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推薦一些腦洞大開的奇幻故事!?


土豪淘來了一種奇異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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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蟆香

門被砸得震天響的時候,我正窩沙發里迷糊著。夢裡我泛舟湖上,身旁美人兒彈曲兒。正美著呢,忽然一個炸雷劈下來,我一驚,才發現有人敲門。

「來了來了。」我一邊招呼著一邊起身,那邊卻還不停歇,哐啷哐啷響個不停。

「等著等著,催命呢這是。「我不耐煩地吆喝,快走兩步把門打開。只見門外人身材微胖,西裝革履,手裡提著個包,一副商人打扮。此刻他面紅耳赤,滿頭大汗,站在門外呼哧呼哧地大喘粗氣。

我一愣:「喲,這不余大少嗎?怎麼累成這樣?」

那人沖我擺擺手,也不搭茬兒,推開我直奔飲水機,咕嘟咕嘟幹了三大杯水,又鬆鬆領帶,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喘勻了氣兒,這才沖我說道:」寶貝啊勝子,這回撿到寶貝了。」

來人名叫余萬,是我的發小,也是我朋友圈裡為數不多的土豪之一。余家是本地望族,余萬就是這家的獨苗兒,這小子算個純正的富二代。近年來余老爺子年紀漸大,又有心栽培,就讓他接手了部分產業,這會兒該是剛談完生意回來。

都說富豪有怪癖,余萬也不例外。這小子好聞個味兒——他愛香料。可惜嗅辨能力太差,經常聞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又好跟人侃,就只好來找我這個業內人士諮詢情況。這撿到的寶貝,恐怕又是不知從哪兒淘換來的香料。

「寶貝?又是香料吧。」我笑道。

「正是。」余萬朝我豎了豎大拇指,「你丫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蟲。」

「少臭貧,你找我還能有別的事?「我笑罵,」快把東西拿出來。「坦白來說,這小子雖然天資不佳,但勤奮有餘,三天兩頭往我這裡跑,有時候也能帶回來些稀罕貨,我也就跟著開開眼界,現在倒是搞得我也有些期待了。

「得嘞。」余萬擦了擦汗,彎腰從提包里摸出一個包得嚴嚴實實的紙包。

「快快,打開。」我催促道,「別吊人胃口。」

余萬咧嘴一笑,窸窸窣窣地拆起了紙包,不多時,一塊黑乎乎的東西出現在我的眼前。這東西大概巴掌大,整體呈不規則的圓形,表面反光,像是沾了油的墨塊兒。

「啥玩意兒啊?龍涎香?」我奇道。可是不對啊,龍涎香不是這個顏色啊。

「嘿嘿,瞧著吧你。」余萬又是一笑,一隻手從兜里掏出個打火機,另一隻手拿起油塊兒,把打火機放在油塊兒下面,嚓的一聲打出了火焰。油塊兒在火焰的炙烤下飄散出一股淡黃色的煙。我聚精會神,用手作扇把煙扇過來,想細細嗅品這香料是何等貨色,不料一股惡臭霸道地沖將過來,直熏得我頭暈目眩。我猛退一步捏住鼻子,驚疑地盯著余萬,莫非這小子耍我不成?

誰料余萬隨我猛進一步,拿住我捏鼻子的手硬拽下來,把依然冒著煙氣的油塊兒塞在我鼻子底下。這可真是要了親命了,好一股難以言明的臭味兒竄進我的鼻腔直奔天靈蓋,在我的腦殼裡遊走來回,攪得我七葷八素,頭痛欲嘔。

我又驚又怒,不由得罵了出來:「還不快他媽收走,老子鼻子都快廢了!」

余萬這廝卻不為所動,只是眯了眯眼,高深莫測地說道:「你再仔細聞聞,兄弟還能害你不成?」

「我聞你個大頭鬼,你丫再不拿走我就……嗯?」

「聞出來了?」余萬低聲問道。

我沒理他,皺住眉仔細感知,只覺這一股臭氣在我鼻腔深處不住盤旋,漸漸地分成了兩股,一股輕盈清逸,飄飄忽忽地進了我的大腦;一股厚重沉膩,慢慢悠悠地摔進了我的口腔。

嘖,這不對啊。我咂了咂嘴,回過味兒來了。這不是一股臭氣,而是兩股香氣啊。

正思量著,忽然,像是誰按下了不知名的開關一般,兩股香氣無聲地爆散開來,輕盈的一團淡雅而微辛,帶著些許溫熱,在我腦中暈染鋪陳,像是九天仙馥;厚重的一團卻是大氣得很,甘鮮而略腥的氣味像奶油一樣厚厚地抹在我的舌苔上,讓我幻覺自己在品嘗人間珍饈。

我被這突如其來的幸福搞懵了,整個人都暈乎乎的,余萬叫了我好幾聲我才回過神兒來。

「咋樣?」余萬問道。

「神。」我悠悠吐出一口氣,不再計較他剛才的魯莽行為。真是神,我入行近十年,還是第一次聞到如此特殊的香氣,何況這還只是未經加工的原材料。

「不不我不是說感受,」余萬搖搖頭示意這並非他想要的答案,「我是說,這料子的底細,到底如何?」

「唔,這個嘛……」我陷入思考當中,開始將剛才聞到的味道與我記憶宮殿中的香味庫一一匹配,可惜的是,並沒有任何一種香料匹配成功。

「……沒什麼頭緒啊,」我搖了搖頭,余萬一下子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不過別灰心,」我安慰道,一隻手拿起那個油塊兒端詳著,「我們已經知道了這塊香料的一些特徵,況且,我剛才那一嗅也不是白費力氣。」

「怎麼說?」余萬又來了興緻。

「你肯定也聞過這個香氣,有一點非常奇怪,它一開始是臭的,對不對?」

余萬搗蒜般點點頭,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但是後來就變了,這股臭氣分開了,成了兩股,對不對?」

「沒聞出來啊,」余萬撓撓頭,「我只覺得臭一下然後就可好聞了。」

我嘆了一口氣:「要不說你功力不行呢。用心感受,別跟那些瞎噴香水的土大款似的。」

「是是是,你接著說。」余萬催道。

「這股臭氣分成兩股香氣,輕者上升,那是植物香,重者下降,這是動物香。也就是說,這股臭氣,是由兩股香氣性質相衝而引發的。」我頓了一下,可是接著也只能嘆口氣:「不過目前也只知道這些而已。」

兩人相顧無言,沉默半晌,還是余萬先開了腔:「得了,時間也不早了,老爺子那邊還等著我呢。兄弟你再多費費心吧。」

「客氣。」我搖搖頭,知道他是想讓我查查這塊香料。

「那這東西今天晚上我先拿走了,明天再給你送過來,」余萬一臉笑意,「今天晚上我得好好過過癮。」

「行行行,反正是你的東西。」我撓頭道,這小子本性難移。

我們倆又閑扯幾句,說話間我把他送出了門。目送著余萬的賓士開出視線,我以為這東西雖不常見,但也不過是塊香料,也許不用我自己翻書研究,打通電話給業內前輩一問便可知其底細。可我當時終究年紀輕,資歷淺,不但沒打聽到,反而因為學識淺薄,差點丟了余萬的小命。

你永遠不知道生活會在哪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給你驚喜,抑或驚嚇。人生這東西,就是如此。

我揉了揉發酸的眼睛,頹然地扔掉手機,從抽屜里摸出一瓶眼藥水,滴了幾滴,仰面閉目,心中五分沮喪,四分鬱悶,還有一分小小的納悶兒。

真是邪了門兒了,行家裡手問了個遍,書也翻了不少,可卻沒有什麼實質性進展。

其實這事兒也不能怪我們,畢竟大家不是原材料工人,只是調香師,天天跟工業半成品打交道,每天的工作就是測數值聞香氣然後再調配,又不鑽山下海,誰認識一塊來歷不明的原材料呢?

話雖如此,可是答應了朋友的事辦不到還是讓我心有不甘。但繼續僵持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只能睡一覺等明天再試試有沒有別的出路。於是我給手機充上電,洗了澡便睡了。

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好像各路神仙都來我夢裡開道場似的。就這麼翻來覆去的,我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了。

鈴聲不大但特別刺耳,我把頭蒙在被子里捱了一會兒,希望能挺到電話那頭兒放棄,不過最後還是被持續不懈的鈴聲打敗了。我迷迷糊糊下床接了電話,還沒等說話呢,那頭劈頭蓋臉就是一句:「聽說閣下那裡有怪東西?」

怪東西?我恍惚了一下,才想起來是那塊香料。此時雖然一肚子起床氣,但理智告訴我這有可能是能幫得上忙的人,於是便盡量心平氣和地說道:「對,我這兒是有一塊香料,挺怪的。」

「那就對了。」那邊一笑,接著問道:「明日見個面吧?我想看看那個東西。」

興許是剛起床腦袋還不清醒的緣故,我也沒有懷疑什麼,順口報了我家的地址。

「好。」那人滿意地掛了電話。

這人真沒禮貌。我嘟嘟囔囔地爬回了床,準備再會周公。可惜的是,周公好像並不怎麼想會我。腦袋剛沾上枕頭,我就聽見手機再度發出一陣爆響。

我心裡那個氣啊,心說你他媽一次問完會死啊,抄起手機來便喊:「先生你還有什麼事,現在可都半夜兩點了。」

誰知那邊卻傳來了轟隆隆的類似打雷的聲音,雷聲之中還夾雜著朦朦朧朧的人語:「......勝......過來......有......快......!」

我心裡奇怪,覺得這聲音在哪聽過似的,便打開免提讓聲音變大,那邊卻再沒人說話,只有雷聲轟轟,緊接著便掛斷了,聽筒里一陣嗵隆嗵隆的忙音,午夜裡怪瘮人的。

幹嘛呀這是,整的跟鬼片似的。我嘴上叨念,心裡卻有點發寒,連忙掛斷手機,界面跳到最近通話上,我看見了來電人的名字,吃了一驚。

竟然是余萬。怪不得我會覺得耳熟。

這時我完完全全不想再睡了,直起身來盯著手機,腦子裡大惑不解,余萬這時候打電話來幹什麼呢?難道是查到了線索?可是也不至於大半夜打來通知啊。接著我忽然想到了什麼,下床拉開窗帘一看,果不其然,朗朗清夜,孤月高懸。

然而余萬打來的電話里卻雷聲轟轟。

事出無常必有妖,我想,余萬打來電話恐怕是要我趕過去,他那邊一定出事了。顧不得多想,我披衣出門,下樓開了車就往城郊趕。畢竟二十幾年交情,怎麼著我也得救這孫子一命。

余萬在郊區有自己的一幢別墅,裡面存滿了他從各處買來的香料,他要是想要聞香,今晚必定住在那裡。我邊想邊開,半夜沒人,交通暢快得很,沒一刻鐘就到了城郊別墅區。我在深山老林般的小區里盤盤繞繞,又轉過一個彎兒,前方赫然出現一個一眼看不到邊兒的人工湖,余萬的別墅就在湖邊。

未至其地,先聞其聲。我還坐在車裡沒到余萬家,就聽見一陣隆隆的悶響。可是奇怪,天上沒有打雷,附近也沒人放鞭炮,這聲音是打哪兒來的呢?我把車停在湖邊,才打開車門探出一隻腳,就知道答案了,太明白了,答案就在我腳尖兒前沒幾米。

蛤蟆,無數的蛤蟆,從我面前的湖岸一直向左右延伸至午夜的黑暗,一層疊著一層,一層鋪著一層,全是蛤蟆,不留心看還以為是湖岸莫名其妙地堆了一層土,棕黃棕黃地寸草不生。實際上要不是借著路燈的光看見它們反光的眼睛,我也看不出來。

看到這群蛤蟆,問題的答案也就浮出水面了。這雷聲是打哪兒來的?笑話,根本就不是什麼雷聲,而是響雷般的蛙鳴。也難怪我想不到,因為一個人一輩子根本看不到這麼多蛤蟆。

「好傢夥,怕是全城的蛤蟆都在這兒了吧。」我喃喃自語,有些發懵,這場景實在是有些魔幻。

我愣愣地下了車,關車門時手上沒收住勁兒,只聽「砰」的一聲巨響,聲音傳出去老遠。這下子忽然這群蛤蟆全都不叫了,閉著嘴直勾勾看著我,好像我犯了什麼錯一樣。我也是真給嚇住了,就杵在原地和它們大眼瞪小眼,假裝自己是個石雕。四下寂靜,連一絲風都沒有,這時我身後傳來一個人的吼叫聲:「你丫傻站著幹嘛呢,還不快進來!」

余萬!我回頭一瞅,還沒等看見人影呢,耳朵里就聽見「啪啦啪啦」的聲音,再一回頭,只見那群蛤蟆彷似暴動的潮水一般涌了過來,聲勢堪稱浩大。我差點沒給嚇跪下,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跑進了余萬的別墅。蛤蟆這種東西雖是益獸,但是不嚇人也噁心人,何況這麼一大群撲在身上,就算壓也給壓死了,由不得我不跑。

砰的一聲,我反手關上了厚實的防盜門,然後便聽見微小的撞擊聲不停地響起,那群蛤蟆居然一直追到了門前。

「這蛤蟆怎麼一點也不怕人?難道是集體發春?」我呼呼喘氣,有些疲累,心裡卻越發納悶起來,余萬叫我來是幹什麼呢,也沒聽說過他怕蛤蟆呀。

我抬眼找尋他的身影,卻又愣住了。目力所及之處沒有傢具之類應有的擺設,反而一片空曠。並且我現在才注意到,屋子裡霧氣蒙蒙的,而且根本沒開燈。

我暗叫糟糕,該不會心急跑錯屋子了?這片別墅區本來就沒完工,大部分人只是簡單裝個門就算了,余萬這樣提前住進來的只是少數,要不然我哪那麼容易就能混進來。

可是現在出也出不去啊,我聽著細微的撞擊聲,腦海中浮現出我被蛤蟆潮淹沒的畫面,怎麼說這死得也太沒有尊嚴了。

原地呆了兩秒,我打定了主意。罷了,既來之則安之,乾脆上二樓看看情況,說不定那群蛤蟆過一會兒就走了呢。

誰知越往裡走霧氣越濃,到最後居然呈現出肉眼可見的奶白色。我停了下來,一是因為霧氣已經濃到看不清前方狀況的程度,二是因為我走了幾十秒,居然還沒走到屋子的另一邊。

「奇怪,就算是別墅,這屋子也太大了一點吧。」我低聲自語,心裡毛毛的,湧上一股不祥之感。

我用力跺了跺腳,果不其然,四周並沒有迴音傳來,這地方好像大得嚇人。我回頭一望,目力所及之處也儘是白茫茫的霧氣,能見度低到已經看不到別墅的房門了,這給我一種我在這間屋子裡迷路了的錯覺。

「哈哈,怎麼可能,在屋子裡迷路這種事情連三歲小孩也會笑話的。」我乾笑了兩聲,心情卻一點也沒有放鬆下去,反而越來越慌張,因為我潛意識裡知道,這下子有點糟糕了。

於是我深呼吸一下,暗示自己不要慌,同時安慰自己:霧氣很純凈,沒有什麼異味,應該不會有毒;溫度稍低,但也構不成什麼問題;我的體力也充足,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我喃喃自語了一陣子,總算稍微定了定神,才來思考我現在的處境以及接下來該怎麼辦。

對了,我想起來這兒的理由,想起余萬來,我找不到他,可以讓他來找我啊。我興奮地掏出手機,卻發現屏幕左上角明明白白寫著三個大字「無服務」。我又是一愣,心裡好像揣了塊冰似的,涼透了。

完了,我內心的恐懼急劇增加,這他媽不是靈異電影的經典劇情嗎。我瞪眼看四周的霧氣,只覺得裡面鬼影幢幢,彷彿下一秒就會有惡鬼竄出來把我生吞活剝。

然而什麼也沒有發生,霧氣只是無聲地流動,好像在宣稱它的人畜無害。

流動。我靈光一閃。

有流動,就有風。有風,就有出口。就算不是出口,回到房門那裡也比現在的處境強。

我內心狂喜,好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但是整個人卻冷靜下來,開始屏息凝神,靜靜觀察霧氣的流向。我連大氣也不敢出一口,瞅了好幾分鐘,總算看出了個大概的方向,我心說成敗在此一舉了,卯住方位,拔腿就跑。

霧氣隨著我的奔跑而稀疏,但不是因為霧氣消散了,而是因為風在逐漸變大。有門兒!我越跑越有勁,心裡充滿了將要離開這個鬼地方的喜悅。

忽然我眼前一空,霧氣終於完全消散了,只剩下絲絲縷縷的還飄在空中苟延殘喘。然而出現在我前方的既不是房門,也不是另一個出口,而是樹林,烏壓壓的一大片,全都枝幹光禿,毫無生氣,像是恐怖片中一定會發生兇殺案的地方。

我呆若木雞,整個人都不知所措起來,走上前去踢了兩腳樹榦,又摸了摸粗糙的樹皮,是的,貨真價實的樹,實心的,上面還有蟲蛀的空洞。不是泡沫的,也不是塑料的,是真的,在一幢房子里長出了一片樹林。

可這他媽怎麼可能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整個人都瀕臨崩潰了。我看了看後面的霧,又看了看這一大片樹林,頓時產生自己是不是還躺在床上睡大覺而現在是在夢裡的錯覺。

我開始繞著樹走圈,左三圈右三圈,轉完三圈又三圈,就這樣不知道走了多少圈,總算是冷靜了一下。我想,這個房門一定是任意門,這是哆啦A夢設下的陷阱,它要捉我回去寫作業。

去他媽的,怎麼可能。我被自己逗樂了,彎下腰呵呵笑了起來,還沒等出聲呢,就看見一條粉紅綢子緊緊纏在我的腰上,繞了好幾圈,綢布的另一端延伸進樹林的黑暗裡,看不清是誰扔出來的。

我一驚,這東西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在這時,綢布突然爆發出一股巨力把我向後拉去,那架勢好像要把我的腰活活拉斷似的。我急忙抱樹沉腰,跟那頭兒較上了勁。這下我想明白了,花里胡哨的力氣還那麼大,對面絕對是個女鬼啊!一念及此,我反而來了精神,因為總算知道正主兒是誰了,和女鬼對打也比在霧裡跑死強啊,有形的總比無形的好對付嘛。

不過話雖如此,這個女鬼也不是善茬兒,力氣大得我以為我在和公牛拔河,辛虧我還比較壯實,要不然腰就先給扯斷了。饒是如此,我還得四肢並用,像只八爪魚一樣抱住樹榦才不至於被她扯過去。

然而樹榦也在一點一點地被拽彎,我心說不好,對面還在加力,可這樹顯然撐不了多久,到時候可就真做了風流鬼了。我騰出一隻手把綢布往我自己這邊拉,打算借女鬼自己的力把綢布拉斷,可剛一摸到綢布我心裡就「咯噔」一下,因為那觸感顯然不是布料的觸感。

怎麼形容呢,又濕又黏,非常有彈性,還帶著點溫度,摸上去像剛吐出來的口香糖。我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了:這他媽不是條舌頭嗎?

一瞬間我想起了人工湖畔的蛤蟆大潮,直覺告訴我,對面肯定是只大蛤蟆。

我打了個冷顫,目光順著舌頭深入進樹林,心道這麼長的舌頭,這蛤蟆該有多大啊。

「媽的,今晚莫非命犯蛤蟆?」我一邊罵一邊手上加勁,去他大爺的,不管是女鬼還是蛤蟆,我都沒有放棄掙扎的打算。

就在此時,變故陡生。

風忽然毫無徵兆地大了起來,一股腦地往回涌,吹向霧的方向,好像有隻巨獸在霧裡做深呼吸。我轉過頭,只見霧氣翻騰,像是煮沸的開水,不多時,現出了一對橙黃色的大燈,好像開過來一輛汽車似的。緊接著從霧中伸出一個三角腦袋,前端一條分叉的舌頭「噝噝」抖動,黃銅色的大眼睛炯炯有神。原來剛才那對大燈竟是它的眼睛。

這是條大蛇。

有多大呢,看那車頭大小的腦袋,一口吞兩個我跟玩兒似的。

我操蛇蛇蛇!我打小怕蛇,是真正的看見井繩就走不動道兒,這下子大驚失措,手腳失力,一個沒抱住從樹上掉了下來。屁股還沒落地,那舌頭就拽著我飛一般地往後退。大蛇見狀,身子一曲一彈,撞開樹木,嘶聲追了上來。

我下意識地伸手亂抓,想接著抱樹,但是這舌頭速度快力道大,結果指甲蓋兒都崩飛了也沒抓住一棵樹枝,反而給我擼出一手血。我疼得齜牙咧嘴,沒志氣地放棄了抵抗,卻也因此冷靜下來。抬眼一看,一條通體雪白的巨蛇在我身後橫衝直撞而來,把那些樹撞得七歪八扭,有的樹甚至是直接被咬斷的,氣勢堪稱驚人。

而這舌頭卻勝在靈巧迅捷,左轉右拐,避開樹木不說,居然連穿梭在樹林間的我也能毫髮無傷,簡直像生了眼睛一般。

但是兩方速度相當,大蛇追不上舌頭,舌頭也擺脫不了大蛇,這倒便宜了身為獵物的我。可惜的是便宜也只能便宜一會兒了,現在真的是窮途末路,無計可施,這樣下去,結果不是葬身蛙腹就是葬身蛇腹。

「得了,見機行事吧。」我安慰自己。但是這次就沒有上次那麼有說服力了,因為擺明了凶多吉少,不,這情況應該用十死無生來形容。

想想也真是沒天理,我一個市井良民,不偷盜不殺生,最多也就是節假日多吃幾塊肉,怎麼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呢。都怪余萬這小子,半夜沒事打什麼電話啊。

我是越想越沮喪,越憋屈,媽的,老子還是個處男,死了會不會變色鬼啊。我看了看身後的大白蛇,心道這位莫不是白娘子,不知道死後能不能認識一下。

就在我胡思亂想到了某種不可描述的境地之時,「一會兒」來了。我的四周忽然一空,出樹林了。

我回頭一望,只見前方不遠處有一片霧氣蒙蒙的沼澤,光線不好,看不出有多大,但想必不會很小。沼澤和樹林一樣死氣沉沉,植物動物一律沒有,只有沼澤中央堆起了一堆小山似的東西,不知道是什麼。

我好奇地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一照,只見很多似黑似黃的東西堆在一起,縫隙間夾雜著暗綠的苔蘚,還像果凍一樣微微顫動,看上去怪噁心的。

難道是堆起來的污泥?我打著手電筒往上照,這時污泥堆上開了條裂縫,啪嗒一張,露出一隻磨盤大的眼睛來。我愣了,和那隻眼睛大眼瞪小眼,氣氛一下子詭異起來。時間分分秒秒地流逝,我離那堆泥山越來越近,這時我忽然明白了:這泥山莫非是舌頭的主人?

我拼著脖子扭傷的風險仔細打量那堆泥,心裡確定了那肯定是舌頭的主人,因為我根本就是一條直線地往那兒奔,而且這東西肯定是個生物,要不然怎麼會有眼睛呢?

是個活的就好辦了,是活的就怕疼會死,我心裡念叨著,而且看起來這東西比蛇好對付多了。我扭過身子,緊攥著拳頭,整個上半身都卯足了勁,心裡默默計算好方位和距離。

三,二,一。我大吼一聲,好像爆炸一般地回身出拳,把半個前臂捅進了泥山的眼球中,好像一拳砸進了溫水團里。

那泥山哪裡料到我還能反擊,此刻痛得它全身劇震,發出一種尖細的悲鳴。我哈哈笑了三聲,忽然感覺一股大力從腰間旋轉著打出,瞬間我就從空中到了水裡,原來是這泥山痛得發瘋,一舌頭把我甩了出來。

我從沼澤中直起身,「噗」地噴出一口泥水,低頭看看水下,只見一個人形輪廓明明白白地印在泥地上,連扣子的形狀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的媽呀,這一下要是砸在地上,十條命也死絕了。」辛虧這泥地質軟,才讓我撿回條命,我暗暗心悸。饒是如此,我現在還是眼冒金星,感覺五臟六腑都移了位。我又回頭看了看那泥山,這下子離的遠了,它又痛得「站」了起來,我終於能看清它的全貌了。四條腿,大嘴巴,全身還疙疙瘩瘩的,不是只大蛤蟆又是什麼?

「媽的,還真讓老子猜中了。」我心裡暗暗驚訝,因為如果那真的是只蛤蟆的話,也大得太離譜了,簡直和那條大蛇是同一級別的。

此時一聲巨響,接著嘶聲大作,白蛇從我面前的樹林里碾壓大樹,直衝出來,我心裡叫苦不迭,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啊。

「剛出狼窩又入虎穴,你奶奶個腿兒的。」我氣得大罵,撒腿往反方向跑。氣歸氣,我可不想留在原地坐以待斃。還沒跑出幾米,就聽見兩個巨型物體相撞的聲音,我回身一看,只見一蛇一蟾頂在一起,看上去在角力。

我一愣,心說難道這蛇不是來吃我的?我想了想,便停住腳步靜觀其變。畢竟現在跑也不知道去哪裡,再迷路的話還是逃不了一死。如果這蛇是友非敵,或許能帶我出去也不一定。

我這邊甫一安定,那邊就開打了。大蟾體量龐大,又蹲坐不動,那蛇頂它不過,便退而遊走在其四周,伺機而動。大蟾一隻眼睛汩汩流血,卻沉住氣巋然不動,好似它也知此時正是千鈞一髮之際,輕心不得。

大蛇遊走幾圈,行至那蟾背後,猛然發難,身子一竄,便把一對尖牙釘進了巨蟾後背。那蟾渾身一抖,卻兀自不動,大蛇此時方知有詐,忙把尖牙拔出,身子下潛,再出水時,那對森白的利齒已呈焦黑之色,原來是那蟾身上泌有劇毒。

大蛇身軀回撤,便在此時,巨蟾的舌頭飛矢一般打出,直取大蛇的眼睛。大蛇頭顱一低,避了過去,巨蟾眼見一擊落空,舌頭在空中轉了個圈,回過頭來縛住大蛇脖頸,直勒得大蛇頸肉翻裂,眼球暴突。

我這邊看著也捏了一把汗,這大蛇到現在仍然處於劣勢,完全沒有蟾類天敵的樣子。

那邊廂,大蛇身子撐地,尾巴尖兒往上一卷,纏住了舌頭,使出和我一樣的借力法,意圖拉斷巨蟾的舌頭。如此對峙半晌,只聽「啪」一聲脆響,巨蟾的舌頭終是斷了。那蟾痛得後仰,大蛇不顧傷勢,身子一竄,便把那巨蟾拱倒,接著蛇身扭轉盤桓,使出了巨蟒慣用的絞殺術,把那巨蟾捆得結結實實,好像個粽子一般。

看到這裡我呼了一口氣,心說這下穩了,被巨蟒纏上的生物很少能活下來,體內的骨頭都能被絞碎。這蛤蟆雖然皮糙肉厚,但恐怕也耐不住這白蛇的大力。

誰知那巨蟾掙扎著起身,後腿一蹬,躍入半空,再落地時,把自身重量連同重力勢能一起壓在大蛇身上,那大蛇痛嘶一聲,放鬆身軀,再看那被壓的部分,居然已經扁了。

巨蟾見狀,又卧起後腿,欲故技重施,把大蛇徹底抖落。那蛇哪裡允許,纏住了巨蟾的身軀,頭顱一揚,看準了巨蟾那隻被我打瞎的眼睛,一口咬了上去。巨蟾吃痛,再顧不得跳躍,只把碩大的身子滾來滾去,意圖把大蛇快快碾死。一時間沼澤里污泥滾滾,水浪四濺,站在遠處的我卻是看不清了。

沒多大會兒,騷亂就停了,污泥漸漸沉澱,沼澤也平靜下來。我踮著腳看,只見兩坨黑影伏在水面上,一動不動,看不出戰局如何,誰死誰生。

怎麼回事啊?難道是兩敗俱傷?我看了半天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在一邊猴急了一會,終歸還是好奇心戰勝了恐懼,跺了跺腳,便往二獸所在地跑去。

我上了岸,跑近後躲在一棵大樹背面,偷眼一看,只見巨蟾半個身體泡在水裡,毫無生氣,整張臉都沒了,紅白之物從缺口流出,把水面染得飄紅。大蛇則卧在一旁,身上黑一塊兒白一塊兒,還有很多腫痕和傷口,看起來也傷得不輕。

我腦補了一下,感覺應該是大蛇咬著巨蟾眼睛的缺口,直接把臉撕下來,然後破壞了巨蟾的大腦。而大蛇應該是在巨蟾翻滾時受了些傷,至於身上的黑色痕迹,大概是巨蟾身上的劇毒所致吧。

我點了點頭,覺得自己猜得靠譜。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嘶叫,我整個人一僵,白毛汗噌的一下就出來了。

聽這聲音,離得不遠啊。我哆嗦著轉過身去,和正爬上岸的大蛇打了個照面,我的心臟驟然漏了一拍,因為距離實在太近了,近得它只需要一撲就能吞了我。

媽的,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一點聲音都沒有。我渾身發軟,腿肚子直抽,要不是扶著樹這會兒早就癱地上了。前面說過,我是真怕蛇,這下子忽然零距離接觸,把我魂快嚇飛了。

我扶著樹和它對視,一會想媽的你要吃就快吃趴那兒嚇唬人玩算什麼事,一會想你要是來救我的就趕快化成人形,不求你大波長腿你變成個人就行啊,一會又想唉我他媽真是個傻逼,怎麼會相信這種「靈蛇化人下山救夫」的蠢蛋故事,況且我根本不是夫只是個路人而已。

這時大蛇一抬首,血盆大口緩緩張開,露出上下齊整整的六排倒鉤牙,身子一探就咬了過來。我大驚失色,雙手胡亂擋在面前,心道這次真的完了。

一道腥風撲面而來,我大腦一陣混沌,醒了過來。

是的,我醒了。好像一個一直沉在水裡的人終於浮出水面,呼吸到了空氣,這才發現原來自己是個人,而不是魚。

我的視力慢慢恢復,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幾乎佔據了半面牆的水族箱。

魚缸?我一陣發懵,還沒搞清楚現狀。

「醒了?」這時候身後傳來一個帶著調侃意味的聲音,有點耳熟,但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我轉過身去,看見了一個男人,衣著普通,個子中等,相貌卻算英俊,留著一頭亂糟糟的長髮,腦後胡亂扎著個小辮子。但最顯眼的是他手裡提的東西,那是一座黃銅提燈,樣式簡樸卻古韻悠然,表面做了鏤空處理,可以看見裡面有一小截紅蠟燭,放著微微的光。最上面則雕出了一顆精細的獸頭拉環,以獸頭為中心往兩邊延伸,挖出了一條繞燈一周的方洞,現在正飄著淡細的白煙。

我雖然剛剛從懵懂中醒來,但是調香師的本能還在。我一抽鼻翼,聞得這白煙乃是一種香,飄裊清雅,可算上品,不禁脫口讚歎;「好香!」

那人微微一笑,也不作聲。我這時腦袋已清醒大半,環視一周,只見大廳里燈火通明,各類傢具一應俱全,裝修可說是富麗堂皇,尤其是我面前這半壁水族箱,正是余萬家客廳里最顯眼的標誌。

原來我沒走錯啊……可是剛才那些算怎麼回事?我摸摸腦袋,處於一種十分玄幻的狀態。

「幻覺,剛才那些,都是幻覺。」男人彷彿會讀心似的,一語道破了我的疑問。

我的注意力這才回到這個陌生男人上來,我警覺地往後一退,問到:「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還有,幻覺是怎麼回事?」

「在下杜受玄,」那人朝我一拱手,落落大方的樣子,「聽聞先生這裡有怪東西,特來打攪。」

「啊——」我恍然大悟,「你就是半夜給我打電話的那個——」

「是我。」杜受玄接了話,神色波瀾不驚。

「不是說好了明天見嗎?」我納悶道,隨即想到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不對,你先說剛才的幻覺是什麼意思。」

杜受玄擺了擺手:「那個不重要,一會兒解釋也可以。」他指了指我的鼻子,「說起來,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味道?你那一籠白香?」我的目光移到那座提燈上。

「不是我這裡。」杜受玄搖搖頭。

我又凝神聞了聞,發覺空氣中夾雜著一股很淡但是非常不和諧的臭味,似曾相識。

「常兄,你還記不記得你為什麼來這裡?」杜受玄話頭一轉。

「為什麼你知道我姓常?」我皺眉看他,覺得這人越發可疑。但後面的話卻在我腦中像敲鐘一般嗡嗡作響。我為什麼來這裡——「余萬呢?」

「余萬,余萬!」我著急起來,一邊喊一邊搜尋與客廳相連的各個房間,不出所料,沒有人在。這時,那股臭味在我鼻腔中散開,分成兩股濃香。

媽的,我一下子開竅了,這不就是余萬下午帶來的香嗎?而余萬焚香而眠,這香味肯定是從他二樓的卧室傳過來的,那余萬肯定就在二樓卧室啊。我揪著自己的頭髮一陣懊惱,覺得自己蠢得要死。

這時我已經顧不上那個叫杜受玄的可疑人物了,邁步就往樓梯口沖。誰知杜受玄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早我一步站在那裡,此時一隻手伸平一擋,顯然是不讓我過的意思。

「你幹嘛?想練練怎麼著?」我心裡著急,不由得話裡帶刺兒。

「常兄莫急,」他臉上擺出一副欠揍的表情,好像在說「一切盡在掌握之中」似的,「你想想,為什麼你要找的那個人聽你叫他卻不出現?」

為什麼?我說不出來。按理說余萬打電話叫我過來,應該在客廳等著才對,退一步講,就算他打完電話又睡了過去,聽到我喊他應該也醒了下樓找我才是。

「你覺得我剛才說的幻覺是怎麼回事,你覺得什麼才會引起幻覺,」杜受玄慢慢引導我,語氣平淡,「還有,你覺得你剛才的經歷是假的嗎。」

這三個問題在我腦中旋轉糾結,好像一鍋粥一樣攪在了一起,許久我才想起,氣體可以導致幻覺,而這間屋子裡最特殊的氣體,就是香氣。

我渾身一凜,盯住了那座提燈,道:「難道這一籠白香能致幻?」

「嘿,沒想到我居然還能做一回呂洞賓,」杜受玄反笑了起來,「若這是一籠毒香,你還能站在這裡和我說話?」

我一想倒也是,要是這香有毒,我根本不會醒過來。一念及此,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難道這白香是解幻香,你是來救我的?」

「你跟著我來就知道了,」杜受玄不置可否,從袖口裡掏出一根木杆,信手一甩,便把這木杆甩到了一米長,接著他把木杆「咔嚓」一聲嵌進提燈燈頂上,便成了一座探路用的探燈。「如果我所料無錯的話。」說完他提燈上了樓梯。

我聽的是一頭霧水,但想到這人可能是我救命恩人,還是半信半疑地跟了上去。

樓梯不長,幾息的功夫就上了二樓。杜受玄問我:「哪個是那人的卧室?」

我指了指最裡面靠左那一間,他示意我跟在後面,打頭兒走了過去。那股香味隨著我們的接近而愈加濃厚,這下子我確定了,余萬肯定在卧室里,因為以他愛香如命的性格,絕不會燃著香而去別的地方。

兩人在門前站定,杜受玄把提桿搭在門把手上,手掌一沉,咔當一聲,門開了。

首先看到的是余萬寬闊而潔白的後背,他正躺在床上,背對著我們,看起來睡得挺香。

我心裡那個氣啊,上前就喊:「你小子怎麼回事啊。」

杜受玄驚叫:「別過去!」話音未落,余萬就以一個胖子不可能的速度翻身跳床,就地一滾,伏在了地上,那姿勢,活像使出絕招蛤蟆功的火雲邪神。

我心裡一駭,心說這姿勢怎麼跟我看見的那隻巨蟾那麼像。

這時余萬抬起頭來,露出一張面無表情的臉,和他平時那種笑呵呵的形象完全不符,有點嚇人,我心叫糟糕,真出事了。

這時余萬一個跳躍撲了過來,動作和真實的蛤蟆如出一轍。我躲閃不及,只能以手遮面,誰知杜受玄竟快我一步,大步上前,飛起一腳,把余萬踹回了牆根底下,速度和力量都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我目瞪口呆,覺得剛才沒跟他打起來真是太明智了。

「別愣著,」杜受玄站穩身子嚴陣以待,順便指使我從旁輔助,「快去把這香熄了,要不然一會兒我們倆就變得跟他一樣了。」

我連忙打開燈,看見門旁有個架子,其中一格放了一尊雙層博山爐,此刻正徐徐冒出淡黃輕煙。我拿開蓋子,果不其然,那塊黑亮的塊狀物正躺在裡面,此刻被下層的火焰燎出了陣陣香氣,我聞著聞著,就不禁有點發暈,漸漸有了睡意。這時一道白煙飄來,與那黃煙纏繞糾結,發出一種酸腐難聞的味道,我渾身一震,清醒過來,趕緊把那黑塊兒拿出來,然後熄滅火焰,開窗通風,心裡一陣後怕。但同時也有了個譜兒:這白香果然是解幻香,杜受玄,八成就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回過頭去,看見余萬還在牆根底下,身子拚命往後縮,一副恨不得挖牆逃走的樣子。在他身前,有幾顆白色的小石子粗略地圍成了一個半圓,把余萬圍住。

杜受玄倒是神情自若,還站在原地。他手指在提桿上一撥,好像啟動了什麼機關,提燈里的燭火便突地變大,白煙也隨之變得濃厚,然後這煙就好像被余萬吸引了似的,呼啦啦涌了過去,半路上翻滾如濤,竟變化出一頭栩栩如生的白色大蛇。

我吃了一驚,一是因為沒想到這香這麼玄乎,還能變成動物。二是因為這變出來的白色大蛇和我之前遇見的那條一摸一樣。

煙蛇猛撲過去,籠住了余萬的頭臉。這一下子余萬就不動了,好像整個人死機了似的,過一會兒煙霧散開,余萬面色蒼白,像坨泥一樣癱在了牆角。

「成了,」杜受玄舒了一口氣,熄了那一籠白香,「辛虧來得還不算晚。」

「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塊東西到底是什麼?」眼看著事情好像終於解決,我再也憋不住了,把所有疑問一股腦兒地拋了出來,「你是誰?你怎麼知道這個地方?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稍安勿躁,該說的我會說的,」杜受玄不動聲色,指了指余萬,「我們還是先把他搬上床吧。」於是我們兩個合力把他抬上了床。

「這小子最近又胖了。」我拍了拍手,一屁股坐在床上。

杜受玄踱著步子,走到那張架子前,伸手在那黑塊兒上面搓了搓,把指尖放到鼻子底下一聞,便說:「這是塊兒香料。」

「廢話,這還用你說?我早知道了。這是塊天然的毒香,能致幻,而且效果顯著。它的香氣非常特殊,毫無疑問是難得的上品。但我想知道的,是除此之外的事情。」

「嗅力還不錯,」杜受玄笑了笑,卻不作答,轉而介紹起了自己,「我叫杜受玄,只是個喜好收集奇異香料的商人。以及,你最好給他擦擦他身上的汗。」

我扭頭一看,只見余萬身上滲出一層細密的黃色汗珠,聞上去帶著些中草藥的味道。我從床頭櫃的抽紙盒裡扯了幾張紙,給他把汗吸走,順手把用過的紙扔進垃圾桶里。

那邊杜受玄問道:「常兄,你還記得我之前給你打過一個電話嗎?」

「記得啊,怎麼了?」

「杜某粗通黑客之術,一個電話便足以控制一台手機。所以清楚你我通完電話以後的事,借著那些信息,我才能來到這裡。」

「靠,你黑我手機!」我嚇了一跳,忙翻出手機來看。好在沒有黑屏沒有死機,什麼地方都正常,我私藏的某些圖片電影也還能看。

「常兄放心,杜某雖非君子,但底線還是有的。此次侵入你的手機實乃情非得已,常兄見諒。」

我一看人家這麼客氣,況且還對我有救命大恩,便嗯了一聲,不再怪罪。

「可是我記得我鎖了門啊,你是怎麼進來的?還有,門房大爺也不認識你,你怎麼過的門禁?」我問。

「呵呵,杜某對溜門撬鎖、催人昏眠之術也略懂一二。」杜受玄朝我一拜,好像挺不好意思似的。

我無話可說,心道你這算哪門子的商人,根本就是跑社會的下九流嘛。

「哎不對,你別轉移話題,繼續說這香料的事啊。」我忽然回過味兒來,這小子一直對香料避而不談,到底有什麼蹊蹺?

「此事等這位余老闆醒轉過來,再談不遲。」杜受玄負手而立,「來龍去脈一齊說,常兄也可聽的明白。」

我徹底沒了脾氣,只好乖乖等著。這人說話辦事滴水不漏,從這一點看倒挺像個商人。

我目光散漫,瞥來瞥去,看見牆角那幾顆小白石頭,便又問:「那是什麼?」

「此物名為血集子,是用雞血石浸泡童子尿而成,一般作為辟邪之物使用,」杜受玄從褲兜里掏出來一個給我看,那是一顆布滿血色花紋的白色石子,還挺好看的,「血集子也算一種香料,只是味道粗糲得很,一般人不會用它。」

我拈起來一聞,果然有一股沖涌刺鼻的味道,說臭不臭說香不香,難以形容。

我把小石子拋回到他手裡,說:「這東西白送我也不要,廢鼻子。」

杜受玄一笑,正想說點什麼,此時余萬一聲悶哼,醒了。

我連忙湊上去,拍了拍他的臉:「感覺怎麼樣余大少?」

余萬盯著我,好像沒認出來似的,過一會兒他才說:「喲,勝子啊,你來了。」

「廢話,不是你他媽叫我來的嗎?」

「對,對了。是我叫你來的。」余萬眼神一陣空洞,忽然像是想起什麼似的,一個鯉魚打挺蹦了起來,把我嚇個半死,「蛤蟆大王呢!蛤蟆大王呢!」

我樂了:「什麼蛤蟆大王,你做夢做到哪兒去了。」

余萬還是一臉戒備,東瞅西望,好像這屋子裡有鬼似的。

此時噌的一聲,一顆小石子打在他人中上,力道不大,準頭兒卻足,正是杜受玄打出了血集子。余萬啊了一聲,跌坐在床上,捂著腦袋不動彈了。

「怎麼回事?」我悄悄問杜受玄。

「餘毒未消,我用血集子激他一下。」說完把那一籠白香點著,室內飄起一股氤氳的清香。

余萬刷地抬頭,眼睛盯著杜受玄的提燈,和我說出了一樣的話:「好香!」

杜受玄這次卻沒笑,反而以一種和顏悅色得奇怪的表情發問:「余先生,你是否還記得剛才在幻覺里發生的事情?」

余萬的眼神又空洞起來:「幻覺,是的,是幻覺,」他低下頭,「我記得。」

我忽然想到了,原來這是杜受玄在對余萬進行催眠。

「能否請你闡述一下?」杜受玄接著問。

「我本來在睡覺,忽然聽見有東西敲窗子的聲音,啪嗒啪嗒的。我以為是下雨,也沒搭理,可是那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密集,我開燈一看,就看見滿屋子都是大大小小的蛤蟆,地上牆上天花板上,沒有一處空白。我一下子嚇醒了,再也沒心思睡覺。跑下樓去,卻發現樓下也全是蛤蟆,我嚇極了,拿手機給勝子打了電話,跑出了這間房子。

結果一開門就看見一片茂密的森林,我手足無措,那群蛤蟆卻追了上來,我只好逃跑。到了一片開闊地,面前出現一隻超大蛤蟆,小蛤蟆們在我身後,我這才知道我被這群蛤蟆當獵物一樣地圍捕了,好像群狼吃羊一樣。

我哆哆嗦嗦地說不出話來,那大蛤蟆卻說話了,它說我看你皮白肉嫩,不如獻祭於我,也算你的福氣。昂的一聲就撲了過來。

我早嚇得沒了魂,根本反抗不了。這時斜地里竄出一條巨蛇,和那大蛤蟆廝殺拚鬥,幾個回合就把那大蛤蟆殺死了。隨後它朝我吐了一口白煙,我就醒了。」

「你做的很好。等我打完響指,你就會恢復到原來的樣子。」杜受玄說,然後打了個響指。

余萬一抖,眼睛恢復了光彩,說:「回到現實的感覺真好啊。」

「余老闆,你感覺無礙了嗎?」杜受玄說。

「您是?」余萬這才發現我後面還藏著一個人,發問道。

「他叫杜受玄,是我搬來的救兵,」我搶在杜受玄前面說道,「是業內一個奇人。」

杜受玄瞥了我一眼,有些驚訝,但余萬卻沒注意到,說:「原來是杜先生啊,失禮失禮。」

「余老闆不必客氣,」杜受玄擺擺手,「言歸正傳,你感覺好點了嗎?」

余萬點點頭:「嗯,都想明白過來了。」他心有餘悸地看了看那張放置香料的架子,「怕是這香料搞的鬼吧。」

「是的,」杜受玄點點頭,「關於這一點,余老闆你心裡應該有數吧?」

「是,」余萬深吸一口氣,似乎不太想回憶起這東西是怎麼來的,「這東西非買非贈,來路不太正常。」

「靠,那你一開始怎麼不告訴我。」我不樂意了。

「這事太玄乎,我怕你不信,說不準還得損我兩句,就沒說。」余萬搔了搔頭。

「那現在說唄。」我白他一眼。

「請余老闆明言。」杜受玄也說道。

「那好吧。」余萬也沒有拒絕,低頭思考了一會兒,便說道:「這香料是我去東北談生意時得到的。談判結果很成功,我就打算去長白山玩玩。當天晚上找了個農家樂,這戶人家恰好是放山的,我就想,難得來東北一趟,乾脆買幾支人蔘回去,孝敬孝敬父母。」

「打住打住,」我做了個「停止」的手勢,問道,「放山是什麼。」

「就是採挖野人蔘。」一旁的杜受玄插話道,「看來真是這東西作祟。」

余萬點點頭表示同意,也沒有去追問「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接著說道:「我就去問那當家的老大爺,他說手頭上沒有熟貨,不過明早他就上山找參,要是我想去,可以跟著一起來。我一想也好,能買到參,還能體驗一把風土人情,何樂而不為?於是就答應了。」

「哈,這便不對了。放山這一行當規矩極多,人數、時間和帶的東西都有諸般限制,況且很少帶外人,這人如此草率從事,定然有什麼隱情。」杜受玄又插嘴道。

「是的,這人放山和常人不同。他放山用的不是人,而是狗。」余萬道。

「狗?是用來聞參氣的?」杜受玄眉頭一皺,問道。

「嗯,按照他的說法,好參有香氣,人聞不到,經過訓練的狗卻可以。」余萬解釋道。

「原來如此……你接著說。」杜受玄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也不知道究竟想明白了什麼。

「第二天早上,我和他加上一條大黑狗,就進山了。起初倒也平淡,無非就是跟著狗在山上瞎轉悠,可是突然那狗躥了出去,我們倆就知道有戲,連忙跟了上去。 可誰知道,那狗找到的,並不是人蔘。」

「是一隻蛤蟆對吧。」杜受玄又笑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是,正是只蛤蟆,」余萬接著說,「不過我並沒有真正看見它,因為我們找到狗的時候,蛤蟆已經被狗啃了。」

「啃了?」杜受玄吃了一驚。

「啃了,」余萬點點頭,算作肯定,「那狗也不知道發了什麼瘋,把蛤蟆的前半個身子一口咬掉,還想咬第二口時,被那老大爺一下喝住。他走過去看了看,把蛤蟆的殘屍拿個袋子收起來,等再轉過身來,那臉色已經不是人的臉色了,好像狗吃了蛤蟆,他吃了狗屎似的。」

「他就對我說,余老闆,您要想要參,我那兒還有給自家用的上等貨,但這山,是待不下去了。我就說,行行行,您是行家聽您的。我們倆就下山了。」

「真不是我沒膽兒,一是確實人家專業,聽專業人的話不吃虧,二是當時他那個臉青的,跟他媽比克大魔王一樣。看那意思,我要是不同意,他非當場打我一頓不可。」

「就這樣我們倆回去了,下山倒是平安無事,就是誰也不說話,悶了點。可是一回到家就出幺蛾子了,你猜怎麼著,那狗一頭撞門柱上撞死了,老天爺,那是我第一次見到真的腦漿,可真是……唉,當時我就想走,不管怎麼說,碰見這種事都不太吉利。」余萬一邊說一邊作嘔吐狀,似乎那畫面現在想起來還讓他感到噁心。

「奇怪的是那老大爺好像早就知道這狗要死似的,面無表情地就把死狗拽到院子里去了,然後就開始點火燒那個蛤蟆的殘屍,後來的事你們肯定都能猜出來了。」余萬說。

「嘿,原來你小子知道自己是個什麼德行啊。你肯定聞見了香味,然後把那塊香料帶回來了唄。」我順著他的話頭說。

余萬笑笑:「就是這麼個意思。我得了這麼一塊寶貝,連人蔘都不想買了,更別提游什麼長白山,第二天一早就坐飛機回來了。」他看向杜受玄,示意來龍去脈解釋完畢。

我用手肘捅捅杜受玄:「杜大先生該您了,講講吧。」

「杜先生知道這東西的底細?」余萬驚道。

「嗯,聽了余老闆的敘述,我想是八九不離十了,」杜受玄也不含糊,開門見山:「這東西,名為蜃蟾,海市蜃樓的蜃。之所以叫這個名字,就是因為它有能讓人產生幻覺的能力。剛才我猜便是這蜃蟾搞鬼,沒想到還真猜對了。」

「《周禮》有言:「蜃,大蛤也。」這大蛤,一指蛤蜊,二指蛤蟆。區別是,蛤蜊乃海中蜃,蛤蟆乃山中蜃。世人多認為蜃是海中物,其實只說對了一半,這山中蜃蜃蟾,也是蜃的一種,只不過很少有人知道。」

「但是蜃蟾雖然知名度低,危害性卻大。以前總聽老一輩人講,有些人進了山後沒出來或是出來後就變得瘋瘋癲癲的,大抵就是這東西搞的鬼。道家有個說法叫「奪舍」,意思近似於借屍還魂。蜃蟾就有相近的能力,它能用幻境把你纏住,然後讓你在幻境中以為自己死了,它再來鳩佔鵲巢,使用你尚未死去的身體。因此,這東西是個十足的大害蟲。」

「它還有個特性,那就是好食人蔘,所以也有人叫它參蟾。據說,蜃蟾吃人蔘吃到一定程度就會成精,屆時可統領萬蟾,為禍一方。不過據說也只是據說罷了,沒什麼可信度。」杜受玄搖了搖頭。

我和余萬對視一眼,都心中一驚,一方面是因為在幻境中的死裡逃生,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想起了幻覺中那無數只的青蛙蟾蜍,這麼一想,還真有點統領萬蟾的意思。

「我想,那隻會聞參的狗之所以會找到這隻蜃蟾,大概是因為它吃了太多人蔘,全身散發出參氣,而被狗誤認為是一顆上等人蔘了吧。至於精神錯亂一頭撞死,恐怕也是吃了半個蜃蟾的後果。」杜受玄的目光轉移到那塊香料上,「不過幸好那狗吃的是前半身,要是吃的是這塊香料,還指不定會出什麼事呢。」

「何出此言?」余萬疑道。

「能產香料的蜃蟾,都是雌蟾,因為這香料就是它們的卵塊兒。而一隻蜃蟾大部分的致幻物質都在卵塊兒里,香料越香,致幻能力越強。」杜受玄把那塊蜃蟾香拿起來,說道:「像這麼大一塊兒,讓人聞上一絲,就能讓人陷入非常逼真又危險的幻境里,如果都給狗吃了,那狗恐怕要發瘋咬人去了。」

我就納悶了:「那既然這蜃蟾香那麼厲害,那你是拿什麼破解的?」

杜受玄嘿嘿一笑,也不賣關子:「古語云一物降一物,在蜃蟾棲息地就有它們的天敵,要不然這東西早翻天了。蟾類的天敵是蛇類,蜃蟾自不例外,它們的天敵,叫雪膽蛇。顧名思義,雪膽蛇這種蛇類,最大的特徵就是它們雪白色的膽。重要的是,雪膽蛇不僅捕食蜃蟾,它們的膽汁也對被蜃蟾香迷惑的人有很大作用。」杜受玄拿過那隻黃銅提燈,捏住獸頭拉環,從中抽出一個小碟子,上面有一層淡黃偏白的膏狀物,「不過真正能用作香料的,是蛻了九次皮的雪膽蛇的膽膏。就是這碟子上的東西,學名叫九世香白。」

余萬的眼睛一下就直了,鼻翼翕動,伸長脖子直往杜受玄手裡瞅。剛才九世香白的香味我也聞過,確實不是凡品,也難怪余萬眼饞。

「剛才我就是把這九世香白放到銅燈里,用燈里的燭火蒸出九世香白的香味,來達到驅除蜃蟾香的目的的。」杜受玄把小碟子重又塞回去,放下提燈,面向余萬,正色道,「余老闆,我還有一問,不知您能否解答。」

余萬面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哪裡還有拒絕的理由?雞啄米般地點頭道:「杜先生請說,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隻狗,後來怎麼樣了?」

「狗?那隻撞死的大黑狗?」余萬有點懵,似乎不太理解杜受玄為什麼會問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是的。」

「燉了,我在那家吃的最後一頓飯就是燉狗肉。」余萬答道。

「那你吃下去了嗎?」

「吃下去了啊,還挺香的呢……」余萬摸摸頭,仍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樣子。

「那好吧。」杜受玄嘆了一口氣,「辛虧我問了你一句,要不今天可就白來了。」

「怎麼說?」我和余萬都是一臉茫然。

「蜃蟾這種東西,在放山的民俗里,是不詳之物。你想啊,放山的人們興沖沖找到了參苗,往下一挖,卻是只吃飽喝足的大蛤蟆,一群人的辛苦頓時化為烏有,不是不祥是什麼?蜃蟾被看作是山神對人們亂采野人蔘的警告和懲罰,挖到蜃蟾的人們要銷毀自己的採挖工具,重新換一套,並且在一段時間內不再上山,以示賠罪,求得山神原諒。否則這輩子都別想再碰到人蔘。」杜受玄解釋得頭頭是道,真不知道他是從哪裡知道這些東西的。

「啊,也難怪那老頭臉色變得那麼臭。」我說道。

杜受玄點點頭,接著說:「對於這戶人家,採挖工具自然就是那隻狗,所以要把它燉了吃。」

「可是這樣不是很奇怪,為什麼要燉了吃?」我問道,「那狗不是已經撞死了嗎?」

「你好好想想啊,那狗是自己撞死的,」杜受玄解釋道,「而規矩是,必須由挖到蜃蟾的人親自銷毀,要不還算什麼賠罪?」

「不過那不重要,」杜受玄擺擺手,「重要的是,那狗吃了蜃蟾,而你們又吃了狗,這就有點不妙。」

「那毒素還能轉移?」余萬嚇了一跳。

「我想是這樣的,」杜受玄道,「蜃蟾的致幻物質恐怕還在你體內殘存著。」

「啊,那、那可怎麼辦?」余萬慌了神。

杜受玄露出詭計得逞的神色,拍拍余萬的肩膀,說道:「余老闆大可放心,有我在,如何能讓它囂張?不如這樣吧,你把蜃蟾香轉賣給我如何?」

余萬下意識一護,又抽回了手,看來他雖然害怕再次陷入幻境,但對蜃蟾香還有留戀。說起來杜受玄怎麼也是余萬的救命恩人,這都不肯,還真是對這塊香料愛得深沉啊。

杜受玄連忙擺手道:「不不不余老闆,哪能白拿您東西呢。」說著他一指地上的提燈,「九世香白連同這黃銅提燈,我們交換,如何?要驅除您體內的毒素,這九世香白可是必不可少。」

這下余萬可真動心了,他思量了一會兒,咬牙道:「得,您這救命大恩,我也不能不報不是?況且這惹禍的東西,我留它也沒用」

「成交。」杜受玄一把抄起蜃蟾香,像攥金子一樣把它攥在手裡。余萬也拿了提燈,上看下摸的,一副喜滋滋的樣子。可我怎麼看,好像都是余萬虧了,因為從杜受玄的反應看,蜃蟾可是大大的稀缺之物啊。不過可喜可賀,這事兒總算告一段落了。

我送杜受玄到車站的時候,問過他要這蜃蟾香到底有什麼用,畢竟這東西對沒了九世香白的他來說也很危險。他只是擺手不答,推說自有妙用,不肯透露具體情況,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我也沒有追問。後來這人就彷似人間蒸發一般,再也沒有出現過,也再也沒有聽到過他的消息,手機打過去也是空號,好像他這個人和他用九世香白救了我們這件事,都只是蜃蟾帶給我們的幻覺一樣。而余萬在這件事之後,也退卻了對搜集香料的熱情,改為搜集香水了。

文章作者:新無夜人

首發於腦洞故事板公眾號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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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神興起,他們領悟規則,萃取神體,獲得神格,點燃神火,建立起龐大的神國。他們有的掌握了毀天滅地的威能,有的看穿了無數無盡的虛空,有的通曉了星辰與位面的奧秘,他們不朽;可諸神終會墜落,即使他們以為自己已經永恆。無數位面,諸多世界,組成的宇宙中,即使不是每一個位面都有神明,神靈的數目也是無比龐大的,更遑論在初始大爆炸後的無窮年代裡形成的諸多光怪陸離的超級生命。諸神中的頂級主神已經走出了自己的本源位面,將神之光輝灑向其他的世界。在漫長的歲月里,經歷了無數次信仰更迭,物種興起和毀滅,甚至有以位面崩坍,星系湮滅為代價的慘烈神戰之後,諸神收起了他們的狂妄與驕傲,他們與那些走出位面晶壁、掌握了相似規則的各種神明一道。他們至高,他們站在神明的高度俯瞰整個漆黑的宇宙,他們光輝,他們榮耀,他們自稱天界諸神。
在宇宙起源的初始大爆炸後,最先有的是光,然後是在時空中依次展開演變出的無數世界和無盡時空。有光就有暗,宇宙的光芒是有限的,更多無盡的虛空藏在黑暗中。光明與黑暗,互相交織與湮滅,本源粒子相互結合、反應,又形成新的粒子,構成了整個宇宙的秩序。與宇宙為依託的天界諸神也有自己的秩序。無數年間,在最初那道最璀璨的光中誕生出偉大意志,那是光明神系;黑暗叢林,漆黑的星空那是黑暗系神明的國度;本源粒子的結合反應分解組合,這是魔法神祇們的領域……這一切又構成了動的秩序,與之對應的是象徵初始本源,一切虛無的冥界眾神。還有的神祇將道不明的規則淬鍊於神體,在體內就擁有了龐大的力量。就像初始大爆炸之後在宇宙中出現的超級生命,本身擁有強悍的力量,又能在一定程度上利用規則,甚至創造規則。超級生命是諸神的敵人,卻也是諸神的最終形態。

天界神祇只是宇宙規則的利用者和掌控者,他們代表不了整個宇宙的意志,他們甚至不敢說自己已經見識到了宇宙的全部。天界諸神也是宇宙中超級生命的一種,甚至不是最高級的那一種:他們或者以規則,或者以神體。但畢竟他們都走出了位面的束縛,比各自位面的神祇目光要更遠,力量要更強,卻也更謙遜。至高光明神,黑暗、毀滅、混亂三大黑暗主宰,冥界的兩位存在,排名前幾位的魔法主宰,都是可以用分身毀滅低級位面的偉大存在。他們不需要信仰,只要宇宙長存,他們就會一直存在,直到時光的盡頭。神明也有派系,也有鬥爭,但試圖永恆的他們不會直接戰爭,那可能會把整個宇宙點燃,所有歸零或者迎來一次新的初始大爆炸。


小明先生的星際之旅(一)

小明一早醒來就渾身難受,感覺昨晚好像睡在了硬邦邦的鋼鐵地板而不是自家500平米的席夢思大床上,他摸了摸昏昏沉沉的腦袋,掃了一眼手錶,居然已經下午2點了,小明感覺很不好,因為他曠班了。

小明慢慢的爬起來,用力拉開感覺和昨天比好像小了一號的窗帘,外面的景色映入眼帘,火紅色的球狀物從窗口呼嘯而過,帶著明亮的焰尾滑向無人深空;雙子星繞中心軸完美旋轉,彷彿熱戀中的男女,在高速旋轉中急切而熱烈的交換自身的物質;灰濛濛的巨行星默默地注視一切,周圍一圈星環,散發著不可名狀的單身味道;炙熱的彷彿是太陽一樣的球體迸射著火花,太陽風帶著高能粒子啪啪啪不停衝擊著窗戶,試圖糊小明熊臉,而不遠處,一大堆碎裂的隕石塊高速運動,不時激烈碰撞,盡顯哲學氣息。

小明覺得隔壁的油條攤應該換不起VR壁紙,他又跺了跺腳下的地,出「bangbang」的聲音,聽著也不像自家的紅木地板,於是小明在下午2點10分,注視著窗外繁星點點的深空,陷入了沉思。

「我特么這是在哪?!」小明彷彿怒吼著一把掀翻了心靈的茶几,「我說怎麼渾身酸疼,合著我昨晚睡得真是鋼鐵地板啊!我手上的這是鎖鏈嗎,我原來的小葉紫檀呢?!還有這究竟是什麼鬼地方啊我還要上班啊,今天有筆大單子啊混蛋!?」

話音未落,一陣機械合成音隨之響起:「檢測到實驗體626情緒波動劇烈,體內激素分泌紊亂,建議採取Ⅲ級鎮靜措施,立即執行。完畢。」

「什麼情...」小明還沒想完,只見一根大棒朝面門襲來,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小明這一回籠覺睡得很不安穩,他感覺自己好像坐著獨木舟在玩激流勇進,忽上忽下,穿過高山和大海,也穿過人山人海,越過樹林和灘涂,手臂處還被樹枝划出道道口子,一陣陣刺痛,忽然一陣大浪襲來,打翻了獨木舟,還好小明及時在沙灘上剎住了自己的身體,不過是用臉。

小明感覺臉上熱辣辣的痛,於是呻吟著醒來。他一睜眼就發現自己赤身裸體的躺在一架手術台上,旁邊一個穿著白大褂的護士一樣的人摸著手腕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開了,一個手上拿著手術刀,口罩遮臉的人用一種近似金屬合成音的聲音說:「恭喜你,變性手術很成功。」 小明:「......」

小明臉上一白,急忙想去確認,卻發現自己四肢被鎖鏈拴死在手術台上,稍微掙扎了一下,就感覺自己的右手臂陣陣刺痛,小明這才發現手臂上插滿了塑料導管,正把自己的血液源源不斷的抽取到一個收音機大小滿是按鈕的儀器里。

正當小明再一次試圖掙扎一下時,那位手術刀操著重金屬超標的口音又開口了:「騙你的,我是不是很幽默哈哈哈哈!」

周圍的護士用嫌棄的眼神看著他,默默地退後了一步。

「咳咳好了,今天的信息採集結束,你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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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之後,我才知道自己並不孤單。

大概是1997年,電視上播出了一部叫做《靜夜之下》的紀錄片。這種被科學家命名為「夜間變態偏好綜合征」的「病症」才被世人更多的了解。

這個名字讓我很不舒服,我想到了變態殺人狂。另外我總感覺「偏好」這個詞也用得極不恰當,如果能夠選擇,誰也不會無緣無故去沾染這種偏好。因此我更喜歡「夜變徵」這個簡稱。

片中介紹,這種現象從古至今一直存在。「患者」會在夜間不自覺的變成某種動物,不受自己意志的控制,到白天就會恢復人類的面貌。這不會影響壽命,但目前還沒有解決辦法。

男解說十分客觀甚至有些冷漠的介紹了三位「夜變徵」志願者各自的生活狀態。作為公開身份「夜變徵患者」,他們承擔著一般人難以承受的社會壓力。因此「患者」大都會隱藏這一身份,白天就跟所有人一樣正常的生活,只有晚上才會獨自面對另一個自己。

對此我深有體會。

十五歲那年的一個深夜,我起床上廁所的時候,察覺到身後長了一條尾巴。我尿意全無,奔回房間,抄起鏡子,照向身後,面赫然出現了條光禿禿的尾巴,有筷子那麼長。

我頓時天旋地轉,我的第一反應是要不要告訴我的父母,但猶豫再三還是準備瞞著他們。我躺回床上,使勁閉上眼,強迫自己儘快入睡,希望在醒來的時候,發現這只不過是場噩夢。

但我睡不著,思緒很亂。每隔幾分鐘就忍不住將手伸到身後試探一下,但尾巴始終在那裡。

那一夜就像過了整整一年。

第二天,尾巴不見了。

這讓我緊繃的心放下來,但我確定昨晚的一切絕不是夢。

晚上再次來臨的時候,我早早回到自己房間,鎖上門。

不久之後,尾巴果然又漸漸的冒出來了。僅僅用了十分鐘的時間就長到了昨天那麼大。

如果只是條尾巴,也許不會有多大問題。但接下來的幾個月里,我身體的其他部位也相繼出現了變化,直到整個人都變成一隻沒有毛的怪物。

應該是一隻狼。

我沒見過真正的狼,只在《動物世界》里見過,知道狼跟狗長的差不多,但它們最直接的特點就是叫聲。我嘗試說話,但發不出人的聲音了,那聲音跟狼的聲音一樣。

我能夠直立行走,但更舒服的姿勢卻是四肢著地。好在我能夠保持原本的意識和記憶。

第二天早上,我就會恢複本來的面目。

這件事令我整日憂心忡忡。我不敢告訴其他人。出現類似的狀況,親近的人往往會認為你做了件丟人的事。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大都不會同情你,他們往往會從這件事上發掘些樂子,供大家分享。

我不得不獨自承擔這個不幸。

之前我有個喜歡的女孩子,她叫娟子,是我的同班同學,就坐在我的前面。

我始終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情景。她抱著一大摞新書走進教室,那些書擋住了她的視線。幾個男生伸出腳打算絆她一下看她出糗。雖然我沒有直接參与,但對此也抱了極大熱情,張大嘴巴等著那刺激的一刻。

我看著她一步步走到那個男生伸出的腿前面。所有幾個男生都眼巴巴的看著她。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她抬起腳,朝那個男生伸出的腿上狠狠踩了一下,男生頓時尖叫一聲,把腿收回去。我們都被這一幕驚得目瞪口呆,知道這個女生不是個好惹的角色。

她徑直來我的前面的座位上,將書本一下子放到桌子上,有幾本掉到了我的書桌下面,她彎腰去撿,我拿腳踩到上面,她拽不出來,抬起頭,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充滿魔力,我頓時沒了脾氣,乖乖抬起了腳。

但很快我們就混熟了。

課間,她經常回過頭來跟我聊天。她喜歡那些稀奇古怪的事。

「你相信在世界上有一種女孩,每當想事情的時候,頭上就會長出一朵花……」

「不信。」我打斷她。

我當然知道她期待我對此表現出好奇,然後再回問上句:「真的假的?」然後再聽她興緻勃勃的講給我聽。

但是我更樂意看她白我一眼,轉頭不再理我。我則在後面憋著笑。此刻再去跟她說話,只可能換來白眼。但如果保持沉默,不過三分鐘,她就又會回過頭來。

「自己看,書上都是這麼寫的!」她拿著一本《世界未解之謎》,指著幾行字給我看。

我通常連頭都不低一下。

「這種書都是騙你們這些無知小女孩啦。」我通常這樣回答她。她就無奈的回過頭去。

第一次去娟子家的情景,我記得很清楚。

那天她穿著紅色的外套,抱著一個碩大的玻璃魚缸。魚缸幾乎相當於她身高的一半。我快走幾步追上她。

「你要住裡面嗎?」我說,一邊接過她手裡的魚缸。

她說了聲謝謝,替我把肩膀上的書包拿下來。

她家原本不在這裡。她的父親幾年前離開了家,幾年之後突然回來,帶了另一個女人和孩子,母親被趕出門,自己一氣之下也隨母親離開那個家,之後搬到這裡。

我來到她家,幫她放好魚缸。

娟子母親還沒回來,只剩我們兩個人。屋內陳設簡單,傢具也都很破舊,室內光線昏暗。我很同情她。我們沒說幾句話,只是看著剛剛放下的魚缸。

「要養什麼魚?」

「還沒想好。」魚缸的玻璃映著我們兩個年輕的臉。我伸手想抓住她的手,但剛剛碰到,她就躲開了。

「我媽媽快回來了,你在這裡吃晚飯嗎?」她說。

「不用,我該回去了。」

我慢吞吞的走出她家,她送我走出家門,目送我消失在視線內。

回到家以後,我滿腦子都是她。我不知道是什麼觸動了我的哪根神經。

從那開始,我確定我對娟子有了除友誼之外的另一種感情,之前我從沒這樣想過,現在想來,是我對愛情的無知讓我愚鈍了。我也從來沒有想過娟子對我的感覺,我只知道,我們在一起的時候,那種親切感是任何其他人沒給過我的。

我只想過寂寞的時候她就在那裡,即使全世界的人都不再理睬我,而她會。

此刻,我才發現,愛情已悄悄在我內心萌芽。

後來我又到過娟子家,魚缸已經放滿了水,但是裡面沒有魚。

「還沒有放魚嗎?」

「是啊,還沒想好放什麼魚。」她說。

「我家養了幾條孔雀魚,生了很多小魚,我送你幾條。」

「真的?那太好了。」她很興奮。

還沒等兌現我的諾言,我就發現了自己長尾巴的事,於是把金魚的事丟到了一邊。

我曾經幻想過今後跟她的生活,但是現在我怎麼也不敢想像,夜晚她面對一個怪物會是怎樣一種景象。

我相信娟子早就發現了我的心意,她在小心翼翼的維持我們之間的關係。


自從發現自己的異常,好幾天我都精神恍惚。

「最近怎麼了,像丟了魂。」課間娟子回頭問我。

我強裝笑容,「沒什麼。」

她回過頭去,將信將疑。

「世界上真有頭上長花的女孩嗎?」我說。

她又回過頭來,「你沒事吧?」

「我想聽聽而已。」

「不會又想玩什麼幼稚的把戲吧?」她一臉疑惑,但還是在書桌里找到那本《世界未解之謎》丟給我。

「講給我聽聽。」我說。

「自己看。」她大概提防著我的惡作劇。

「我想聽你講。」這次我是發自內心的,我想知道,她對這種女孩的看法。

她面帶不解,開始講,很快就投入到裡面。多年後,她成了一位老師,我想她會熱愛她的職業。

世界上有一種女孩,在她想事情的時候,頭上就會長出一朵花來,花的顏色隨著她所想的內容變化。在十八世紀一個英國的小鎮上曾有個女孩,在她五歲的時候出現了這種情況。她頭上長出來的應該是一種薔薇科的花朵。因此,她的父母認為女孩是不祥之物的化身,把她丟到一座教堂門口,而教堂的人認為她是一個女巫,也沒有收留。
一個醫生髮現了這個女孩,並將她帶到家裡,醫生認為這是一種疾病,打算研究一下。他查閱了很多資料,發現歷史上曾出現過不少這種情況,只不過花朵的種類各不相同,其中以薔薇科,夾竹桃科以及龍舌蘭科植物的花朵為主。
「你有沒有覺得這個被醫生用來做實驗的女孩子很慘嗎?」她問我。

「誰讓她是個另類。」我說。

「又不是她自己想這樣,再說,這不是件很美好的事嗎?你真的很冷血哎!」

「要是我一想什麼事,頭上就會冒出朵花,你覺得我還有臉見人嗎?」

她笑出聲,「你?你頭上怎麼會長出花來,最多長只癩蛤蟆吧。」

這次換我不想理她,站起身打算離開座位。

她忍住笑,把我拉住,之後繼續講下去。

「那個醫生很快就發現,如果女孩想些憂傷的事,她頭上的花就會變成藍色;如果想的事情很焦急,花就會變成黃色;如果只是些平淡無奇的思維,花就會呈現綠色。科學家很想知道她高興的時候,花是什麼顏色。」

「紅色。」我插嘴。

「聰明,醫生也是這麼想的,但他從沒見過女孩頭上的花變成紅色。」

「為什麼?」

「因為女孩從沒高興過,她從來不會想高興的事。」

此刻,有誰能比我更理解這其中的原因呢?現在的我,即使有什麼值得高興的事,但只要想到自己是個怪人,能夠在深夜變成一個光毛的怪物,我高興的心情就立刻會煙消雲散。

「後來,醫生打算切開女孩的頭研究裡面的構造。他答應女孩要把這件事搞清楚,並且會幫助她把病治好。但女孩死在了手術台上。」

「死了?」

「嗯,手術出現了意外,女孩臨終前,醫生告訴她,自己找到了這種現象的原因,他猜測應該能夠治好這種病。然後女孩就微笑著閉上了眼。她的頭上最後一次長出花來,那是朵鮮紅的花。」

這個故事聽起來很美好,但讓我很不舒服。如果知道我的情況,那些好事的科學家非把我研究了不可。

「原本可以不影響任何事情。」她說。「如果不把別人的看法看的太重,還不是能好好過下去。」

我很高興,娟子對這位女孩抱有同情的態度。不過我想,任誰看了這個故事都會同情這個女孩吧。但在現實中,這樣一個女孩就在人們的周圍,大家還會不會這麼想呢?人們對待異己總是無情的。


不久之後,我就體會到了這件事帶給我的不良影響。

《靜夜之下》播出以後,我的同學都表現出了極大熱情。

「或許是那種人的老子跟動物雜交造出來的吧。」

周圍就會一陣鬨笑。我感到極大的羞辱,但我還是沒說什麼。

很早的時候我就體會到,要隱瞞一個秘密,一定要做的比所有人更像沒有秘密。我看著周圍人談笑風生,但說不定其中就有跟自己一樣的人。

對此事的好奇可不僅僅是我那些心智還不健全的同學。當然那些大人要文明的多。

「遇到這樣的孩子真是坑苦了他家大人啊!」

「是啊,這社會也真是夠了,真理解不了這些年輕人怎麼想的,會有這樣的喜好。」

「這可不是喜好,只不過跟我們不是一個人種罷了。希望這種人不會泛濫起來,否則人類總有一天會滅亡。」

「我比較好奇這樣的人怎麼結婚。」

每個人都彷彿專家一般。而實際他們很可能從沒正面接觸過這樣的人,當然也可能他們中有人的孩子也是「夜變徵患者」。

我這時候才知道,無論多大年齡的人都會無知。

這個社會的輿論總希望把錯誤歸結為一個人的主觀原因,總認為在客觀上找原因是一種可恥行為。我深受影響。在最初的幾年裡,我經常在深夜檢討自己為何犯下了如此不可饒恕的錯,我感到對不起這個世界。

一次我的母親在晚上進入我的房間,她發現了異常,撩開被子發現了變成狼的我,尖一聲,跑出去,叫醒我的父親。

他們想到是我將一隻醜陋的流浪狗放進自己的被子充數,而自己偷偷跑出去做些讓人頭疼的勾當。他們相信我能做出這種事。

我不算是個安分守己的人,有些時候,我不想完全按照大人們的意願行事,這讓他們很傷腦筋。他們總說是為我好,但我往往感覺不到。

我父親帶上手套,他認為這隻狗得了皮膚病而渾身上下光禿禿的。他提著我的雙腿,將我扔出門外,又踢了我兩腳以發泄怒氣。我瑟縮著身子不知該如何是好,我哭不出來,只能哀嚎。幸好我的母親及時將他拉住,提醒他還是找我要緊。

那天他們真是急壞了。

但我毫無辦法,只能找個牆角度過漫漫寒夜,直到第二天,我變回原型,赤裸著身子悄悄跑回屋子。

後來便是一頓暴風驟雨般的訓斥。

十幾年以來,我第一次體會到強烈的孤獨和無助。

我不是沒想過把這事告訴他們,但剛想想開頭就不敢繼續往下想。

我得想方設法不讓他們把太多精力放到我身上。我盡量順從他們的意志。把精力都放到功課上。

日子還算順利,沒在這件事上再發生大的麻煩,但我知道這只是暫時的。

「這幾天我總想像出一個情景,」那天課間娟子回過頭對我說。

「又怎麼了?」我打算盡量減少我們的交流。

「夜晚,在杳無人煙的戈壁上,漫天的星星,我坐在高高的沙丘上悠然的吃東西,周圍一片幽靜,這情景真好。」

我當時出現在腦海里的畫面是一隻狼站在戈壁灘上朝著月亮嚎叫。我甚至有點可惜,自己在變成狼的時候身上沒長毛,這讓那個畫面看起來不怎麼美好。我冷笑一聲。

「你腦子裡裝著多少無聊的事啊?」

她還要繼續說下去,我起身離開了座位。

在我的努力下,我們的關係逐漸冷淡起來。直到畢業,我們去了不同城市的大學。


二十五歲之前我獨自保守著這個秘密,早就適應了它帶來的沉重,這倒讓我過了一段安穩生活。

把隱藏了太久的事情說出來絕不是件容易事,即使它曾讓你不堪重負,但逐漸習慣以後,倒成了你的一部分。說出來就意味著多年的規律被打破,或許重生,或許永遠失去安寧的生活。總之這將註定成為人生的分水嶺。

不過向人傾訴的慾望是永遠也不會消失的,人總是不甘於孤獨的折磨。

我找到了娟子的電話,這些年我們偶爾聯繫,但我不敢跟她走的太近,我怕哪天控制不了對她的感情。

「你還記得一想事情頭上就會長花的女孩兒嗎?」

我通過簡訊向他發了這個消息。幾分鐘以後她回答:「記得,怎麼了?」

我準備告訴她我的秘密,這令我心神不寧。我極力猜測她將有的反應,失望、難過、同情抑或是根本沒有反應。

「我有跟她類似的情況。」

我在手機上輸入了這幾個字,一分鐘後我才下定決心,按下了發送鍵。

我的手開始顫抖,手機甚至掉到床上。

我知道接下來的幾分鐘將十分漫長,我打開電視,又關上,走到陽台又回來。時間過的如此漫長。我確信沒聽到手機的聲音,但是還是拿起來看了一眼,又放下去。

當那一聲簡訊提示音從我的床頭傳來,我能感到我的心臟劇烈的跳動了一下,我衝過去,但沒立刻拿起手機,我做了下心理準備,迅速的預計了她可能的反應。

此刻就隔著這塊小小顯示屏,裡面就是我愛了十多年的人對我的秘密所做的反應。我決定了斷這種折磨,打開了簡訊。

「什麼意思?」

我早該猜到這樣的回答。我長舒一口氣。我不打算再嘗試解釋,沒有再給她回復。而她也沒有再發來簡訊。

幾天以後我收到了她的包裹,是那本《世界未解之謎》。她仍然保存完好。


在網上我認識了一個叫變色魚的女孩。網路上早就有了「夜變徵」交友平台,我曾在上面發布過交友信息。

變色魚告訴我,在夜晚她會變成一條金魚,這其實很危險。金魚生活在水裡。入夜以後,她得時刻準備著站到水邊,等變化完成立刻跳進去。由於金魚的身體非常小,變化的過程也會很痛苦,皮肉會不自覺收縮,如同痙攣,疼痛難以想像,連呼吸都變得異常艱難。上學的時候,她發現身上長出稀疏的鱗片。後來又長出了魚尾,再後來連肺也退化了,直到最後完全變成魚。

她早為自己準備了魚缸。

她的魚缸總是空著。一天夜晚,當她跳入魚缸以後才發現裡面多了兩條魚,大小跟她差不多,但是作為一條人變成的魚,在真正的魚面前是處於劣勢的。她被追的到處躲藏。在驚慌失措中度過了整整一個晚上。

第二天才知道,她的媽媽發現魚缸空著,就買了兩條放到裡面。

「那次我差點兒丟了小命。」她說。

我們一直在網上聯繫,第一次我感受到沒有任何秘密是一件多麼輕鬆的事,那些在心裡被設下十幾年的障礙一下子被拋到九霄雲外,我可以敞開心扉,不必提防說錯話。

我跟她講起那個頭上長花的女孩的故事,我告訴她女孩在臨死的時候得知自己的花可以被摘除的時候,內心是高興的,因此花變成了紅色。

「要是有機會,你會嘗試治療嗎?」她問我。

我似乎從沒好好想過這個問題,但是我堅決的回答:「不會。」

十幾年以來,我早就跟這種狀況達成了默契。有一天我失去這種能力,我幾乎不再確定這還是不是完整的我。

「所以這個故事是假的。」

我猛然意識到,自己又何嘗不這樣認為呢?故事總是更容易讓人接受,但現實中的事情總不會那麼理想。

「那個女孩不會希望花被摘掉。也許花會帶給她一些麻煩,但很多年之後,她應該早就適應了,也應該知道一個真實的自己是什麼樣的。」

我贊同她的說法。

後來,在網路上我找到了一個跟我類似的人組成的組織。我參加了他們的聚會。

我第一次親眼見到了其他所謂「夜變症」患者,那次是我第一次當著其他人的面說出我在夜晚會變成一隻沒有毛的狼,這讓我很尷尬。但是我的那些同伴卻很自然的接受了這些事。他們在一起說說笑笑。

「阿德,你可以跟女人結婚啊!」一個同伴對他對面的另一個同伴說。

「為什麼?」

「你晚上會變成一隻烏龜,這不影響任何事。」那人說完,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在這裡,被我小心翼翼保護了那麼久的秘密可以被拿來開玩笑,我從未有這樣的奢望,而這才應該是一個正常的社會,多元而開放。

大家調侃著彼此,毫無避諱的談論著任何事情。

我很享受這種時光。但我很清楚,這些人的背後都隱藏著或多或少的辛酸。

那天,大家相約在一起過夜。

晚上十點以後,大家相繼變成了動物,頓時,那裡變成了一個動物世界。我們都保留著自己的意識,更加肆無忌憚的相互打鬧。直到深夜大家都安然入眠。

第二天,大家又恢復了自己本來的面貌,各自偽裝著,回到自己生活的圈子裡。

有時候我甚至會想,自己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一隻狼,還是一個人。


我一直在考慮如何處理自己的婚姻,我不知道怎樣面對父母,怎樣向周圍人解釋,但是我知道愛情在我身上不會有完美的結局。

那天我喝醉了,我的母親打來電話。近一年來,我們通話的內容總離不開我的婚姻。我隔著電話哭起來,我的母親有些著急了。

我一急之下告訴了她我的秘密。

我自認為很了解她,對於這件事我十分矛盾。一方面我想讓她知道一個完整真實的我,另一方面,我又不想讓她傷心。

「怎麼會這樣。」她重複著這句話。

第二天她趕到我所在的城市。

「你應該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她說。

她紅腫的眼睛讓我心疼。

「我的生活很正常。」我反駁。說出這句話時,感到自己是那麼無力。

「原本可以不影響任何事情。」我想起這句話。

我的「不正常」源自何處?原自他們的關心,也源自他們的不關心。總之,這一切在這裡都是行不通的。

但我的母親終究妥協了。

那天我向她講述了我這十幾年的經歷。我知道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裡,他們也做了很多的功課。

一個月以後,我的母親再次來我所在的城市。一進家門她就說:「我理解你了。」

我聽到這句話心裡開始翻江倒海,迅速積聚在眼裡,但我做了最大的努力,沒讓他們化作眼淚流出來。

我心疼她。

我在用她的愛脅迫她。

她用自己孱弱的佝僂的身軀,受盡歲月摧殘的心承接了這一刀,她滿頭的白髮和溫柔的皺紋怎麼承受的了?

這件事陪伴我已經十幾年,就像長在骨血里,早就融入了靈魂。一朝卸下這個包袱,我本以為會輕鬆,但是沒有。

我感激我的母親,但是我知道她仍然沒能完全理解,我不怪她。

「當時你怎麼還能考上大學呢?」她問我。

我無言以對。

她認為我就像一個被世界所不容的可憐蟲,伴隨我的只能是隱忍,不幸和無能,這都是併發症。我接下來的任務就是平平安安的了此一生,不要奢望任何其他東西。

「原本可以不影響任何事情。」我想起這句話。也許這只是我的一廂情願。

世間很多事情,影響你的都是別人的目光,那目光是會殺人的。

我跟變色魚說了這件事。

「一句話能有所幫助就已經足夠了。」她說。「這個社會擁有無數雙手,它們能伸進任何角落裡隨時隨地矯正你的行為,讓你變得跟這個社會上的機器一樣。有些人順從了,有些人則總想掙脫。看你想做哪類人了。」

她說的很好,但我卻想不到我們這樣的人怎麼做才算順從。一次次的危機就像潮水一樣不停撲來,即使你站著不動,它也仍然會撲到你的身上。

那次回老家,我去看了娟子的母親。

我又看到了那個魚缸,裡面依然是空的。

「裡面養過魚嗎?」我問娟子的母親。

「很久以前養過,後來讓娟子送人了。」

「為什麼?」

「開始她說有人會送了她幾條,品種不一樣,不能養在一起。後來離開家以後,她跟我說,她在裡面放了一顆魚子,是個很金貴的種類,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生出一條魚來呢,她讓我一直在魚缸里加水。這孩子總喜歡幻想。」

我終究沒兌現自己的諾言,而她卻一直在期待。

魚缸裡面的水已經不多了。我走之前為魚缸加滿了水。娟子的母親則搖著頭:「真不理解你們這些孩子怎麼想的。」

「說不定真的會長出條魚來呢。」我說。

「娟子得過抑鬱症,不過最近好多了,但是有時候,我還是很擔心她。」

對於娟子曾經患抑鬱症這件事我很意外,我從來沒把「抑鬱」兩個字跟娟子結合在一起。我又想起我第一次見到她的那天的情景。

「麻煩你有空的時候開導她一下。」娟子媽媽囑咐我。

我答應她,但有些心虛。

我不知道這些年娟子過著怎樣的生活。更不知道她經歷了怎樣的經歷。我捫心自問是否真的了解她。

我很自責。

我跟變色魚說了這件事。

那頭沉默了許久,說:「不用自責,一個人的力量太渺小,小到連自己的思想都控制不了,更何況她人呢。」

我問她:「你是娟子嗎?」說實話,我早該想到。

仍然是沉默,之後發來兩個字:不是。

我給娟子打電話,沒人接。

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們最終可以生活在一起,這是我首先想到的。

後來,雖然我盡了各種努力,但我始終沒能聯繫到她,她就像突然消失一樣,或許她是在故意躲著我。

再次聽到娟子的消息是在我的母親那裡。

「娟子失蹤了。」她那天在電話里告訴我。

那天,娟子回到家。第二天,她的母親發現她不見了,她所有的東西都在,但是人不見了。

我趕回老家,見到了她的母親,她蒼老了很多。

我來到娟子的房間,又看到那個魚缸。

人人生來都像個魚缸,或優或劣,等待著屬於自己的魚,為自己的生命注入靈魂,帶來些靈動。

而我們卻只能空守魚缸,裡面空空如也,卻註定永遠等不來屬於自己的魚

我看著魚缸上自己的倒影,思緒又回到了第一次來到她家的情景。

猛然間,我發現裡面游著一條紅色的小魚。它正沖著我擺動著尾巴。然後,那紅色的小魚慢慢變成了藍色。

「夜晚,在一個杳無人煙的戈壁上,漫天的星星,我坐在高高的沙丘上悠然的吃東西,周圍一片幽靜,這情景真好。」我想到娟子說的話。

我來到荒涼的戈壁,在那裡過了一夜,身邊是一個魚缸,裡面游著一條會變色的魚。

我變成一隻狼,對著月光放聲號叫,那一刻,我才發現自己是一隻真正的狼,而白天,會偽裝成一個人,應付著世間的繁雜瑣事。


我是一名阿爾法星人,是宇宙中的一個高智慧種族,作為一個高智慧高度文明的種族,我們的肌體已經趨近完美,僅僅只需要能量便可存活,我們這個種族活在宇宙中已經十億年了,在宇宙中見識了無數種族,無數星球的興盛與衰落。我想,大概已經不會再有和我們一樣長壽的生命存在了吧。

經過無數年的發展,我們已經從這個宇宙的參與者逐漸變成了旁觀者,漫長的生命是無比的枯燥與無味,於是出於對一切認知的渴望,我們開始研究起了其他生命,這次,我們挑中了一顆被藍色的大海覆蓋的漂亮星球,這個星球的原住民十分脆弱,只是一群小的不能再小的生物,於是我們改造了這裡的環境,提取了我們的基因與這些生物結合,經過了幾萬年的培養,這些生物竟然進化出了與我們相似的四肢與外貌! 我們很興奮,很得意,因為我們創造出了生命,我們堪破了生命的秘密。。。

通過接下來幾千年繼續培養,沒想到他們的進化速度越來越快,不僅僅是在外形,連智慧也幾近與我們無異,甚至猶有過之。他們稱自己為人類,稱這顆星球為地球,我們親眼看到這群所謂的人類從那麼那麼的渺小脆弱的存在變成了能開著飛行裝置去探索外星生命的高等智慧生物,甚至多次看破了我們對他們的觀察。就在這時,我們中有人出現了恐慌的情緒——人類發現的太快了,短短几千年,便可達到這種程度,假以時日,遲早會發現我們的存在。而且在觀察中我們還發現,人類情緒中含有太多的暴戾成分,這些暴戾的因子促使他們殺戮不斷。如果讓他們的文明更進一步…… 那後果不堪設想,我們這…這分明是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啊!

終於,我們還是找到了解決辦法,我們誘使他們不停破壞著地球的環境,並在他們們耐以生存的空氣中添加了各種微量的能使他們致癌的物質,也就是說,空氣變成了毒氣!通過我們的努力,這些人類平均壽命已經減少了三到五年,並且以後還會增加,疾病的感染率也每年在攀升…… 最重要的是這些人類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我們終於解決了後顧之憂,留下了少數的人負責觀察後續後,我們返回了母星,這次大膽的實驗被我們列為機密,永久的封存了起來。如果人類又有了新的動向,我們還會再回來………

其實本來不是像這樣寫的,我原本的腦洞是:「如果我們一直耐以生存的氧氣其實是毒氣,它使我們的壽命只有70-90年怎麼辦」 寫著我發現後面完全不通,就只能狗尾續貂了 ,畢竟這篇文章用光了我所有的腦洞,以後有新想法在續寫。

求贊!


在田地里

有一隻很大的貓

它有金色的毛髮

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它懶洋洋的升了個懶腰

我才看到原來它是那麼大

像一隻豹子那麼大

一個小孩子靠在它身上

咿咿呀呀的揮著手

旁邊坐了個老乞丐

衣服破舊

在陽光下眯著眼睛

享受這一刻的歡愉

我站在高台上看著它們

開口說話 卻聽見一聲貓叫

是我在說話么我是一隻貓么?

還是我只是想逗逗貓?

我還來不及做出反應

卻聽見那隻金色大貓開口說話

我盯著它的眼睛陷入了魔怔

我又叫了一聲 喵 喵

它又動口說話了

好像說的是 你為什麼要學貓叫

它認為是我褻瀆它了么

它的眼睛似乎有魔力

快把我吸進去

我害怕的緊

發了片刻的呆

於是回了家

剛垮過門檻

卻發現自己四肢不協調的難受

像一隻牽線木偶

家人看到 了 驚慌失措的圍了上來

從他們誇張的言語中

我才知道 我的脖子

被已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折斷了

有的人只是看笑話

嘲笑般的指著我

有也真正心疼我難過的人

就是我的母親 她看起來很難過 很氣憤

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

我也好心疼啊

想伸手抱抱她

卻發現自己的手臂也被凹斷了

無法抬起

是那隻金色大貓么

我苦笑 我真是嘴賤

還好是在夢裡 一點也不疼

她拿著一把刀想要去跟那隻貓拚命

站在那個高台上破口大罵

我想攔住她

卻不見了那大貓的身影

恍恍惚惚不知過了多久

我也莫名其妙的恢復了正常

有一天我在鋤地的時候

村子裡一個人跑過來對我說

日…日…日本…鬼子來了!!!

然後他就跑遠了

我扔下了鋤頭

堅決而堅定的參加了抗日

戰事卻不盡如人意

失利的戰報一次次傳來

再這樣下次

整個國家會毀於一旦啊

該怎麼辦啊怎麼辦啊怎麼辦啊

我禁不住哽咽起來

突然!我想起來了那隻金色大貓


一部奇幻小說,根據當年三鹿奶粉事件寫成,下載地址http://pan.baidu.com/s/1geFcJu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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