)的原因。」在這篇報導里,記者反應了很多武俠讀者的心聲,他們其實並沒有放棄武俠,只是因為武俠界沒有新一代的優秀作品產生,
這才逼迫他們放棄了武俠閱讀,故而不是他們拋棄了武俠,是武俠先拋棄了他們。因為武俠小說「無論情節構思、創作技巧和寫作風格,後人都難以超越,最多只能
表面和簡單地模仿。」實情真是如此嗎?讓我們先來看看一個故事,這個故事在台灣銷售了百萬套,直逼「倚天屠龍記」的空前記錄。這個故事是什麼呢?我簡單描述一下它的內容。
有個孤兒,他的雙親被一個神秘的壞人所害、死於在一個極端神秘的事件中。孤兒失去了父母,從此飽受欺凌、居無定所,
受盡了世間冷眼,走投無路之下,找到了父親當年學藝的門派,於是刻苦練武、發憤圖強,他為報親仇,一面細細調查父母當年的死因,一面努力練功,也好壯大自
己……當然,這個孤兒天賦異稟,學東西往往過目不忘,比別人就是快上個幾倍……
莫非天下烏鴉一般黑,天下文章一大抄,原來十九世紀已經把小說寫完了,剩下就是互相「借鏡」了。然後,我們猜想出版人會得到這樣一個深刻啟發:「原來舊瓶
裝新酒也能暢銷,是不是只要把楊過的蛤蟆功換成時光空間魔法,全真教改成霍華魔法學校,照樣可以吸引眼球?」以上全都是廢話,我們只想弄明白,明明是相同骨幹的故事:【孤兒為父報仇、尋尋寶、練練功、抱美女】,為何武俠小說以這樣的故事作為骨幹,會遭讀者譏笑諷刺,冷笑謾罵,而【哈利波特】卻會在華文讀者中創下千萬冊以上的銷售量?是喜新厭舊的緣故么?是外國的月亮比較圓么?或者是流行的威力、網路的浪潮,這一窩蜂的熱潮終於選上了【哈利波特】?以上的問題有千百種答案,誰也說不準。然而不管答案是什麼,都無法改變武俠小說凋零的事實。那麼,身為一個武俠小說
的創作者,我一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為何類似的情節、相同的手法,放在哈利波特上可以造成熱銷,放在武俠小說上卻會被人訕笑?這到底是什麼原因?莫非真是
武俠界後繼無人?為了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必須先從一個人身上談起,這個人就是知名的文學大師,威廉.福克納(William
Folkner,1949年諾貝爾獎得主)為例子,這位福克納與其他諾貝爾獎得主不同,他的突破並不是體裁性的突破,他專註的主題並非是聳動的、解構的、
政治性的,如同性戀、種族歧視、反暴政、求民主這些學院派酷愛的體裁,他的突破是在於文學表現的視角,在「喧嘩與騷動」中,讀者發現了許多的第一人稱章
節,而這些第一人稱的「我」,實則並非同一人,有的是白痴、有的是壞人,而他們都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這種視角的突破帶來了劇烈的衝擊,使文學界得到了一
次革命性的發展。
讀者看到此處,當油然而生一個慨然;「無怪那位教授先生會認為武俠小說會有瓶頸,比起文學界來說,它的創新早已停滯
啦!」倘使您真這樣想,您對武俠的冷漠以及涼薄,當真讓人心寒,二十餘年前,名家溫瑞安在台灣聯合報發表的作品:「請你晚一點動手」,便實驗了福克納的變
換視角手法,故事敘述兩男爭一女的愛情故事,文中不斷切換三人的視角與思惟,使傳統的故事得到全新的生命力。那麼,這既然是二十餘年前的創作,又是這麼嶄
新、突破的創作技法,為何他們還會說:「武俠小說……創作成就已達巔峰,無論情節構思、創作技巧和寫作風格,後人都難以超越,最多只能表面和簡單地模
仿……」
去打高爾夫、去看達文奇密碼,去看Harry
Potter,或上互聯網漫遊去了,總之他的休閑生活早已脫離了武俠閱讀圈,他們對金庸帶有一種懷舊式的情感,然而他們也用金庸這兩個字,為自己的武俠閱
讀划上了句點。更可怕的是,他們還宣稱武俠小說的創作已經死亡了。這不啻謀殺了武俠小說最後掙扎的機會,將之放逐到無邊黑暗之中。雞生蛋、蛋生雞,到底作者與讀者之間是如何相遇的呢?是先有讀者,還是先有作者?抑或是先有作者,還是先有讀者?我
們該如何追本溯源呢?直追到史記、三國演義的誕生么?無論如何,我們都找不出正確的答案,我們只知道武俠的讀者已經散去,武俠的創作者也已凋零,成了一片
荒漠。金庸成就了武俠,也終結了武俠,當「金庸」二字成為拒絕武俠的理由時,不啻是金庸自己的悲哀,也是武俠文學的悲劇。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武俠的生機何在沒有任何一個文種會死亡,只有市場先死亡,文種本身才會隨之死亡。柴可夫斯基的舞劇「天鵝湖」,初公演時慘澹一片,罵聲四起,然而「天鵝湖」並沒有導致俄羅斯舞劇的滅亡,因為觀眾並沒有散去。也因為觀眾還存留著,「胡桃鉗」、「睡美人」這些戲碼才能不斷公演,最後為「天鵝湖」做出了翻案。無論現實的理由是什麼,今日武俠面對的是一個極空虛的市場,有點像是華文閱讀市場,任何世界知名出版公司都會摩拳擦掌,信誓旦旦,認為這是一個十三億人外加海外八千萬人的驚人單一文種市場,然而投入之後,卻很快發覺自己的作品其實只能印刷兩千本的悲慘事實。很多人說,好的產品需要靠好的行銷,說到這裡,我們立刻聯想到關於台灣農產品的爭論。每年夏天,台灣農民會陷入一種情緒的盲動之中,他們一方面期望老天爺做美,不要天災、不要人禍,讓田裡長出美好的果實,然而當老天爺真的應允祈禱之後,卻驚覺大批的果實跌到史上最悲慘的賤價,以致於全數餵給豬吃,或是任其腐爛、傾倒入海。
為了解決這種悲慘的兩難情況,曾有一個知名的台灣學者提出一個觀點,他認為問題不在生產,而是在於市場,台灣的農產
品之所以會受制於環境,其實是因為農民不懂得包裝,故而不知道如何增加自己的附加價值(Added
Value),他認為經由一些產品外包裝的美化,可以逐步開拓出一個忠誠的市場,透過品質的提升,終於能使台灣的農業發展成類似瑞士的精密工業(手錶、刀
藝),成為世界知名的產業。
計師之所以能夠存在,並不是因為他是所謂的「設計天才」、「時尚先知」,而是因為法國有數千種以上的時裝雜誌,這些雜誌的總訂閱量動輒超過一千萬份,分類
之細,讓人嘆為觀止,這才打造出論壇頂端那幾顆亮眼的寶石。法國的服裝雜誌,可以輕易銷售百萬本,台灣的服裝雜誌,銷售五萬本成為大開香檳的理由。此事不難推想,設計師會選擇哪一個論壇發表自己的作品?沒有論壇,就沒有巨星,瑞士的工藝、法國的成衣,這些成就都如同冰山上面的那個角,冰山隱藏在海面下的龐大實體,足以讓人震懾屏息。想在空虛的基礎上打造寶石,那是荒唐之至的笑話。沒有任何一個產業會死亡,除非根部先死亡,植物本身才會隨之死亡。產業為什麼死亡?理由可能有一千萬種,然而過程只有一個,當投入的資金無法開始回收時,論壇漸漸被拆毀了,越來越多
的參與者選擇退出,資金更少了,產品更差了,市場因而更小了,於是又有更多的參與者入不敷出,只能選擇離開,於是資金又更少了,產品更劣質了,使得市場更
加萎縮,直到死亡……這種惡性循環的過程,其實不只在武俠小說上可以發現,在台灣的電影、甚至電視,都可以輕易見到這種過程的蹤跡。那麼,我們要怎麼辦呢?該如何找回那些武俠的老讀者?我想,這是一個錯誤的觀點,很多人以為武俠的振興需要依賴老讀者,事實上這種觀點就是武俠長年低迷不振的關鍵原因。長期以來,我們都忽略了一個可怕的事實,即使金庸本人再次復出,他也無法扭轉乾坤,帶動武俠走回舞台的最巔峰。為什麼呢?因為我們所處的時空已經變了。當武俠成為一種回憶當我還在念初中時,每天心裡渴望一件事,禮拜六趕快到來,那樣我就有香港無線台的武俠劇可以看了。八零年代,娛樂品是匱乏的,每周一次眼巴巴的娛樂,就是那一點東西。二十年過去,我們身處於一個娛樂爆炸的新時代,每一個人都能輕易找到自己想要的娛樂,從網路上的成人影片到電玩,從紐約到巴里島,從鄉間到都市,我們缺乏的不是娛樂品,而是娛樂的時間。那麼,六百萬的武俠書迷呢?難道他們真的不可能回來讀武俠嗎?這是一個值得深入的問題,我們必須從武俠迷的類種來分析。當我們把武俠讀者做一個精密的區分時,我們會驚訝的發現,目前的閱讀人口中,忠實的讀者(Heavy
User)幾無例外的都是學生,從初中到大學都有。超過二十二歲以上,卻還自稱在閱讀武俠小說的人,只剩下兩種,一種是真讀者,他們還在接觸武俠新作品,
並且主動搜尋資訊,參與論壇,即使年紀一大把了,還是滿口的「獨孤九劍」、「九陽神功」,這樣的人可稱之為「拒絕長大的人」,另一種人則是毫無購買力、也
無閱讀興趣的「老讀者」,他們可以被歸類為-----拒絕「承認」自己已經長大的人。這是什麼意思呢?我舉一個例子,我有一個朋友,讀爛了所有金庸的作品,幾乎倒背如流,由於司馬翎、卧龍生的作品無法吸引他,因此他立志非金庸不看。然而他還是自稱是個「武俠迷」。這樣的人非常之多,我們身邊隨時都可以找到幾個,有趣的是,倘使金庸有朝一日再次提筆,他們真的會去閱讀么?我們可以看看金庸新版作品的成績,在台灣市場里,即使有媒體不斷的報導,加上萬眾矚目的等候,然而,新版的上市並不
如預期,非但未創下當年三百萬套的銷售成績,事實的銷售量恐怕連區區的三十萬套都不到,對於這個事件的失敗,老武俠迷不會認為是金庸的失敗,也不會認為是
武俠的失敗,他們會振振有辭的解釋自己為何會拒絕新版,因為他們不希望既有的完美被改變,改版根本是錯的。實情真是如此么?既然舊版是完美的作品,自稱是「老武俠迷」的讀者們,為何不趕緊去選購一套舊版的「倚天屠龍記」?
要知道新版發行以後,舊版會越來越難買到啊!是因為家裡還有一套么?不可能,要知道圖書是會破損脫線的,更會因各種緣故而遺失,例如我八年前購買的倚天屠
龍記,如今只剩下殘破的一兩部,其餘都已失散,既然老武俠迷如此崇拜金庸,為何不將之補足呢?新版不買、舊版也不要,難道是因為網路散布、免費下載導致的慘劇嗎?自稱是「老武俠迷」的讀者們,請問你們最近一次在電腦上讀完金庸是什麼時候?甚至可以這樣問,你們上次全本讀完自己下載印製的金庸全集,又是在什麼時候?面對現實吧,你……早就放棄了武俠。當年躲在被窩裡的青澀少年,如今都已經長大成人了,他們有的成家立業,有的踏遍關山萬里,有的經歷過落榜、事業失敗,累積了無數的人生滄桑,這就是當年閱讀金庸的那批孩子的寫照。這些自稱是「武俠老讀者」的人們,並不會認真的思索他們為何早已放棄了「武俠」,當出版人遇上他們,總以為自己挖到
了寶,因為這些「老武俠迷」總是聚精會神的說起九陽神功、九陰真經,彷彿還沈浸在武俠的奇幻世界裡無法自拔,然而,當出版人急忙端出一本「少年易筋經奇遇
記」時,這些「老武俠迷」卻消失無蹤了。「老武俠迷」永遠不會承認一件事,他們已經長大了,就如同少女們沈浸在王子公主的浪漫愛情故事一樣,老武俠迷也痴迷於張無忌練神功、韋小寶娶七個老婆等等情節,那麼我們可否這樣說,拿出這些「暢銷元素」出來,就能把他們找回來嗎?錯之極矣。如同沈迷於王子公主愛情故事的少女們,她們因為太高興而快樂地嫁人了,之後慘遭家暴、離婚、破產,淪落到酒店上班,
可當你向她們提起白雪公主的童話幻想時,她們仍會綻放笑容,但是,當你要把這種東西推銷給她們,讓這些人掏腰包出來購買一本回家看的時候,她們的笑容依然
不變,只是她們的玉手是否那般快樂地伸向錢包?我存疑。現實世界的殘酷與多變,早讓武俠讀者們脫離了迷幻夢境。因為,他們已經「長大」了,大到無法再幻想自己是張無忌、韋
小寶,大到對那種泡泡美女、尋尋寶、搞奇遇的「成人童話」早就喪失了興趣。他們不像是少年英雄張無忌,二十歲就已天下無敵,他們毋寧更像是朱元彰、常遇
春。他們對世界的關心、對人類前途的憂慮、對國家社會民族種種變遷的思考,也不僅僅是武俠所能承載,他們早就走出去了,就像是已經長大的少女早已把注意力
放在「Sex and City」這樣的影集上,武俠的舊有讀者早已從其他文種中得到啟發,而這批早已長成的菁英,恰恰是武俠全盛時代的老讀者!武俠對於他們,只是一種回憶,緬懷青春的回憶。每當他們提到武俠,仍然眉飛色舞,不同的是,他們其實早就不看武俠了,那麼,他們又為何老是自稱自己是「老武俠迷」呢?答案很簡單,他們長大了,卻拒絕承認這個事實。就像是睡覺要抱一個洋娃娃。因為童年是那樣的美好。那是一種眷戀的心情。讓武俠振興的方法武
俠終有復興的一日,然而要怎麼復興呢?理由可能有一千萬個,過程卻也只有一個。那是一種循環。當資金前仆後繼的投入,在傳媒上、電視上、電影上展現新一代
武俠的魅力時,市場的良性循環即將展開,越來越多的新讀者投入閱讀市場,越來越多的作者執筆嘗試,慢慢會有百家爭鳴的一日。然而,在期待這種海市蜃樓的同時,我們還要提出一個警告,我們要以「騎士文學」為借鏡。曾經盛極一時的西方騎士文學,在賽萬提思寫下「唐吉柯德」後走向滅亡。千篇一律的勇者斗惡龍、英雄救美女的陳腔濫調,再也無法勾起讀者的興趣,只留下幾個童話故事讓兒童睡前來聽,那麼,當我們熱切期待新一波武俠文學的盛世時,是否也要提醒自己,危機即將再次來臨?任何文種都一樣,當哈利波特出版完畢之後,一旦又出現黑利波特、卡利波特、阿利波特,毫無疑問,銷售量只會下滑,當
任何人打開武俠小說,都反覆看到這樣的故事:「少年英雄練功報仇、搞美女、玩親親、打壞人、當皇帝」,當這種公式帶來一次又一次的暢銷,逐年以降,反覆試
驗,卻也無法避免邊際效益遞減,公式已經爛掉、甚至臭掉,當所有人打開武俠小說,都已經預期這樣內容的同時,即使金庸再次動筆,也無法挽救武俠必然毀滅的
趨勢。武俠是古典小說的一環,具有民族文學的特徵。也是大眾接觸文學的重要管道,當擁有六百萬讀者的武俠文學尚且不能生存
時,不啻也暗示了正統文學的危機。他們勢必要給壓縮到更寒酸的小眾里,苟且偷生。因而我們這一代的武俠創作者,必須明白自己肩負的使命,我們是戰場的前
鋒,絕不能失守,一旦我們失守了,大眾對文字作品的興趣只會更加的低迷。怎麼做才能找回「武俠老書迷」呢那我們該怎麼辦呢?該怎麼做才能找回「武俠老書迷」呢?一直以來,我始終對找回那些自稱「鐵杆」的武俠老書迷興趣缺缺。因為當金庸成為一種美好的人生回憶時,任何人都無法取代它,即使是金庸自己也無法做到,即使他再次提筆寫了新作品,他也永遠比不上舊的。那麼,金庸該怎麼辦呢?他的讀者已經空洞化了,這群「鐵杆書迷」看似忠誠無比,實則早已劫持了作者,逼得他動彈不得。那麼,金庸該如何維持一個真正具有活力、具有成長性的讀者群?金庸能做的,是跳過那些已經長大的人們,開始尋找下一代的年輕人,讓他們再次沈浸在楊過與小龍女的世界裡,就像是華
文世界裡人人必經的文化洗禮,每一個華人青少年在成長期都必須經歷過金庸,這已經是一種普遍的現象。即使這樣,想要在青少年裡創造風潮,金庸的挑戰也越來
越艱鉅,他的對手是哈利波特,是漫畫、是卡通,是好萊塢電影,也因此,金庸作品也正在努力地改頭換面,這就是金庸作品開始與網路遊戲、漫畫等等娛樂品結合
的原因。然而單靠這樣的做法是不夠的,即使是金庸出手也不夠。這是一個民智已開的時代,也是一個娛樂品豐厚的年代,整體的閱
讀人口正在快速下降。年長的人們打高爾夫球,年輕的一代打電玩,他們寧可把錢花在攻略本上,如果我們誤以為自己還可以透過童話故事裡的情節來尋找出路,或
利用「代入自己是主角」那樣的公式里來面向新時代,武俠只會更快的滅亡。玩親親、打怪獸,我們比不過網遊電玩;搞新潮,練玄功,我們贏不過奇幻魔法。想依靠擁抱青少年來存活,這是很危險的賭注。武俠最終生存不是靠網路遊戲武俠最終要能生存,依靠的不是網路遊戲,也不是取悅青少年讀者,更不能被自稱是「老書迷」的讀者所綁架,千萬記住,那是最最可怕的毒藥,只會腐蝕武俠的本質。過去二十年的歷史告訴每一個人,武俠就是因此而滅亡。武俠之所以是武俠,並不是因為「九陽神功」、「八荒六合唯我獨尊功」,而是一種特殊的人文精神。這是一種思辨。新一
代的讀者並不希罕練功,他們可以在網路遊戲里自己當主角,自己痛快練功,之所以還有人願意閱讀武俠,是因為他們並未被「公式」所綁架。唯獨離開英雄泡美
女,少俠練神功那樣的童話公式,真正的人文關懷才會浮現字裡行間。也只有這樣,武俠小說才能在眾多娛樂品的夾殺中找到立足之地,並以文學的姿態,屹立至下
一個千禧年。講武堂 :: 觀看文章
很多人都在說金大俠的小說如何的好又如何的強,就好像小說情節里的絕世武功般,天下無敵。爭論起來,就拿銷量來證明。個人覺得,這樣的說法是欠缺公平的。這個社會,是講究潮流的。金大俠出道時,恰逢武俠小說巔峰期,那時候,根本就沒有什麼其它的娛樂項目。市場非常大,小說作品有限。那是一個屬於武俠小說的黃金時代,金大俠就是這個時代的執牛耳者。
之後,武俠小說經歷了好幾次變化,風格都有所改變。最近的黃易,開拓了與傳統武俠大不同的格局。尋秦、大唐、邊荒,無論是取材、結構、描寫都有異於傳統武俠小說,個人也覺得是非常好的嘗試。無論如何,這些都無法阻止網路小說的崛起。這個格局反而成為往後兌變為網路小說的先驅。
事件都是演進式的,根本沒有一成不變的東西存在,武俠小說也是其中一例。網路小說裡面擁有武俠小說的某些元素,相同的,也引進了一些新的成分。這是一種傳承,也是一種改變,與生活模式的改變是息息相關的。經濟能力增長,生活模式改變,人們的精神要求也不一樣了。
這是一個事實,也是一個自然趨勢;屬於不可逆的,也不是哪個能夠扭轉的!我覺得可能是現在娛樂手段方式多了,導致了一種沒落的感覺。其實真正好的作品,是打動人的,玄幻作品,永遠不會讓人熱血沸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因為距離現實太遠了。武俠或者歷史小說可以,因為貼近現實。
所以還有很多堅持的人,我是其中一個,如果我寫的東西不好,但是啟發了別人,別人在我的靈感上繼續發展,最後出現一個好作品,那也是很多人開心的事。先上我的片段,為了告訴別人,還依然有人堅持,哪怕寫的不好。建康城外,淮水尾閭東入水關,而後北去至昔年朱雀橋東的桃葉渡,與青溪合於一處。東元帝末年,王敦作亂,時任丹陽府尹溫嶠火燒朱雀橋,仰秦淮為天塹。這叛亂最終是平了,可此後桃葉渡附近無橋可通,只得以渡船往來。南來北往的人多了,桃葉渡方圓數里,也聚集了不少船夫,他們終日在河上飄來盪去,日復一日。
齊明帝七年深秋,秦淮河失了夏日的溫潤,江水冰冷刺骨。謝小婉走到桃葉渡前,北風襲來,寒氣順著衣衫侵入體內,她不由緊了緊身上衣衫,跳到一個渡船前,對著船夫道:「渡河。」
那船夫躺在船頭,抬了抬眼皮,看到謝小婉,懶洋洋回道:「不渡。」
謝小婉道:「為什麼?」
船夫閉了眼睛,堅持道:「不渡就是不渡。」
謝小婉扔了一錠銀子道:「我付了錢你就要渡我過河。」
此時對面行來了一隻渡船,上面的船夫見二人對峙,笑道:「謝姑娘,你又來找老宋了?」
謝小婉笑道:「張大哥,我是真有事兒過河,和這塊木頭沒關係。」
張船夫道:「當真有事兒?來我船上,我渡你過河。」
謝小婉笑得花枝亂顫,道:「張大哥,你這真是……讓我說什麼好。」
張船夫喊道:「這些年你每月來找老宋的日子,怎說也的有十多天,跑得比城內的驛差都勤,當我們老哥幾個是傻子?」
謝小婉道:「張大哥這般聰明,怎麼不見你去討個媳婦呢?」
張船夫愁道:「誰叫我沒有宋大哥的艷福呢。」
謝小婉道:「趕明兒我給你介紹一個。」
張船夫道:「那感情好,這事兒可就指望你了。」
謝小婉笑著點點頭,接著用手趕了趕那船夫道:「張大哥,你是不是換個地方招攬客人。」
張船夫會心一笑,他哼著清平小調,手中將船櫓一推一搖,小船便慢慢盪向遠方。
謝小婉回過頭繼續對宋船夫道:「姓宋的,我要上船,我就要上船。」
宋船夫坐了起來,面無表情的將纜繩解開,謝小婉見狀喜笑顏開,她伶伶俐俐的跳上渡船,得意道:「最後還不是要順著我,你說你剛才掙扎著什麼。」
渡船一搖一擺,在秦淮河上留下一串漣漪。船上的兩個人沒有開口說話,謝小婉的耳邊只有嘩啦啦的江水聲。她終究是沒有沉住氣,開口道:「人常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她頓了頓,笑著繼續道:「若上輩子我修了千年,你說咱倆這輩子會不會有共枕眠的緣分?」
宋船夫恍若未聞,手中依舊沉穩的搖著船櫓。謝小婉碎碎念道:「那一年,是明帝三年吧,也是這樣的秋冬交匯,但那時候你可比現在暖得多。當時我才十五歲,謝謝你救了我。」她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雲鬢,繼續道:「自從認識了你,城北那些喜歡欺辱他人的地痞,對我都客客氣氣的。你說,是不是你在暗中保護我?」
宋船夫依舊沒有開口,沉默著將渡船擺到河岸對面,謝小婉撇撇嘴道:「才不會是你,你連吵架都不會,每次趙員外來向你討債,你都被他欺負得好慘,有幾次要不是我幫你出頭,你都快被逼的跳河了。你說,有我在是不是很好?」
宋船夫沒有作答,謝小婉渾不在意,她回過頭望向他,笑靨如花道:「其實我覺得我很好啊。」宋船夫低頭搖船,謝小婉嘴角上揚,雙目蓄滿了秋水,清澈透亮,她強撐道:「今年我十九了,爹爹說,到了明年二十歲,我就不再好找婆家了。前幾日他找了媒人給我保了媒。我大概快要嫁人了。」
宋船夫無悲無喜地道:「恭喜。」
謝小婉似是聽不到這聲恭喜,她繼續道:「據說那人是城北王家的外戚。」
宋船夫又道:「那很好。」
謝小婉沒有哭,但她雙眼中蓄滿的秋水還是決堤了,順著她的臉龐滴落,謝小婉沒有理會臉上淚水縱橫,她恨恨道:「可我覺得不好。」她忽地跑到船邊,大聲呼喊道:「姓宋的,我喜歡你,我想做你的婆娘。」謝小婉的聲音在桃葉渡上船得很遠,往來熟絡的船夫聽見她的呼聲,有人吶喊應和道:「姓宋的,你上輩子可真沒少積德吶。」
宋船夫低著頭,像秦淮河底的石頭一樣,沉默而堅硬。謝小婉盯著他,恨恨道:「我上輩子真不知道造了什麼孽。」這句狠話說了沒有半柱香,她忽然抱住他,道:「你能帶我走么?去哪裡都行。」
宋船夫卻只說了三個字:「快到了。」
謝小婉扭頭一看,果然再有數十丈,這渡船便要靠岸,她回過頭,在宋船夫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幾乎快將他肩膀的肉咬下來。宋船夫依舊面色平靜,過了一會兒,他開口道:「到岸了。」
謝小婉強自鎮定的下了船,她心內本是打定主意,絕不回頭,可女兒家心思,怎也硬不起來,於是謝小婉一步三顧,她看著那艘渡船慢慢走遠,再度淚如雨下。
建康城依江而建,城外江水深三丈三,河鮮富饒,城內的水深更深不可測,魚龍混雜。建康城內的真龍,自然是當今天子齊明帝,而其他蛟蟒魚蛇久居天子腳下,也非江湖蝦蟹可比。
城北的趙員外,雖算不上蛟蟒,但他這幾年苦心鑽營,機緣巧合傍上了寧相國,從此連尋常四品官員,在街上迎面碰見他,都會主動招呼一聲。天下的小人大抵一個模樣,皆是得志便猖狂,趙員外仗著寧相國這座大靠山,在建康城北可以說呼風喚雨。
今年剛過立冬,天氣就比往年冷了許多。節氣進入小雪後,建康城的夜晚和清早,便濕冷入骨,想來到了數九時節,會令人更難捱。
這一日清晨,趙員外穿著件純白色貂絨背心,呼和著一群隨從出門去。純色貂絨在關外也算的上是稀罕物件,他這身打扮走在街上,格外扎眼。趙員外身子肥胖臃腫,腿腳倒不笨拙,不多時,一行人出了門,來到了桃葉渡。
渡口前的宋船夫正巧坐在船前,看趙員外前來,不由得皺起眉頭。
趙員外樂呵呵道:「老宋吶,你猜著天寒地凍的,我來找你幹嘛?」
宋船夫簡短道:「我沒錢。」
趙員外撇撇嘴道:「別一張口就說沒錢,錢這東西,攢攢總會有的。」
傍邊一船夫道:「近來天寒,許多人都躲在屋內取暖,擺渡的生意清減了許多,老宋是個實在人,趙員外,您看是不是再寬限兩天。」
趙員外皮笑肉不笑的道:「劉大爺,聽你這意思,你的賬也想多寬限幾天咯?」趙員外當真不是個東西,他放了高利貸不說,若是誰惹他不順眼,他常常晚收那人一段日子的利息,到時候算上利滾利,不出一年的時間,欠債人要還的利息,比本金都多了。桃葉渡上的苦哈哈們惹也惹不起,告官也告不下來,只得悶聲忍著。
劉大爺聽到他的帳也要寬限幾天,連忙道:「趙員外,我不是那意思。」
趙員外哼道:「一邊呆著去。」接著他對宋船夫道:「這天兒怪冷的,我出來一趟也不容易,你看多少是不是拿點兒出來?」
宋船夫回道:「我真的沒錢。」
趙員外嘆道:「真沒錢我可就按老規矩辦了。」
宋船夫抬頭看著他,點了點頭。
趙員外一擺手,領著兩三個上了宋船夫的渡船,他剛一上船,就笑得合不攏嘴道:「真是瞌睡來枕頭,今早我還饞了饞河鮮,你這裡就有一筐河蚌。得了,這點兒河蚌,就算你二錢銀子吧。來人,給我抬走。」
劉大爺在一旁探頭看了看,心底道老宋啊老宋,你真是窩囊,那一筐河蚌少說也有幾十斤,一兩八錢銀子總值得上的,你也不抬抬價。
趙員外得了一筐河蚌後,也懶得理會旁人,搖搖晃晃回了趙府。回府後,趙員外喃喃道:「這河蚌里,萬一長了珍珠,那我不又小賺一筆?哈哈,黃曆上說我今日鴻運當頭,我便來賭一把。」說罷,他命人將河蚌抬到屋內,自己蹲在地上砸了起來。
剛砸了沒兩下,趙員外忽然聽到窗外腳步聲雜亂,他心頭一跳,還來不及反應,房門就被人踹了開來。趙員外向外看去,只見院里站著二十來號人,將他的屋子堵個嚴嚴實實。
趙員外蹲在地上正砸著河蚌,扭頭驚道:「你們是什麼人?」
為首的陰翳男子,開口道:「你在幹什麼?」
趙員外將手裡的河蚌放下,起身道:「你們光天化日闖入民宅,還有王法么?」
那男子也不廢話,將手一揮,院中人悉數抽出刀來,這簡單的動作整齊劃一,可見來人端的訓練有素。院中沉寂得令人壓抑,趙員外感覺到殺機四伏,他顫抖著身子慌忙道:「各位官爺,別誤會,寧相國附上的七夫人是小的乾娘,我也不是外人吶。」說著趙員外走到為首的男子身旁,將右手深入懷中,然後在袖子的遮擋下,遞出一張銀票道:「真的是自己人。」
對方不露聲色,輕描淡寫的用袖子將趙員外的手拂了回去,只這一個動作,令趙員外心驚肉跳。原來趙員外剛才暗自運氣於右手,按理說尋常人絕無可能推動,可那人輕描淡寫的一拂,便將自己的手拂了回來,他的力道拿捏得不輕不重,恰到好處。趙員外心道,好厲害的高手。
那男子道:「我再問你一次,你在幹什麼?」
趙員外訕訕的收回手,道:「前幾日嘴裡饞了秦淮河鮮,這不剛弄了一筐回來,想解解饞。」
男子目光陰厲的盯著趙員外,好似毒蛇盯著獵物一般,冰冷慎人。
趙員外咳嗽了一下,繼續道:「我這也是一時財迷,心想這麼大的河蚌,說不準裡面藏著什麼珍珠,七夫人最喜歡珍珠了。」
那人呵呵冷笑道:「趙員外身子金貴,這種粗活就由我們兄弟來吧。」
趙員外急忙攔道:「這可使不得,哪敢勞煩官爺。」
那人玩味道:「都是同行,別裝了。」
趙員外一臉茫然道:「你們是商人?」
那人拍拍手贊道:「厲害,真厲害。」
趙員外再次將手伸了過去,道:「經商在外只為財,既然是同行,這次銀子的分量,你看行不行。」說時遲那時快,在趙員外的袖口裡,嗖嗖嗖的飛出三支短箭,直奔那人胸口,接著趙員外縱身而起,運起輕功向外逃去。卻說那人,身子一側,抬起左手用袖子一拂,右臂伸展,一把抓住趙員外的腳踝,道:「你給我留下。」碰的一聲悶響,趙員外直直摔在地上,那人又將左臂一抖,噗的一聲,三支袖箭盡數射入趙員外的腿上。趙員外咬牙忍痛,然而他額頭上還是沁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那人不屑道:「暗門星官也不過如此。」他一腳踹翻筐子道:「你們去幫趙大人找找珍珠。」
兩三個人上前來,用刀柄將散落在地河蚌逐一砸開,不到半柱香時間,便有人在一個河蚌內,找到了油紙包裹的小紙條,他取出來遞給為首的男子,男子展開一看,上面寫著兩行八個小字:「軫宿當空,旁星歸淵。」他對搖著紙條對趙員外道:「這又如何解釋?」
趙員外捂著腿,躺在地上喊道:「大人,冤枉啊,這是我早晨在一個水鮮販子手裡買來的,我這就帶您去找他。」
院中忽然有一人道:「趙大人,時至今日,你還是降了吧。」
趙員外定睛細瞧,卻是自己的管家何明,趙員外恍然大悟道:「何明啊何明,沒想到是你。」
何明嘆道:「趙大人,各為其主,我也是身不由己,今日只談公事,不論私交。但你若歸降,看在這些年的情誼上,我定會竭力保你性命,如何?」
趙員外勉強做起身子,咬牙道:「你當我怕死?」
為首男子道:「有骨氣,來人,把他給我架起來,走。」
一行二十多人,架著趙員外,向城外走去。街上那些趙府的左右街坊,平日里被趙員外欺壓得慘,他們頭一次見趙員外這般狼狽,心中好生快意。街旁的茶攤上,便有一群人忍不住在竊竊私語。
攤主好奇道:「趙員外今天是招惹了誰?」
呂先生也問道:「不是傳說這姓趙的背後靠山是寧相國么?怎麼被人整治?」
王秀才搖頭晃腦評論道:「寧相國可是當朝一品,這姓趙的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鬥雞走犬的貨色。」
張佃戶憨道:「但願這次別輕饒了他。」
菜圃苗附和道:「整死這殺千刀的才好。」
張佃戶咧嘴笑道:「就是,就是。」
王秀才反而嘆道:「這世事啊,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呂先生奇道:「誰家歡喜?」
王秀才道:「那個府尹錄入王家的大公子呀,他今日迎娶謝家小姐。」
呂先生口中喃喃道:「謝小婉么?真是造化弄人吶。」他順著趙員外一路留下的血跡向遠處望去,前面卻是桃葉渡方向。一時間呂先生有些愣神,直到一陣寒風從茶攤上吹過,他猛的打了個冷顫,才回過神來。他摸了摸方才還溫熱的茶湯,此時已冷了下來,呂先生喊道:「茶老闆,加點兒熱水。」言罷他抬頭看了眼天色,空中雨雲漸漸濃重,他嘆了一口氣,補了一句道:「算了,天色不太妙,我還是先回去了。」
攤主聽了答道:「好嘞,呂先生,慢走啊,有空再來喝茶。」
今日謝府上下,貼滿了紅色的喜字,謝老爺正在前廳一面招呼著來往道喜的賓客,一面等著吉時。謝府後院,謝小婉正頭戴鳳冠,身著霞披坐在閨房內,對身旁陪著她的謝夫人道:「娘,我不想嫁人。」
謝夫人笑道:「傻孩子,女人吶,總歸有這一天的。」
謝小婉欲言又止的哀嘆一聲道:「娘……」
謝夫人道:「你爹和我看過了王公子的相貌人品,才會找人保了這門親事。」
謝小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可是我不愛他。」
謝夫人摸了摸她的臉龐,勸道:「你還小,等你大一些就知道了,那些情情愛愛的,對女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嫁了一個好相公,能安安穩穩踏踏實實過一輩子,才是正理。」
謝小婉不服氣道:「娘,你愛過我爹么?」
謝夫人道:「你爹這人吧,優柔寡斷的很,剛開始我的確瞧不上他,但他總歸是自家相公,這些年下來,硬說沒感情,那是假話,此刻若沒了你爹,娘這日子還真不知道該怎麼過。」
謝小婉直接道:「那就是沒愛過唄。」
謝夫人拉著她的手道:「我知道你心裡想什麼,但為娘還是勸你一句,過日子吶,靠的還是茶米油鹽,那個姓宋的給不了你安穩。小婉啊,從今以後,你可是王家夫人了,別再任性了。」
謝小婉聽到娘親這般說,忍不住哭了出來,她靠在謝夫人肩上,道:「娘,我可能過不了這一關。」
謝夫人道:「傻孩子,你才多大,你十歲那年哭著嚷著要買秋楓胭脂的香粉,現在你不也忘了么?」
謝小婉流著淚道:「那能一樣么?」
謝夫人道:「怎麼不一樣,等你到我這歲數,就明白嘍。快別哭,你瞧這臉上的妝容都被弄花了。」
門外傳來吉時已到的唱喝聲,謝夫人忙用紅蓋頭蒙在謝小婉頭上,她忽的哽咽道:「娘心裡也捨不得你,好在王府離咱家不遠,你以後沒事兒可要多回來看看。」
謝小婉在蓋頭下面沒說話,心中打定主意,今日那姓宋的若來搶親,那從此天涯海角她也隨他去得,若他不來,自己便死了這條心。
趙員外被人架著來到桃花渡,宋船夫一見,立刻抄起船櫓,起身從船尾跳下。那為首陰翳的男子遠遠的指著宋船夫,問趙員外道:「這人你認識么?」
趙員外否認道:「不認識。」
男子意味深長道:「這位是大名鼎鼎的軫宿魁首,至於他的星官名號嘛,我如若沒記錯,應該是上元。」
趙員外面色蒼白,脫口而出道:「你怎會知道。」
男子笑道:「世上也非只有北衙府。」
趙員外心內頓感絕望,這夥人精銳無匹,看遍南齊各個衙司,只有自己的對頭典鑒司有如此實力,也只有典鑒司對北衙府這般了解。他冷哼道:「名不虛傳。」
男子平靜答道:「過獎。」說著一行人已距離宋船夫只一丈遠,他抬手止住眾人腳步,對宋船夫開口道:「我是叫你朱潤兄呢?還是叫你上元兄?」
宋船夫面無表情道:「隨意。」
男子笑道:「不愧是軫宿魁首,看上去就深不可測。」
宋船夫將手中船櫓一震,只聽砰的一聲,木屑四濺,接著露出一柄的無鋒闊劍,這柄劍長五尺,寬六寸,厚兩寸,約莫得有四五十斤重。宋船夫將闊劍平舉,指向對面的男子。
男子笑道:「朱潤兄,別忙著出招,你若亂動的話……」說著他雙手一抖,露出了一對峨眉刺,他猛的將手中峨眉刺刺入趙員外的大腿根上,趙員外狠狠得吸了一口冷氣,憋著氣渾身哆嗦,硬沒發出一聲。男子這才接著道:「那這位趙大人只能受苦了。」
朱潤將闊劍杵在地上,道:「說。」
男子沉沉道:「我這人很公平的,眼下你兩人在此,只須你告訴我另外兩個建康諜網上的暗門同僚,便可換你二人毫髮無損。」那男子補充道:「只須兩人即可。」
趙員外咬牙道:「我二人怎是那賣友求榮之輩。」他的話音未落,那男子將手中峨眉刺在趙員外大腿上一割,登時他的腿上翻起好大一塊肉,雪白的股骨在血肉模糊中隱約可見。
朱潤抿著沉默的雙唇,眉頭緊鎖,趙員外最後望了朱潤一眼,慘笑道:「朱大人,下官先走一步,就不拖累你了。」他身旁的男子登時反應過來,立刻用手掐住趙員外雙腮,可到底是慢了一步,血沫已順著趙員外的嘴角流了下來。朱潤毫不遲疑,揮起闊劍殺上前去,這四五十斤重的劍,在朱潤手中如臂使指,靈巧非凡,然而旁人若與他手中闊劍硬碰硬對上,便可感受到他的劍勢沉重渾厚。才兩三招,為首之人只覺雙臂發麻,幾乎要握不住掌中峨眉刺,而與他隨行前來的同伴,已經死傷大半。那男子急速後退幾步,嚷道:「謝小婉是個好姑娘。」
謝小婉坐在花轎內,一路聽著鑼鼓與嗩吶聲,仍舊幻想著宋大哥會來搶親。其實謝小婉知道宋大哥是個不平凡的人,當年他一人對著二十幾個江洋大盜,都能夠從容應對護她周全,謝小婉也知道宋大哥一直暗中護著她,欺負過她的地痞,都被宋大哥整治過,謝小婉還知道宋大哥心裡是喜歡她,只不過他沒說罷了。但是謝小婉不知道的是,宋大哥為什麼要拒絕她,他便是有天大的苦衷,比得過他們錯過終生么?
花轎外的迎親嗩吶沒斷過,轎夫的腳步也沒停過片刻,謝小婉的心,在花轎的顛簸中,慢慢沉下去,她心裡想,應該快到王府了,大概也只能這樣吧。
朱潤將手中劍停了下來,看著那男子。那男子道:「今日謝小婉大婚。」
朱潤沒有動作,那男子繼續道:「她婆家的背景,莫說是府尹錄入,即便是建康府尹,典鑒司想要滅她滿門,也不是什麼難事。」
朱潤緩緩道:「你們若動他們家一人,我便殺你們十人。」
對面男子道:「謝小婉若是死了,你即使殺了典鑒司所有人,她也活不過來。」朱潤沒有接話,那男子繼續道:「朱大人,你的確是厲害。但在眼下,你做不到出賣同僚自己苟活,那今日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第一條,你殺了我們,然後逃回大周,典鑒司的人自會殺了謝小婉泄憤。第二條路,你若自盡,也許可換回謝小婉一線生機。」
朱潤沉默了片刻,問道:「你如何保證?」
那男子搖搖頭道:「你沒得選擇。」他眼睛轉了轉,才繼續道:「朱大人,我敬你是條漢子,便實話與你說,方才交手時,我才發現典鑒司低估了你的身手,從上面的安排來看,你殺掉我逃回大周的把握,有八成以上。而你此時自盡,謝小婉活下去的機會,也不超過一成。」他說罷停住了。此時桃葉渡前起了風,天上的雨雲更稠密了,雲中傳來陣陣冬雷聲,壓抑而又沉悶。男子又道:「朱大人,你是否願意用你八成生機,去博那不到一成的機會。」
幾個呼吸之後,只聽咣當一聲,那柄闊劍砸到了地面,朱潤胸口處也噴出了一蓬血花,原來他暗自真氣逆轉,自斷心脈。朱潤仰天倒地時,腦海中響起了謝小婉的一句話:「你說,有我在是不是很好?」他在心底回答道:「有你真的很好。」
寒風似乎小了,天上濃密的雨雲,沒有落下冷雨,卻飄零下細碎雪花,晶瑩剔透的雪花落在朱潤的屍體上,積了薄薄一層,只是那麼薄薄一層。
謝小婉坐在花轎里,忽然感覺外面嘈雜聲大了起來,接著鑼鼓和嗩吶聲小了許多。謝小婉滿心歡喜,一手掀開紅蓋頭,一手掀開轎簾,急聲道:「有人前來么?」
轎前的丫鬟興奮回道:「小姐你看,下雪了。」江南終年溫潤多雨,這裡很多居民幾十年都見不到下一次雪。今日建康飄雪,吸引了好些人的注意。那丫鬟見謝小婉向外張望,才反過神,趕緊道:「小姐,你快把蓋頭放下,沒過門不能掀起來,不吉利的。」
謝小婉望向桃葉渡方向,看不到熟悉的身影,她喃喃自問道:「因為下雪么?」
丫鬟見她發愣,手忙腳亂幫她放下蓋頭,道:「前面幾十丈就是王府,可別讓王家人看見。」
一盞茶時間後,謝小婉邁步進了王家大門,從此成了王家夫人。那一天飄零下細碎雪花,落在她的紅蓋頭上,積了薄薄一層,只是那麼薄薄一層。
這一日,是戊戌年癸亥月丙子日,朱潤橫屍桃葉渡,被落雪覆蓋白了頭,謝小婉時年十九歲。
很久以後,建康新城又下了一場雪,謝小婉站在王家庭院的梅花下,想起了一些陳年舊事。
已故的謝夫人曾說,謝小婉十歲那年哭著嚷著要買秋楓胭脂的香粉,待到她十九歲的時候,已經忘了這事。而謝小婉十九歲時哭著嚷著要嫁給一個人,待到很久以後,都沒有忘記。
其實謝小婉等了那人很久很久,久到她與梅花兩白頭。
那一日,是戊子年甲子月庚戌日,謝小婉時年六十九歲。娛樂方式多了,武俠興起的年代是窮人娛樂方式缺乏的年代。當年金庸的報紙連載基本就是今天的起點小說,起點小說現在什麼人看?現在的消遣方式太多,寫小說的人水平高的太少,金庸算貴族出身,有家學,現在的作者初中生一堆。沒有錯別字就不容易了。
網路遊戲,肥皂劇,體育直播,選秀節目,留給小說的時間太少。而武俠只是小分類。好小說依然有人看,只是太少武俠小說,是難登大雅之堂的,在文學界,武俠小說的地位一直不被認可,學者們將其稱為「偽文學」。筆者少時曾給榕樹下投稿,那時我滿懷期冀,結果卻被編輯小姐狠狠地奚落了一頓——關鍵是她從頭到尾沒評過我的文章怎麼樣,她數落的,卻恰恰是我當時認為的武俠小說的「特色」,譬如她針對我設定的主角從七歲開始習劍評論說:七歲就開始練劍了,天才啊?要不要姐姐我先教你噴口水啊……
我當時第一反應是,我QNMLGB,這種無腦的評論竟然來自榕樹下,榕樹下的編輯居然是這樣的貨色,少年意氣,從此就將榕樹下列入黑名單。
後來才知道,原來榕樹下一直歧視武俠。但我並不是來批鬥榕樹下的。
我們將這件事情放大再回頭來看,這幾十年以來,武俠的負面評價並不在少數,精神鴉片、成人童話、價值觀千人一面、大俠們成天遊手好閒卻有著花不盡的銀子、人人可以隨意拎著刀劍上街……
其實仔細想想,人們對於武俠小說的數落,大多還是很有道理的。其實有錯誤也並不是什麼壞事,能找到錯誤,才有改良的空間嘛——然而可悲的是,武俠迷在聽到這些指責的時候,反倒深以為然地哈哈大笑:說的對啊,武俠就是這個樣子的嘛。
從大方向上來看,武俠作者們實在沒什麼上進心,在舊框架中怡然自足。
在過去,也有前輩能吸收這些批評,並對武俠小說進行了局部創新。遺憾的是他們並不出名,所以很少有人看到了這一點——說起武俠,大眾只知金庸古龍,知道金古梁溫黃的讀者,在一干武俠讀者中可說足以自豪了——因為筆者接觸過的許多武俠作者都只知道這麼幾號人。
這些能吸收批評並對武俠進行局部創新的前輩中,我印象最深的是黃鷹,由於筆者接觸的大多數作者都不知黃鷹其人,所以我做個插敘簡單說下黃鷹的「新」。
沈郎清瘦不勝衣,沈勝衣這個人,也許不是黃鷹筆下最出色的人物,但聊武俠說起黃鷹要是不談沈勝衣,你一定就會不痛快,而且是非常不痛快。
沈勝衣的前半生非常輝煌,少時成名,一出道就橫掃江南五大高手,是武林中人人所敬仰的大丈夫、大英雄,此外他還與青梅竹馬霍秋娥喜結良緣,可謂名色雙收,一個男人能活到他那種地步,下輩子也無憾了。
但這時候卻有了一個致命的問題——窮。
是的,沈勝衣很窮。咦,他不是大俠嗎?他應該有花不盡的錢財啊,他怎麼會窮呢?
他就是很窮,黃鷹給出了以下幾點原因:
一、他醉心武學,不善營生;
二、正因為他是大丈夫大英雄,所以輕財好客,仗義疏財,同時又朋友眾多。
綜上兩點,這家敗得,不窮才是奇蹟。
大英雄,豪氣干雲,他們把別人的事情看的比自己的事情都重,確實令人萬分敬仰,但要做他們這種人的妻子,可就實在不容易了。
沈勝衣大俠也許並不怕過苦日子,但他的妻子霍秋娥可就是跟著他活受罪了。一直到某一年的中秋夜,他的妻子中秋佳節餓了大半天,晚上卻還要空著肚子對著月亮——霍秋娥終於開始抱怨了。
沈勝衣對此表面上無動於衷,其實恨在心頭,怨在心中,於是,他投身殺手行當,以此賺錢養家——表面上,他是人人敬仰的大俠,暗地裡,他卻是江湖中人聞名色變的銀劍殺手。
在黃鷹的筆下,大俠是痛苦的,也有人說沈勝衣是一個失敗的大俠——這麼說,也許也沒錯。
沈勝衣的人生的確是失敗的,他本視錢財如糞土,卻為了讓妻子過上好日子而成為了為錢殺人的職業殺手。然而這還沒完,他選擇的這個行當雖然帶給了妻子錦衣玉食,但忙碌卻又使他疏遠了妻子,長期的聚少離多,最終使獨守空房多年的妻子出軌。
這個世界上沒有永遠的秘密,無論是他自己的,還是他妻子的,真相大白後,霍秋娥自縊而死。而後在失去妻子的悲痛驅使下,沈勝衣燒毀了自己的家園——他為了讓妻子過上好日子而一手建造起來的家園,可謂家破人亡……
黃鷹對大俠的刻畫,入情入理,雖然不像梁金兩位前輩筆下的大俠一般讓人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但沈勝衣這個人,無疑更具有真實感。
我曾在與一些武俠寫手交流的時候,建議他們效仿黃鷹盡量將人們數落武俠不合理的部分合理化,讓武俠小說顯得更真實一些,結果常遭到反駁:要這樣寫武俠還有什麼意思嘛?
說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你除了笑還能如何?
話說回來,現在學者們對武俠的炮轟,其實基本是以金庸武俠為靶子的,所以這些對武俠的負面評價,大多都推給了金庸先生。而在如今派系眾多的武俠小說時代,金庸已經代表不了所有武俠,所以對此有人嗤之以鼻,有人推波助瀾,這麼一折騰下來,金庸在武俠界的地位演變成要麼就是傑出貢獻者,要麼就是大罪人。
那麼在金庸之前,武俠的地位是什麼樣的呢?
不好意思,也是難登大雅之堂。近代武俠的開風氣者梁羽生先生曾在一次參訪中簡單提到,當時武俠小說在中國已經沒了,已經是禁區了(上世紀五十年代),他當時已經是社評委員,寫專欄文章,又寫歷史小品,在文學界也算是有一定地位了。
但這個時候卻有編輯力勸梁羽生撰寫武俠小說,梁羽生初時一琢磨覺得這似乎有點大材小用,就說:這個恐怕不行,我沒有寫過武俠,而且這個好像不太登大雅之堂吧?
負責「搞定」梁羽生的編輯先生很厲害,他說:是不是登大雅之堂,是不是能夠創新局面,其實不在別人,完全在你自己。於是梁羽生就開始動筆了。
粗略看來,從梁羽生開始,前輩們為了讓武俠登上大雅之堂,開始做了許多努力,首先是要給武俠灌輸思想觀念,於是俠文化開始興起。
我知道現在有很多關於俠文化的文章和書籍,他們對「俠」做了很全面的詮釋,但這裡需要注意的是先後順序——先有了武俠小說,或者說先有了梁金武俠,然後才有俠文化。
所謂師出有名,前輩們為了讓武俠小說登上大雅之堂也是蠻拼的,俠文化的興起,讓武俠小說的逼格有了質的提升——看上去,俠文化簡直就像是為了武俠小說量身訂做出來的。
關於武俠,梁羽生是這麼說的:
一、武俠小說必須有武有俠,武是一種手段,俠是真正目的,通過武力的手段去達到俠義的目的;所以,俠是重要的,武是次要的,一個人可以完全不懂武功,卻不可以沒有俠氣;
二、其次,寫好武俠小說 ,作者只有具備相當的歷史、地理、民俗、宗教等等知識,並有相當的藝術手段、古文底子,而且還要懂得中國武術的三招兩式,才能期望成功;
三、最後,撰寫者的創作態度應當端正。
卧槽,這不僅正能量爆表,從文學角度上講簡直各方面都無懈可擊,這樣的武俠小說,憑什麼還登不上大雅之堂?憑什麼還被稱為「偽文學」?
然而結果是令人遺憾的,前輩們做了這麼多的努力,武俠小說卻依然還是沒能登上大雅之堂。我們不禁要問,那麼問題到底出在哪裡呢?
筆者認為問題就出在俠文化上。
作為武俠小說的華麗外衣,俠文化當然不能是橫空出世,他甚至必須誕生在武俠小說之前,所以前輩們把俠文化的起源往墨家身上引,聲稱俠文化是源於墨家的兼愛、非攻和止戈思想。
這雖然有些牽強附會之嫌,但硬要說也是說的通的,但這麼說下去,俠文化就成了《墨家思想研究集》,所以專註為武俠正名的前輩們都精明的將其簡單帶過,然後回到武俠上,談金庸、談古龍、談溫瑞安……你會發現,大多數關於俠文化的書籍都像是一些武俠名家的賞析,將他們的作品抽繭剝絲,然後一本赤裸裸的俠文化著作就出爐了。
更妙的是,他們還能用這套理論來解釋武俠小說的衰弱——他們將武俠小說各個時期的代表列出來,然後對他們的「俠」進行簡單的概括:
金庸的俠是理想中的俠,為國為民,扶弱濟貧(大家耳熟能詳,我就不多說了)。
古龍的俠體現在人性的自由上,已經不那麼為國為民了,主要表現在義氣上,對兄弟忠,對朋友義,還算是三觀較正。
溫瑞安的俠三觀就不那麼正了,總結為黑社會幫派火併或者政治鬥爭權謀之術更合適點。
然後再拉上現在的仙俠修真小說,主角們個個都十分超脫,人間疾苦與自己有什麼關係?他們更關心的是自己如何升級,如何得到最大的利益,財色兼收,超然物外,羽化飛仙……
就思想高度而言,一蟹不如一蟹,俠文化越來越喪失,武俠焉能不衰敗?
……
姑且不論對錯,我必須承認,這段理論真是太妙了,請讓我先鼓掌三分鐘……
然後我們來看第一個問題:「為國為民,俠之大者」真的是金庸所要表達的俠嗎?筆者覺得很多武俠讀者其實都沒認真讀過金庸。
筆者更覺得,「為國為民,俠之大者」應該是梁羽生武俠的中心思想才對。
在金庸的筆下,稱得上為國為民的俠之大者,恐怕只有郭靖和蕭峰吧,然而這兩個卻直接代表了金庸的思想。
事實上,金庸在幾十年的創作生涯中有過很多自省和反思,如果說金庸在射鵰中塑造郭靖這樣的俠之大者是他第一個思想階段,那麼再看後面的楊過,楊過這個人可以用四個字概括:至情至性——他根本不關心什麼國家民族百姓,只關心自己的愛情感受,什麼規矩、禮教、輿論他通通不在乎,他只為自己活著——這樣來看,俠的分量是不是又輕了許多?
然後再看令狐沖,令狐沖這個人天性洒脫,無拘無束,什麼規矩、禮教他比楊過更加不在乎,他善良,有正義感,但他實在不像是一個大俠,他更像是古龍筆下的浪子,口齒輕薄,說話不正經,做起事來,也只管自己那一套:「就算是正人君子,倘若想要殺我,我也不能甘心就戮,到了不得已的時候,卑鄙無恥的手段,也只好用上這麼一點半點了。」——這已經遊離在大俠體系之外了。
再看韋小寶,金庸簡直就是在把韋小寶當成大俠的反面教材在寫,他所有的特點都和大俠反著來,獐頭鼠目、滿嘴謊言、言而無信、拈花惹草……
看到這裡,是不是有種「卧槽,哪要幾代人,金庸一個人就差不多把俠文化給敗光了」的既視感?
第二個問題,如果古龍沒有取得成功,我想鑽研俠文化的前輩們一定不會將他納入到俠文化體系中——我看古龍六七年,從沒在古龍的作品裡看出他弘揚什麼俠,先生的作品非常直觀,他寫人,寫人的痛苦,寫人的無奈,當然也寫人的歡樂。後面的黃鷹前輩完美地繼承了先生這一點,所以才能創造出了沈勝衣這麼出色的人物。
先生明明就是在寫人,你卻非要說他在寫俠。
但作為一代武俠大家,如果先生的成功不是因為「俠」,俠文化這部能解釋一切武俠相關的偉大著作就講不下去了,於是硬生生把「遊俠」、「個人的俠」或是「自由的俠」等搬上去,用以說明先生的思想,其實也在俠文化體系當中。
筆者並沒有貶低俠文化的意思,但筆者看過的大多數俠文化著作,都像是在解說金庸古龍的武俠為什麼能成功,然後再告誡後世武俠作者應該怎麼寫武俠一般。
武俠小說作為眾多小說當中的一種,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梁金武俠之後,武俠小說要以弘揚俠文化為主旨,宣傳正面積極的思想觀念,這聽上去簡直就像是某政權僱傭的槍手——所有的武俠小說都在描寫同一種思想,也怪不得讀者們視覺疲勞,罵武俠千篇一律。
小說是用來反映生活表達思想的,而武俠小說卻偏偏要是一道命題作文。
我們如何分辨一本作品是不是武俠呢?
最純粹定義:發生在古代,人物會武功——你就是把這個定義範圍擴大十倍,也輪不到「俠」來分辨這本作品是不是武俠。
這麼看來,這個「俠」簡直就像是硬塞進武俠小說中的一樣,但是他幹掉原配,成了繼室。
曾經我在一個武俠交流群中碰到一個新人,他說想寫武俠小說,請教大家他應該怎麼做。這時候管理跑出來說,首先你要對俠有一定的理解。這個新人立馬就傻眼了,武俠小說不是只要寫江湖中人的恩怨情仇就可以了嗎?管理說,武俠小說寫的再好看,要是沒有俠,就只是一團糟粕,毫無價值。新人說原來寫武俠這麼麻煩啊,那我還是放棄吧,然後退群了,大家紛紛笑他孺子不可教。我也笑了,我在電腦前哈哈大笑,然後默默移動滑鼠點退出該群。
很多笑話其實並不好笑,如果你能看出笑話反應出的是什麼的話。
俠文化的確是曾經拯救了武俠小說的一劑良藥,但如今藥效已經過了——他畢竟只是上一代的前輩們開出藥方,現如今,武俠需要新的藥方。金庸前的武俠小說和現在的玄幻文沒啥區別,文風換了而已,不能說現在有了YY的流星花園就沒有言情小說了
武俠小說呢,它的本質是「爽」,和如今玄幻小說沒什麼區別。
你看看古龍用的句式,爽的要死吧?前輩水平高,爽了之餘,你還能感受到有思想,這當然好。有人說,金庸的小說寫世間百態,只是裹一層武俠的皮。這可不一定啊,我見過的好小夥子們顯然都對蕭峰段譽哪個更厲害有興趣。以前,生活簡單。大家想,行走江湖,快意恩仇,那是「爽」得不行了啊,再旖旎些,大概就是「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到頂了。
弱了是不?見過玄幻的種馬文嗎?見過越級殺人,滿級成神嗎?見過位面穿梭嗎?以前這都是完全不敢想的情節,時代變了,見識和想像力就不一樣了。
武俠寫了幾十年,已經跳不出那些框框,甚至可以說,武俠兩個字它本身就是一個框框。現在有玄幻練級殺人,都市裝逼踩人,校園屌絲逆襲透視異能看看女生,墓穴東南角點根蠟燭坐等鬼吹燈,精彩紛呈,哪樣不比武俠「爽」?我們都喜歡更爽的。
對了,要契合題目。物質慾望嗎?看個爽文能有啥物質慾望。精神需求大概差不多,誰讓大家都活的這麼不爽。。。來來來,讓我從出版的角度告訴你們武俠小說為啥會沒落。
我先問個問題,在坐的有多少位是通過購買正版的金庸古龍全集來閱讀金古作品的?
在座的又有多少位購買過鳳歌、時未寒、小椴、王晴川、李亮這些大陸新武俠作家的正版圖書或者正版電子圖書?
也許知乎的情況還要好一些,畢竟這裡的人版權意識和讀書慾望都很強,但是除開知乎的這一小撮人,恐怕更多的普羅大眾都是通過盜版的txt來了解這些作家的作品吧?
我之前在開卷查過一些武俠作家的正版圖書銷售數據,被我們稱作第一大神的金庸,某些版本最好的銷售記錄也不過十幾萬冊,大部分都維繫在幾萬冊之間,甚至有些版本銷量甚至不過萬。
如果這不是金庸的書,我也許會說:哎喲,還不錯哦!畢竟能賣幾萬冊的作家也不多。可是這是網路話題最多的大作家金庸啊,怎麼著也是要匹配個單本千萬冊吧?然而數據告訴我,並沒有!
金庸的正版圖書尚且沒有,何況其他的武俠作家?
鳳歌是不錯的,他的山海經前兩部,合計都賣了幾十萬冊,是很牛逼的。這也得益於那個年代手機看盜版txt並不盛行。也正是因為鳳歌大賣,也帶動了大陸新武俠的一波盛世,後來移動閱讀起來了,各種盜版txt橫行後,再也沒有賣得不錯的純武俠小說(滄月倒是一直還不錯,但是已經偏奇幻和言情了)。
你能想像同為一代宗師的小椴老師,很多武俠單行本,基本上也是不過萬的數據嗎?
那時候雖然不能大賣,好歹很多武俠的出版選題也都能過。到如今,哪個出版社的編輯要是敢報一個武俠的選題,肯定會被人視為傻缺。而武俠作品不再被出版,讓很多致力於寫武俠小說的作家望而止步,市場上不再有新鮮的武俠作品上市,本來就不多的武俠讀者更是快速流失。這樣一來,武俠小說,就形成了如今這般慘淡的格局。
武俠影響大嗎?武俠話題區熱鬧嗎?
君不見金庸的武俠小說幾乎每年都在被翻拍,關於金庸武俠小說的討論充斥在各大文學論壇。然而這是金庸一個人的影響力,這是金庸一個人的熱鬧,與大陸武俠小說和武俠市場並沒有太大的關係。
熟不知,如今武俠小說的選題已經不能進入選題會,武俠小說的劇本也不會被製片人看重,以前寫武俠的作者都在紛紛轉行。短平快的娛樂需求讓普羅大眾需要更多歡樂輕鬆的文化作品(中國高票房的電影多半都是喜劇片、圖書市場虛構類賣得好的多半都是短小的心靈雞湯故事),所以武俠作為一定時代背景下的文化產物,在完成時代需求任務後淡出舞台,其實也是有其規律的。令人唏噓,也強求不得。
其實作為編輯,出版人也不是沒有沒努力,去年我們做了一屆徵文大賽,很多獎頒給了武俠作品,今年甚至還專門辦了第二屆武俠主題的徵文大賽,期待更多的武俠作者能夠被選出來,更多好的武俠作品能夠進入大眾的閱讀視線。
首先需要正視一個問題,即武俠小說最初屬於幫閑文學!
武俠小說鼻祖可以追溯到民國的平江不肖生,再到後來的五大家。其中五大家以還珠樓主最為著名,其次是朱貞木。他們的小說可以讓官紳師生娛樂放鬆,也可以讓販夫走卒消閑解悶。所以武俠小說本質上是屬於一個消遣品,類似於今天的網路小說,比如盜墓筆記,鬼吹燈一類的。
而且有意思的是那會兒的武俠小說也是連載的。
寫武俠的人目的也更單純~賺外快。還珠樓主李壽民和朱貞木是同事,都是編輯,朱貞木一看同事寫的小說挺受歡迎,還能賺錢,他也開始創作。比較有意思的是古龍,古龍當時是司馬翎的書迷,但是嫌棄更新太慢,於是自己開始創作。(那會武俠絕類今日網路小說,同是流行文學)其實說這麼多,無非說明兩個問題,武俠是一種非嚴肅的消閑文學。第二,武俠的產生是因為市場導向,因為新產品出來了,大家都愛,只有一兩部不過癮,呼聲出來了,代表需求出現了,於是寫作者也湧現了。
這是武俠小說的出現流行的原因和其性質。
寫了一千多章還沒完結的《蜀山劍俠傳》因為解放戛然而止了。
武俠小說在港台卻遍地開花,卧龍生,陳青雲,司馬翎等等湧現出來。他們的小說影響了許多人包括金庸,古龍。爭奪神器可得天下的套路起於卧龍生,司馬翎的懸念影響了古龍,而且他的才情堪稱武俠小說第一人……
相互影響交織,金庸古龍也橫空出世。梁羽生溫瑞安等也讓世人知曉了。那時候是武俠的黃金時期,因為正值香港電影的黃金期,小說被搬上了銀幕,互相影響,武俠成了八九十年代最火的IP,可謂盛況空前。
後來,古龍走了,金庸封筆了,本不怎樣的溫瑞安也江郎才盡了。
武俠小說的青黃不接伴隨的事實是寫武俠不賺錢了。
觀眾讀者也不願意為新作者買賬,因為她們的品味刁了。
而且武俠這種快餐文學有實效性
於是有人寫上了桃色武俠
在這我也說明一個問題,題材是一方面,但你得有個好故事
後來武俠的題材似乎難以再被挖掘。寫不出什麼來了。
但是喜好《蜀山劍俠傳》的蕭鼎寫就了《誅仙》似乎給人指出了新路。玄幻小說這種快餐文學出現了。但命運可能也普通歐洲中世紀的騎士小說一樣。
也許後來也會有人問為什麼玄幻小說沒落了?
比如仙劍一在上映時被罵的體無完膚,現在卻成了經典,可能以後也會有人以玄幻為經典吧。也可能把時下火爆的盜墓小說當成文學題材的一種吧!
但是我認為武俠小說並不偉大,也不能將他放到神壇上。他類似玄幻,是具有幫閑性的快餐文學。
扯遠了!在這種環境之下,也有人繼續寫小說,但是問題是才情也不夠,書太啰嗦總想講些道理還沒講出來,把武俠這種幫閑的文學當成太嚴肅的文學反倒容易落入故弄玄虛的窠臼。武俠小說的發表依託於網路,可能也是出於稿費收入,使書太冗長。而且故事框架甚至千篇一律,使武俠的題材一直沒有突破,形式也沒有突破。
沒有創新是武俠的硬傷。另外需求沒有原來那麼大,大家娛樂的方式多了。也是此一時彼一時。
徐皓峰的武俠我覺得是如今很有意思的,他是《道士下山》一書的作者。也是電影《師父》的編劇導演《劍士柳白猿》的編劇導演。《道士下山》是一本不錯的武俠,可惜也有硬傷,有點故作玄虛。
所以總得來看是這幾個原因導致武俠沒落
一,需求的變化,有更多選擇
二,寫手水平受限,弄不出好故事,好描寫
三,內容,形式少有突破,千篇一律
四,讀者嘴刁了
而我看來最大的原因是客觀環境改變了市場的導向,加上產品競爭力不足,產生了沒落。
另外呢!這些武俠小說也有硬傷。即無法照進現實,決定了他永遠不會成為真正嚴肅文學,使他無法傳唱下去的原因。
歐洲中世紀騎士小說火爆異常,直到塞萬提斯寫了反騎士小說《唐吉訶德》,才逐漸變得銷聲匿跡。
中國有許多寫騎士文學和武俠小說對比的論文,我也寫過。
我與那些研究者看法不同,我認為其幫閑性與缺少對現實的關愛,加上冗長和千篇一律是與騎士小說走到同等下場的主因。
同時玄幻小說等等的命運更是如此。因為發展不過十年就漸露疲態。倘使有所創新可以多存幾十年十幾年武俠在現代已經不適用了但是 玄幻等文學作品開始大火起點等網站上面的作品,其實也是主流了
古代:
官官相護比現在來的更裸露,行走天下除暴安良的無名大俠就成了無數有冤難申的窮苦百姓的精神寄託。我的蓋世大俠,一定會踩著霹靂寶劍,凌風而下,將那惡霸就地正法。每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墨客都做過大俠夢,喝著小酒摟著城裡最漂亮的姑娘,心情不爽就殺殺惡人順便賺一波好感值,心情好呢就練練武功混個武林盟主噹噹。近代:
除了國家規劃的教材之外,人們得到的知識少之又少,那些個對這個世界好奇的人們妄想從以前遺留下來的文學作品中找出點什麼端倪,偶見一本用蒼勁有力的隸書寫著霸氣的標題。這本書一定不簡單,讓我來仔細研讀研讀。懿,還真的是不簡單吶!飛檐走壁無所不能,那脆弱的胸口居然能承受住鐵鎚的力量,哇,這個手掌真是厲害,想必是在那大鐵鍋里進出了數萬次吧!真真是讓人佩服!現代:
科學是第一生產力建國以後不準成精科技是第一生產力發展四個現代化Xxxx成功學iPhone45680網紅是怎樣練成的電商的修養智能機器人是否能夠威脅人類魯班能每分鐘完成上萬張促銷海報武俠小說沒落的原因:
最重要的原因,沒有共鳴感!
這點至關重要!
在以前,沒有網路遊戲的時代,在娛樂極度缺乏的時代,人們的意淫只能從武俠小說中獲取,武俠小說佔據什麼優勢?
一,一定的意淫性;
二,一定的人文性。
這點至今沒改變,但我想說,這幾點恰恰是阻礙如今武俠小說發展的至關重要因素!
現在的人們越來越喜歡什麼文化?
你表面上說:寧可無武,不可無俠,但是現在很多人都是看重「武」!
這個「武」是廣義的「武」,什麼意思呢?
比如《魔獸世界》的各個職業的對抗,修仙里各個職業的對抗,以及武俠里各個門派的對抗,還有火影里不同忍者的對抗等等!
想方設法,就是「武」,就是打鬥,用通俗的語言,就是「打架」!
我只想問,除了情懷以外,你有什麼優勢來建立「打架」!
因為武俠小說里的打架是最接近現實的,可能為了爽,於是很多武俠慢慢變得玄幻了,於是乎變成了令人詬病的【玄幻武俠】——而真正意義上的玄幻並非如此!這個後面再講!
再當時,武俠誰是老大?金庸!他的小說具有想像力,又有故事性,最重要的是,他給了人們一個瑰麗的江湖!當時的小說也符合閱讀習慣,別說當時的人文化低,但至少認識字吧,當時沒有那種所謂的網路小說,要麼是名著,要麼是武俠小說,你選擇哪個?從消遣意義上,更會選擇武俠小說!
當時的人們看武俠小說,請問看的是俠義精神嗎?哪怕這部武俠小說裡面的精神內涵再充足,看的人基本是以意淫為主,基本是以討論【XX神功和XX神功哪個厲害】以及【黃蓉和小龍女誰是你的夢中情人】為主!
也就是說,當時的作家,滿足了當時人們的【共鳴感】!這個【共鳴感】表面上來看是【褒義詞】,在我看來是【中性詞】。
當然,現在發展出了一種【小資】、【文青】的態度,不管是誰總能道來幾段文字~
以上就是當時武俠的狀況!
具體討論現在的:
第一點,高不成低不就
沒有打著武俠旗號的網路爽文,為什麼影響力那麼大?而很多武俠小說卻被夭折!
我要說的是,高不成低不就!
先說低不就:
玄幻小說有更多的【共鳴感】,當然這些【共鳴】是壞的共鳴,比如更加的意淫、更加的爽,男性有玄幻小說龍傲天,女性有言情宮斗瑪麗蘇,這些就是儘可能地讓你爽——而這些爽沒有任何替代品,哪怕是網路小說,免費遊戲不充錢就是渣,收費遊戲或者競技遊戲沒技術就是渣,一般人會願意做個渣渣還是做龍傲天?
武俠小說就拒絕如此之渣,人文思想要有,俠義思想也要有,不能太過火,最重要的一點是,傳統武俠小說瞧不起網路小說——認為這是意淫、快餐、小白,我們就要高端大氣上檔次,我們就是有文化的城裡人,你們都是鄉巴佬!於是呢,劇情不能太暴力,又體現一些思想性(當然是武俠里老生常談的思想咯),我們的文筆要有古風氣息,角色么要古香古色。
然後是高不成:
目前中國小說,【高】的指標是《英雄志》《天行健》《三體》這些小說,但是武俠小說又脫離不了【意淫性】,好聽點叫脫離不了【成人的童話】——照樣還是主角暴打四方,美女無數,劇情不過稍微溫和一點(五十步笑百步),體現一下大俠的風度,江湖要有,門派要有,武林鬥爭要有,擂台比武要有,然後來幾句不合格律的詩詞,美名其曰不受束縛,本質呢?你只不過劇情稍微溫和一點,文筆稍微古風一點,但本質有區別?
說白了,就是一丘之貉!
我舉個例子:吃一碗面,同樣是大口吃面,武俠小說稱網路小說叫【狼吞虎咽】,甚至諷刺為【囫圇吞棗】,稱自己為【大快朵頤】。
說白了,現在的武俠小說很多都是【溫和派】(比如在歐洲到處搞恐怖襲擊的某某)。
溫和派和極端派最擅長的手段,叫壁虎尾巴理論——什麼意思呢?很多人都知道一個生物常識,壁虎一旦遇到危險,就會斷尾。這裡面,其中壁虎代表溫和派,尾巴代表極端派,每當出事,溫和派就壯士斷腕,說,這是極端派,不是我們溫和派(強力甩鍋),我們溫和派是如何如何的,幾天過後,尾巴不僅長出來了,反而更長了(更極端了)!
所以,武俠小說一方面,你在意淫方面比不上網路小說,你在【高】的指標比不上我舉的幾個例子(雖然《英雄志》也是武俠小說),你這種高不成低不就的,一方面覺得自己很老卵,一方面又脫離不了市場!
反正,不說武俠小說,單純說寫作,我覺得,要麼完全迎合市場,要麼完全走自己的道!
第二點,形式之辯
武俠小說,很多人都是以古風或傳統的文筆去寫。
我怎麼說呢?我這個人,對詩詞有點喜好,所以以詩詞來舉例。
詩,分古體、近體、現代,其中近體又稱格律詩,唐詩的繁榮,格律詩功不可沒,格律詩的特點是,格律要求很嚴格!古體也有格律,但要求很低,而且現代人基本不知其格律,你要說古體完全沒格律,那肯定不對,只不過要求是很低很低,畢竟是用來唱的。
詞,詩的一種變種,就是調調,一開始不怎麼受人重視,宋朝時期開始繁榮起來,詞都要有格律,你說和詩哪個要求要高,你要看具體的什麼詞(有些人說詩要求高,這種說法完全忽視了詞的多樣性、多變性和複雜性,這裡不一一展開),不過,從韻腳方面講,詞要求要相對低一點(參考《平水韻》和《詞林正韻》二書就知道了)。
現在有兩類人,兩類人我都很討厭。
第一類人,說詩詞關鍵不是格律,是什麼什麼意境啊亂七八糟的,本來是對的,但是呢,格律不是關鍵,但也不代表格律什麼都不是啊!這些人就是【完全忽視】格律的藝術作用來瞎改的——美名其曰我們不能拘泥於形式,但是,不拘泥於形式不代表沒有形式啊!這些人說白了就是懶得搞格律、或者沒本事搞格律,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第二類人,就是動不動就談格律,一首詩或詞,你先看內容啊,他不看內容,反而先查一下每個字的格律,然後根據人情世故潛規則,你這首詩或詞還行,但這裡格律不對,那裡格律不對,哪怕一個字,也覺得你是罪惡滔天啊,當然不會直接說咯。
當年,蘇軾、辛棄疾是反對過於拘泥於格律的,而柳永、李清照、姜夔等人,對格律要求是很嚴格的(當時畢竟能唱,格律不同唱出來感覺肯定也不一樣,像柳永、姜夔等都是音樂家),其中李清照《詞論》還特意批評了東坡,但是我要說明一下,蘇軾、辛棄疾之所以這樣,是因為當時的人的確太過於注重格律,所以這樣說!
魯迅說過:「一個房間,有一家人,然後有窗不開,陽光射不進去,房子就太陰暗了,你想開窗,但你家人不同意,怎麼辦?你只能說把房子拆了,當然你不是真為了拆房子,而你的家人,退而求其次,就開了窗。」——蘇軾、辛棄疾不就針對那種狀況嗎?
具體時代具體分析:
法正對諸葛亮說:「當年高祖約法三章,多麼仁慈,但你太嚴厲了。」諸葛亮說:「當時是秦朝暴政,所以高祖約法三章,但是之前劉璋法令鬆弛,所以現在要求嚴格。」——蘇軾、辛棄疾不就是針對時代的嗎?
到了我們今天的時代呢?要知道,即便是蘇軾和辛棄疾,他們的詞還是合乎格律的,只不過一小部分(很少很少)不符合格律罷了。
我個人對格律的看法是:
工,而不拘於工。
什麼意思呢?
就是說,寫詩詞,要符合格律,要工整,但是,你得了什麼好句子,覺得這裡,一方面是格律,一方面是意境感覺什麼的,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那麼你就要舍魚而取熊掌——至於誰是熊掌誰是魚,我當然認為意境是熊掌。
但問題來了,明明你可以魚和熊掌都兼得,但你偏偏只拿了個熊掌,我只能理解成,你水平不夠。
水平不夠不是錯,水平不夠,還找借口,才是錯!
工,而不拘於工,就是魚和熊掌可以兼得,【勢必】都取,不能兼得,舍魚而取熊掌——但你如何判斷能不能兼得?這就是一個態度問題!
難道武俠小說不是這樣的嗎?
武俠小說沒有格律,但有形式,不是嗎?孫曉後期用的那種套路,當然不一定要完全用他的套路,但是不代表你一定要一根筋走下去,不是嗎?
我覺得,戴著腳銬跳舞(聞一多理論),能跳出絕世舞蹈的絕對是高手,實在不行,那也至少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吧。
第三點,認清本質
武俠小說歸根究底也是【小說】,怎麼寫好小說,同樣適用於武俠小說,但很多人忽略武俠小說【小說】的本質,更多去抓【武俠】的本質!
我們再回過頭來,【武俠】的本質又是什麼?在這裡,又有多少人能夠抓住【武俠】的本質?又有多少人單純是老生常談!
古代的俠義很樸素,梁羽生、金庸等人創造了新的武俠文化,但現在人呢?
除了會說【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和【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還會什麼?
為什麼不肯動動腦子呢?
我之前說了,要麼完全迎合市場,要麼完全走【自己】的道!
走【自己】的道!
你怕什麼?你寫的江湖不是金庸、不是古龍又如何?你就照自己的想法寫下去不行嗎?
你甚至雖然寫的題材是武俠小說,可你不要把他當武俠小說,你把他當【小說】!
你的作品有大俠,但大俠不過是滄海一粟,重要的是自己需要什麼?
你要記住,因為你是【現代人】,總有東西可以產生碰撞,和現代人的碰撞!
這也是另外一種【共鳴性】!
當年因為更爽的意淫【成人的童話】而產生的【共鳴】,為什麼不能重新定義下,把【成人的童話】變成【成人的意義】來重新【共鳴】?
為什麼?歸根究底,懶,懶是原罪!中國人身體不懶,懶的是腦子!
懶為什麼是原罪!因為懶,所以想著法子去偷、去搶;因為懶,所以會走上謀財害命的道路;因為懶,所以才會有高福利下多「難民」,卻不去好好工作而是殺人放火;因為懶,才會有財團想著剪羊毛而不是勤勤懇懇一步一個腳印;因為懶,才會有炒房團,比如本人嘉興市平湖市人,因為上海地區對嘉興地區的炒房,導致原本平靜安寧的小城市嘉興房價如坐火箭一般飛漲!——你要麼當嘉興人,在乍浦買房子自己不住,給死人住,呵呵,真是服了那群人了!
懶就是原罪!看你是什麼工作者,你是體力工作者,就得勤動手;你是腦力工作者,就得勤動腦!
我把對武俠小說的思想,基本都寫在博客里,不過字數有點多(我博客里因為字數限制分了上中下),而且題主的問題主要是【武俠小說沒落】,所以有一部分是摘自本人的那些文章中的。
武俠小說的沒落,以及中國的《英雄志》《天行健》、國外的《冰與火之歌》成功的原因,我是想了很多的,我當時得出的結論是:
你要寫武俠小說,先想好,如何寫好一部小說!
生產環節:在我們這片神奇的土地上,出版業整體頹唐。這阻礙了好故事的產生。
推廣環節:時尚問題沒有解決,衣冠容貌精神內核單一。武俠離不開歷史現實、封建帝制。仙俠哪樣的半民主聯邦現在更吃香一些。
如果廢了老班的收書大法,我覺得武俠的前途是可以保障的
1沒有名家 2沒有趕上時代潮流 3沒有創新流於平凡 4現代媒體越來越豐富多彩 5比較單一庸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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