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吉布森的《神經浪遊者》(Neuromancer)為什麼會被視為科幻經典?
除了吉布森在小說中構造了 cyberspace 一詞以外。
以下是我曾經在《幻想》雜誌上發表過的《混沌的比特》一文第二部分和第三部分的節選,這篇文章是我對整個Cyberpunk文學支流的研究和思考,大家可以看見,文章中Gibson的名字頻頻出現,以至於我覺得這些文字從一定程度上能夠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Section Two 歷史
上個世紀的80年代,Cyberpunk的作品先後出現在文學和電影領域。William Gibson的《神經漫遊者》和電影《銀翼殺手》(Blade Runner)就是這兩個領域的開山作品,也是該流派風格的範本和里程碑。時至今日,它們仍舊是Cyberpunk中最為重要的作品。兩者對科技和細節的描寫呈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態度,既不同於「黃金時代」(Golden Age)的科幻小說般,對科技傾注無限的重視和熱情,也不同於「新浪潮」(New Wave)運動中的作品,充滿意識流式的內心描寫和實驗文學式的主題手法。這兩者的出現是當時西方世界的科技、政治、文化和社會潮流的共同醞釀下的產物。當1984年Gibson的《神經漫遊者》付梓時,計算機已經開始在美國的許多寫字檯上出現。計算機視頻遊戲進入了普通的民用市場;大型計算機和主機逐漸開始形成網路,並且進入到普通人的生活中;大型的商店開始有了網路版本;黑客的群體開始出現,並以破解網路系統做為目標。隨著科技進步的速度越來越快,計算機逐漸成為當時美國商業和普通民眾生活的必須部分,一種計算機文化開始萌芽。
整個60年代,西方世界喧囂著反主流文化的號歌。其中最為響亮的當數嘈雜的搖滾樂。合著強烈的節拍,誕生出了反對主流文化的青年一代――他們自稱為「嬉皮士」。進入70年代,「嬉皮士」的一代隨著年齡的增長,逐漸呈現出與主流社會同化的趨勢。70年代末期,誕生了新一代的青年,同前輩相比,他們同樣地蔑視權威、嘲弄制度、躲避主流,但他們不再尋求共同的集體目標,而是轉向極端的個人主義。作為這一社會潮流的文化標誌,搖滾樂中誕生了「朋克」一支,而70年代則成了「朋克」的年代。
在「朋克」的喧囂樂聲和技術的快速進展中,全球媒體成為了展示和慶祝的舞台。政治和娛樂,真實與模擬間的界線,在媒體的塗抹之下開始相互模糊起來――根據一些學者的理論――最終共同崩潰。於是,後現代主義時期降臨了。儘管科幻小說界在經歷了「黃金時期」和「新浪潮」運動後,似乎進入了一個暮氣沉沉的時期,但在整個社會躍動不已的大氣候中,科幻界開始準備迎接一股新的潮流。
在經過Bruce Bethke的短篇小說《Cyberpunk》序曲之後,William Gibson繼其小說《Johnny Mnemonic》和《Burning Chrome》之後,推出了里程碑式的《神經漫遊者》。很多人認為這是一部令人興奮的作品,但他們包括Gibson本人都沒有想到隨之而來的是整個科幻界的震動。《神經漫遊者》獲得了當年的雨果獎,星雲獎和菲利普·K·迪克獎。《神經漫遊者》為一種正在蓬勃興起的計算機文化制定了核心概念,為一種新出現的Cyberpunk文學風格下了定義,並有效地(至少在科幻界)使其變得家喻戶曉。
由Ridley Scott導演的,部分根據菲利普·K·迪克著於1968年的小說《機器人會夢到電子羊嗎?》(Do Androids Dream of Electric Sheep?)進行改編的電影《銀翼殺手》在1982年推出。(該書已出中文版,一起出版的還有菲利普·K·迪克的其他名作,包括The Man in the High Castle。)起初這部電影在市場上並沒有獲得《神經漫遊者》般的成功,製片人曾經挖苦地說「這片子得了雨果獎,總該有人去看了吧」。但隨著時間的推移,該片在各方面或許並不顯眼,但毫無疑問的成功逐漸為人們所認識,使其一躍躋身於科幻電影歷史性的名作之列。該片同《神經漫遊者》的一起,在視覺上為Cyberpunk划下了邊界:高科技和底層人生(High tech and low life)的結合。只要是觀看過該片的觀眾,幾乎所有人對Cyberpunk的印象都會打上《銀翼殺手》的烙印:近未來的世界、摩登而破陋的城市、永不停止的小雨,日本商品的巨大廣告牌照耀著擁擠街道,大量高科技廢物和視覺垃圾信息充斥四周。《神經漫遊者》和《銀翼殺手》在理性和感性上的影響力如此之強大,以至於很多人拒絕承認任何在風格主題上異於這兩者的作品為Cyberpunk。
大約在同一時候,美國德克薩斯州的一名作者Bruce Sterling出版了一本名為《廉價的真相》(Cheap Truth)的雜誌(這是一本Fanzine,性質上有些類似於日本漫畫中的「同人志」,只不過內容換成了科幻作品),這是一本彙集了諸多打著筆名,向傳統科幻界發起衝鋒的科幻作者的後現代主義媒體,並且免費派送,沒有版權,歡迎盜版。Bruce Sterling和William Gibson當時已經是好朋友了,而通過《廉價的真相》,Rudy Rucker、Lewis Shiner和John Shirley等人開始相互結識,至少每個人都開始意識到其他人的存在。最後的使命是由《阿西莫夫科幻小說雜誌》的編輯Gardner Dozois完成的――他在《華盛頓郵報》的一篇「當紅科幻作家」的回顧中,把上面這些鬆散聯繫的「五人組」稱為「Cyberpunk」。當這個詞終於在主流媒體上浮出時,媒體圈及其跟班――商人們開始摩拳擦掌。而在科幻圈內,有人大聲鼓掌,有人一片噓聲,有人大發其財,還有人根本否認Cyberpunk的存在。甚至有人在鼓掌、做噓和否認的同時大發其財――十足的後現代主義式表現,有人如此評論。
撇開市場不談,Cyberpunk有著一位天才的代言人和推手――Bruce Sterling。他似乎不經意地拿起Dozois給貼上的標籤,作為行動的焦點。在各種雜誌和報紙的訪談專欄中,在Gibson短篇小說集的介紹中,Sterling明言自己對Cyberpunk身份的認同,或明或暗地對持不同論調者發起挑戰。自1985年起,在各種各樣的媒體上,出現了許許多多熱情的,甚至是白熱化的討論,一致確認Cyberpunk是自滿遲緩的科幻出版界中的開路尖兵。Sterling的辯論在這中間起了關鍵作用。他在1986年編輯出版了第一部具有影響力的運動文集《鏡影:Cyberpunk文集》,該書的序言成為了Cyberpunk的一份宣言。在IT和生物科技領域,Sterling和他的同事們的言行對我們這個世界的未來造成了不可低估的影響。這也是科幻史上,科幻作家影響科技軌道前進方向的又一例證。如果說Gibson的成功為Cyberpunk提供了馬達,那麼Sterling的強辯則成為了方向盤。
很快,Cyberpunk文學已經不再只是Gibson,Cyberpunk本身也不僅僅只是文學和電影流派。它開始逐漸成為一種社會運動和亞文化,在文學界以外出現。自60年代的新浪潮文學運動以來,在科幻界這是首次出現的現象。事實上,Cyberpunk的標籤被廣泛而隨意地,有時候甚至是廉價而愚蠢地四處張貼。懷揣著Modem的小毛孩急於犯下計算機罪行,成為一名Cyberpunk;Cyberpunk的機器在各種地方生產出變異的後代,其中包括《人物》雜誌、《華爾街日報》、《美國計算器協會通訊》和各式MTV。儘管在科幻圈內,Gibson常常會受到各種置疑,但這並不妨礙他成為Cyberpunk的文化標誌,而且麾下推手眾多。一言以蔽之,打著Cyberpunk旗號的行動已經不再是科幻界的專美了。
以下是Christian As. Kirtchev在1997年發表的《Cyberpunk宣言》的節選。為了行文工整起見,該段文字中的Cyberpunk暫時翻譯為「塞伯朋克」,Cyberspace暫時翻譯為「塞伯空間」。雲之君認為這兩個詞的中文譯名,還值得進一步商榷。通過這段文字,我們可以看出Cyberpunk亞文化人群的大致面貌。
「1/我們是異類,是科技的鼠輩 ,游弋在信息的海洋中。……6/我們的車庫塞滿了電器。桌角上的電烙鐵和旁邊拆散的無線電也屬於我們。我們的斗室里有著計算機、吱吱作響的印表機和嗶嗶作聲的數據機。7/我們是那些另眼看待現實的人。我們的視點常人難以看見。他們只看見外在,而我們所見卻是內在。這就是我們――戴著夢想家眼鏡的現實主義者。……9/我們朋友甚少,只有一起參加晚會的玩友。我們認識的所有其他人都是在網上結識。我們真正的朋友,在線路的另一邊。我們在鍾愛的聊天頻道、新聞組和時常出沒的系統中認識他們。……13/社會無法理解我們,在遠離信息和自由思想的常人看來,我們「怪異」而「瘋狂」。社會否認我們的思考方式,這個社會僅以一種方式生活、思考、呼吸――那就是陳腐。14/他們否認我們,是因為我們如自由人般思考。自由的思考已被禁止。……」
「……16/塞伯朋克不再只是文學流派,甚至不再只是一個普通的亞文化。塞伯朋克是一種獨立的新文化,新世紀的產物。一個將我們的觀點和共同心意聯合在一起的文化。我們同心共體,我們是塞伯朋克。」
「……6/是網路,幫助我們自由地散播信息。網路,沒有邊界,沒有信息的極限。7/我們的就是你們的,你們的就是我們的。8/人人共享信息,毫無限制。9/加密的信息是我們的武器。革命的文字暢通無阻,就讓政府去猜吧。10、網路是我們的王國,我們是網路中的國王。……」
此時,Cyberpunk小說仍在不斷地問世,而且影響力與日俱增。Bruce Sterling出了幾部優秀的作品――《分裂矩陣》(Schismatrix)和《網路孤島》(Islands in the Net)為Cyberpunk增添了新的維度。Rudy Rucker、Pat Cadigan和John Shirley也同樣表現出眾(關於Cyberpunk的優秀小說,下文會擇優為大家介紹)。很快模仿者群起,其中一些還不錯,大部分則不值一提。
Cyberpunk通常被視為後現代主義文學的一個變種,許多後現代主義的原則在Cyberpunk的身上確實分外的合身。一些後現代主義的學者開始對Cyberpunk產生興趣。一名在南加州大學任教的學者Larry McCaffery在經過整理後,出版了一本「個案記錄」――《摧毀現實的演播室:Cyberpunk和後現代科幻小說的個案記錄》。不論這些學者的觀點如何,他們的出場意味著Cyberpunk比一般的科幻作品更具有嚴肅的思考性。
當80年代終結時,事情很快起了變化,「Cyberpunk」這個詞已經不再能取悅其當年的推動者。或許是因為Cyberpunk已經背負了過多的陳詞濫調和文學限制,或許是讀者的胃口已經被太多的雷同填飽。人們包括許多作者本人開始意識到,Cyberspace只不過Gibson小說中許多閃光思想中的一個。(Bruce Bethke杜撰出了「Cyberpunk」這個詞,而「Cyberspace」則是由William Gibson在《神經漫遊者》中創造出來的。Gibson是這樣描述Cyberspace的:在近未來,人腦和生物神經系統通過神經植入電極,接入全球信息網路。人類思想進入的網路就像一個真實的領域,一個「自己的非實體意識映射入被稱之為『Matrix』的交感幻象」。Gibson進一步想像,Cyberspace內不僅僅只有人類,還會有AI存在。對於今天的讀者而言,這個概念實在不難理解。)從Michael Benedikt在1990年加州大學召開的第一屆Cyberspace大會上的發言稿中,我們可以看到人們認識的這種轉變。Benedikt將Cyberspace定義為「一個全球聯網的,計算機維持、存儲和生成的,多維人工或者虛擬現實。」他承認「除了在科幻小說和少數人的想像中,這種發展完善的Cyberspace是不存在的」 ,但是他指出「計算機工業正在不斷發展,三維化數據的存儲、有效實時動畫、整合ISDN、增強的電子信息網路、科學視覺化的動力學系統、多媒體軟體的開發、虛擬現實界面系統的應用、數字交互電視機的連接等等……在具備了以上的成果後,大概有人可以中肯地說一句:Cyberspace『目前正在建設中』」。
進入了90年後期以及許多科幻小說中美好預言過的21世紀初,Cyberpunk不死的靈魂依舊會在不經意間觸動那個年代的過來人。在流行文化舞台上,體驗過80年代的人們總會在一瞥間發現Cyberpunk的面龐在其間隱現。雖然很多作品不再扯著Cyberpunk的大旗,但沒有人可以否認Cyberpunk的精神多多少少被繼承了下來。在本文寫作之時,也恰逢影片《The Matrix》第三部的公映。這部在很多方面掀起話題的作品,雖然不再需要Cyberpunk的標籤做為包裝,但在內涵上卻是其不折不扣的精神繼承者。如果真的如某些評論家宣稱的那樣――Cyberpunk死於九十年代――那麼這也只是科幻大家庭內部的輪迴。Cyberpunk從來沒有徹底消亡,它對科幻界和人類文化的影響將會一直存在。正如同之前的浪漫主義和現實主義,在經過時間之河的洗濯之後,它不再那麼轟轟烈烈、清晰可辨,卻輕輕靈靈演化成一個舞蹈的精靈,在創作者的指縫間翩然起舞……
Section Three 風格
如同任何文學流派一樣,Cyberpunk很難嚴格地界定風格。科幻小說誕生已逾百年,但直到今天,人們依舊在不斷地為其尋找邊界,更何況歷史不過20年的Cyberpunk。在浩如煙海的Cyberpunk作品中,的確有著數項明顯的共性,但仔細審查,可以看到更多的則是區別。所幸的是,在Cyberpunk的領域中,已經有一些作品建立起了其里程碑式的地位,在主旨和文字技巧上,為後來的作品提供了用以比對的範本。所以在這裡,我們主要用這些作品作為分析和提取風格特點的樣本,它們是William Gibson(理所當然)的《神經漫遊者》三部曲、Neal Stephenson的《雪崩》(Snow Crash)和Bruce Sterling的《網路孤島》等。
然而使用以上提到的作品作為樣本進行分析,就如同使用小樣本推測大總體,所獲的結果必然存在誤差。為什麼Sterling和Gibson合作的,時代背景設定在19世紀維多利亞時代的小說《差分機》(The Different Engine)被人們稱為「Steampunk蒸汽朋克」呢?(這是一部有趣的作品,儘管世界觀設定於蒸汽機時代的英國,但那裡的機械式計算機技術已經完全成熟。此作品表現出了許多Cyberpunk的主題特點。非常有趣的是,在《The Matrix》的動畫系列短篇《Animatrix》中,有一部名為《偵探故事》,其世界觀設定就是上面所謂的「蒸汽朋克」。通過咔咔作響的老式打字機鍵盤和撥盤式電話上網可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還有,為什麼菲利普·K·迪克寫於1968年的關於妄想的小說,被改編成電影后卻成為了Cyberpunk影片的典範呢?有人說,Disney的科幻電影《電子爭霸戰》(Tron)也應該算得上是Cyberpunk的作品……(《電子爭霸戰》是第一部使用了計算機生成圖像CGI的大銀幕影片,本身也是一部經典的科幻電影。主人公參與的電子競技比賽本質類似於「貪食蛇」,其間比賽的過程就是CG描繪的,儘管不過是一堆會動的線框而已。2003年Monolith Prod公司製作推出了射擊遊戲《Tron 2.0》,可惜素質一般。)這是任何一個企圖給文藝作品分類打標籤的人會遇到的尷尬境地。每一位對Cyberpunk有所了解的讀者,都會有自己的或清晰或模糊的概念。然而無限制地擴大樣本,顯然是不現實的,以小推大是人類認識事物常用的權宜之計。在對這幾部作品仔細閱讀的過程中,我們可以發現幾個特定的主旨會時常反覆出現。這些主旨可以被概括為三個「後主義」。我們把這三個「後主義」廣義地定義為Cyberpunk主旨風格的特徵,它們是――後人文主義、後工業主義和後國家主義。
後人文主義可以說是Cyberpunk最明顯的組成部分。最典型的Cyberpunk小說必定包含以下的成分:閃閃發亮的人工肢體、黑市流通的地下藥物和殺氣騰騰的瘋狂AI。儘管由於工業設計風格的變遷,30年代黃金時期的科幻作品中流行的不鏽鋼、電鍍表面和拋光銅已經被高強度的人造材料取而代之,但似乎「機械義肢」已經拋棄了其原有的科技含義,抽象成了一種Cyberpunk的圖騰。杜邦公司早年有一句宣傳口號――「化學創造美好生活的一切」,而在《雪崩》的故事中,主人公的朋友就是因為服用了一種名為「雪崩」的神經藥物而崩潰。至於AI,任何同這個世界不太脫節的人至少報得出兩個名字:IBM的AI棋手「深藍」和近來頗為活躍的Agent Smith。這些概念在Cyberpunk文學中,運用這個文學支流特有的文法,顯得微妙而淡化,這一點完全不同於「黃金時期」的作品,這也是Cyberpunk手法的一大特徵。在概念的外表下,想要傳遞的是一條頗富美學意味的信息――「超越肉體」。但在「超越」的方法學上,卻帶有濃烈的世俗色彩:麻痹和逃避,換成Cyberpunk的語彙,就是「藥物」和「虛擬現實」。《神經漫遊者》的主人公Case連接入網路世界――Matrix並不僅僅為了工作,而是為了從軀體的「爛肉」中解放出來,離開廢墟般的現實,在一個純思想的鬥技場中無拘無束地遊玩。
Cyberpunk作品中思想同肉體分離的例子還有很多。Rudy Rucker的《軟體》和Greg Egan的《置換都市》講述的都是人類思想建模、模擬和上傳的可能性。在Gibson的短篇小說《強尼記憶術》(Jonny Mnemonic)中,主人公就是利用大腦的記憶空間來進行數據走私,在一次交易中為了裝下過多的數據而不得不刪去童年時的記憶。士朗正宗的漫畫代表作《攻殼機動隊》中,外交部用於搜集情報的程序2501計劃在網路中獲得了自我意識,在說服了主人公草薙後,數字意識和人類的思想進行了合併。原作中作者在這方面用了很大的篇幅,在近乎哲學的高度上進行了探討。在《神經漫遊者》三部曲之一《倒計時零》中描繪了一個來源不明,盤踞在Matrix內,以巫毒教法師的形象現形的實體。
後人文主義另一個標誌性的特徵就是模糊了人類和機器之間的概念。事實上,上面這個陳述本身存在邏輯上的漏洞――「人類」的概念定義至今仍舊是存在於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領域的幾大未解命題之一。「Cyborg」這個詞就是後人文主義在Cyberpunk小說中的最佳體現。「Cyborg」是「Cybernetic organism自動化生物體」的縮寫,指的是人機混和物。David Rorvik著於1971年的小說《當人成為機器時》使Cyborg這一概念為人們所熟悉。Cyborg在SF中的存在,要遠早於Cyberpunk。E.V. Odle著於1923年的小說《發條人》可以說是最早的以Cyborg為主題的作品。該作品中描述了在未來,人們的大腦中建立了發條時鐘的工作機制,並以此來規範整個人的行為。1987年的科幻電影《機械戰警》(RoboCop)中的主人公機械戰警恐怕是中國觀眾最熟悉的Cyborg形象吧。該片中嚴重受傷的底特律巡警Murphy被改造成機械警察,並輸入了人工編製的程序。起初Murphy完全表現出了機器的特性,但他原來的人類意識卻在掙扎中逐步蘇醒。很多觀眾對於這架人性逐步復甦的機器印象最深的,是Murphy取下機器頭盔,在殘破的鏡子中窺視仍具有人形的臉龐的一幕吧。《機械戰警》並不屬於Cyberpunk類的作品,而是帶有更為濃郁的美國超級英雄漫畫式的風格。但用機械戰警這一形象來理解Cyborg恐怕是再合適不過了。早期的Cyborg定義比較寬泛,沾上點機械邊的,全部都算是Cyborg。所以早期的很多作品中,由於作者都沒有可以實際外推的現有理論支持,Cyborg帶有比較明顯的浪漫主義或者空想的色彩。進入80年代後,隨著計算機、材料學、仿生學和生物工程學的發展,Cyborg被染上了濃烈的自動控制論的色彩。在《攻殼機動隊》中,士朗正宗則是這麼解釋的――「Cyborg指的是被人工替代品部分或者完全替代的人類」,在他筆下Cyborg身上,機器不過是部分取代或者增強了人體的某些功能,做為人類思想意識核心的腦和脊髓仍舊保留。例如主人公草薙及其大部分同事,都是擁有頂級的網路情報戰和物理格鬥戰性能、價格昂貴的軍用人工肢體,但大腦和脊髓仍舊是人類。隨著微機器(Micro machine)和納米科技的運用,越來越多的人工部分整合入了人的大腦功能,以至於草薙對自己身為人類的存在產生了深深的懷疑。在同名的電影中,導演押井首對草薙的這種疑慮進行了大段的蒙太奇式的描寫。士朗的描寫可以說是後人文主義在Cyberpunk中的一個焦點,人體被替代的功能從傳統的器官肢體開始朝向一個人類自身遠未了解的思想意識領域進展。由此,許多作者在作品中,特別是Cyberpunk的作者,表現出了焦慮、疑惑和對自身否認的情感。這種情感在一定程度上也為Cyberpunk更加增添了一層反烏托邦式的悲觀色彩。這一整體的情感取向在傳統的SF作品中是比較少見的。
後工業主義也可以被理解為「沒落的資本主義」。在Neal Stephenson的名作《雪崩》中,對此有些充分的表達。在該書的描寫中,美國僅在三個方面領先世界:電影、計算機代碼和匹薩餅速遞。服務業和軟體業仍然存在,但在網路如高速公路般發達的未來,早已被遠程服務替代。在納米機器能夠進行快速廉價生產的時代,工廠早已沒有存在的價值;在工業生產力極度發達的時代,生命是廉價的,唯有信息至上。
事實上,信息才是Cyberpunk中真正的價值交換媒體。即使是特權階級所追求的歸根結底仍舊是信息。在Cyberpunk文學中很多英雄形象都是罪犯,或許可以用許多作者所堅守的一個黑客之道來解釋――信息必須無償流動。Cyberpunk亞文化的一個核心理念就是「信息免費」,而這個理念或許是小說精神的一脈傳承,或許來自80年代黑客的盜亦有道。從早年為了反對政府附加在電話費上的戰爭稅,而樂此不疲地破解電話系統的飛客(phreak)開始,「信息自由」成為了反政府信息戰線上戰士們的聖杯。在電影《The Matrix》中,為了獲得更多普通大眾的價值觀的認同,「信息自由」被製作者上升到了「人類自由」,黑客的形象則變成為全人類爭取自由的戰士。在一個數字比特代表一切的世界裡――這些比特或許是一個瑞士銀行的帳戶,或許是軍方的新武器系統,或許是一種能產生更強快感的新合成藥物配方――唯有信息所有者才能生存。藥物可能是信息最接近的物理對等品――你只要有一個配方和一個藥物實驗室,就可以得到品質穩定的可出售貨物。至於購買,在大部分的Cyberpunk文學作品中,物理貨幣已經無法廣泛流通,交易不過是改動信息的數字遊戲。在Gibson和Swanwick的小說《Dogfight》中,美金紙幣已經成為一種古董,只能在小範圍內,以自身做為收藏品的價值進行流通。
當人類的生產力大大超越大工業生產時代,工業產品的價值下降到無以復加的地步時,資本主義從對利潤的追求轉向對信息的無限渴望――這就是後工業時代在Cyberpunk小說家筆下的外推論斷。現代社會已經開始顯現出後工業主義的萌芽,所謂的「注意力經濟」、「IT經濟」或許就是Cyberpunk印證現實的一個側面吧。
在Cyberpunk的未來社會中,當今社會的國家民族概念是一件常常被打破的東西,後國家主義就是國家民族的界線淡化或是消亡――「環球社會」是其中的一種稱謂。大部分Cyberpunk文學作品中所塑造的都是「未來遠非美好」的反烏托邦式社會。很多作品的世界觀都是設定在世界大戰或者大災難的背景中。經典名作《1984》就是一部反烏托邦的代表作,書中描寫了英國社會在「英社」的控制之下,領袖「老大哥」控制著人民的一切,思想的禁錮遠超出生活的貧瘠,「老大哥」隨心所欲地篡改歷史和事實,將他的人民牢牢地控制住,政治運動、口號和無處不在的監視是他的有力工具。書中有一句名言就是「老大哥在看著你」。《1984》中「英社」對人民的控制一部分是通過科技的手段,但該書更多的是描寫主人公的內心感受,抒發作者的政治主張。科技在該書中的地位並不重要,因而《1984》也成為了一部軟科幻的傑作。這一點同Cyberpunk有著截然的不同。有趣的是Cyberpunk運動的起源在美國,因而美國也是諸多作者筆下最受「糟蹋」的國家之一。無論是天災人禍,還是網路興起改變世界格局,一般的假設都是整個國家處在岌岌可危的邊緣境地。隨著後工業主義的興起,第三世界和第一世界的位置產生了互換或者混和。在美國電視連續劇《末世黑天使》(Dark Angel)中,恐怖分子釋放出的電子衝擊波破壞全世界的大部分計算機,其中損失最嚴重的,就是整個國家系統都構架在計算機之上的美國。這個國家經濟嚴重衰退癱瘓,成為了一個充斥著貧民的落後國家。而在George Effinger的小說《太陽孤火》中,美國人成為了穆斯林世界中不值一提的鼠輩。Bruce Sterling的《網路孤島》中,全球通訊網由於缺乏政府的控制和監管,成為了充斥著謀殺腐敗、新時代僱傭軍和高科技巫師的泥潭。而當時的牙買加則成為了科技發展和地下活動方面的佼佼者。主人公Laura Webster和她的丈夫孩子生活在一個沒有核武器、環境危機和國家政治的世界中,然而網路以外的世界並不和平,科技信息的偷竊和倒賣活動終於有一天打破了她的寧靜生活。
在Cyberpunk作品中,作者們最常見的預測是猶如國家般大企業的興起。大企業可以運用市場的力量,來掌控它的僱員或者公民,而孱弱的國家則無能為力。而且在一個缺乏國家機器保護的世界中,大企業往往會充當執法者和權力真空的開墾者。Gibson用一個新造詞來形容這種情況――「Policorporate」,中文應譯作「警察企業」。這是一種監管其員工生活各個方面的政治事務性實體。這也是Cyberpunk中主人公們多出身罪犯的另一個原因――主人公們力圖打破的「系統制度」本身成為了法律的制訂者,他們除了反叛還有什麼選擇?
後國家主義在現實的社會中也能找到影子。最好的依據就在華爾街日報的頭版頭條上――監獄、垃圾處理、警察和學校等國家機器的部分私有化,這一切並非科幻小說。右翼政治立場的市場理論家們所做出的預言,在Cyberpunk的小說中能夠看見部分已經成真。讀讀加圖學會或者美國企業學院的教科書,再看看《雪崩》中的「大香港」,你就不再會覺得這個在高速公路上開設特權出入口(帶好你的護照,否則會被視為入侵)的企業有多麼的可笑了。Cyberpunk比起科幻小說的其他支流而言,在這個方面,從現實中吸收了更多令人信服的力量。著眼於當代社會的現實並進行延展,是Cyberpunk又一個明顯的特徵。
Cyberpunk在很多方面是科幻小說的一個轉折點。在過去,科幻作品總是一個單一思想的外推,而Cyberpunk則是諸多相互關聯事物的宏大展示。通過對很多可能影響未來的因素的仔細思考,Cyberpunk演化成了一種更具可信性的展望和更為複雜的寫作風格。謝邀。
以上幾位在內涵、題材、歷史地位上都已經挺完善了。我補充點其他的。
對William Gibson最常用的詞是Visionary,除了褒揚他對於Cyborg,Internet, 公司帝國的預見性之外,還有一層意思是他的文風。近乎一種極繁與極簡的奇妙混合物,句子中不厭其煩地描摹事物的材料、質地、光澤、狀態,他擅長發明新詞,或者化用常用詞的隱意或引申義(這點姚大鈞有過細緻論述),同時又節奏明快,動詞精確,沒有過多的繁冗情緒,如同一位最高明的剪輯師,總是能用最經濟的筆墨把人帶入一種高度視覺化的場景並鋪排戲劇張力。一種真正的身臨其境感。這種個人化的文風極少見到後來模仿者,或許2010年的雙獎得主Paolo Bacigalupi可以算一個,他自己也承認WG對他的極大影響。
但這種文風造成翻譯上的困難,所以基本上譯介進來的都只是早期作品,Neuromancer是他的Debut,但也是一個高峰。
Wired這幾天有對他的專訪,分三天放出,有興趣的可以看看。
http://www.wired.com/underwire/2012/09/interview-with-william-gibson/這個問題真是不太好回答,因為很難回答全面,我本來打算只從科幻史的角度說一說的,但是草稿寫了一坨,覺得還是抓不住重點。。。
好吧,然後我看到@Vincent Yang的回答。好吧,我想我可以從這個角度說一說。首先我不同意@Vincent Yang的看法,而且與他的看法恰恰相反。《神經浪遊者》並不是賽博朋克的開山鼻祖,而是賽博朋克的集大成之作;也就是說,Neuromancer不是最初的cyberpunk,而是最後的cyberpunk。
恰恰是神經浪遊者達到了一個高峰之後,cyberpunk這個潮流便逐漸衰落了。cyberpunk這個流派,在Neuromancer之前就已經很熱鬧了。1983年,cyberpunk自己的刊物《廉價真相》出版(油印的哦,親),後來斯特靈對這段光輝歷史一直念念不忘。
但是,在這個時期,cyberpunk其實是出於一種很懵懂的時期。作家只知道創作一些黑客故事,描寫一下聯網體驗,對於用如何的故事來表現cyberpunk的理念是很迷茫的。就比如給cyberpunk的同名短篇小說(名詞第一次出現),其故事非常簡單,就是一個少年認識了一個騎著大黑摩托的黑客,然後在他的帶領下進行黑客探險(犯罪)經歷。但是,這一切Neuromancer出現後不一樣了,Neuromancer一方面科幻內容上包羅萬象,而且對punk理念的表現也非常到位,一舉就將cyberpunk的魅力展現出來了。那麼Neuromancer包含了哪些科幻內容呢?渲染了怎樣的科幻氛圍呢?雖然以下說法已經很老了,而且已經有些幼稚了,而且本身就是半搞笑性質,但是我還是覺得是很好的入門介紹。Cyberpunk四要素:
- 破舊的鋼鐵城市
- 控制一切的神秘大公司
- 神秘的異域文化
- 特別能打的女主角
OK,是不很帶感。
其實,平心而論,Neuromancer之後,cyberpunk仍然是有文字作品的,比如雪崩。但是Neuromancer是難於逾越的巔峰,包括他自己的續集。
但是在其他媒體上還是有一些繼承了cyberpunk(尤其是Neuromancer本身)精神的作品的。這其中漫畫屬於隱藏大BOSS,我不告訴你,只說電影。·攻殼機動隊的電影版是Neuromancer最正宗最傳神的傳人,TV版要快餐一點·Avalon也是押井守的作品,風格上和攻殼機動隊一脈相承,但這是隔代傳人了
·Matrix和Neuromancer、和GIS都有非常緊密的聯繫,但是沃卓斯基兄弟後來(尤其是2、3)加入了太多的私貨,已經只能算旁系了===========分割線===========
想了想,還是說的更簡單更直白一點Neuromancer被追捧,不僅僅是因為他發明了那些科幻創意,而且在於他發明了一個能把這些科幻創意串聯起來的故事,這個故事是如此有魅力,以至於不僅讓cyberpunk這個流派從不入流垃圾文字晉陞為值得在科幻史上記上一筆的流派,而且其後的藝術家也從中獲得了大量靈感,產生了大量的偉大作品。補充一點。請大家注意Neuromancer的成書時間,1984年。美國在民用領域第一次通過數據機允許普通民眾接入Internet,是在1977年。那個時代最流行的網路應用是BBS和電子郵件,純文本。計算機圖形處理還是施樂實驗室里的玩具。在1984年,所謂的思維互聯、虛擬實境,都還是絕對的幻想。
但看看2012年,書中描述的很多東西即使不是全部成真,也有相當一部分成了現實。這是威廉的偉大之處。隨著賽博朋克成為科幻小說的重要分支,威廉吉布森的名字也愈來愈令人肅然起敬,常常被冠以「賽博朋克之夫」的稱號。儘管人們時常討論1984年出版的《神經浪遊者》究竟是不是賽博朋克的開山之作,但毫無疑問的是,正是這部小說使得「賽博空間」(Cyberspace)的概念深入人心,對科幻文學的發展路徑產生了至關重要的影響。時至今日,《神經浪遊者》在全球已經賣出超過6500萬冊,在諸多賽博朋克迷心中有著《聖經》一般不可撼動的地位;而它一舉奪下幻想文學界三大高獎項——星雲獎、雨果獎、菲利普迪克獎——的紀錄,至今仍無人打破。——摘自《科幻世界》 在我看來,早在80年代電腦以及互聯網沒有普及的當時,吉布森已經描繪出未來世界將會面臨的改變,這著實是深深的震撼了科幻迷的心。
剛剛重溫了一遍,試著簡單回答一下。
《神經浪遊者》的立意是很高的,事實上正是這部小說首先對現實世界的真實性作出了徹底的懷疑。威廉·吉布森通過對肉體的「工具化」,對數字生命的「人格化」,對人類生存的真實世界進行異化,而將「符控領域」正常化、浪漫化的來表達這一主題,這在小說結尾,凱斯在「神經喚術士」的世界遇到琳達的那一段表達得尤其明顯。而《神經浪遊者》之後的 Cyberpunk 作品,大多都是在威廉·吉布森的小說立意上進行反覆咀嚼。 「對現實世界真實性的懷疑」,幾乎成為 Cyberpunk 這一科幻流派永恆的主題,不知大家是否注意到,大多數的 Cyberpunk 作品,最終獲勝的都是「虛幻」,而真實世界、人類肉體存在的意義被消解了。
威廉·吉布森的文筆也非常棒,那種意識流式的筆法非常適合這個主題——當然我是堅信他磕葯後才能寫出那樣的文字。可以參考《銀翼殺手》在科幻影史中的地位。基本上,《神經浪遊者》是賽博朋克這一科幻流派公認的開山鼻祖,在這部作品中令人深刻的出現了諸如電腦黑客、人工智慧、虛擬實景、無垠的網路空間、基因工程、極度發達的高科技與破舊混亂垃圾遍地的都市之間的對比、龐大得可以凌駕於國家之上的跨國企業等等經典因素,並影響了無數的作家與影人。尤其是在80年代一般大眾、包括作者本人在內對於電腦和網路並不熟悉的情況下,《神經浪遊者》能夠創造性的構思出黑客通過電腦進入虛擬網路空間這一設想,在當年看來必定十分震撼,想想十多年後《黑客帝國》在大熒幕上呈現的矩陣空間所帶給觀眾的巨大衝擊。
補充一些《神經浪遊者》的創作背景。首先,問題描述中的說法不正確,cyberspace 一詞並不是吉布森在《神經浪遊者》中「構造」的。該詞在20世紀80年代初就已經出現在 John M. Ford等人的小說中。但是詞形與現在通用的含義固定下來並且為人熟知,是在吉布森的短篇小說Burning Chrome《整垮鉻蘿米》中。I knew every chip in Bobby"s simulator by heart; it looked like your workaday Ono-Sendai VII. the "Cyberspace Seven," but I"d rebuilt it so many time that you"d have had a hard time finding a square millimeter of factory circuitry in all that silicon.威廉·吉布森在1986年的一次訪談中談及《神經浪遊者》的創作契機:
創作《神經浪遊者》的動力在於我害怕失去讀者的關注。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必須得寫出點兒什麼,必須每一頁都有能「鉤住」讀者的東西,我就去翻之前寫過的短篇小說,看看哪一種套路適合我。我在《約翰尼的記憶》中創造了莫莉,在《整垮鉻蘿米》中寫出了大環境,所以我決定把這些東西拼在一起……(訪談原文地址An Interview with William Gibson)
其實吉布森的另一個短篇《新玫瑰旅館》也為後來的長篇創作積攢了許多東西。
《約翰尼的記憶》、《整垮鉻蘿米》、《新玫瑰旅館》三篇小說都收錄在他的短篇集Burning Chrome中,中譯本名為《全息玫瑰碎片》。
簡答:
【1】前所未有的開創性(元素的雜糅搭配)
【2】後世作品各方面的引用效仿(影響力)【3】作品自身的優秀【4】對未來精準的預測洞察
【5】符合人們的心理預期和時代脈搏(就像日本人之於末世情結,西方人之於反烏托邦情結)【6】留下了足夠的挖掘空間(即是延伸到哲學層面也有很多發散空間)(啟發性)我認為這即是《Neuromancer》之所以會被視為科幻經典的原因。這個思路也可以套用其他領域的經典。簡單點說就是開創了賽博朋克這一科幻流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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