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華簡能證明《古文尚書》是偽作嗎?

之前一直看到有人說清華簡證明了《古文尚書》是偽作,直到前幾天看了一篇名為古文《尚書》非「偽作」的文章,文章內附有清華簡與古文尚書內容的對比圖。

看了對比圖後,本人覺得,單就列舉出的篇目看,文章內容相同相似的地方很多,並不像很多人說的兩者全無共同點,這似乎很難說明《古文尚書》就是偽作吧。


首先我們要搞清楚幾個基本概念,即什麼是古文尚書,什麼是今文尚書,什麼是偽古文尚書,什麼是通行本尚書。

泛泛地說古文尚書是一個很籠統的概念,如果掰開來說可以分為戰國古文尚書、孔壁本古文尚書、杜林本古文尚書等等。

戰國古文尚書是泛指戰國時期的《尚書》古本,由於《尚書》大部分內容都是戰國時期定稿,所以這一時期的古文尚書理論上為《尚書》的祖本。理論上,《書序》中所羅列的《尚書》篇目即《尚書》原始本的總和,戰國古文尚書理論上包含所有篇目。由於戰國古文尚書自從秦朝焚書之後即告失傳,所以我們並不知道戰國古文尚書的原始形態是什麼樣的,而殘存於先秦古籍的文字十分零散,而且存在校勘難題,並不能恢復多少篇章。現在我們所說的戰國古文尚書一般是指從先秦古典文獻中摘抄出來的《尚書》或疑似《尚書》的文句。這些文字有些與今天所見到的通行本《尚書》相似,有些則是通行本《尚書》沒有的文句。我們假定這些出自先秦文獻中的《尚書》文句都是出自一個版本,即為戰國古文尚書。所失傳的部分,假定存在於此版本中。簡而言之,戰國古文尚書可以假定為第一古本。先秦文獻中殘存《尚書》文字都歸於戰國古文尚書。

孔壁本古文尚書是漢代的重大發現之一。這裡涉及到一個歷史人物,魯共王,此人是漢景帝之子劉余,公元前154年冊封為魯王,前129年去世,謚號為「共(恭)」。他在位期間因為喜歡營造宮殿,結果破壞了孔子家族的老宅,從牆壁夾縫裡起出大量戰國古文竹簡,其中就包括一部分《尚書》內容。據說當時孔子的後裔孔安國出面收集整理了這批竹簡,並且把「科斗(蝌蚪)文(戰國古文)」轉寫成隸書體(隸古定),與同行的隸書體(今文)有所不同,所以稱為古文。這件事在經過後世傳承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信息偏差,比如《漢書藝文志》把魯共王壞孔子宅之事說成是武帝末年發生,實際上那時候魯共王早死了。而《史記》等書中關於孔安國的年齡語焉不詳,不能確定他與孔壁古文之間的關係。於是有些人乾脆就說所謂魯共王壞孔子宅取出古文這件事根本就是子虛烏有。我認為孔壁古文是存在的,其發現時間應該以魯共王當魯王這段時間為準,與司馬遷的父親司馬談任太史令的時間基本重合。根據王國維考證,魯共王去世前後,孔安國為博士,這一時期孔壁古文屬於孔家的所有物,並未列於官學。

日本所藏隋劉炫撰《孝經述議》殘卷,引《史記·孔子世家》:「孔安國為今皇帝博士,至臨淮太守,免,卒。」

今本《史記》作「安國為今皇帝博士,至臨淮太守,蚤卒。」

兩本比較,前者作「免」,後者作「蚤(早)」一字之差,意義有點偏差。

《孔子家語》孔衍後序:「子國由博士為臨淮太守,在官六年,以病免。年六十,卒於家。」

劉歆《移讓太常博士書》:「天漢之後,孔安國獻之,遭巫蠱倉卒之難,未及施行。」

如果我們相信劉歆與《孔子家語》孔衍後序中的說法,可以得知,孔安國長期收藏孔壁古文的原件並且進行整理校勘,一直到公元前99年左右才準備獻給朝廷,不湊巧趕上巫蠱之亂,朝廷一片混亂,孔壁古文可能只是收歸秘府,未受重視。直到西漢末年劉歆再把孔壁古文中的內容抬出來,爭取列入官學的資格。由於孔壁古文長時間沒人得見,而列入官學的今文派有門戶之見,對古文經學有所詆毀。又趕上王莽篡位,後來兵亂四起,漢朝官方收藏的書籍大量損毀。孔壁古文自此泯滅。

孔壁古文尚書如果是真實存在的,其版本可以視為戰國古文尚書的一個子版本。但篇目並不是完整的,存在大量缺失,但是比今文尚書多了一部分篇目。這一部分多出來的篇目,成為後來偽古文尚書擾亂視聽的根源所在。

杜林本古文尚書,據說東漢時期杜林在西州發現一卷漆書尚書一卷,在東漢時期有所流傳。不過到了東漢末期又遭失傳。殘存文字不多,無法查看全貌。但是從傳世資料介紹來看,其篇目與今文尚書基本相同。只不過加了一篇來歷不明的《太誓》,湊成二十九篇。這個所謂的杜林本古文尚書可能只是今文尚書的一個子版本。

除此之外,三國曹魏齊王曹芳正始二年(公元241年),曾經刻了一套《正始石經》,因為碑文使用蝌蚪文、小篆、隸書三種文字對照刻出,又稱三體石經。其中包括《尚書》內容。可惜的是這批石經遭到損毀,只有殘片存世。從殘餘的《尚書》部分來看,與今文尚書文字略有出入,但篇目沒有超出今文尚書。所謂蝌蚪文只是三國時期人們對戰國古文的一種想像,並不完全是原始文件的抄錄。所以《正始石經》所依據的《尚書》底本到底是什麼,還有待進一步研究。

今文尚書是指漢文帝時期,晁錯從秦博士伏生那裡抄錄來的《尚書》篇章。由於當時伏生已經九十多歲,垂垂老矣,口齒不清。所幸伏生已經將尚書之學傳授給女兒,通過她,才抄錄整理了二十八篇文字,其餘篇目則無法保留。《尚書》文字難讀,僅僅靠背誦是很難記憶清楚的。所以伏生家當年應該也藏有一部分早期的竹簡底稿,躲避了秦火之難,只是有些散亂,需要有精通《尚書》學的人進行整理而已。所以後來今文尚書與孔壁古文尚書中相同的篇目比較的時候,雖有個別字句出入,甚至有脫簡現象,但總體內容差異並不大。今文尚書的篇目包括:堯典、皋陶謨、禹貢、甘誓、湯誓、盤庚、高宗肜日、西伯戡黎、微子、牧誓、洪範、金縢、大誥、康誥、酒誥、梓材、召誥、洛誥、多士、無逸、君奭、多方、立政、顧命、呂刑、文侯之命、費誓、秦誓。這二十八篇文章,成為後世流傳《尚書》的核心篇目。無論所謂今文、古文尚書,都包含這些篇目的文字內容。

東漢靈帝熹平時期,蔡邕主持下鑿刻儒家經典,稱為熹平石經。其中所用《尚書》的底本即為較為純粹的今文尚書,而且還在附註里羅列了諸家異本之別。可惜這套石經也和三體石經遭到毀壞,我們只能從殘片中了解到今文尚書的一點點原貌。

今文尚書整理時間比孔壁古文尚書要早,而且獲得了官學的地位,包括孔安國在內的人所學的尚書實際上都是今文尚書。孔安國是倪寬的授業恩師,而倪寬主修就是《尚書》,此時孔壁古文尚書只是孔安國的家藏秘籍,不應該作為教科書。所以說孔安國給倪寬講授的時候主要還是今文尚書。而他在整理孔壁古文尚書的時候,肯定也是參考了今文尚書才能對比辨識戰國古文。

有個比較明顯的證據說明這個問題。《尚書》中經常出現所謂「寧王」、「寧人」這樣的辭彙。在《大誥》篇中比較明顯。後世經常望文生義,把「寧」理解為「安寧」之類的意思。但實際上這是一個錯字,正確的寫法應該是「文王」、「文人」,前者指周文王,後者可以指周文王,也可以泛指祖先。王莽曾經讓人模仿《大誥》寫了一篇誥文,居然有「用寧帝室」、「寧人」這樣的表述。要知道王莽所用的《大誥》底本應該是經過劉歆推薦的孔壁古文尚書,說明底本依然是「寧王」、「寧人」,可見孔壁古文尚書的校勘依然是參考了今文尚書的。

下面就是要介紹一下干擾後世長達千年之久的偽古文尚書。

偽古文尚書的彰顯得益於東晉時豫章內史梅頤(又寫作梅賾或枚頤)的獻上。由於之前西晉滅亡,圖籍散亂,東晉王朝好容易站穩腳跟,打算收集散失的文獻。於是這套號稱五十八篇的古文尚書就這樣進入了朝廷的視野。從史料記載來看,梅頤應該算是一個比較規矩的學者,不會輕易偽造尚書,他所獻的尚書確實是得到傳授而來,換句話說,他所獻上的尚書早已經流傳了相當長的時間。

唐孔穎達《尚書正義》卷2《虞書》大題下曰:「《晉書·皇甫謐傳》云:『姑子外弟梁柳邊得《古文尚書》,故作《帝王世紀》往往載《孔傳》五十八篇之書。』《晉書》又云:『晉太保公鄭沖以古文授扶風蘇愉,愉字休預;預授天水梁柳字洪季,即謐之外弟也;季授城陽臧曹字彥始;始授郡守子汝南梅賾字仲真,又為豫章內史。遂於前晉奏上其書而施行焉。』」(非今本《晉書》)

影宋刊本《太平御覽》卷609引《尚書正義》:「……《古文尚書》,……至魏、晉之際,滎陽鄭沖私於人間得而傳之,獨未施行。東晉汝南梅頤奏上,始列於學官,此則古文也。」

梅頤的《尚書》老師是臧曹,臧曹的老師是梁柳,梁柳是皇甫謐的外弟,也見過這部書。梁柳的老師是蘇愉,蘇愉的老師是鄭沖。

這個鄭沖是三國到西晉時期的大臣,純粹靠儒家學說為官,並無其他才幹,只是靠生活作風清廉維持基本名譽而已。一直混到能給高貴鄉公曹髦講學,位列三公,相當於宰相級別,西晉建立之後,他不直接干政,充當政府禮儀法律顧問,也算是過得逍遙快活。史書中曾經記載了曹髦與司馬氏的同黨王肅之間圍繞《尚書 堯典》中的注釋含義發生過爭論。王肅之學與賈逵、馬融屬於一脈,曾經被學者懷疑為《古文尚書》的偽造者,其實並無實際證據。而鄭衝出身寒微,沒有什麼明顯的師承。自他傳授的《古文尚書》底本來自何方,就不得不值得懷疑了。

這五十八篇是怎麼出來的呢?首先是在今文尚書二十八篇的基礎上進行拆分,內容幾乎不變,變成三十三篇,再另外補充二十五篇今文尚書中完全沒有的篇章內容,於是五十八篇文章就出來了。

所謂二十八篇拆分為三十三篇,是將《堯典》一篇割裂為《堯典》、《舜典》兩篇;《皋陶謨》一篇割裂為《皋陶謨》、《益稷》兩篇;《盤庚》一篇拆成上中下三篇;《顧命》一篇割裂為《顧命》和《康王之誥》兩篇。這樣一來就多出來五篇文章。

割裂《尚書》篇章湊數,早在漢代就有人這麼玩過。好處在於因為文字內容沒有實質性變化,如果只是單純閱讀文字內容,根本無法判斷是否是偽書,這也算是一種最原始的詭計。而多出來的二十五篇內容就值得玩味了。

偽古文尚書中多出來的二十五篇分別為:大禹謨、五子之歌、胤征、仲虺之誥、湯誥、伊訓

太甲(拆分上中下)、咸有一德、說命(拆分上中下)、泰誓(拆分上中下)、武成、旅獒、微子之命、蔡仲之命、周官、君陳、畢命、君牙、冏命。

這些篇目的名稱都是來源於《書序》,僅僅從標題上看不出什麼玄機。如果沒有其他閱讀經驗的人,單純閱讀文字內容,似乎也無法察覺到多少問題。但是對於了解《尚書》流傳過程的人來說,就比較敏感了。我在前面提到,戰國古文尚書是以片段的形式散見與各種先秦文獻。有些引述文字標註了小標題,有的乾脆就是《書》曰,並無篇目。而偽古文尚書中多出來的篇目內容有很多與那些先秦文獻引用的《尚書》類文字很像。給人造成一種感覺就是,這些多出來的篇目確實是戰國古文,自古流傳。所以文字內容相似並不奇怪。這也是《古文〈尚書〉非「偽作」》作者所預先相信的邏輯,恰入偽造者設定好的邏輯圈套之中。

我們可以說偽造者的心機是比較深的,不僅系統收集了先秦文獻中與《尚書》有關的引述文字資料,而且還試圖巧妙地與偽造的文章內容融為一體。有些人主張用詞頻等手段來檢測偽古文尚書用語的可靠性,藉此判斷真偽,雖然運用了所謂高科技手段,但思維方式依然是陷入造假者設定的圈套中而不自知。

偽造者的另一個套路是用了所謂的「隸古定」來書寫這套《尚書》,前面介紹了所謂「隸古定」就是一種用隸書的筆法來書寫蝌蚪文,藉以保留古文獻的原貌。現在的古文字學者在書寫先秦青銅器或竹簡文字的原文的時候,也用楷化的筆法來進行第一層釋文,也是為了更多保留古文字原貌,是為嚴式釋文。在此基礎上再用通行的繁體或簡化字釋文,是為寬式釋文。當然偽造的《尚書》本身不存在什麼隸古定的文字,而是刻意用一種怪體字去替換已經今文化的文本。類似於偽造古器物的做舊。

與偽古文尚書正文配套的,還有偽造的孔安國注釋。用於證明這套「古文尚書」乃是出自孔壁古文,這樣就給偽古文尚書安排了一個「合理」的出處。經過這一番處理,再長期秘而不宣,私下流傳一段時間,直到大部分當時的儒學者,特別是《尚書》學的傳人凋零之時,浮出水面,基本上躲過了當時大部分學者的辨偽,明目張胆地登堂入室了。

這套偽造技法在當時堪稱高明,後世偽造古書也多有模仿此套路行事。比如所謂今本《竹書紀年》就是走了在輯錄佚文的基礎上造假。但是只要各種文獻沒有徹底失傳,偽造的文獻還是會露出若干馬腳。

偽古文尚書雖然吸收了很多先秦古籍中引述《尚書》的文字片段。恰恰是這些文字,可以證明偽古文尚書是偽造。前面我們已經說到,戰國古文尚書實際上是一個龐大的集合體。其中包含的篇目,如果按照《書序》來算,不下百篇。但實際上戰國古文尚書的篇目不僅限於《書序》。或者換一種說法,《書序》所含百篇的標題本身也比較可疑,只有部分篇目為可信的戰國古文尚書。而除此之外,戰國古文尚書還會包含一些連《書序》本身都沒有包含的篇目。先秦文獻所引述的《書》絕不僅限於《書序》篇目。而這些引文卻不偏不倚地集中出現在偽古文尚書多出來的二十五篇之中,豈不是最大的破綻?

戰國古文尚書還有另外一個不引人注目的流傳子版本,那就是《逸周書》中的部分篇目,清華簡中也發現數篇《逸周書》的文字,說明《尚書》與《逸周書》作為戰國文獻是相伴相生的,只是後來割裂成不同的兩部書,《尚書》成為儒家正典,受到國家級待遇,《逸周書》只能淪為課外閑書,一般不會作為經典來閱讀。《逸周書》有《世俘》一篇,經顧頡剛考證,實際上就是孔壁古文尚書的《武成》一篇,只不過是改了個標題名字。《漢書》中引用了一部分孔壁古文尚書的《武成》的文字。偽古文尚書《武成》篇並未照單全收,而是改了一部分。《世俘》的文字篇幅更長,其中與《漢書》引用文字相似更多。偽古文尚書《武成》與《世俘》之間文字的總體差異則是非常之大。

據說梅頤在獻上這套古文尚書的時候,已經丟了孔安國注《舜典》一篇,於是就用王肅的注釋代替。到了南朝蕭齊明帝建武四年(497年),一個叫姚方興的人說自己在大航頭書肆弄到一部《舜典》,其實還是割裂《堯典》的篇章,在開頭加了二十八個字,要求用來補全梅頤所獻孔注的缺失,但被人指出是偽作,未能補入。一直到了隋朝,才把姚方興獻上的孔注《舜典》給編入其中,湊成完整的孔注本《古文尚書》。自此,這套書在民間廣為傳抄。不同的人喜好不同,有人好古,抄錄時不僅保留原本的怪字,而且還有隨手添加的新怪字。有人嫌怪字抄寫麻煩,於是隨手改為通行文字。使得這一時期的尚書抄本五花八門。但源頭都是偽古文尚書,抄得再熱鬧也改變不了性質。隨著大一統王朝對儒家學說的重視,偽古文尚書也逐漸成為不可隨意改動的經典。唐玄宗時期為了規範儒家經典的用字,命衛包負責將偽古文尚書中的用字都改為通用的楷體字,史稱「衛包改字」。到了唐文宗開成二年(837年)刻成一套石經,稱為開成石經,偽古文尚書的用字基本上完全確定,成為官方推廣的標準版本。後世通行版尚書的標準源頭即在於此。

偽古文尚書到了清代康熙年間閻若璩的炮轟下徹底失去權威性,現在一般只承認今文尚書二十八篇的文章屬於傳承相對可靠的尚書,而偽古文尚書中多出來的二十五篇為偽作。我們現在一般說偽古文尚書的時候,是不包含今文尚書二十八篇的。

目前清華簡的發現,是檢驗《尚書》版本的一個好機會。

《金縢》屬於今文尚書包含的篇目,《古文〈尚書〉非「偽作」》作者花了一定篇幅羅列清華簡版的《金縢》與通行版《金縢》的文字差異,沒有什麼太多意義。因為學術界自古就承認《金縢》是傳承有序的文獻。

《說命》三篇是屬於偽古文尚書多出來的二十五篇中的三篇。由於《國語 楚語》中化用了古本《說命》的文字。給了偽古文尚書偽造《 說命》三篇很好的模版。所以《國語 楚語》引文與偽古文尚書《說命》文字看上去相似並不奇怪。傳世《禮記》引用《說命》文字釋文不太準確,偽古文尚書《說命》照抄,顯然是以訛傳訛。

當然先秦文獻中有些標註出自《兌(說)命》的文字,在清華簡《傅說之命》中並沒有出現。比如「斆學半」、「念終始典於學」,偽古文尚書《說命》很雞賊地把這兩句揉進去了。這似乎表明《傅說之命》原始本或許不止三篇,依然有其他異本。但這個問題與偽古文尚書《說命》三篇無關了。

《咸有一德》也是偽古文尚書多出來的篇目。與清華簡《尹誥》文字差異很大。偽古文尚書《咸有一德》用了一段《禮記》中的引文作為掩飾。其文氣明顯與先秦文獻有差異,這個是掩飾不了的。把偽古文尚書中這些破綻歸結為孔子的整理,並不是一個好理由。

(結束)


謝邀,首先清華簡裡面確實有《尚書》的篇章。我們知道秦代焚書後《尚書》大多佚失,而清華簡中已發現有多篇《尚書》,有些篇有傳世本,如《金滕》、《康誥》、《顧命》等,但是語句上很多不一樣,甚至篇題也不相同。還有很多是前所未見的佚篇,在傳世本里沒有,或雖見於傳世本,但後者是偽古文,如《傅說之命》,當年的《說命》跟流傳本是兩回事,所以說清華簡是證明了《古文尚書是偽書》也可以算是對。另外一點是不能從篇目去判斷兩者的異同,因為首先篇目肯定是變化最小,最不容易失傳亡軼的。其次就算是《今文尚書》也不是完全是假的,而是利用殘留的篇目,殘句等加上想像拼湊出來的,假中有真真中有假。所以更確切的說法,應該說是清華簡反應了《尚書》早期的風貌,再現了不少《尚書》亡軼的篇章,為我們研究《尚書》的流傳變化打開了一扇窗口。


目前清華簡的破譯已經出到了第六版,但僅僅就破譯過程和內容來看,專家們也無法完全保證破譯內容的真實性,雖然清華簡的年份及真實性無可厚非,但我們也無法否定《古文尚書》的很多東西,經歷了兩千多年,《古文尚書》經歷了傳抄和添增等過程,真實性至少還是有的,但也無法保證完全都是對的。最後,清華簡和《古文尚書》的關係更像是先輩和後輩的關係,前者的真實性較多但無從考量,後者存在一定虛假但經歷了很多人的注釋,各有優劣吧。


1,所謂「偽」也分為很多種,並非一定是全部錯誤。

以題主所列內容為例,兩者的不同恰好說明了《尚書》在流傳中的變化。

在我國歷史上,戰亂很容易造成古籍的亡逸。後人想要恢復古籍,只有依靠人們的記憶和殘篇斷簡。所以,許多字句都發生了變化。

即使這樣,也只能形成新書的大概。為了保持通順,後人會添加其它內容。

久而久之,才有了新的《尚書》。在穩定後開始流傳。

2,《尚書》是一部非常古老的書,這就決定了它有強烈的特點,比如字簡句短。「清華簡」較好地反映了這個特點。

3,對於流傳《尚書》的質疑早已有之,只不過「清華簡」提供了一個非常直接的證據。


能證明。古文尚書里出現的和清華簡都出現的,都是後世其他傳世文獻中曾經引用過的句子,除此外的都是瞎編的。沒有那種,傳世文獻沒引用過,古文尚書和清華簡都有的句子。

從這個邏輯,古文尚書必偽。


基本可以,不過這也是證明了學界長期以來的推論而已


好想邀請我學長王浩來答,他博士就圍著清華簡,不過貌似他不玩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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