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設我們的親人患上了需要持續不斷耗費大量金錢的疾病,我們怎麼辦?
本問由此提問引發
下崗男子私刻醫院公章讓妻子免費透析數百次,你怎麼看?http://www.zhihu.com/question/20349555?nr=1thread_id=1_320175假設的情況是,收入絕對不夠支付親人的治療費用, 而且即便現在手上有房產什麼的,也能預見到在賣完房產後不久的將來還是沒錢支付治療費用。不願意採取任何非法的手段獲取金錢,那該怎麼辦?
怎樣做才是對的?
我要講的是一個真實的故事,是我導師的病人。父親是建築工人,母親是加油站收銀員。有兩個孩子,兒子叫Ryan,女兒叫Tina。 Ryan患有粘多糖沉積症一型(MPS I), 患者一般能活到15歲,現有的藥物治療需要30萬美元一年(不包括其他護理費用),而且所有的保險公司都最多承受一年的保險費。對於這樣一個低收入家庭,這就是個天文數字。
於是他們的故事開始了。這對夫妻找到我的導師尋求成為實驗療法的對象,但依然需要一次性支付15萬美元。而且該移植手術有一定風險(20%),後期也有併發症的可能,即使成功,疾病造成的智力和其他功能影響也無法逆轉。只是為了挽救兒子的生命,他們硬是賣了房子車子,東拼西湊攢齊了手術費。
可惜,第一次移植失敗了,需要第二次移植手術。又是15萬美元,而且誰都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成功。母親只是說:We cannot lose our boy!這種時候,誰忍心勸他們趁年輕再生一個呢?
當時只有六歲的Tina為哥哥畫了下面這幅畫。
Ryan, 如果我是總統,我會阻止致死性疾病,這樣所有人都能活下去了。
誰都知道,在疾病面前,總統啊,超人啊,都無能為力。但誰又忍心告訴Tina這個呢?
後來,Ryan接受了第二次手術。這次移植成功了,不過很快產生了免疫排斥反應:Ryan的腎臟功能衰竭。家庭又一次面臨抉擇,30多萬美元已經投進去了,家徒四壁,兒子也沒有完全康復的可能。現在的問題是要不要花更多的錢僅僅是去挽救兒子的生命?父親選擇了捐獻自己的腎臟。然後,又一次腎臟移植手術。
隨後,我見到了這家人的照片,一家人笑得很開心,困境中的生活竟然如此溫馨。出於對患者隱私的保護,不能出示他們的照片。
說完這個故事,我的心情很沉重,我無法回答這樣的一個殘忍的假設性問題。也無意鼓勵大家如此這般選擇。很多時候,真正面對這樣的事情的時候,你才能做出選擇吧。而且,不管做出怎樣的選擇,都不應該有相應的道德評判。旁人都不在那個位置上,有什麼資格置喙呢?其實呢,自從我成了醫學生,一直在接受一些很現實的話比如久病無孝子之類。自己就親眼目睹過,我的同寢室同學,她的姥姥就是她父母送終的,雖然在金錢上沒有十分大的付出,但在精神上早已透支,據說她姥姥年輕的時候是個很厲害的人,很能吵架,在年邁時得了小腦萎縮,長時間只記得跟假想敵吵架,有時甚至爬窗,夜裡起來罵人,各種瘋狂行為,最後弄得家人精疲力竭,只能等待老人離世,可想而知,長期以往,疾病帶給病人、家屬的壓力及情感上的改變。但另一方面,送走老人之後,經過時間的洗刷,留在記憶里的更多的會是珍貴的感情,曾經的關愛與美好,同學回憶起姥姥還是很不舍。這就是癥結所在,矛盾所在,很多人難以熬過送走老人的這個時候,而被拍死在金錢、壓力的沙灘上,其實,就算對病人而言,在死亡邊緣能做的治療無非那麼幾個,而極大的副作用和無痊癒的希望已經是重創,生活質量已經很低,那麼這就已經在挑戰了,雖然國內不贊成也不允許安樂死,但實際看來,更多的治療已是無用。在醫學倫理學的課上,我們作為醫生也被動面臨選擇,記得有這樣一個問題:一位年邁、長期對社會有貢獻的優秀名人肝癌晚期時,遇到肝臟來源,而同時,又有一位年輕的小夥子因為外傷(如與劫匪鬥爭)而致肝衰竭需要肝臟,那麼作為醫生應該如何選擇,老師告訴我們的是為了社會資源的合理分配利用,和最大程度的實現效益的目的,應該給年輕小夥子,即使這位老人曾經多麼偉大,即使這位年輕人將來或沒有什麼作為可以比得上老人。雖然我很心痛,但還是只能無奈於老師告訴我們的「正確」選擇。所以,金錢,感情,搶救物資,都是一樣的,在面臨使用它的效用無法達到最大化時,應該反省如何實現最大效益的利用。但是這在國內也是各種情理不和,如國內不允許安樂死、中華傳統百善孝為先、以及國內醫療制度只能滿足部分人或疾病部分的費用報銷等,所以,這也需要取捨。就如我曾經就此問題跟我母親討論過,麻麻告訴我的答案是,她不願如此低質量的活著。然而,曾經我也聽說一位同學的母親並不是賢妻良母,與家人關係本來就不好,因為患有不治之症,只能靠透析延續生命,而其超強的求生思想,強烈要求家人給予經濟支持,家庭已不堪重負,子女也不知所措。其實這很大程度上取決於病人自己的意志,我們不能剝奪。其實,如果我們國家的醫療制度不是現今這樣,很多矛盾都會減少甚至消失,至少,曾經,在以前那麼幾年,生病是完全不用自己掏腰包的,那時候醫生也是受人尊敬的,醫患關係良好,醫生說什麼病人都聽,那時候就自然不存在這種因為物質與生命的選擇而產生的矛盾了,畢竟,在崇尚道德的中國,還是傾向於傾家蕩產送終的,至少我個人是這樣想的。但,不能不說,現今,人們把道德抬到了一定的高度,所有宣傳都是在朝著「助人不留名」的方向發展,然而,我依稀記得高中班主任曾這麼說過:在崇尚儒學幾千年的中國,最初孔子卻不這麼認為,記得孔子的土豪弟子子貢贖人,自損財物做了一件好事,卻被孔子批評,孔子意在讓子貢明白,如此不受回報的付出會將道德抬到一定的高度,而這高度是大多數人無法觸及的,那麼高高掛起的道德又有何意義?一切大多數人做不到的道德就是偽道德。道德其實應該是一個人人都能夠做到的無損於己而又有利於他人。所以,怎麼做,還是應該取決於自己心中的那把尺,無愧於天地即可。
不贊成,別噴我。。orz..
人們在沒有恐懼籠罩的時候,是很傾向於正直和正義的。
理智上來講,總覺得應該有一個下限,很多事情不可為(但是這個國家有很多事都不屬於這個範疇,不合理不合法乃至扯淡的事情太多)。但是從個人行為和情感上來說,可能我們還是會做出很多曾經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很多人會說你要保持冷靜,你要保持做人的底線,等等。那個時候也許不會想那麼多,救人要緊,但是有幾個原則還是要遵守的,第一,絕對不能因為一個悲劇而引發另一個悲劇;第二,不反社會、反人類;第三,適可而止;第四,盡人事,聽天命,時刻準備的為自己所作所為負責。
當然,搞忘了,最合適的避免方法應該是平時養成各種醫療和養老保障習慣,統籌自己的養老醫療保障,讓自己不至於由於這種事情而犯愁。當然身邊的至親都最好是統籌一下,各種意外,人身,養老,醫療保險的購買。其實每年不是很多錢,但是能給你提供很好的保障。親生經歷,這不是什麼胡編的故事,,,家裡有兩個姐姐,大姐從小很愛吃零食,又有點偏食,喜歡吃肉,小時候爸媽覺得沒什麼,孩子愛吃東西長得快,家裡也有條件讓她吃她愛吃的。可是,我們的媽媽是小三陽,遺傳給我和大姐,二姐因為小時候沒喝奶,沒有乙肝病毒攜帶。在我讀高中的時候,也是我姐剛工作的時候,我還記得那一天,是2010年的中秋上海世博會正在開的時候,我看到爸媽神情很慌張的樣子,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出遠門。後來他們給我打點話說,爸媽在上海呢,我很天真地說,那可以看世博會咯,回來多拍幾張照片哈。可是我不知道的是,那天大姐早上起來時發現自己手腳都腫起來了,被公公婆婆看到,覺得身體肯定出問題了,一查,腎臟出大毛病了,就馬上告訴我爸媽,讓他們趕過來,最後送到上海的長征醫院。 從那個時候開始,持續了將近兩三年吧,去過杭州蕭山,去過溫州,去過上海,幾個地方來回跑,想過各種辦法,吃中藥,做透析,但是每次拿到化驗單看到肌酐還是這麼高,家裡都會沉默著,那段時間,好像每天都是陰沉的,加上這幾年生意不好做,企業年年虧本,本來就有一大堆債要還,再加上姐姐生病,的確每天都過得很不如意。 我一直覺得,我媽是個很強勢的女人,從小到大,好像什麼事情她都有辦法,都能解決的很好,但是有一天,我爸把大姐的化驗單拿給她看時,她終於忍不住哭了,我從來沒聽她哭得那麼傷心過,我在自己的房間里,隔著門還能聽到她撕心裂肺的哭聲,那個時候感覺所有的一切都是破碎的,我幫不了什麼忙,我只能倚著門在那裡輕輕地哭,心裡一邊絕望地想,為什麼老天可以這麼不公平,我們做錯了什麼事情,要讓我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求求你,只要要我姐健健康康的活著我什麼都可以給你,我只要我姐能健康的活著,,,,,,那段時間,也是高三的時候,我根本沒心思學習,晚上醒來,發現滿臉都是淚水,然後到寢室陽台看著天,一直愣著看天上,等到有點光亮時再進去躺一下。 某次周末放學回家,我和我媽坐在飯桌上,我很直接的問她:姐姐是不是沒多少時間可以活了?她雙眼無神的看著桌子,好像每個字都是顫抖地說:媽媽不會放棄你姐的,我就是把這廠房全部賣掉都不會看著她每天忍受這麼多苦的。 後來二姐跟我媽說,把她的腎給大姐吧,配型應該可以的。那個時候,我媽她也的確沒辦法了,就說,好吧,媽媽對不起你們兩個女兒,以後有任何事情媽媽都不會拋下你們的。就在準備配型時,我阿姨(媽媽的妹妹)在醫院裡聽到別人議論說,怎麼會有像他們這樣的家庭,家裡大女兒生了這種病,做媽的竟然還要把小女兒的身體這樣弄壞掉,他家那個小兒子的又不能用,怎麼會有這麼當媽的。我阿姨在醫院裡聽到後頓時火冒三丈,就和我媽說了,覺得我們再怎麼樣,不能讓人家背後這麼說。我媽也覺得不對,覺得自己沖昏了頭腦,只能再想辦法。 之後還是家裡和上海來回跑,在2012年夏天,我考完高考,跟著我爸去上海長征醫院看我姐,那個時候我媽都是每天陪在我姐身邊照顧她的。在醫院裡,能看到各種各樣的人和事。醫院裡的窗都有個釘子釘著,這樣不能全部打開,人家說,就是很多病人覺得自己醫不好了,還覺得自己給家裡人造成那麼大負擔,就跳樓了,醫院為了防止這種事再發生,就每扇窗加個釘子。剛到醫院時,看到還有年紀和我差不多大的二十歲出頭的人,坐著輪椅,好像覺得生這種病沒什麼似的,還玩著手機,打著遊戲。醫生跟我說,現在的年輕人,那種五顏六色的飲料當水喝,腎能不喝壞嘛。插一句,那種運動功能飲料少喝或者不喝,還有學校旁邊的油炸燒烤千萬別吃了,自從我姐得病以後,天天喝水,吃食堂,零食什麼的全不吃的,,,,,,同一個病房有三張床,一張是我姐的,還有一張是一個中年阿姨,另一張是年紀蠻大的一個婆婆。我們把家裡帶來的剛摘的玉米煮好給她們吃,也順便聊了一下。發現,那個阿姨還是個教育局的局長,子女在國外,都有蠻好的工作,生這個病,國家會給她保障什麼的,錢倒不是問題,看她每天心態也蠻好的樣子。還有個老婆婆,貌似還是軍隊里什麼軍官的女兒,整日在那說,上海長征醫院是全國最好的,什麼什麼的,給我治病的那個副院長以前可是給胡JT夫人治過病的,什麼什麼的,反正整天在說,我們只能嗯嗯應一下她。
一天,我和我爸站在走廊,他看著外面說:那個老婆婆說的其實不算錯,我也是費了很大關係花了很多錢,你姐才能像現在這樣想住院就住院,很多人排著隊,連個床位都等不到,有些人比較好的,也只能把病床放在走廊上。如果花點錢,能把你姐醫好,我把資產全部賣了我也不心疼,這錢花得很值,雖然現在家裡也沒什麼錢了,但只要你姐能好起來,我什麼都會做。可是錢買不來時間,我怕的是,我們在這一直等著別人捐獻的或者死人的器官,把你姐一直維持著,就算我等的到那一天,我怕你姐等不到了,,,,,
我和我媽還去醫院樓下聽過很多醫生的報告,告訴我們如何照顧病人,如何調整心態,那種絕望的條件下,你看著周圍的病人,你必須學會自我激勵,無論是病人還是家屬。我媽每次都像小學生一樣很認真的聽,報告完了還會像個好學生一樣在醫生那裡問很多問題,然後記下來。但是有一次,很多家屬在聽時,突然一個大媽很激動的說:你們一直在這裡說該怎麼樣怎麼樣,但是為什麼我兒子還是沒好啊!然後就開始和醫生吵起來了,我媽也跟著吵:我女兒都這樣了,到底怎樣才能讓她變好啊?我就只想讓她好起來啊,,,,,她沖著醫生沒說幾句,就蹲了下來,捏著醫院的傳單,抱著我很傷心的哭。 回到我姐的病床旁邊,她剛做完手術,很疼,連說句話都很疼。我做不了什麼,我就把我拍的照片給她看,我自己寫了塊牌子,上面寫著姐姐加油,然後讓班裡同學舉著牌子,我拍照片。我把照片一張張給她看,她一邊笑著,又一邊皺著眉頭,那種神情,我很難描述,嘴是笑著的,但好像在說,怎麼這麼痛啊,我真的受不了了。但她沒有說,她就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神情,偶爾咳嗽幾聲,好像沒咳一次,她的身體就會被咳散掉一樣。 半年以後,一天晚上,我姐跟我說,明天就要做手術了,不要說出去,我希望她能挺過來,我鼓勵著她,一定會好起來的,你要堅持住。那天晚上,我打電話給爸媽,後來他們說,你姐昨晚手術,那24小時很危險,他們都不敢睡,我打電話給他們時,他們還在等著我姐出來。我也不知道我姐會不會變好,電話里,我想到了很多,但是只說了一句,爸媽這兩年你們真的辛苦了,然後就掛了,我就在學校凳子上坐著哭了一晚上,想想過去,真的覺得好不容易啊,那種壓力,什麼心都有過,我只是感覺自己真的承受不住啊,,,,, 2012年冬天,寒假時,家裡人都在姐康復的醫院那裡,我就直接去那裡換班我媽,照顧我姐。那段時間,感覺我就像是我姐的哥一樣,什麼都要為她著想,為她付出,早上起來讓她多睡一會兒,我去外面拿醫院訂的早飯,要吃什麼跑到外面買來給她吃,給她夾菜,讓她多吃點蔬菜,給她洗完擦桌子,晚上我睡沙發,等到她睡著了再睡下,免得打呼嚕吵到她,,,,,, 那年過年,家裡也特別高興。現在才發現,其實平平淡淡就是福,那些病友們常說的一句話是,健康是那個1,其他的什麼財富,權力,地位都是1後面的那些0,沒有那個1,0再多也沒意義。我媽也常說,不幸的人當中我們也算是幸運的了,感謝上蒼。 回過頭來看幾年,其實家裡每個人都很絕望的,每天都處在奔潰的邊緣,也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小時候很天真,以為生病沒什麼的,去醫院就會好了,但我不知道,有些病是治不好的。你最關心的人都那個樣子了,我不知道人家怎麼樣,在那種情況下,我爸媽很明確的說,只要你姐能好起來,我們什麼事情都會做得出來的,沒有什麼輸不起的。 雖然可能政治不正確,但是,我還是要說出我的想法,沒有什麼可以比生命更重要,所以在那種絕望的條件下,即使是法律不允許的事情,出於情感的角度來說,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去做的。新聞里私刻公章的人,明顯是犯法的他不是個好公民,但是考慮他另一個身份,不能說不是個好丈夫。我沒法告訴別人怎樣的選擇是最好的,沒法告訴大家怎樣的選擇才能既不危害他人,又能救助自己的,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怎麼做都不對的,這真的太沉重了,我只能希望我自己和他人在生活當中不要碰到這樣的事,但是如果不幸碰到的話,我只知道,在那種情況下,人是會做出那種令人難以理解的選擇的,真的是會的。這個問題讓我很難受。
答案又沒有令我滿意的。因為:1、我不願為別人而活;
2, 我也不願別人為我而活-------------------------------------------------------------
答主今天又來看了一下這個問題,覺得需要補充幾句話,以免點贊的童鞋有歧途的理解。
不論是否為他人而活,前提都是」我們要有愛「。
愛自己,不盲目犧牲。愛他人,不強制施與。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己所欲,勿濫施予人。這是答主想表達的意思。但某些情況下犧牲並不意味著失去自我,有時候,真正的愛和尊嚴為出發點的犧牲是值得的。
就像鐵達尼上為了婦孺能存活而犧牲自己的男人們,他們閃耀著人性尊嚴最美的光芒。還是要稍微理智些,有些病,有些歲數的病人,治療反而是活受罪。就我父親來說,查出直腸癌後做了手術,切除直腸、前列腺、一部分大腸、肛門,然後肚皮上造簍,肚子上手術刀口16針,簍口12針,縫合肛門9針。然後呢,化療,一月一次,連做10 期。兩年後,轉為肝癌了,接受化療3次,沒用,又做了介入式化療,一根管子從大腿進到肝臟打化療葯,4次,沒用。破釜沉舟,依舊手術,半肝切除手術,化療葯直接埋入剩下的肝臟,切下的肝我掂著有小一斤。這時我爸爸簡直快縫成弗蘭克斯坦了。人那麼虛弱,手術後完全不行了,又找來各種中藥苦嘴。受盡苦楚後,爸爸還是走了,老頭特夠意思,從凌晨挺到下午四點不咽氣,就為最後和我見一面。
所以,能治的治,說不好能不能治的,沒錢治也可能是緣法,少受罪。
有錢就能治好病的話,富人就長生不老了。看開些吧。我很後悔讓爸爸受了這麼多罪,對不起…感謝題主,讓很多人開始正視這個人生中總有一天會到來的問題。
我不知道國外的情況,但是我覺得如果我是高中老師,我也許會在高考前給我的學生們上一堂「死亡課」,題目就是這個。我想我會教給國家現有的基本政策,一些有用的網站和信息,一些健康保險的常識,還有最重要的,如何去看待父母,如何去看待生命,如何去看待死亡。我覺得這是義務教育里能帶個一個學生最寶貴的東西:讓他們儘早直面,思考,並去準備應對那些會毀掉一個人,一個家的難題。每當我看到高考學生跳樓的新聞時,給他們開這樣課程的想法就會越來越強烈。太多悲劇的原因,就是年紀小的把生死看得太輕, 年紀大的卻把生死看得太重。我們的教育,能不能把這個事實反過來,讓年紀小的那些人,把生命看得重一些,好好珍惜自己的生命,讓年紀大的那些人,把生死看得輕一些,好好享受自己的晚年?
我同意樓上很多朋友的答案,就是準備地越充分,思考地越充分,痛苦也會越小。我在一個賣保險的攤位上看到一句話:李嘉誠說,我這一輩子最大的財富就是我買的保險。我不知道李超人是不是真的說過這話,但現在想想,卻是很有道理的。我們真的需要看到,那些撕心裂肺的痛苦,無不發生在沒有準備的家庭里,我們看似美滿的生活,很多時候也只是蒙著眼睛走鋼絲的僥倖而已。我爸現在是胃癌晚期,三年前,已查出胃癌中晚期。剛從腫瘤醫院出院,現在在口服化療中成藥。我爸修養的三年里,已存到了房子的首付款,可是,今年爸病翻了後,在醫院住院,已花去了一大半。手術當天,我媽知道我爸不能做切除手術時,說一直認為我爸命大,這次手術肯定能成功,沒想過是這結果。我只能緊緊抱住我媽,說,沒事兒,我陪你,我爸還有救。
現在我爸出院了,可是胃還是在繼續出血,因為大便顏色一直偏黑,但也一直在吃化療葯。
作為女兒,也沒什麼能做的,盡量讓我媽對我爸的病有信心,向我爸隱瞞病情,告訴他周圍人患晚期癌症的,也有活十多年,一定要好好活著,看我結婚成家,跟我們一起出去旅遊,到現在,我都持樂觀態度,相信我爸身體能慢慢好起來滴。在淘寶網上看到一家店鋪,店主父母雙雙是癌症病人,其中母親有四次轉移,但都活下來了,跟店主聊天,更堅定了信心。真心謝謝一路給我鼓勵的朋友們,如果沒有他們,我可能也會慢慢消極下去。各位家裡有癌症病人的,千萬不要失去希望,有一份希望就去儘力試,我相信,看在我們這麼努力的份上,老天不會太殘忍滴。關於那則新聞我就不評價了,我就說說我自己的事吧。
2003年,我父親在單位的體檢過程中被查出來患有肝硬化和糖尿病,於是開始10年的治療和病痛折磨之路。我父母都是國有企業職工,我母親所在的部門還好,但是我父親所在的部門當時經營已經很困難了,所以我父親直接被放了長假在家接受治療。同時單位不在提供工資等收入,僅有的所謂每月200元的補助金都不能保證按時足額發放。而當時的我,剛剛高中一年級。於是一家人僅靠之前的一點積蓄和我母親的收入艱難度日。
由於我父親的血糖奇高,所以脾切除或者是肝移植這些積極治療方案都沒有辦法進行。只能一次有一次的發病,搶救,保養,發病。來來回回的輪迴。
從我自己大學畢業有收入之後,經常為了我父親的治療費用補貼家裡,同時關於我父親的事情,我母親也都開始和我商量怎麼處理。所幸後來通過種種關係和上下打點,12年的時候給我父親的因病退休手續辦了下來,家裡的財務情況才稍有好轉。
每次搶救的過程看得我都揪心無比,有時候我會想,這樣的事情要是發生在我身上,我絕對會希望給自己來個痛快的,因為病發的時候不僅是痛苦,最基本的尊嚴在病痛下都難保。我父親每次搶救過後都會很壓抑,總對我說,就給我個痛快多好,實在不想再受那份罪和給家裡增加負擔了。
但是每次病發到最危機的時候,我都能看出來我父親其實對真正的離去是很恐懼的,對這個世界和家人極為留戀,只是嘴上不說而已。有一次搶救過程中,各種止血方案失敗的時候,醫生建議嘗試一種新治療方案,但是過程有點危險,而且是這個技術在這家醫院的第一次使用,醫生一再勸我慎重,說其實可以不冒險,趁病人還清醒,好好把握這段時間。我當時就急了,我說可別廢話了,馬上把手術要預付的費用告訴我,趕緊安排手術。然後我就出去四處籌手術費去了。其實那之前我不是沒想過放棄,只是事到臨頭,只要有一點希望,都極想牢牢抓住。
10年來,家裡因為父親的病,一直過的極為貧寒。因為病情已經不可逆,而且我父親很消極,人又極為執拗,經常不配合治療和保養,所以每次病發都很嚴重。這個病情就像一個填不滿的無底洞。金錢,生活中的美好,親情都被一點點吞噬進去。
其實說起來,我是有理由怨恨我父親的,他的病是因為自己工作不順利,在外面各種借酒澆愁把身體搞壞的,病痛久了,性情也大變,稍有不順意就拿我母親出氣,每次千辛萬苦把他救過來,回家保養一段時候之後,就又不遵遺囑吃藥和控制飲食,得病之後的前五年,甚至屢犯肝病的大忌,喝酒喝到大醉。
但是我能怎麼辦?他是我父親啊,即使他咎由自取,即使他胡攪蠻纏。有時候氣得我甚至想這輩子也不要再看見他。但是他一病倒,生死就在一線間的時候,我就又對他一點怨氣也沒有了,記得的都是我小時候他對我種種好。
後來我想了,不論他怎麼樣,我都會全力救治他的。即使把我和我母親的所有現金和資產都花光也無所謂。唯一有一個底限,就是不能賣掉我母親現在居住的這套房子,不能背上我和我母親無力償還的債務。如果有一天到了這一步,我會選擇放棄。
因為我不僅是我父親的兒子,也是我母親的,我這輩子因為我父親的病情而多遭受苦難也就算了,我不想讓我母親的晚年也因此支離破碎。
哎....話題太沉重,還是匿了吧!我很尊敬、佩服新聞中的那個男子,如果能以坐牢來換取至親的生命,對我來說實在太賺了。
如果是父母、老婆、子女,我會救治到掏不出一分錢。
如果是別的親戚,抱歉了,禮節性的捐助一點。
如果是不認識的人,很遺憾,一分都不捐。
如果是我自己,我會安排好後事,自我了斷。不談社會責任,僅談家庭責任:1. 治療後是否能較大概率回復健康,過比較有質量的生活, 如果答案為否,只是苟延殘喘,儘快結束治療,配合一些鎮痛藥物等死,病人自己也少受痛苦。 2. 如答案為是, 父母夫妻以不借債,不賣自住房屋為原則, 錢花完還沒治好,同1,如果是孩子,可以賣掉自住用房,但不要陷入債務深淵。 畢竟活人還要生活。 把親人都拖入貧困的深淵也是病人不願意的
我高中班主任,男的,三十多歲,剛結婚沒幾年,小女兒也就三四歲。學校組織的一次體檢中查出的身體有些問題,血液方面的,後來去天津血液病中心確診了,白血病。
之前覺得這種病離我好遠,通常只是電視劇里的主人公為了情節需要才得的,但是知道他得這個病的時候我腦袋短路了好久才緩過來。
他是那種非常結實的人,平時基本不得病,我們打掃室外的時候需要清理井蓋底下的垃圾,我們班兩個男生才能挪開的井蓋他一隻手就給拎起來了。
之後就是學校組織捐款,那點錢根本沒什麼大用,真的。九月份確診,春節的時候我同學帶我去看他, 病床外面用那種透明的帘子遮住, 那時候他已經很虛弱了,別的同學給他帶去的書,連拆包裝都費勁,兩隻手顫抖著勉強拆開,像是花了好大力氣幹了重活。
那時候在醫院陪著他的是他父母和妹妹。他們住在醫院附近的一間出租屋裡,是跟別人合租的,應該都是病人家屬,為了方便照顧病人。
第一次找到了合適的配型,但是捐贈者拒絕了。第二次,手術還算成功。 差不多一年之後我第二次去看他的時候,跟護士打聽好他在哪個病房的時候,然後我說,我還是先打個電話吧。護士說不用,你就直接進去就行了。他顯然沒想到會去看他,看見我的時候十分驚訝,聊天的時候我看見他偷偷抹了眼淚。他說以前很遺憾沒有跟家人多呆在一起,這次出院之後也不能回到原來單位了,所以一定要好好陪陪家人。 呆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左右,他留我一起吃午飯,我撒謊說附近有同學在等我,其實是不想給他添麻煩。走出醫院之後,我看著太陽明晃晃的,刺得我眼睛疼。快放暑假的時候我準備買車票再去看他,有個經常跟他聯繫男生告訴我他已經回家了,前兩天還在街上看見他呢,我當時超高興,心想終於不用跑那麼遠去看他了。
很好吧?他出院了,基本快痊癒了耶。我也是這麼想的啊。那天我非常開心,高數考完,一個學期都沒聽但是抄的相當順暢啊,然後去吃飯,我要了一大碗擔擔麵呢,我剛吃還沒兩口,就看見一位高中老師在空間發的狀態:XX大哥,一路走好。
你他媽騙我啊,我得趕快求證去。 我手抖啊,打電話都按不好號碼。我給另一位老師打電話,我說,你知道XX老師最近怎麼樣了么?她說,你得到的消息是真的。
哦,我知道了。
可是我的擔擔麵不相信啊,那麼大一碗,怎麼就一口也吃不下去了呢?七月烈日炎炎,我他媽怎麼冷得哆嗦呢。我連下次去看你買的東西都想好了呢。
他這病,一百萬是肯定有了。一個高中老師,三十多歲,能有多少錢?借了多少不知道,剩下的全都由農民父母償還么?
據我所知,他住院期間他妻子一直沒有辭掉工作,家裡至少還要有經濟來源吧?他妻子非常漂亮,身材也好,我的班主任身高不夠,長相也一般,能娶到他妻子,也挺幸運的。他去世之後我和同學本想再去看看他家裡,但是和她妻子溝通的特別不愉快。我估計他妻子當時已經非常暴躁了。其實我挺能理解的,一個女人,之前一直被老公當著公主寵著,現在不僅老公去世了,女兒才三四歲啊,該怎麼告訴她,她爸爸再也不能和媽媽一左一右牽著她的小手了,她爸爸腦袋裡那麼多解題的思路,那麼多巧妙的演算法還沒來得及教她就走了。不僅是這樣,債務還重重的壓在妻子的身上。她還算年輕,容貌也還在,女兒小,不懂事,是的,改嫁還不是非常難,可是誰願意接受一個背著前夫生前留下債務的女人啊?
之後我根本沒跟和任何同學提過這事,大家都過得好好的誰願意再跟你聊這些不好的回憶呢?
可是我他媽總做夢回到高中啊,他總是手裡拿著卷子快步地往教室里走,他為了離我們教室近點,把東西搬到一個樓里閑置的小屋裡,以前傻逼,在校門口看見他妻子和女兒來等他回家,偷偷跟著他們拍了一張照片,現在看十分心酸。我不知道該怎麼辦,真的,連我爸媽得了這種病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只知道我很想念我那個高中班主任啊!!他長得不帥也不高,很嚴肅,也不跟我們講什麼大道理,就是一心一意對我們好,有他在的時候我們連主任都不怕,犯了錯誤,關上門使勁罵我們,打開門在學校那裡使勁袒護我們。
我們從小逢年過節或者見到長輩的時候總被要求說一些吉利話,萬事如意心想事成之類的。
現在我就覺得都他媽是扯淡,我就希望我爸媽身體健康,一直健康,其他的都滾吧。噢,對了。
拒絕任何形式轉載。————————————————
20160910節日快樂,很想你。
20170910在「即使投入全部金錢也無法醫治」的前提下,看親人的意願。如果親人決定不治了,就想想如何能讓剩下的這段時間裡,過的更好。
在知乎日報上看到了推薦回答,忍不住想來回答一下。最近一段時間,家裡的外公去世了。八十多歲了。死因是心肌梗塞,肺衰竭一系列原因。畢竟年紀大了,身體各方面機能下降了。之前從2014年1月到10月,一直是通過切管上呼吸機的方式來維持生命。每個月的費用都非常昂貴。但是外公生前是退休老幹部,醫藥費全額報銷,所以經濟上沒有太大壓力。但是哪怕是這樣,也仍然需要有人先去墊付醫藥費,而每次墊付的,都是我家。外公家有三個子女。但是我媽媽無疑是最認真負責的。我當然沒理由去說我媽媽不好,但是我經常在思考一個問題。如果醫藥費不可以報銷,那麼我家裡還會不會去繼續治療,而繼續治療是不是就是正確的。時至今日,家裡人對於當初切管的做法,是後悔不已。從醫學角度上來說,切管是一種積極治療,但是在外公這麼大的年紀來說,切管也是一種傷害性非常大的手術,而且在這個年紀非常難以痊癒。雖然延長了一時的生命,但是卻讓生命進入了更為深刻的痛苦中。而在醫院這方面,只是一個勁地勸服老人切管,完全不說壞處,只說好處。外公在切管的時間裡,非常痛苦,不能說話,他本身又聾。我有時想到這樣的生命的延誤都感到很悲哀。人的生存是為了什麼呢?是為了更好的感受生命,享受生命吧。可是在一開始送到醫院,醫生便已經告訴我們,已經沒可能痊癒,最多活一年的時候。我想,完整地享受最後的時光,遠比躺在醫院難受地等死要好很多。治癒一場大病,需要的不僅是金錢,也更需要的是家裡的合作,齊心合力。久病床前無孝子。這句話並不是沒有道理的。在面對無止境的付出,卻沒有回報時,每個人都會疲憊的。生命是很脆弱的,你永遠不知道你身邊的人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失去,所以珍惜眼前人,在還可以對他們好的時候,竭盡全力去對他們好,不要等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還是得加入靠譜的公司。像我軟在美帝的商業醫療保險就是,一年最多出3000刀,剩下的公司都包了。不過可惜的是父母不能算在內,因為美帝都假設父母有自己的保險。但是老婆孩子可以。
這還是得看情況吧!在ICU蹲守了18天,見證了很多案例。
先說高齡老人。有的老人其實只是在維持生命,沒有治癒希望,但是家屬還是堅持讓老人在ICU繼續維持數月,每天進去探視15分鐘;
也有老人自己堅持要搬離ICU(在裡面確實不好受,每天面對搶救、離世、哭喊,很多上了年紀的老人都很怕面對這些),家屬雖然知道老人本來可以在ICU維持一年或者半年,但還是選擇了冒著危險搬到普通病房,自己守在身邊伺候老人盡最後的孝心。對於五六十歲或者更加年輕的病人,家屬一般都是堅持治療吧。我小姨,患有腎衰竭。在我高中的時候,小姨每個星期都得去醫院做透析,因為城市戶口,所以醫療補貼好,一次幾十塊,隊小姨和姥姥來說不是大負擔。有一次我陪著小姨去,一個相信的夫妻也來做透析,男人三十多歲也是腎衰竭。他們縣城的醫院做不了,跑這裡做,一次好幾百。出來的時候我聽那個男的說:「咱快點回家把飯熱熱,晚上孩子下自習別沒飯吃。下次做這個我自己來,你擱家裡做飯,這個病難好,我看這家醫院也不行,咱以後少來幾次。」 在我高三的時候,小姨病情加重,必須換腎,然後手術費是四十萬,小姨沒有成家,因為身體不行工作也斷斷續續,所以是我爸媽和大姨一起出的錢。我媽說:「雖然換腎花錢,以後住院還花錢,但那是一條命,是你媽媽的小妹。」多說一點,我小姨是天生就只有一個腎,所以小時候就不停的生病,小學發燒差點沒救過來。但我小姨特別聰明,是中國礦業大學的本科,結果畢業那一年腎衰竭, 只能回我們這個城市找個普通清閑的工作。因為怕拖累別人,小姨談過兩次戀愛,最後都沒有結婚,姥姥說:「你就跟我住吧,別麻煩人家好小夥子了。」是小姨現在也是一個人。記事起小姨就不停吃藥,姥姥家也一直是中藥味道,小時候我經常住姥姥家,所以現在特喜歡那種中藥味道。小姨也特別疼我,每月一點工資買了葯剩的大部分都給我買了零食。現在我舅舅有了小孩子,小姨也是經常帶零食給小傢伙。小姨換腎手術的時候,小傢伙不願意喝 奶粉了,說要省錢給姑姑看病。換腎只是延長壽命,我也知道小姨某一天就可能真的走了,只是覺得小姨一輩子已經很不幸,希望她接下來的日子,開開心心。
傾家蕩產也要治。沒有別的選擇。
事後想來,堅持治療只是以病人的更多痛苦換來活人的心安理得,畢竟"我儘力了",如果再讓我重新做一次選擇,我寧可忍受罵名放棄親人的治療,因為治療過程中,他的最後半年生存時光,生活品質極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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