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毅夫有什麼特殊背景?
前幾天剛在人人上轉開的:
林毅夫老師打架記老林叫林毅夫,是個神人。我們叫他老林是因為我們愛他,覺得林老師林教授什麼的都透著外氣,只有老林這個稱呼才能表達我們對他的無限熱愛和親近,呵呵,肉麻是肉麻了點,可是在經濟中心混了幾年的人誰都對他有份敬重在心底。他1979年隻身橫游台灣海峽投奔大陸的事我以後再講,現在特想說的是他夥同老海跟人打架那件事。對了,老海是我們的副頭頭,老林是我們的正頭頭。
話說有一個燥熱的午後,整個燕園都在昏昏午睡,老海開車從西便門進學校,恰逢堵車。老海在車流中耐心等待,期間與前車發生了衝突,原因是前面那輛車不停地按喇叭,事後知道這廝是一光華MBA。老海說你別按了,午休時間需要安靜,而且北大校園裡面也不許這麼喧嘩。結果那鳥人不服氣,說你算老幾老子按的是自己的喇叭。老海就跟他講噪音的負外部性。那文盲哪裡聽得進去這個,於是跟老海乾將起來。老海是性情中人,那潑皮也很擅辨,一時間倆人吵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久久不分勝負。這場架吵了很久,大概從中午12點多一直到下午兩點,那時老林也開車從西門進來了。老林一看,吆喝,這麼多人圍觀什麼呢,再湊近了一看,吆喝,這不是我兄弟老海么,來來來,下來看看怎麼回事。不問則已,一問老林的火也上來了。老林插入戰鬥挺身而出幫老海撐腰說,北大校園就是不許喧嘩不許耍橫。那小子一看又來了個較真的,便跟老林戰將起來。畢竟老林老海雙劍合璧,智慧武功都要更高一點點,那小子很快就理屈詞窮敗下陣來。這時候,他說了一句很經典的話,類似的話在周星星的電影中出現過多次。那鳥人是這麼說的:北大教授有什麼了不起,有種你打我啊。呵呵,牛啊,你聽聽,有種你打我啊。 很久以後,老海回憶起這件事來臉上還帶著神秘的笑容。他跟我們描述當時的情景,他說:我想了想我忍住了,但是林老師說了句我考還有這麼賤的要求,就一拳揮出打在那 個人的鼻子上。呵呵,好象最後這件事還鬧到了燕園派出所。
呵呵,從此我們愛死老林了,這就是俠客啊,同志們。 原作者是經濟中心的碩士範文輝(現在哥倫比亞讀經濟phd)他女兒在中金IBD,現在是VP
一位北大同事(也是知名教授)被校園裡超速亂闖的車險些蹭到,該教授批評了司機兩句,司機下車作勢欲推搡教授,林老師路見不平大吼一聲你幹什麼。司機一開始還沒意識到,回首怒視林老師。林老師走近,扶過同事,又大聲說了句,你要幹什麼。司機悻悻而走。
林毅夫:鄉愁就是我想回家
閻 崑
日前在台北,台灣作家履彊先生將他寫的一篇文章送一份與我,內容是為林毅夫返鄉的建言,據稱該文已送達台灣有關方面,還說林毅夫能否返鄉,只在某人的一念之間。
筆者長期關注林毅夫的返鄉路,編輯過相關的文章,亦有親撰的呼籲文章發表,這或許也是履彊先生送文章與我的原因。
筆者關注林毅夫始於上世紀80年代中期,當時我考入全國台聯的《台聲》雜誌任編輯,因工作需要,必須對兩岸關係的歷史現狀及涉及的人物有所了解,就在此時,聽說了林毅夫。但只知道有個台灣人,是從金門泅水過來的。我在廈門眺望過金門,知道距離有多遠,第一感覺是這人身體一定很棒。
由於家住北大西牆外,得地利之便,因而我家有了一個超大超棒的「後花園」,有相當一段時間,只要得閑,哪怕是晚間散步,夫妻倆一定要到北大校園裡走走,為的是感受中國最高學府的文化氛圍,沾一點靈氣。後來,有了小女,不到三歲,就把她送到了北大幼兒園的小小班,於是,每天接送,至少要來去兩次。
北大幼兒園的小小班設在校園北部的朗潤園,那裡曾經是恭親王的皇家園林,幼兒園這邊當時還算齊整,但隔壁一處舊宅邸正在大興土木。站在不時掉下幾粒桑葚的桑樹下,我從等待接孩子的北大校工家屬口中得知這裡正在建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那時,已經從美國學成歸來的林毅夫在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農村部任職,被北京大學聘為教授。他是著名的經濟學家、全國政協委員,他的名字,已經多次出現在我們的《台聲》上。
那時的朗潤園附近還是一處幽靜的所在,小山上花木扶疏,小橋下魚戲田蓮,池塘里荷花盛開,曲徑上落葉婆娑,籬笆上牽牛鬥豔,小院里黃柿滿枝,冰面上蒹葭蒼蒼……,真的是「四時之景不同」,而我帶著女兒「朝而往,暮而歸」,自然「樂亦無窮矣」。眼見著一處廢舊的宅邸變身為小橋映帶,花木扶疏,亭台樓榭,曲徑通幽的院落,我每次接送小女時又多了一站必然逗留的處所。那天接孩子,正趕上北京大學中國經濟研究中心掛牌,坐在中心對面的水泥預製板上,我給女兒講台灣人林毅夫的故事。女兒似懂非懂,我知道跟她講這些確實早了些,但因一個人而在北京大學設立一個研究中心,這個台灣人夠牛。我的企羨,溢於言表。
在《台聲》上出現的林毅夫,多是以全國政協委員參加「兩會」或在京台胞參加活動的報道或專訪,也有他的幾篇關於改革開放和發展經濟的署名文章,在我的印象中,他僅僅是一位著名的經濟學家,直到那一天,我見到了他的《祭母文》——
那是1996年的8月,我社收到了林毅夫寫來的《祭母文》,他的母親於7月初去世,因台灣方面的阻撓,他不能回台奔喪,於是寫下了這篇祭文。
該文用駢體寫就,全長1300字,可以說,字字血聲聲淚,若無孝子情懷,若無滿腔積鬱,若無深厚的古典文學功底,斷乎難以成就此文。當年我編髮校對這篇文章時,幾乎每一次都淚流滿面,特別是七次「嗚呼」,四聲喚「阿母」,層層迭進,追憶慈母生前點滴細節,任是鐵石心腸之人也難不為之動容。我從心底里欣賞這篇美文,慨嘆學經濟的林毅夫竟然能寫出讓學中文的人汗顏的文章,就是當今的大學中文教授,又有幾人能寫得出如此中規中矩、聲情並茂的駢體文章出來?!
林毅夫的這篇《祭母文》發表在當年的《台聲》第10期,那時,每期《台聲》有3000多份發往海外,有1100多份可以直接寄到島內。記得該文發表曾引起很大反響,有讀者來信表達同情,也有讀者從島內,從林毅夫的宜蘭老家打來電話,說準備串聯呼籲台灣當局,出於起碼的人道,准許林毅夫返台。
不覺6年過去,到了2002年5月,島內又傳來林毅夫父親過世的消息。當時,林毅夫正在美國舊金山參加一項國際經濟學術研討會。面對記者的鏡頭,他潸然淚下。悲痛之餘,林毅夫向台灣有關方面提出赴台奔喪的申請,但各種雜音再次泛起,把本來很單純的一次祭奠活動弄得霧霾重重。林毅夫最終不得不放棄,由妻子陳雲英代為奔喪。
6月4日,從美國回京的林毅夫在北大朗潤園布設了靈堂,祭奠亡父。當時我已經是《台聲》的負責人,馬上派了兩位記者前去採訪。那天的朗潤園,莊嚴肅穆,靈堂上高掛著其父林火樹的照片,兩邊是林毅夫親撰的輓聯:「煙雨凄迷,恨彼蒼無理,插翅不能扶靈輴,空向南天仰精舍;恩波浩蕩,悲子職有虧,泣血難以釋腷臆,但從夢境覺音容。」靈堂右前方還設置了網路投影屏幕,透過互聯網連線同步播放遠在台灣家鄉的靈堂前舉行亡父告別儀式的實況。據說當時林毅夫在屏幕中看到親人和父親的靈位時淚流不止,數次痛苦失聲,長跪不起。
同年的第7期《台聲》,在報道此事的同時,編髮了林毅夫的《祭父文》。同樣的凄婉感傷,同樣的詞彩飛揚,無盡的哀思和遺憾寄託文中,讀之再次令人唏噓。
文章發表後,我要送一些雜誌過去。那是一個晚飯後,我攜妻子女兒一起散步到朗潤園,中國經濟研究中心硃紅色的大門虛掩,院里上房和兩側的廂房有幾盞燈還亮著,不知哪一間是林毅夫的辦公室。一位學生模樣的人出來接過了雜誌,說代為轉交,我們不便打擾,就轉身離去。其實那時沒見面也好,見了面,真不知該說些什麼。
兩篇祭文,奠定了林毅夫在我心中的地位,我甚至相信,如果不是搞經濟,林毅夫可以成為一位傑出的文學家。因之還想到通識教育是多麼的重要。我們現在的教育是如此的缺位,從高中開始就分科分班教學,文言文教學的比重明顯不足,因而使得不少大學理科生,竟然不會寫論文;不少文科大學生竟然讀不懂古文。相較於林毅夫這樣的一專多能,有關方面真應該認真反思。
再後來,林毅夫的名聲越來越大;他是中央政府依重的經濟決策智囊,是國家經濟發展計劃的參與者起草人,對中國的經濟決策,特別是農村經濟和國企改革等領域的政策,極具影響力。2008年,出任世界銀行首席經濟學家兼高級副行長,成為首位在世界銀行或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獲得如此高職位的中國人。
但就是這樣一位當之無愧的「台灣之光」人物,卻依舊有家歸不得。曾幾何時,林毅夫的返鄉問題竟然成了顯學,多年來,兩岸間不少專家學者政治人物知名人士都曾撰寫文章發表評論,為此而論辯不休,但林毅夫的返鄉路仍在雲煙飄渺中。現如今,於一般民眾而言,兩岸間的往來已無任何障礙,可唯獨一個台灣籍的林毅夫,卻有鄉歸不得,令人遺憾之餘竟有不知今夕何夕之惑。
去年清明前後,林毅夫返鄉問題又被輿論吵得沸沸揚揚,台灣上層又傳出聒噪之聲。筆者有感而發,寫了一篇文章《清明,想起了林毅夫的兩篇祭文》,表達了自己的一些意見,我在文中寫道:「林毅夫是台灣的傑出人物,對他而言,台灣的舞台不夠大,因此,他冒險來到大陸,把中國大陸960萬平方公里當成自己的舞台。多少年之後,中國的舞台已不夠他表演,他又走向世界,把整個世界當成了自己的舞台。林毅夫的成功帶給海峽兩岸和全世界的華人是無尚的榮光。」
我認為:「單從文學的角度看,這兩篇祭文也寫得文辭優美,中規中矩,可圈可點;更兼隔海哀訴,情深意切,千迴百轉,蕩氣迴腸,真的是當今難得一見的駢體祭文,稱之為當代祭文的範本都不為過。」在文末我還寫道:「筆者雖欣賞美文,但亦懂得蚌病成珠的道理。人說國家不幸詩人幸,但我們也不能為了欣賞美文,為了讓詩人成名,而人為設置障礙,使人倫遭劫,悲劇延展。我真不願見到林毅夫先生今天再寫出一篇《祭祖文》出來。」該文有幸被中國台灣網放在顯要位置好幾天,有不少讀者都看到了。
今年4月初,台灣著名律師許文彬先生率團赴河南鄭州參加祭奠黃帝的大典,途經北京時,全國台聯黨組書記梁國揚宴請老朋友,特意讓我們請來林毅夫夫婦會面。那是我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林毅夫。席間我得便向他們夫婦提到了《台聲》,提到了那兩篇祭文,提到了去年我寫的那篇文章,提到了在他們隔壁上幼兒園的小姑娘如今也在北大讀研究生了。《台聲》拉近了我們的距離,他們為我高興,陳雲英給我留了她的郵箱,讓我把文章傳給她。不久,我收到了她的回復:「很感謝您對毅夫和我的關心和支持。人生有許多事並不是自己可以把握的。還是希望毅夫在有生之年能夠回去宜蘭探望家人,祭拜父母。」
前天,筆者有幸又見到了林毅夫。那是在北京飯店的金色大廳,全國台聯的台胞青年千人夏令營舉行報告會,請林毅夫和著名學者、全國台聯會長汪毅夫給來自海峽兩岸的一千多名青年學生作報告。兩位堪稱「台灣之光」的「毅夫」,報告自然妙語連珠精彩超群,大廳里掌聲笑聲時而響起。林毅夫風采依舊,但眉宇間更多了些滄桑。報告會後的互動環節,兩位報告人逐一回答學生的提問。提給林毅夫的最後兩個問題,一個是關於大陸改革發展與台灣經濟的關係,另一個問題則是:「請問林毅夫先生,您怎麼解釋鄉愁?」
林毅夫用較多的時間回答了第一問,在回答第二問時,他只淡淡地說了一句:「至於問我什麼是鄉愁,鄉愁就是我想回家。」說完,笑了笑,但笑得勉強,笑得苦澀,笑得讓台下懂他的我直想落淚。
當天回到家,林毅夫的那句話始終縈繞耳跡,我竟然夜不能寐,於是起身伏案,寫成了以上這篇文字。
附錄:
下面就是筆者當年編髮的林先生的兩篇祭文——
祭母文
公元1996年7月6日,舊曆丙子年五月廿一日,不孝哀子正義聞慈母仙逝之三日,始得泣血銜哀,祭奠於慈母之亡靈。嗚呼,樹欲靜而風不息,子欲養而親不存,此古人之寄慨良深,而不孝兒之不辰,更甚痛思。
慈母溫恭天授,慈惠性成,雖兒未敢贊一詞,而令譽已交孚眾口,仁登孟門。方期天永其年,享益富之春秋,無乃天意難測,人功莫挽,竟一朝冥然永訣,匆匆棄吾而去。唯皇天之賦命,實浩蕩而不均。斷腸盼玉樹,悲愴不堪向人言!
嗚呼!吾少也家貧,全賴慈母幫人洗衣,求得錙銖,以為衣食與求學之資。兒常憶慈母於寒冬時節,挨家逐戶,收取衣物,繼而蹲踞河邊,逐一搓洗。徹骨寒意,達於親體,鞭策兒心。漂母一飯尚有千金之恩,況慈母茹苦含辛,數十寒暑,始得養兒成人。慈母烏養之恩,撫育之德,昊天罔極,非言詞可及其一二也。
慈母識字不多,然一生言行,可謂集中華女性之美德於一身,雖終生為喘疾所苦,卻日夜不忘相夫教子之責。操持家務,任勞任怨,不僅撫養吾六兄妹成人,孫輩及曾孫輩十餘人,亦多得慈母推愛關懷。是以慈恩浩蕩,慈愛無涯,沐於孫輩,惠及三代。
嗚呼!阿母,今日兒遠在萬里之外呼汝之名,祭汝之靈。阿母於九泉之下,其有知乎?其無知乎?若其有知,應念兒思忱之切,可來夢中相見;若其無知,則生死一別,終世不得有相見之日。吾誠不孝,以至抱此無涯之戚,無盡之痛也。搔首咒彼蒼,悲愴那堪消夢寐。嗚呼!哀哉!
嗚呼!阿母曾記否?吾入小學之第一日,阿母以慈祥之笑容候兒返家,笑問:「上學之日一切安否?可曾觸怒師長?」阿母當年音容,猶在眼前。1979年,遠行臨別之際,阿母以危危之軀,自後院摘木瓜二隻,擲兒之手,祭於神前,為兒祈福。當時情景,兒不曾一日或忘。豈料家門一別,漫漫十年,始得迎候阿母、阿爸於北京機場,是時相見無語,悲喜交集,唯淚眼千行。骨肉團圓,遍插茱萸,真乃人生之大幸福也。其可悲者,見阿母、阿爸皆已老邁,恐不堪再經長途勞頓,故兒屢尋返鄉省親之路,然山川相阻,江海險惡,終不得成行。及阿母病危之際,兒深盼隨侍阿母病榻之側,以報慈恩於一二,雖經多方奔走,苦無良策,終難如兒所願,是以黃泉路口,不得握手相送,長留阿母無盡遺憾。蒼天有知,不孝之罪大矣!蒼天可罰,蒼天可誅吾矣!
嗚呼!阿母,兒十有九歲,即負笈他鄉,至今已二十有五春秋,僅前八年,尚可於年節探親,聊侍萱幃片刻,聊慰慈恩幾時,然嗣後十數載,天涯客居,關山重重,相見無期,兒只能遙望南天,有家而不能歸,萱華莫聞,春暉難報。兒思母之情,日月深深,以至無窮。世路迍邅,天道匪存,是以兒每化思憂為刻苦求學之志,但望成為社稷有用之材,以光耀門楣,以不負阿母之殷望。兒每逢困頓之時,阿母河邊洗衣之背影,倚門迎兒之笑容及庭誨之辭即浮現於兒之眼前,縈繞在兒之耳際。兒煩惱頓消,信心倍增。阿母撫我、育我、教我、訓我,其恩如汪洋大海,其愛如天地不息。
嗚呼!阿母,自茲永訣,天上人間,何時相依。阿母既生我身,必知我心。兒自當誠懇為人,忠信從事,以社會進步、民族興盛為己任,以經世濟民之學為終身之職,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自勉。阿母其有慮乎?其可安息乎?
嗚呼!履霜庭而孺慕,定省何施;撫暉草而興悲,音容已邈。九原凄愴,千日荒涼,斯即仰天嗚咽,未足盡哀,搶地呼號,難雲伸痛。茲當靈輿將駕,白馬方臨,敢陳涕泗由衷之辭,用佐清酤之薦,几筵謹列,靈爽式憑。
嗚呼!哀哉,伏維尚饗。
(本文發表於《台聲》雜誌1996年第10期)
祭父文
維公元2002年5月16日,舊曆壬午年四月初五日,不孝孤哀子毅夫聞父仙逝之八日,始得泣血頓額,祭奠於吾父在天之亡靈。
嗚呼!吾父忠厚天授,慈孝性成,品重珪璋,祖母在世,晨昏定省,親奉羹湯;親朋有難,仗義行善,急人之急,雖兒未敢贊一詞,而令譽己交孚眾口。正當蔗境益甘,松篤貞完,本應艾年頤和,胡竟歲逢其厄,天年不遂,片時訣別,鴻儀抑抑,方柱石之常瞻,鶴馭迢迢,卻帡幪之頓失。北堂萱萎悲未已,復吟陟岵淚無窮。白雲空望斷,烏鳥切遐思,風木有餘恨,當廢蓼莪詩。斷腸黃泉畔,悲愴不堪向人言。
嗚呼!吾父識字不多,然記憶過人,稗官野史,滔滔道來,聲影如繪。猶記幼時常於寒夜與阿兄、阿姐圍繞膝前,聽阿爸講古,臧否忠奸,實人間之樂也。及兒弱冠,賦性頑介,憤憤諸事,阿爸每以動心忍性之掌故相勉,寒暑易之庭訓,不敢一日或忘也。
嗚呼!阿爸曾記否?1979年遠行臨別之際,阿爸以摩托車馱送兒至火車站,途中諄諄告誡,乃情乃景,歷歷在目。豈料家門一別,漫漫十年,始得迎候阿爸、阿母於北京機場,是時相見無語,悲喜交集,惟有淚眼千行!骨肉團圓,天倫之和,真乃人生之大幸福也!然其可悲者,阿爸、阿母皆已老邁,恐不堪再經勞頓,故兒屢尋返鄉之路,然山川阻隔,大浪滔天,阿母病危,未能侍奉左右,阿爸抱病卧床,仍無返鄉之途,黃泉路口,不得執手扶送,長留阿爸、阿母無盡之憾,終天惟有思親淚,寸草恨無報春暉,蒼天有知,不孝之罪大矣!蒼天可罰,蒼天可誅吾矣!
嗚呼!子欲養而親不存,此古人之感慨良深,而不孝兒之不辰,更甚痛思。兒十有九歲即負笈他鄉,至今三十有一春秋,僅前八年,尚可於年節返鄉探親,聊慰親恩幾時。嗣後二十餘載,天涯客居,關山重重,相見無期,有家不得歸,搔首咒彼蒼。兒思親之情,日月益深,以至無窮,是以每化思憂為刻苦求學之志,但望成社稷之才,光耀門楣,以不負阿爸之望。每逢困頓之時,阿爸諄諄之言,縈於耳際,煩慮盡消,進退知矣。阿爸育我、教我、訓我,其恩如汪洋大海,其愛如天地不息!
嗚呼!阿爸自茲永別,天上人間,何時相依?兒自當謹遵庭訓,儉良自律,溫讓待人,恭謹從事,以社會福祉、民族興盛為己任,以經世濟民之學為職志,以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自勉。阿爸其有慮乎?其可安息乎?
嗚呼!履霜庭而孺慕,定省何施;望長天而興悲,音容已邈。九原凄愴,千日荒涼,斯即仰天嗚咽,未足盡哀,搶地呼號,難雲伸痛。茲當靈輿將駕,白馬方臨,敢陳涕泗由衷之調,用佐清酤之薦,嗚呼哀哉,伏惟尚饗!
(本文發表於《台聲》雜誌2002年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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