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意欲與表象的世界》和《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是否前者的翻譯更貼切呢?

叔本華


我支持翻譯為"意欲"。

不過嚴格來說都差不多,譯成哪個都行,這兩個詞單純顧名思義都會產生誤解。

看了《WWV》( Die Welt als Wille und Vorstellung ) 並理解了 "Wille" 是什麼意思的人,翻譯成什麼都能理解,理解不了的翻譯成什麼也無助於理解。

叔本華沒有創造一個新詞或者複合詞來代替 "Wille",可能也有這方面的考量。Wille 在德語里並不是哲學專用辭彙,而是個常用詞。而叔本華所表達的意思當然不只是 Wille 這個詞平常的意思,你問任何一個叔本華研究者 Wille 到底具體是什麼,都不是兩三句話能解釋清的。

我兩個譯法都會用,不過會注意在同一篇文章里統一譯法。

《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因為屬於商務出版社的漢譯學術名著叢書,名氣太大了,所以在讀者什麼都不懂我也懶得解釋"意志"和"意欲"兩種譯法的時候,我就會用"意志"。

相對而言,我更支持「意欲」的譯法,平時也會用「意欲」來代替 「Wille」。我看韋啟昌的譯本比較晚,也是在中文網路搜叔本華總有人提到他才看的。發現他改譯為「意欲」,還是挺有意思的。

1.兩個詞從整體看,「意志」在現代中文是個常用詞,而「意欲」不是,所以使用「意欲」可以較好的替代 Wille 作為一個叔本華哲學的專有概念。

在現代中文裡,「意欲」基本只用來作為書面用語。

「意志」用在口語里比如「意志堅定」還是可以見到的,並且因為對英文willpower 的翻譯,「意志力」也是個常用詞

而「意欲何為」這個短語都很少出現了,就更不用說意欲單獨出現了。

現代的中國人見到「意欲」二字最多的地方都是在古文里,你在日常交流中聽到過幾次「意欲」?

2.兩個詞從字眼來看,意志的「志」相對意欲的「欲」來說,確實更有指向性和人格感。

「志」在中文裡有很大的理性成分,且是褒義的;而欲則是不含理性的,並且因為缺乏理性的原因,作為中性詞經常用在貶義片語中。人們普遍認為「志」是人獨有的高級心理活動,需要被認知表象化的目標;「欲」是動物普遍具有的低級心理活動,出自生理本能。

隨便列舉一下兩者的常見片語:

立志,志向,鬥志,志在四方,志存高遠,志大才疏(這個貶義在後部反襯,單純的志大是褒義)等。

欲求,慾望,欲海難填,欲罷不能,窮奢極欲,溫飽思淫慾,食慾,性慾,物慾,私慾等。

在叔本華哲學裡,Wille 是沒有道德判斷的,沒有目的,也沒有人格,也不只屬於人。,所以單純從單字意義上來看,「欲」比「志」要更合適。

關於「意志」譯法:

「意志」一詞在我國也被用於哲學上倒沒什麼,正好「意欲」何其區分開來。

其衍生和常用的「自由意志」算是國內的標準翻譯用詞,為此把「 Freier Wille 」翻譯成「自由意欲」又挺欠妥的。

雖然同詞分譯在哲學領域也挺常見,但叔本華又有一篇《über die Freiheit des menschlichen Willens》 ,就更難處理Wille的問題了。我手頭沒有《叔本華論道德與自由》,估計韋啟昌會處理成「自由意欲」。我個人偏向於叔本華的 Wille 用 意欲,Freier Wille 用自由意志,後者是固定片語了,沒必要拘泥同詞同譯。

至於「意志」因為石沖白的翻譯而廣為流傳,所以我們應該遵循這個翻譯的說法,我是反對的。

石沖白 1964 年應邀翻譯,1970 腦出血意外去世,所以才會出現現在這個只翻譯了第一卷的情況(我的猜想)。

第一版 1982 年出版,至今已有 35 年,國內再沒有新出過一本學術研究用的《WWV》中譯本,倒是出了不少給大眾看的簡化版、劣化版。

就注釋這一方面而言,韋啟昌的那幾本書也完全不能完全應用於哲學研究,連人名的原名都沒有,只是給中國大眾一個認識叔本華的機會,當然僅此也居功甚偉了。

可見國內學界對叔本華毫無興趣,我也曾搜索過國內叔本華相關的碩士論文,某篇東拼西湊幾本書,給叔本華的哲學分個結構概括下,把國外的評論翻譯了引用下,幾乎毫無任何個人創見,居然就給過了。指導小組也不乏國內知名哲學教授。

還有那些把叔本華和黑格爾各大三十大板強行中庸的學者,媚上之態和庸俗之氣溢於紙上,完全就是靠哲學要飯的。哪裡有什麼哲學,全是意識形態和教條辭彙的和稀泥。

附帶一提,日本也是「意志」和「自由意志」——《意志と表象としての世界》。而且還有日文全集,《ショーペンハウアー全集》。

読書しているときは、われわれの脳はすでに自分の活動場所ではない。それは他人の思想の戦場である。

《論閱讀》,認得漢字就能看懂,不翻譯了。

擴展:

@莫問吾名 的回答提了個很好的問題,就是

既然說意欲沒有任何目的,那麼為什麼又說它爭取客體化?

他的困惑出自韋啟昌在《人生的智慧》序言里對「意欲」做的解釋:

意欲是這個世界的本原,它超越於時間、空間和因果律以外,既沒有原因,也沒有目的;它盲目、不顧一切地爭取客體化。

叔本華哲學的關鍵區分不在於區分了意欲和表象,這只是康德自在之物和表象的一種變形。

關鍵的區分在於,他第一次清晰地區分了作為自在之物的意欲和認知,把那些過去人們認為是認知的東西歸給了作為自在之物的意欲。

正是因為作為自在之物的意欲不包含任何非自在之物的認知,所以出自認知的目的不是意欲的屬性。

如果你沒理解意欲的盲目性,可以說你就完全沒有理解叔本華說的意欲是什麼。

在這點兒上韋啟昌的理解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他表達上有問題,對於還沒理解意欲是什麼的讀者,一定會感受到 沒有目的 和 不顧一切爭取客體化 兩者的矛盾。

這種矛盾的原因是因為,未經叔本華意欲形而上學哲學教育的讀者,還無法區分 認知 和 意欲,這也是只看過《人生的智慧》的讀者常見的理解誤區。

我可以由此判斷該答主要麼乾脆沒看過《WWV》,要麼就是自己也覺得沒看懂。

我們所認識的一切包括我們的身體和我們的認識本身,都是客體化的成果,客體化也就是表象化。

所有表象都是受時間、空間和因果律制約的,沒有這些我們就無法認識表象——這是康德教育我們的。

目的是認識的屬性,叔本華是個宿命論者,認同因果律決定現象界。

因果律是認識的形式,因果的果就是目的,沒有因果律就沒有目的。

舉例:我想吃飯。

看似吃飯是我的目的,而這目的出自我的食慾,為什麼說這是出自認知而不是意欲呢?

因為人在叔本華那裡劃分為智力最發達的動物,動物的行為依靠於動因。

因為我看到食物(動因),所以我的認知形成餓了的意識:想吃飯。注意,所有清晰的、可以轉化為語言的意識都是出自認知。最後產生目的:吃飯。

而客體化是意欲的屬性,意欲只有通過客體化才能被間接認識,人體本身就是客體化產物。

舉例:我想要和熱戀的異性性交。

看似性交是我的目的,而這目的出自我的性慾,叔本華不這麼認為。

叔本華明確區分了泛泛的無對象的性衝動,和有具體對象的性衝動,他認為前者是意欲的客體化,而後者則是被認知曲解了的意欲。

我想要和某個特定的異性性交,無非就我是認為該異性具有特定的價值,覺得通過和該異性交,可以獲得與眾不同的至高幸福。

叔本華認為這是個體認知被意欲欺騙,把種屬的目的偽造成了個體的目的,並以此來解釋性交後低落。

我對特定異性對象的強烈性慾,意味著只有我和該對象才能產生的特定意欲,正在準備客體化進入現象界。

這並不是說客體化為我和她特定的孩子是意欲的目的。記住,目的只是認知的形式,認知是作為主體的人客體化其他對象。而人本身相對於意欲是客體,意欲相對一切都是主體,也就是自在之物。因為我們無法認識永遠是主體的意欲,所以我們只能通過意欲的客體化來間接認識意欲。

在這個被我認知為愛戀激情的行為中,意欲只有客體化為我孩子才能被我認識,這就牽出了另一個概念:個體化原理。

個體化原理( principium individuationis )是個很老的經院哲學的詞 ,理解了叔本華所說的個體化原理是什麼意思,基本上就算是入門了叔本華的意欲形而上學了。

個體化原理是意欲客體化的表現形式。要注意個體化原理不是意欲本身的形式,意欲本身是不具有任何形式的,只有意欲客體化為表象時,才擁有這些形式。也就是說個體化原理只和意欲的客體化屬性有關。

估計說意欲很難理解,我拿人舉例子:

我看蜈蚣。我是主體,看是形式,蜈蚣是客體。我通過眼睛在認知層面客體化蜈蚣,蜈蚣腿很多但是我的腿不多(因為我和蜈蚣都是符合個體化原理的,所以這裡只能把個體化原理替換腿的數量)。

而所有這些看之類的活動,其實都是認知活動,看只是認知的一個手段,客體化是在大腦處理的而不是感官處理的。我們認知的形式就是邏輯,也就是說,相對於我們的認知,邏輯是客體。

而邏輯的基礎是時間、空間,沒有時間、空間也就沒有邏輯。

時間、空間正是現象界最徹底的個體化原理。每一秒都與另一秒在理念上完全相同,但在身份上又完全不一樣,每一塊空間都和另一塊空間也和時間一樣同又不同。這些完全相同又完全不一樣的時間互相流逝和繼承,空間互相排列和替換,就構成了意欲客體化的基本屬性。

人的同一性我們很好理解,張三胖李四瘦,王五愛生氣劉七愛哭,他們都是人但形態和個性又不一樣。但是時間和空間的同一性,我們只是在數學層面理解它們理念的等值,對於是什麼把不攜帶信息的這一秒和那一秒區分開來,我們是無法說明的,這是我們理解時間的形式。說到這相信基本能明白個體化原理是什麼了,就是 x是x,但 x又不是x,x不是x 是客體化的必然結果,我們只能通過 把x看作不是x 才能認識 x.

意欲不受時間、空間和因果律制約的形式是人無法想像的,只能停留在文字表述,這種形式的說明其實就是自在之物的概念解釋。

之所以說叔本華哲學啟發了精神分析學正是基於認知和意欲的區分這一點說的,「潛意識」、「本我」、「自我」、「超我」這些概念,要不是弗洛伊德在著作中明確說自己之前不知道叔本華,不然認為弗洛伊德是個叔本華主義者完全一點兒也不會感到奇怪。

Denn der Philosoph Arthur Schopenhauer hat bereits vor geraumer Zeit den Menschen vorgehalten, in welchem Ma? ihr Tun und Trachten durch sexuelle Strebungen – im gewohnten Sinne des Wortes.

哲學家阿圖爾.叔本華早就已經說過了,人類的行為取決於性衝動——他說的就是「性衝動」這個詞的通常意義。

——《性學三論》第四版序言 弗洛伊德

這也是為什麼後來尼采經常說自己是個心理學家,因為叔本華自己就是某種意義上的元心理學家——只不過不是物理主義下那種。在《論意欲在意識中的主導地位》的開頭叔本華說過大概這樣的話:看完這一篇讀者可以獲得比很多系統地心理學學習還要重要的知識。我記得我當時因為在網上看了某大學的一個很爛的自我效能公開課,所以自己去讀班杜拉的《Self-Efficacy: The Exercise of Control》。對比而言,班杜拉用了幾十萬字闡釋的自我效能理論確實沒有叔本華幾萬字對我更有價值。

我過去不僅對心理學有嚴格遵從經驗科學的要求,認為精神分析除了貢獻辭彙以外跟文學差不多,親近行為主義。而且對哲學的科學化亦抱有熱忱,積極關注數理邏輯的發展,厭惡自古希臘以來各種形而上學。這並不是因為任何灌輸的毒害,是我天然地討厭一切無法觀測和無法證明的東西。是叔本華挽回了我對形而上學的好感,這個強調直觀和把話說清楚的哲學家,讓我看到了形而上學的可能性。

叔本華的形而上學厲害的地方就是,他不是先預設意欲這個概念,然後從意欲推出一切。而是把所有通往認識意欲的路一條條給你,從人的身體到自然界,從感官到認知,從天才到大眾等等等等,然後把你拉到意欲面前。

他使我們感覺到盲人摸象的片面,當你會摸大象的時候,你每次摸得都是一樣的膚淺的東西。但這是形而上學所唯一能摸的那些東西,非要強行描述大象的全部那就是出於各種非理性的目的胡說八道了。

你摸不到大象全身,你也摸不到大象的內臟,因為我們是盲人的同時,我們行動範圍有限,摸的時長有限,我們的手掌也不大,沒多少力氣。

但是就是不斷地摸那一塊相同的、我們能夠摸到的皮膚,盲人的我們就感到了極大的滿足和信心。

我們告訴人們:我們經常被大象所欺辱,但我們是摸不到大象全身的,我們也摸不了多久,就算我們沒了大象還會一直在繼續欺辱我們的後代,並且被我們的後代摸。

人們就會說你是悲觀主義,或者說根本沒有大象,或者說人完全摸不到大象,或者說你摸大象有什麼用?我們天天互摸多有意思!

但是我們高興著呢,沒有什麼比摸到大象那一塊小範圍的皮膚更高興了,我們感覺我們就像明眼了一樣。

在開始的時候,我們也跟著他們一起互摸,但因為是盲人的緣故,經常摔倒或者抓傷別人和被別人抓傷。我們很快就發現我們自摸比摸任何人都要舒服,摸別人總是感覺還不如摸自己,久而久之也就不再互摸了,我們只喜歡摸大象。

擴展遠了,回到翻譯上,其實我們可以來看看英文對 WWV 書名翻譯的困擾:

英文 Wille 必然是翻成 Will.

但是 「Vorstellung」 這個繼承自康德的翻譯要比討論我們的 「Wille」 怎麼翻要熱鬧多了,Vorstellung 在德語里也是個常用詞。(中國哲學翻譯界一般把康德的 「Vorstellung」 翻譯為「現象」,叔本華的 「Vorstellung」 翻譯為「表象」。)

常見的英文翻譯有三種:Idea、Representation 和 Presentation,但實際跟 Vorstellug 還是都有些許區別。

有興趣的可以看看 UC Davis 的這個小討論 "Representation" 。

造成這種情況,主要是翻譯本身就難,翻譯純粹的抽象概念就更難了。但是這種譯法的分歧確實只對大眾傳播和學術交流有影響,對研究者不會起到什麼誤導作用。同時這也不屬於受分析學派攻擊的點,他們要攻擊的是解釋這些概念的概念。

順便抱怨下:

國內古希臘哲學相關人名的翻譯真是爛成一團,不是說翻譯的不好,而是沒有統一譯名,使得不懂古希臘文的人不得不去看英文版,不然都對不上那些出場少的人物誰是誰。如果說抽象概念的翻譯不應該統一,這樣會造成在文字層面壟斷概念的解釋權,那麼人名的翻譯出個翻譯標準有百利而無一害,對中文學術界還是對大眾閱讀都是好事兒。國內不管古希臘哲學研究者還是古典學研究者人都太少了,並且也沒人重視這方面。大抵還是前面說的原因,深度研究者都是看原著的,怎麼翻譯?統一譯名?那是翻譯家和讀者的事。這種現象積弊越久就越會造成「XX翻譯都用了這麼久約定俗成了,不能改啊」的聲音越多,對翻譯界而言是種恥辱,只不過哲學界不關心這個罷了。

再附帶抱怨下:

百度百科叔本華的全名是「亞瑟」叔本華,我一個從來不用百度百科的人,為著叔本華的緣故專門給提交了個修改申請,結果還被拒絕了。

唉,不知道未來還有多少無知者被誤導,多少無良者繼續傳播這個譯名。

按照音譯原則,人名音譯必然是從被譯人所屬國籍的原名發音進行翻譯。

叔本華又不是英語國家的人,Arthur怎麼能按照英語的發音翻譯成「亞瑟」呢?維基百科就很正常,按照德語Arthur的發音音譯為「阿圖爾」

叔本華的中文維基百科詞條在內容上,相對德文、英文百科也比較差。但這不是叔本華詞條本身的問題,是整個中文維基百科都普遍存在的狀況,和網路環境有關無可厚非。

拿「亞瑟叔本華」這個譯名在豆瓣圖書搜索下,居然還能找到基本用這個譯名的書。這種治學態度,這種翻譯精神,能不誤人子弟嗎?


「wille」這個詞傳統上譯作「意志」,「意欲」是韋啟昌先生獨有的譯法,為什麼用「意欲」而不用「意志」呢?韋先生在其譯作《叔本華思想隨筆》的序言里是這樣解釋的:

「意志」一詞在中文裡是與人的認知,亦即與人為的具體目的、決定和計劃有關的心理狀態,和「毅力」一類的詞語同一種類,但叔本華概念中的「wille」,其現象卻是盲目,沒有目的的慾望、意願、恐懼等,與認知沒有直接的關係。所以意欲實為更加精確、貼切的中文譯詞。

但就我個人的理解,「意欲」這個詞也是和認知有關係的。比如「意欲何為」這個詞,其含義是「打算幹什麼」,顯然它也不能跟認知脫離關係的。可見「意欲」未必是一個更好的譯法。

事實上,第一個翻譯家在把「wille」翻譯成「意志」的時候,「意志」這個詞原先的含義是什麼並不重要,因為我們採用的並不是這個詞既存的含義,而是給它賦予了一種全新的含義,即「wille」這個詞所代表的含義。


Wille的含義有時的確更接近中文詞「慾望」或者英文詞Desire。尼採的權力意志在其早期著作也曾被表達為「權勢欲」。

但我認為,「意志」具有力的屬性,這是「意欲」或「慾望」所缺乏的。例如《現代漢語詞典》將「毅力」解釋為「堅強的意志」,以及我們常用的「意志力」這個詞語。

叔本華在《世界作為意志初論》中明確表示他要將大自然的一切力量理解為Wille,那麼「意志」就是最為恰當的譯法。尼採的權力意志更是如此。

說一些題外話,Vorstellung一般譯為「表象」。但是,叔本華試圖將康德著作譯為英文時,將Vorstellung譯為Idea(觀念)而不是Representation(表現)。考慮到叔本華哲學與貝克萊哲學的關係,譯為「觀念」更好。也有人批評過這種翻譯,主要是因為英文Idea有「觀念」和「理念」兩層含義,容易混淆,但漢語區分「觀念」和「理念」,沒有這一問題。


我個人覺得還是翻譯成「意志」較為恰當,叔本華所定義的意志,是萬物形而上的本源,事物的形成是意志的「個體化原則」的結果,一切事物的本質都是其內在的意志,這種意志是個體的本質,不論是磁石,植物,還是人類,其本質都是客體化等級不同的意志。

意志是萬物之王,理性是意志的工具,理性的出現,不過是意志為了更好的滿足自己盲目的慾望而出現的(在叔本華看來,也許正是因此,理性也成了否定意志的利器,當然,基本上是做不到的),一切個體都不過是不斷地欲求的意志,她永遠不會滿足,只會不斷的欲求,因此一切所謂的幸福都不過是痛苦的緩解,都是暫時滿足了自己一個特定慾望的結果,但欲求是不會結束的,欲求也是盲目而不可阻擋的,人生如鐘擺,在痛苦和無聊之間搖擺(因為意志一旦得到了暫時的滿足還沒有其它欲求,她就會感到無聊,這種無聊是不可能持久的,因為沒有任何人是沒有短期目標的,或可以長時間毫無行動的,意志操控的每一個特定行為,在「現象界」都是受內在本質和外在動機藕合而由因果律必然決定的,這也是宿命論的濫觴,一個人只能成為自己,永遠無法改變)。

因此,意志是萬物之母,也是萬物之王,如果將「wille」翻譯為「意欲」,雖然體現出了其欲求的一面,但卻沒有反映出意志的那種強力,那種操控一切,主宰一切的力量。當然,叔本華悲觀主義的建立,也正是因為「意志」的定義,因此,翻譯為「意志」,也更能符合悲觀的宏大而壯烈的氣質,一種人力無法操控的無力與無奈。

叔本華是西方非理性主義的開創者,正是在他的啟發下,才會有尼采「權力意志」的出現,才會有伯格森弗洛伊德海德格爾福柯德勒茲以降的種種20世紀哲學,所以,非理性主義得以開創並佔領20世紀哲學的半壁江山,而叔本華卻默默不為人知,這的確令人驚訝。

當然,這也有其內在原因在裡面,不過,這就不適合在這裡繼續談論了。


「活力」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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