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克思描寫的原始共產主義社會存在過么?
原始共產主義社會就是原始社會,原始社會的人一律平等,共同生活,共同勞動獲取食物,有飯同食,有衣同穿,這是人類歷史上最平等的時期,被稱為原始共產主義社會.用學術語言講就是生產資料歸全體原始部落的人所有,不存在任何人的私有.
當然有。
貴乎已經low到連絲塔芙莉阿諾絲都不看了嗎?
還什麼「沒有產可共」。還什麼看看靈長類動物。
你他喵的放著現成的東南亞和大洋洲的原住民部落的研究都不看,你他喵的讓我看猴。大家跟我一起開腦洞。
我叫王大鎚,我是一名原始人。
今天,我尋找食物,找到一隻撞到樹樁暈倒的兔子,好開心啊,嘻嘻嘻。終於能夠飽餐一頓了。這時我碰到了垂頭喪氣的王尼瑪和papi醬,一看他們今天就沒找到食物,要不要分給他們哪,我在想,一隻野兔,也剛剛能讓我吃飽,我也好幾天沒吃飽飯啦,讓他們餓肚子去吧,嘻嘻嘻。第二天,一覺醒來,就看到餓死的王尼瑪和papi醬的屍體。嗚嗚嗚,他們居然餓死了,我哭著去找食物,忙了一整天,居然只找到兩個果子。我空著肚子躺在山洞口,外面風雨交加。第三天,gameover。。。。。。。。可恥的分割線
——————————————————————————————————————我叫王大鎚,我是一名原始人。今天,我尋找食物,找到一隻撞到樹樁暈倒的兔子,好開心啊,嘻嘻嘻。終於能夠飽餐一頓了。這時我碰到了垂頭喪氣的王尼瑪和papi醬,一看他們今天就沒找食物,我忙招呼他們,一起來吃吧。他倆客氣道,不啦不啦,你也好久沒吃飽過啦。我說,沒什麼,來吧。於是我們三個分吃了那個兔子,沒人吃得飽,但好歹都能維持活下來。第二天,萬萬沒想到,我竟然這麼倒霉,就快抓到一頭野豬又讓它跑了,忙活一天,最後什麼也沒撈到。估計又要餓肚子了。這時,我又碰到了王尼瑪和papi醬,哇塞,他們居然弄了七八十個果子。咦,這不是王大鎚嗎,來一起吃嘛。我也毫不客氣,就過去蹭飯了。吃完之後,一抹嘴,我說,你看這飢一頓飽一頓的也不好過,不如咱們成立個組合吧,以後打了食物咱們都拿出來,平均分了,這樣咱們最起碼每天都有的吃,畢竟咱們三個同一天找不到食物的可能性要低得多,我看咱們就叫TFboys吧。好啊好啊,王尼瑪和papi醬愉快的同意了。第三天。。。。。
第四天。。。。。。。。。。。剛進來時覺得這個問題沒什麼好看的,但是看了最高票的回答後我才覺得這個問題真的太需要回答了。不匿名了,反對陶飛 的回答。
根據我個人的觀察,目前在知乎上關於馬克思主義的各類問題和回答,無論是挺老馬還是踩老馬的,都有不同程度上的偏差。一方面,贊同的人經常科普說要多讀馬克思的原著,了解其本人的思想。而把目前國家意識形態以及政經類教科書的馬克思主義與馬克思徹底分裂開。一副「老馬是英明的,都是蘇聯和TG的惡意歪曲的鍋」,完全不承認馬恩列斯毛之間的繼承和影響關係並對其進行反思。而反對的一方則幾乎全部都是拿著「個人自由,私人財產神聖不可侵犯,人性都有私,因此私有制天經地義」那一套來反駁高中政治課本中的內容。你們啊也是too naive,忘了馬克思是哪國人了嗎?西方自由主義那一套他比你們熟悉多了也見得多了。人家就是以批判傳統自由主義起家並成為一種新的政治,社會哲學思想流派的開山鼻祖和總扛把子的。所以啊,無論是贊成的還是反對的,包括我在內,姿勢水平都還有待提高。
就拿「原始共產主義」存不存在這個問題吧,最高票的兩位就充分體現出我所描述的以上兩種態度。望月啟文 主張馬克思壓根就沒提過「原始共產主義社會」,是蘇聯首先提出來的。而陶飛 的態度則是人類社會自古以來就是私有制社會,教科書上寫的都是大毒草。本人不才,馬克思主義哲學我是在國外才有系統了解的。而站在我已經掌握了的知識的基礎上,我還是能很有把握地說,這兩個答案都有錯誤。
首先第一點,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馬克思對於不同社會形態的劃分依據不是所有制,而是根據生產方式。原始共產主義,封建主義,資本主義以及他設想中的社會主義都是按照其支配性的生產方式來進行劃分的。口說無憑,乾貨如下
然後我們教科書里的經典社會形態五分法(原始-奴隸-封建-資本-社會)又是怎麼回事呢?仍然是乾貨
這裡的說法是:原始社會(狩獵採集的前文明生產方式),古代社會(奴隸制的生產),封建社會(與地主有人身依附關係的農奴制的生產),資本主義(僱傭勞動)以及未來的社會主義(新的生產方式)。其中值得注意的是。馬克思早就指出了在亞洲和美洲存在長期的那種自給自足的小農生產的存在,他將其命名為亞細亞生產方式(asiatische Produktionsweise). 所以以中國古代沒有封建製為理由反駁馬克思的可以閉嘴了,人家早就想到了好伐。至於我們的教科書里為什麼沒提到這一茬,原因估計是亞細亞生產方式確實太特殊,很難與其他五種生產方式相匹配,所以乾脆不提,以保證理論的連貫性。但這也是正統馬克思主義本身存在的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即如果歷史發展規律是可以用五分法解釋的,那為什麼在社會主義的中國,越南,資本主義的印度等地還大量存在小農經濟呢?以生產方式為基礎和決定性力量,相應的社會形態便孕育而生,下面是老馬的原話
所以,如果按照這種邏輯,新舊石器時代時期,人們的生產活動以打獵和採集為主,那麼按照馬克思的思路,這樣的生產方式會產生相應的社會形態,即「原始社會」(Urgemeinschaft)。但注意,馬克思也知道原始社會和真正的文明意義上的社會不是一回事,所以他用的詞是「Gemeinschaft」而不是「Gesellschaft」。如果要按照德語本來意思翻譯的話,翻譯成「原始共同體」可能更好一點。
首先可以確定一點,「原始共同體」肯定是存在的,考古學上的證據什麼的就不用提了。那麼主要問題在於,我們能不能把它叫做「原始共產社會」?如果「共產」的意思是「共同生產勞動」的話,那這麼說也沒什麼問題。因為在原始社會,確實所有男的都要去打獵,女的去採摘,沒有一個閑人。但是「共產」要是取「財產公有,按需分配」的意思的話,那原始社會顯然不符合。因為一個原始社會或者部落里,打來的肉采來的果說不定還不夠吃,哪來的多餘的「財產」呢?所以這個問題要兩方面來看,首先,老馬本人確實沒有欽定「原始共同體」叫「原始共產主義社會」,但是這個共同體確實不存在私有制(因為根本沒財產)並且不勞動者不得食,所以後世蘇聯把它叫做「原始共產主義社會」也算是李菊福的。
至於另一個答案中宣稱人類社會自古以來都是私有制社會並主張私有是天然的,堅不可摧的。鄙人有兩種反駁的思路。其中一個是G.A Cohen的野營旅行思想實驗。具體的可參看https://www.zhihu.com/question/20927737/answer/89138812
另一個思路是,私人的財產權不可侵犯不等於私有制不可侵犯。就好比言論自由不代表造謠無罪一樣。你對你荷包里的錢的佔有合理合法不代表你對一個公司以及你的員工的勞動的佔有合理合法。另外,財產權往往會與個人的民主權利產生矛盾。比如,在一個貧富差距極大的國家裡,大多數人通過民主的方式決定剝奪少數有錢人的財產權的話,這合不合理呢?又或者,如果少數富人能通過手中的資源操縱並影響選舉程序從而危害了大多數人的民主權利的時候,這又該怎麼算呢?所以西方那一套本身仍然是存在一些理論上的硬傷的,不要盲目迷信。另外一方面,公司員工無權選舉公司老總,無權對其進行監督和彈劾,而公司的決策,如裁員計劃,只要董事會通過便能通過,根本不用經過任何民主的程序和問責,這種政治領域貫徹了民主,但是經濟領域依然專制的情況而且這也正是西方的學者和專家們所要試圖研究的,比如Walzer,Robert Dahl等人都主張在經濟領域同樣貫徹民主制,反對董事會以及企業高管對於企業事務的「獨裁」,並由此引出而目前Economic Democracy這一主題的討論在西方學界也異常火爆,而這種「經濟民主化」的思潮與老馬的思想遺產有著異曲同工之處。--------------------------------------------------------------------------------------------------------------------------------以下為5月7日更新後的內容:本來是一個關於老馬的原始社會的回答,但由於我的回答中不小心多嘴捎上了經濟民主的內容,於是乎一天忙完過後再看回復大家的關注度也都跑偏了。因此我覺得還有必要稍微多介紹一點經濟民主這一話題的基本情況。以免大家對其認識產生誤區然後不假思索的批判或贊同,因為造成這種偏差我也是要負責的。
首先,既然要回答「經濟生活能否民主化」我們還是要追本溯源,討論「民主」這個概念是個什麼意思。照例,下面上乾貨
其次,我們當然支持民主,但支持的原因是什麼呢?這就涉及到如何評價民主的價值了。如上圖所說,一般地,價值可以分為內在價值和工具價值。而「民主」的價值既有可能是內在的,也有可能是工具的。比如民主的內在價值體現於在民主的決策過程中,每個人的觀點和立場都能得到平等的尊重,這是好的。而它的工具價值則表現為,民主決策有利於每個人的個人利益,又有可能它更能達到正確的決策,帶來好的結果。一般地關於民主的正當性的辯護和論證都逃不了以上兩種立場。
那麼,如果民主制度確實是正當的,那麼我么能不能在經濟領域尋求民主呢?支持這一主張的論證可能如下
當然,反對的觀點也很強大,最重要的是,經濟或者公司與政治或者國家是有很大不同的,而這些不同可能造成民主制度不可能在經濟領域實施。其中最重要的一個觀點就是,經濟涉及所有制問題,即個人的私人財產不可侵犯這一社會契約式的個人的基本權利,因此,董事會的股東具有對公司的所有權,因此具有對公司事物進行決策的權利,而普通員工沒有。
我們可以把這個論證進行形式化,看看它有什麼問題
從人有經濟的自由權利推出人有私有財產權,再由人有私人財產權推出人有自己成立的公司的所有權,再由人有自己公司的所有權推出人(特指資方)有大型私營公司的所有權,最後得出這種所有權不能被民主程序所剝奪。
然而,這個論證至少有如下幾個問題:第一,「權利」一詞概念不清淅,合法權利可能不是受憲政保護的。比如人當然有吸煙的自由,但是在餐廳等公共場合吸煙是不受保護的。又或者,合法的權利可能不合乎道德,比如南北戰爭前的黑奴制。在此,從1推到5存在很多論證上的跳躍,忽視了每種權利特定的適用範圍,就如同從言論自由最後推到無視客觀條件和主觀意向的自由言論以至於得出造謠無罪。
經濟民主的關鍵在於,大型公司的所有權和個人的自主性之間存在的矛盾到底該如解決,是引用政治領域的民主制,還是另闢蹊徑尋求其他方式保障普通員工的基本權益以及自我管理的自由。
望月啟文:馬克思描寫的原始共產主義社會存在過么?
飛奔的馬達:馬克思描寫的原始共產主義社會存在過么?
看了兩個答案,我感覺這裡出了什麼問題。不如讓我們先來一覽這個名詞的歷史。
馬克思恩格斯後期一個比較重要的理論方向,就是對原始社會和文明起源的研究(參見馬克思「人類學筆記」歷史地位新界定)。在《共產黨宣言》1882年由馬克思恩格斯共同署名的俄文版序言里,有如下令人矚目的文字。
《共產黨宣言》的任務,是宣告現代資產階級所有制必然滅亡。但是在俄國,我們看見,除了迅速盛行起來的資本主義狂熱和剛開始發展的資產階級土地所有制外,大半土地仍歸農民公共佔有。那麼試問:俄國公社,這一固然已經大遭破壞的原始土地公共佔有形式,是能夠直接過渡到高級的共產主義的公共佔有形式呢?或者相反,它還必須先經歷西方的歷史發展所經歷的那個瓦解過程呢?
《共產黨宣言》全文
「西方的歷史發展所經歷的那個瓦解過程」。這是什麼過程?從上下文看,顯然指的是公共佔有形式的瓦解過程。可以肯定的是,馬克思恩格斯清楚地表明了其觀點:公有制曾經在西方和俄羅斯等地普遍存在。(原始的公社所有制。具體思想歷程參見馬克思研究農村公社的動機和方法論--兼論走出「亞細亞生產方式」的困境)
1877年恩格斯發表《反杜林論》,已對原始社會寄託了某種美好想像。
人們最初怎樣脫離動物界(就狹義而言),他們就怎樣進入歷史:他們還是半動物性的、野蠻的,在自然力量面前還無能為力,還意識不到他們自己的力量;所以他們象動物一樣貧乏,而且在生產上也未必比動物高明。那時普遍存在著生活狀況的某種平等,對於家長,也存在著社會地位的某種平等,至少沒有社會階級,這種平等在開化得比較晚的民族的原始農業公社中還繼續存在著。在每個這樣的公社中,一開始就存在著一定的共同利益,維護這種利益的工作,雖然是在全社會的監督之下,卻不能不由個別成員來擔當:如解決爭端;制止個別人越權;監督用水,特別是在炎熱的地方;最後,在非常原始的狀態下執行宗教職能。這樣的職位,在任何時候的原始公社中,例如在最古的德意志的馬爾克公社中,甚至在今天的印度,還可以看到。
馬恩全集第二十卷――第二編 政治經濟學
1884年恩格斯出版《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現在所見的版本里,「共產制家庭經濟」是一個高頻辭彙。
每個原始家庭,至遲經過幾代以後是一定要分裂的。原始共產制的共同的家庭經濟(它毫無例外地一直盛行到野蠻時代中級階段的後期),決定著家庭公社的最大限度的規模,這種規模雖然依條件而變化,但是在每個地方都是相當確定的。
…… 像澳大利亞所盛行的那種整個級別的結婚,無論如何,乃是群婚的一種十分低級的、原始的形式;而普那路亞家庭,就我們所知道的而論,則是群婚的最高發展階段。前者大概是同漂泊不定的蒙昧人的社會發展水平相適應的,後者則是以比較牢固定居的共產制公社為前提,並且直接導向下一個更高的發展階段。 …… 在共產制家庭經濟中,全體或大多數婦女都屬於同一氏族,而男子則屬於不同的氏族,這種共產制家庭經濟是原始時代到處通行的婦女統治的物質基礎,這種婦女統治的發現,乃是巴霍芬的第三個功績。
馬恩全集第二十一卷--二、家庭
除了自由人和奴隸之間的差別以外,又出現了富人和窮人間的差別,——隨著新的分工,社會又有了新的階級劃分。各個家庭首長之間的財產差別,炸毀了各地仍然保存著的舊的共產制家庭公社;同時也炸毀了在這種公社範圍內進行的共同耕作制。耕地起初是暫時地、後來便永久地分配給各個家庭使用,它向完全的私有財產的過渡,是逐漸完成的,是與對偶婚制向一夫一妻制的過渡平行地完成的。個體家庭開始成為社會的經濟單位了。
馬恩全集第二十一卷――九、野蠻時代和文明時代
和「共產制家庭經濟」類似的概念在本書中到處都是。而恩格斯引摩爾根的話作為本書的結束。
現在把摩爾根對文明時代的評斷引在下面作一個結束:
……自從文明時代開始以來所經過的時間,只是人類已經經歷過的生存時間的一小部分,只是人類將要經歷的生存時間的一小部分。社會的分解,即將成為以財富為唯一的最終目的的那個歷程的終結,因為這一歷程包含著自我消滅的因素。管理上的民主,社會中的博愛,權利的平等,普及的教育,將揭開社會的下一個更高的階段,經驗、理智和科學正在不斷向這個階段努力。 這將是古代氏族的自由、平等和博愛的復活,但卻是在更高級形式上的復活。
馬恩全集第二十一卷――九、野蠻時代和文明時代
十分浪漫的引述。恩格斯在1994年繼續反對俄國可能獨自跨越資本主義階段的想法,並使用「農民共產主義」、「農業共產主義」等辭彙。我們可能不知道恩格斯在何種意義上使用「這種共產主義」,然而。
問題的提法本身已經表明應當向哪個方向去尋求解決的辦法。俄國的公社存在了幾百年,在它內部從來沒有出現過要把它自己發展成較高的公有制形式的促進因素;情況恰如日耳曼人的馬爾克、克爾特人的克蘭、印度人的公社和其他原始共產主義制度的公社一樣。所有這些公社,都在包圍著它們的、同時又是在它們內部產生並且逐漸控制它們的商品生產以及各戶之間和各人之間的交換的影響下,隨著時間的推移愈來愈喪失共產主義的性質,而變成一些互不依賴的土地佔有者的公社。
《論俄國的社會問題》跋(1894年1月)
至此,離「原始共產主義時期」和「原始共產主義社會」只有一步之遙了。果然,1897年俄國人提出了「原始氏族共產主義時期」這一概念。1929年郭沫若將「原始共產社會」介紹到中國,此後又將其改為「原始公社社會」。(信息來源:完整準確地理解和把握馬克思主義的科學內涵和精神實質-學習中國)
行文至此,可以做一個澄清了。望月啟文認為「原始共產主義社會」出自二十世紀五十年代蘇聯教科書,他的觀點也許來自這裡(http://hezhicheng2005.blog.hexun.com/87378374_d.html)。可是等一下,按照此文章,這本教科書好像沒有明確提到「原始共產主義社會」。引文只是對原始社會略作論述,得出結論是:原始社會平均分配勞動產品。既然如此,你還能把「原始共產主義社會」這個概念扣給蘇聯么?
如何看待「原始共產主義」這一概念呢?羅莎·盧森堡在《國民經濟學入門》(1914-1915年撰寫草稿,1925年出版,1955年再版)里到處使用「原始共產主義」和「原始共產主義社會」(信息來源:西方帝國主義對原始共產主義--重讀羅莎·盧森堡的經濟著作)。羅莎·盧森堡使用這兩個詞的目的,一是反駁線性進步論和漸進論,二是反駁「私有制從世界開始的時候就存在」,三是從原始公社借來批判資本主義的材料,用人類過去的公有制對抗資本主義的工業文明。
遠古過去的高貴傳統為未來的革命抱負提供了幫助,知識的螺旋線和諧地閉合,在這種觀點看來,現在階級統治和階級剝削的世界,儘管其宣稱是文明(文化)的頂點、世界歷史的終極目標,只不過是偉大的人類文明進步的微不足道的過渡階段。
舊的關係被破壞,共產主義與外界隔絕的平靜狀態被爭執、不和諧、不平等和剝削所粉碎所替代。這在一方面形成了大領地,另一方面成千上萬的農民失去了財產。私有制慶祝自己帶著傷寒、飢餓、壞血病進入印度,並成為恆河平原長期的客人。
對於原始共產主義曾經占統治地位的殖民地國家中的原始民族來說,現代資本主義構成了突如其來的大災難,是難以言說的不幸,充滿了最可怕的痛苦。
羅莎·盧森堡的論述十分浪漫,她如此言談和她在世界資本主義體系里看待資本主義經濟形式和非資本主義經濟形式的視角是分不開的。可以如羅莎·盧森堡一般,基於資本主義的批判立場使用「原始共產主義」,但不必沉迷於此。馬克思主義無需以其為基石,只需以其為武器。
如果你問我,恩格斯的論述對不對?無可奉告。尚需人類學家繼續研究。不過都寫到這裡了,不負責任地推薦一下《人類社會的形成和原始社會形態》好了。
PS 題目描述「原始社會的人一律平等,共同生活,共同勞動獲取食物,有飯同食,有衣同穿,這是人類歷史上最平等的時期,被稱為原始共產主義社會」不知出自何處。
好吧,居然有陶飛這種瘋狂的胡言亂語,那我只能來正一下視聽了。
我的回答是,有,人類歷史上的確存在這麼一個社會。事實上,在人類最早期,並不是什麼 「族群社會,裡面等級森嚴」,恰恰相反,幾乎沒有任何等級可言。在馬克思的時代,如果尚且因為人類學資料的不發達而可以質疑這樣的結論的話,那麼今天,我們已經可以非常清晰的了解當時社會的情況。以北極愛斯基摩人為例,他們「唯一大於家庭的社會單位是村莊,這是一種臨時的變動的團體,在這裡沒有氏族組織,沒有年齡等級或秘密結社,人為的社會區劃根本不存在。」(默多克《我們當代的原始民族》)在這樣的社會中,通常所有的勞動所得都是平均分配的。以布須曼人為例,他們將所有採集或狩獵得來的物品都「放在一起共同享用」,並且整個營的人,無論是居民還是客人,都平均分得一份」。(《昆布須曼人的衣食》)而且事實上,原始人會認為長期據有某一件物品會給自己帶來災難,例如疾病、壞運氣。如莫斯的《禮物》一書中記載了美拉尼西亞人定期就要將自己獲得的禮物再贈予別人,由此形成了禮物流通的「庫拉圈」。#知乎首答。
順著回答看下去發現這個社會如今連「陶飛」這樣的反馬小丑都可以獲得這麼多的贊,實在是看不下去,而他提出的觀點又是多麼可笑,多麼不堪一擊,現在本人就將對此反馬小丑進行徹底的批判。第一個問題是對於其宣稱什麼「股份制」「公共產權」之類的本質仍然是私有制,並得出結論:公有制仍是私有制,這樣的言論看起來極其荒謬,首先我們應該關注這裡的「公有制」指的是「國家公有制」,本質是私有制,沒錯,我可以認為它是部分人的「私有制」而這一個個部分指的是一個個國家,是因為生產力迅猛提升而形成的國家,那麼顯然國家沒有形成時,這樣的「集體私有制」(注意我為什麼用集體私有制不用國家私有制,原因在於此時國家未形成)也就是原始公有制時期,是真正的「人類公有」,也就是樓主所詢問的是否存在的這個時期。這麼來看顯然,很久以前的公有制,的確存在。這時「反馬小丑」又會跳出來指著我鼻子說那未來不可能有公有制,這也是可笑了,在生產力得到極大極大提高時,國家作為階級矛盾不可調和的產物是必然會消失的。這時顯然,公有制是存在的。這麼一說已經很明顯了,反馬小丑「陶飛」對於這個問題的狗屎回答在於他邏輯混亂,在於他錯誤地把我國所稱的公有制認為是馬克思筆下的公有制,並由此得出公有制就是私有制以及公有制不可能實現這樣的可笑言論,真是令人笑掉大牙。第二個問題是對於其宣稱的「生物的主要屬性就是自私利己」並由此推出公有不可能實現的論調。差點沒把我從床上笑到地上,我用一句馬克思的話就可以把你臉打腫「你們的利己觀念使你們把自己的生產關係和所有制關係從歷史的、在生產過程中是暫時的關係變成永恆的自然規律和理性規律 這種利己觀念是你們和一切滅亡了的統治階級所共有的」至於你後面提出的那個「叼在嘴裡的肉絕對不會與你共享」,我想樓上的「郝思嘉」舉的例子可以再讓你臉腫一回了。第三個問題是其口口聲聲地說「剩餘價值理論是狗屁」,並由此提出了「雙方自願」這樣的觀點,證明了他的無知,淺陋的反馬小丑甚至不知道資本家對於無產者的剝削正是憑藉對於生產資料的佔有,並設立了「法律」,培養了「警察」來保護他們的剝削行為,並讓他們學習西方庸俗資產階級經濟學,從理論上給他們進行洗腦,他們甚至是就算犧牲商品,犧牲生產力,也要保護住他們的地位。這樣的生產關係必須被炸毀。我可以把反馬小丑陶飛的觀點比喻一下,就是有個人無償佔有了全世界的廁所,然後告訴所有人你們想來我這上廁所必須要付錢,你們看啊因為沒有人逼著他們必須來我這上廁所啊,這些人是自願的對吧,所以這個錢是這個人的勞動所得!陶飛甚至還可以指責一下「馬克思仇富」,這個詞用得好,他把由赤裸裸的剝削,把暴力佔有導致的貧富差距簡簡單單地說成是荷包的大小,順便還能給你套上個帽子叫道德綁架。第四個問題我懇請陶飛可以先好好翻翻資本論,資本論的第一章節就是對於商品價值等問題的解釋。陶飛的根本問題還是在於看不到剩餘價值。第五個問題直接暴露了陶飛的兩個問題:一是他根本就不理解什麼叫生產資料,生產資料是有具體形態的,馬克思從來沒有說過什麼「思想」「觀點」是生產資料,另外我也希望反馬小丑可以給我表演一下「大便里種出糧食」這樣的戲法。二是他仍然對於「國有」「私有」「公有」這三個概念模糊不清。公有實現時國家必然是消滅的,陶飛宣稱的什麼「上交給國家」也純屬是在放狗屁罷了。人們是各司其職各盡其能各取所需,根本不需要把生產資料放到哪怕是一個「領袖」「保管者」手中,這個問題我想對於馬克思主義稍有關注的人都可以明白。第六個問題 反馬小丑被噴了之後實在沒辦法,開始噴馬克思主義哲學了,說什麼唯物主義是錯的宿命論的小丑大概是不懂得高中生都懂的偶然性與必然性的辯證關係的。最後還說「物質基礎決定上層建築是錯的」令人笑掉大牙,請你先好好看看《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概論》一書,神tm經濟基礎強行變成物質基礎,連這個概念都能搞錯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對馬克思指手畫腳,順便一說什麼「不需要革命」也是極其可笑,請明白: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中的「上層建築」指的是適應的上層建築而不是實際的上層建築,顯然當舊的生產關係不適應先進生產力時,就需要革命,馬克思主義者當然是最不反對和平的方法廢除私有制的,而不願意這麼做的是舊有的資產階級,是那些靠剝削生存的懶人,所以共產黨人只能用革命的辦法廢除一切不平等的制度。好了,這時陶飛小丑急了甚至開始指責馬哲「從頭到腳都是錯的」,這恰恰完完全全地暴露了他的形而上學性,其荒謬程度我已懶得批判。最後值得一提的是我看到評論里有些人宣稱「馬克思使人互相仇恨」我認為他說的是馬克思所說的階級鬥爭,甚至有人說馬克思發明了階級鬥爭,使人類互相殺害,並說馬克思殺了無數人啊!可笑!第一,階級鬥爭是客觀存在的物質,這個世界的歷史就是階級鬥爭的歷史,馬克思出生幾千年前就有階級鬥爭了,並不是馬克思發明了階級鬥爭,他只是指出了階級鬥爭罷了。第二,如果強行要說馬克思發明了階級鬥爭,那第一個提出階級鬥爭這個概念的,可以追溯到李嘉圖以及亞當斯密,這恰恰是陶飛這樣的自由主義者的鼻祖,打自己前人的臉打得爽嗎?補一句,如果「陶飛」既不是大資產階級,也不是網傳的美國人派來的顛覆我國的網路水軍,那我覺得現在的形勢就很危險了。有機會再更,歡迎馬列主義者同我進行交流。我是高中生,應該不會同我有什麼代溝吧#手動滑稽# 轉載請經過作者許可,謝謝。當然存在,你可以看那些探險家的記錄。不過你要注意這個共產只對氏族內部人士。而且氏族本身是經常沒東西吃,更不要說衣服了,樹葉當衣服吧!
當這些氏族一旦有能力獲得足夠多的剩餘產品,私有化就開始了,馬克思和恩格斯從來沒有說過「原始共產主義社會」這種屁話,這個說法來自前蘇聯在上世紀50年代編寫的教科書《政治經濟學》。
馬克思和恩格斯將「平均分配食物的行為」,嚴格限制在「家庭及血緣部落內部」。恩格斯的原話是「部落是人類的界限」,所謂的「原始共產主義社會」,是後世研究者的附會而已。PS:得贊最多的答案深深地震撼了我,所以我冒昧地回答這個問題,希望至少題主能夠看到。卡爾·馬克思是一個聰明人,一個有骨氣,有理想的好人。或許人類窮盡這個物種的命運,也不能證明他的理論,但這並不能說明,他是一個瘋子,一個暴徒。至於那位得贊最高的回答者,他一共答過一百多個問題,每一條回答觀點都非常鮮明,觸目驚心。題主如果覺得他說的有道理,不妨多了解一下他這個人吧。通常,構成新石器時代的村社的社會基本單位是由若干對夫妻和他們的孩於組成的大家庭。這種大家庭較適宜處理在勉強維持生活的過程中所遇到的種種問題,所以比獨立的一夫一妻制家庭更為常見。這種大家庭還收養外來的流浪者;當遇上「大忙」,需要眾多的人手來開伐森林、收割農作物或放牧家畜時,能更有效地發揮作用。這種大家庭還能有效地利用大面積的土地,常常留一部分成員在家料理家務和照管附近的田地,派其他成員長期在外管理遠處的菜圃果園或放牧牲畜。
經濟平等和社位地位相同;是新石器時代的村社的明顯特徵。每個家庭都擁有生產生活用品所必需的技能和工具;而且,同樣重要的是,每個家庭都有權利使用維持生活所必不可少的基本自然資源。這一點有著充分的保證,因為所有的農田、牧場和其他自然資源皆為村社所有,而村社則是由各家庭自動組成的。所以,在部落社會,既沒有土地擁有者,也沒有無地的耕種者。美國有位人類學者說,「在印第安人的村莊里,不可能村子的一頭是飢餓與貧困……而村子的其他地方卻生活富裕。」…… 正是由於這種平等主義,無論是新石器時代的部落社會,還是今天的部落社會,其生產力都有著內在的妨礙因素。產品的產量只要適應每個家庭有限的傳統的需要就可以了,沒有要求生產剩餘產品的動力。也就是說,勞動只是生活中的一個插曲,其內容多樣,時間卻相當有限。一天工作八小時、每周工作五天的情況顯然是不存在的。一個典型的部落成員,每年的工作時間比現代人要少,而且工作對他來說是件很愉快的事。其根本原因就在於,他是以社會一員的資格,以丈夫、父親、兄弟或村社成員的身份進行勞動或從事生產活動。工作對他來說,不是為了謀生而必須忍受的一種不幸;相反,是親屬關係和村社關係的伴隨物。一個人幫助他的兄弟干農活,不是為了對方也許會給他一籃甘薯,而是出於親屬關係。 --《全球通史》 作者:L·S·斯塔夫里阿諾斯存在。不過不是存在於「原始社會」。要滿足共產主義得以實現的條件是非常苛刻的,在稍具規模的國家內建立都很難建立起來。貼一篇輝格的舊文。
(按:本博客凡標明[大象]的文章皆首發於大象公會,轉載須經公會同意,以後不再一一註明。)
最成功的共產社會在美國
輝格2014年5月26日共產主義是20世紀影響最大的社會實驗,推動這場實驗的人,曾為它披上一件件哲學、經濟學和社會學的外衣,這讓它看起來頗為現代,然而,這些外衣所包裹的意識形態和社會理想——平等、互助、分享、財產共有——卻遠不是現代的,至少在基督教世界,它有著古老的淵源,只不過早先它所披戴的,通常是宗教和神學的外衣。
15世紀晚期,印刷機讓鄉下窮秀才們[1]也能直接讀到聖經了,宗教改革隨之風起雲湧,大小教派遍地開花,其中半數以上都有著共產主義傾向,在此後的四個世紀里,許多教派將它們的社會理想付諸實踐,創立了各種形式的共產社區,而空曠肥沃且遠離世俗舊政權的新大陸,恰好為這些社會實驗提供了理想條件。
然而隨著歷次工業革命的推進,市場日益發達,特別是鐵路和城市化的發展,這些共產社會大都沒有經歷住現代市場社會的高度流動性所帶來的衝擊,到上世紀初已紛紛衰敗、瓦解或者變質,比如一度頗成氣候的震顫派(Shakers)[2]曾在美國建立了20多個共產社區,但存續至今的只有緬因州的薩巴斯代湖村(Sabbathday Lake village),該村在2009年已只剩三個人。
不過,它們中有一個成功抵禦了工業革命和現代化的衝擊,再洗禮派(Anabaptists)的一個分支胡特爾人(Hutterites),在四百多年中始終維持著共產制度,除傢具和少量日用品外,一切財產共有,生產由集體安排,生活資料統一分配,吃飯在公共食堂,三歲以上即開始接受集體教育,作息舉止服飾髮型皆有嚴格規定,整齊劃一。
胡特爾社會不僅維持了下來,而且非常興旺,在過去幾代已成為全球人口增長最快的社群,從1870年代遷居北美時的四百多人增長到了2010年的四萬多人(這還沒算上流失到主流社會的人口);這是一個難得的實驗案例,清晰而純粹,考察學習一下它的成功經驗,或許有助於解釋為何其他實驗都失敗了,也可以幫助我們理解現代主流社會為何是我們所見到的樣子。
【排除誘惑】
人類只要保有探索、創造和模仿的自由,其需求便永無止境,因而資源永遠是稀缺的,所有現代共產實驗都從物質極大豐富、各取所需的許諾開始,卻無一例外以提倡艱苦樸素、批判資產階級腐朽生活方式而告終,在資源稀缺的前提下,平等只能通過向下對齊而實現,供需只能藉助對探索和創造的壓制而得以平衡。
為此,胡特爾社會禁止一切奢侈消費,採取極端避世的姿態,以種種規定排除外部誘惑:遠離外人,集中居住,禁止收音機、電視、唱片和網路,整個社區只有一部公共電話,電腦只能在工作場合使用,教育全部在社區內進行,且到九年級為止,除了極少量零花錢,個人很少有可支配現金,而且消費項目受教規嚴格限制。
【保持無知】
知識、好奇心和反思是開啟潘朵拉之盒的禍首,想得越多,越難以忍受沉悶單調一成不變的樸素生活,所有胡特爾人都只受過初中教育,也很少接觸現代媒體,幾百年的封閉離世生活已讓他們習慣於只做不想,連神學思考也早已停止,面對年輕人提問,長老們只會重複教條,從不解釋為什麼,只告訴你該怎麼做。
對外部信息的隔膜也體現在他們的語言上,胡特爾人至今仍以其發源地的德語蒂羅爾方言為母語;思想的停止也可從另一點看出:他們所保存的作為其精神指南的宗教典籍,由另一種古老德語寫成,如今的胡特爾人已很難讀懂,但他們並不介意,只管念誦就行了。
【鄧巴數】
財產共有、集體生產和資源共享這些核心特徵,決定了共產社會是一種特殊的互惠型社會,而互惠關係的維持,需要一種全面而無孔不入的社會監督機制來執行社會規範,為此,要麼建立奧威爾式的警察國家,要麼由社會成員相互監督,後者要求所有社會成員相互熟識,從而使得個人的一舉一動都處於社會輿論的約束之下。
進化人類學家羅賓·鄧巴(Robin Dunbar)指出,基於人類的認知局限,這樣的監督機制只有在規模小於150[3]人的小社會才可能實現,鄧巴在說明這一點時,舉的一個例子正是胡特爾,胡特爾社區的規模在60-140人,每當人口接近上限時,就像細胞分裂那樣均分為二,這一機制確保了其規模始終維持熟人小社會的水平。
【親選擇】
和一般互惠型社會不同的是,共產社會的平等原則還需要其成員表現出強利他性(strong reciprocity),而不僅僅是互惠利他(reciprocal altruism),即,要求他們即便在沒有預期回報的情況下也願意為他人做出犧牲;經驗表明,沒有特殊動機的情況下,這是很難做到的,而親選擇(kin selection)恰好提供了這樣的動機:假如幫助對象是近親,人們就比較容易表現出強利他行為。
胡特爾正是以父系家族為構成基礎的親屬社會,每個社區由十來個擴展家庭組成,包含少則一兩個多則四五個姓氏;北美胡特爾人一共只有18個姓氏(現存14個),不與外人通婚,所以每個社區都是少數幾個有著長期通婚關係的家族的合作群體;親選擇無疑起到了減少衝突強化合作互惠的作用。
相比之下,震顫派過於進步,廢除了婚姻與家庭,實行獨身禁欲主義,禁止性生活和生育,於是就失去了血緣紐帶對社區的凝聚作用。
【避免等級化】
共產制度的一大困境是,既要貫徹平等共享原則,同時其共產和集體性質又需要一個中央權力機構來組織生產和實施分配,可是權力組織一旦建立,平等就很難維持了,掌權者總是會為革命事業而多啃雞腿,而一旦出現等級分化,艱苦樸素平等共享的倫理原則就成了空話,遊戲重點又回到爭權奪利和努力向上爬,於是社會規範也自然會圍繞資源與權力競爭而重建。
胡特爾人將社區規模限制在鄧巴數之下的做法,在維繫社會規範的同時也避免了等級分化,社區之間沒有更高層權力機構,社區內由六位長老組成決策機構,下設十來位奶牛長家禽長之類的業務主管,這就確保了每個父系家族都有幾位長老,每個擴展家庭都至少有一位業務主管。
這樣一來,地位分化只發生在性別和年齡段之間,每位男性在其盛年期都有望擔任某個職位,如果他表現出一些進取心和領導能力,也很可能成為長老,不會出現某個人既有野心又有能力卻得不到機會施展的情況,而後者正是社會不滿和政治衝突的主要來源。
重要的是,在一舉一動都處於眾人監視之下的熟人社會中,如此輕微的地位分化不會導致生活水平上的差距,當上主管和長老唯一的好處是少干點體力活,這不足以為爭權奪利提供激勵。
【壓力釋放口】
在這種價值觀整齊劃一,行動上一切聽指揮,生活上無處不被注視的社會,必定會有一些不滿分子,尤其是年輕人,把他們強留在社會中,只會帶來衝突和危險;假如這種社會是奧威爾式的,解決方案便是定期大清洗,但胡特爾不是極權社會,他們是絕對和平主義者,他們的解決方案是去留自便。
這與再洗禮派的核心教義有關:他們不承認對未成年人的洗禮,認為接受洗禮加入教會的決定必須由心智成熟健全的成年人在經過慎重考慮之後才能做出[4],胡特爾人通常在19-22歲之間接受洗禮,從而獲得社區完全成員資格,並承擔起遵守全部規範的責任,而在次之前,他可以選擇推遲入教或者離開,即便在入教之後,他也隨時可以退出,只是後者會被視為叛教而遭忌避(shunning),而前者只是被當作普通外人對待。
去留自便的做法,短期效果是讓不滿者離開從而釋放社會壓力、消除潛在衝突源,在長期則起著篩選作用,不斷剔除其性格與胡特爾社會不相容的成員。
對社會規範的不滿和對權威的挑戰最集中的表現是青春期躁動,對此胡特爾人也有應對機制,在15歲離開學校到接受洗禮之前這幾年,年輕人被視為未成熟不懂事而豁免了遵守某些規範的責任,比如喝酒、抽煙、打牌、去附近鎮上玩,只要不太過分就會得到容忍。
【實用主義】
任何社會運動最初都由一群理想主義者領導,而一旦開始真正動手建立組織、展開行動、創建社會,理想主義者就會逐漸被實用主義者所取代,否則運動很快就會失敗,但這一替代過程未必順利,許多教派會面臨一個矛盾:一方面需要保持理想主義色彩以便不斷吸納狂熱分子去傳教,但同時組織的維繫和運營需要它轉向實用主義。
一個教派若主要依靠傳教和吸納新教徒而發展壯大,就很難完成實用主義轉型,因而組織和制度很難穩定下來,理想主義者都有自己的想法,而且非常狂熱而堅定,很容易爭吵不休卻拿不出可行方案。
胡特爾人沒這問題,因為他們不傳教,發展壯大全靠子宮,所以幾代人之後,理想主義者便消失殆盡,他們也沒有職業教士,牧師由社區長老充任,通常對神學毫無興趣,也讀不懂多少經典,教義在他們眼裡不過是一套沿襲已久的行為規範。
【接納新技術】
胡特爾的實用主義也體現在他們對待現代技術的態度上,儘管在消費、穿著和生活方式上非常簡樸而守舊,並盡量杜絕媒體、娛樂、奢侈品等外部誘惑,但他們並不拒絕新技術,只要有助於提高生產率,會毫不猶豫加以採納。
積極採納新技術,加上勞動力成本低,胡特爾人經營的集體農場在北美極具競爭力,也正因此才能讓他們維持了極高的生育率(1950-80年代高峰期人口年增長率達4.12%),並不斷買入土地建立新社區;他們的高增長率,也得益於對現代醫療技術的接受。
【暫時解除的人口壓力】
社會壓力最根本的來源是人口壓力,但在胡特爾人遷居北美後的一百多年裡,這一壓力暫時解除了,所以我們才會看到每18年翻一番的極限增長率,北美大平原廣袤空曠肥沃而又廉價的土地,為胡特爾這樣勤勞節儉而又自甘寂寞的農場經營者提供了極為理想的環境,那裡的自然條件與他們遷往北美前所在的烏克蘭也很相似,20世紀的城市化浪潮吸走大量農民更為他們騰出了發展空間。
實際上,直到1950年代現代化大型農場興起之前,胡特爾集體農場比美國的傳統家庭農場更具規模優勢,所以在1980年代之前的一個世紀中,他們的人口和社區數量都是在毫無壓力的條件下迅速膨脹,避免了資源稀缺性轉變為社會內部的壓力和衝突,直到80年代,大型農場帶來的土地價格上漲才開始讓胡特爾人感覺到壓力,也正是從那時起,生育率開始顯著下降;假如地價繼續上揚,人口壓力持續提高,胡特爾模式是否能夠繼續存在下去,還不好說。
【自由環境】
儘管胡特爾人奉行離世隔絕的教條,但他們的成功離不開所在大社會提供的優越條件,若沒有現代醫療,就算放開了生,也不會有這麼高的增長率,若沒有現代市場可出售其農產品,他們頂多能夠過上勉強自足的生活而無法擴張,若不採納現代農業設備,他們的農場也不可能盈利從而為獲取新土地而積累資金。
更重要的是文化和制度環境,胡特爾奉行的絕對和平主義讓他們放棄了自衛能力,若不是身處北美大平原這樣文化寬容、社會壓力寬鬆、民風淳樸和善的社會,將難以自保,若沒有現代司法體系所提供的普遍安全保障,甚至可能被滅掉。
像再洗禮派這樣拒絕融入主流社會、拒服兵役、抵制義務教育、拒絕醫保和社會福利的非主流小教派,是絕大多數政府所無法容忍的,只有在美國和加拿大這樣寬容而自由的社會,他們才找到了容身之所,並且興旺發達。
胡特爾的故事告訴我們,在一個自由社會,你甚至可以實現共產主義理想。
註:
[1]許多新教教派的創立者或領袖人物大多是低級教士或粗通文墨的手工業者或小商人。[2]震顫派(Shakers)是從源自英格蘭的貴格派(Quakers)中分化出的一個激進教派,因其信徒在做禮拜時常狂喜至全身顫慄而得名。[3]150這個數字因而被稱為鄧巴數(Dunbar』s number)。[4]所以該教派早期傳播時常為入教者的重新施洗,並因此而得名。遠的不說,就在資本主義的心臟美國的中部,就存在這樣一個實行共產主義的村落。該村名叫,Amana Colonies, 即阿瑪納人民公社,下轄七個生產隊(Amana, East Amana, High Amana, Middle Amana, South Amana, West Amana, and Homestead),從十九世紀中葉到二十世紀三十年代,該人民公社一直維持所有土地及財產的集體所有制,實行委員會的民主管理,社員們集體勞動,種田、打鐵、磨面、做手工業,下班了一起吃集體食堂,在教堂給上帝跳忠字舞。公社還辦了集體的幼兒園和學校,給所有兒童提供教育。遺憾的是,公社的集體制度未能熬過資本主義世界的大蕭條,因而包產到戶改革開放了。不過村民們倒也沒吃虧。這個村子至今還存在,現在是當地一個著名的旅遊景點,當地人的生活依然頗為富足悠閑。
各位能翻牆的話就去英文wiki上看看 amana colonies的詞條。有機會去美國旅遊的話就可以考慮到那裡看看。據我所知馬克思講過古代公社是怎麼解體的,包括古典公社,羅馬,馬爾克公社,直到俄國農村公社。五個社會形態是蘇聯提出的。馬克思只是分析了原始共同體的各種次生和再次生形態。他分析的很具體,比如生產力發達後可以組成單獨家庭,比如土地家庭分割和隔一段時間後全體公社組織再分配土地,比如森林草地還是屬於公有的,當時的貴族還是像古典那樣有義務和受人尊敬的,後來隨著商品/貧富差距拉大,共同體趨於解體,公有財產被少數人佔據。到馬克思那時候,農民在森林裡撿個枯枝生火都要治盜竊罪。我希望人類學對此等現象做出解釋。這些在我看來不就發生在我們眼前嗎?我們國家的農村的趨向解體不也有點像馬克思闡述的規律嗎?只把馬克思罵一罵是神話就解決問題了嗎?難道有些人不是藉助自己的神話來剝奪群眾嗎?
私有制是自然界的特殊現象,前提是有產可私。
最高票的答案實在可笑。現代社會的確是私有制不斷發展的成果,即使是馬克思也說過原始社會到奴隸社會是一種進步。社會的本質就是權力的集合體,權力就是對時間的支配權。封建社會以土地為核心,資本主義社會以資本為核心。社會不同階段之間明顯的區別是切實存在的。職業是社會分工的結果,職業無錯。我們應該反對的是階級。統治階級在自身的努力後,構建了社會,成立了國家,又反過來利用國家成為謀利的工具,限制其他人對職業的自由選擇,限制每個人追求夢想並為夢想而努力的權力。農民的兒子想追求夢想難道不會糟受歧視?憑什麼一個努力的人卻被社會限制了機會,卻被嘲笑,即使這樣存在的客觀現實,你仍然要無視?階級不存在?呵呵呵至於自私和利己,答主難道沒做過利他利己的事情?利他利己為仁。我剛剛說了權力的本質是時間,資本的本質是權力。而價值以時間為單位計算有錯嗎?反倒是你單純的以自己的時間去臆測社會的時間。社會的時間是一條標尺,在上面就掙錢,在下面就不掙錢。難道資本家追求科技的進步不是這樣的?至於生產資料的不存在,答主能把眼光放大一些?在社會之內看問題,你能看出什麼和馬克思相似的東西才怪了。馬克思和你的視角不同,你又何必反駁馬克思的謬誤呢?做好你為資本家服務的工作就好了。
吳飛:母系社會與母權神話
母系社會的爭論將最終瓦解教條化的社會發展史
吳飛:在西方,人類歷史上存在母系社會的觀點是從1861年開始的。相關討論其實只有幾十年的時間,20世紀初,它就被否定了。當然,這並不意味著母系社會的觀點在當時是被虛構出來的,從巴霍芬到恩格斯,他們都相信母系社會的確存在於歷史上,只是後來這種論調被推翻了。
在中國,第一個接受母系論觀點的是康有為,他的《大同書》里曾提及到母系論的一些觀點,儘管這本書成書時間沒有,但可以確定的是,它完成於西方世界已經否定了母系論之後,而且康有為的母系論觀點並沒有產生實質影響。
在中國,真正將母系論觀點推廣開來的是郭沫若,二十世紀二、三十年代的時候,他開始在《中國古代社會研究》中講母系社會的問題。至於為什麼郭沫若會接受母系論的觀點,原因比較複雜,有人說這是因為郭的左翼政治立場,我不贊同。郭沫若雖然是個左派,但在解放前,不僅他,很多國民黨方面的學者,比如陳顧遠、李玄伯等,也堅信母系社會的存在,還有一些守舊派——比如章太炎——也相信。
母系社會是否存在,這雖然看上去是一個很具體的學術命題,但它的影響非常廣泛和深刻,尤其影響到我們所接受的社會發展史的幾個階段說是否能夠成立。這幾個階段要成立,就得承認人類歷史最初有一個母系社會階段。本來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之中是沒有母系階段的。正是在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中提出母系論之後,馬克思主義的社會發展史才被完整呈現出來。
在中國,社會發展五階段論中,爭議最多的是封建社會:封建社會是否存在?它在中國是從何時開始?到何時結束?現在這個問題已經基本達成共識了,大家都認為西方封建社會的概念對中國不適用。同樣的,國內關於奴隸社會和資本主義社會的爭論也就不算是問題了。現在唯一有問題的就是原始社會,原始社會的核心問題就是母系社會。它與奴隸社會、封建社會和資本主義社會不同,這三個階段所代表的歷史是有記載的,原始社會卻是人類經歷過卻追溯考察起來比較困難的一個時代。
另外,它的成立與否,對共產主義的期待是否只是烏托邦有很大影響。因為五階段論中的第一階段和最後一個階段都沒有人親眼見過,尤其最後一個還沒到來。但最後一個階段和第一個階段是很像的。原始社會應該也是一種共產主義社會,最後一個階段則是一個更高的共產主義社會。對於最後一個社會的想像來自於對第一個社會的認識,而第一個社會基本上沒有人見過,它在史前時代,都是靠推測出來的。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如果第一個階段不像人們想像的那樣的話,最後一個階段也不應該像人們想像的那樣。
以下是輝格文章。每一個受過基礎教育的人的腦海中,都有一系列因教科書灌輸,由神話構成的歷史觀念,而「母系社會」即是神話中的神話。
基於意識形態而編寫的官方歷史教科書,曾在幾代人中造成了對歷史的大規模錯誤認知,比如許多人相信,歷史上曾經有過一個普遍以奴隸製為社會經濟基礎的時代,甚而認為奴隸制是社會制度演變的必經階段,許多人也相信,在開始近代化之前的兩千多年裡,中國始終是個封建社會。
這些認識,由於和已知歷史事實背謬的實在太遠,在學界已沒多少影響,如今雖還在流傳,但也只是作為一種標籤,用來展示其知識來源被局限於官方教科書而已;然而還有一個謬誤,即便在學界,在知識來源沒那麼狹隘的人群中,仍有相當影響,那就是「母系階段論」,即認為早期人類社會普遍採用從婦居(matrilocal residence)模式,按母系組成血緣群體。
事實上民族志調查顯示,多數(3/4以上)傳統社會採用父系制(即實行從夫居(patrilocal residence),並按父系組成血緣群體),而且並不存在社會結構越簡單原始,越可能採用母系制的傾向,比如澳洲和新幾內亞土著的社會形態相當原始,且與主要文明長期隔絕,但也都採用父系制;沒有證據表明,人類早期曾有過一個普遍採用母系制的階段。
相反,壓倒性的證據顯示,在直到現代之前的整個人類歷史上,父系制始終是主流和常態,母系制只是特殊條件下的例外,父系制的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人類與黑猩猩的共同祖先,因為黑猩猩、倭黑猩猩乃至親緣更遠的大猩猩,都是從夫居的;除了民族志材料,對晚期南猿和尼安德特人的化石同位素分析也顯示,這兩個社會很可能都是從夫居的。
母系社會神話的由來
那麼,這個母系神話是怎麼來的,為何它比其他神話有著更持久的生命力?答案看來要從政治和意識形態上去找。
最初提出母系階段論的是瑞士學者約翰·巴霍芬(Johann Bachofen),在1861年出版的一本書中,他根據從希臘神話和古代傳說中搜羅出的一些線索,比如亞馬遜女戰士和普遍存在的女性生殖崇拜,認為早期社會不僅是母系的,還是母權的;他還不甘落伍的配合維多利亞時代流行的社會進步觀,提出了一種階梯式社會進化理論,按女權男權的此消彼長,將社會史劃分成了四個階段。
圖為路易斯·摩根
巴霍芬的著作適時啟發了恰好正在研究親屬關係的美國人類學家路易斯·摩根(Lewis Morgan),由於摩根接觸過的易洛魁社會恰好是母系制的,所以很快被巴氏的理論所吸引,並與他建立了通信關係;此後在1877年出版的《古代社會》里,摩根很大程度上採納了巴氏的觀點,將他所了解的易洛魁母系制一般化為早期社會普遍經歷的「母系氏族階段」。
和巴霍芬相比,摩根是更嚴肅的人類學家,他做過一些田野調查(但不是對易洛魁),所用材料也更具實證價值,但他的系統性信息來源主要是語言學材料,從中推斷婚姻與親屬制度的可信度並不高,最大的問題是,和那個時代喜歡構造宏大體系的博學家一樣,他的階梯式社會進化理論同樣是以想當然的猜測為主。
摩根之所以認為存在一個母系階段,是基於這樣一種輕率推導:早期人類是亂交的,沒有固定配偶關係,因而不知其父只知其母,也難以防止近親交配,所以最初的血緣群體(即氏族或胞族)只能按母系組成,所以早期社會必定基於母系制的。
這裡存在兩個誤解:首先,防止一級近親(兄妹、父女和母子)交配無須以固定配偶為前提,只須實行外婚制(Exogamy)和從夫(或從婦)居即可,也就是遵循這樣三條原則:不和與自己出生於同一群體的異性交配,性成熟後離開出生群體並加入其他群體,不與性夥伴的子女交配;許多動物正是通過這種方式避免近親交配的。
第二個誤解是:組成父系氏族無須以父子關係可辨認為前提,只須實行外婚制和從夫居、並且兄弟關係可辨認即可;比如從若干同母兄弟開始,每一代所有女兒都離開,並接納來自其他群體的女性,便可確保群體男性成員始終擁有共同的父系祖先;實際上,黑猩猩正是通過這樣的安排組成了父系氏族,儘管它們沒有固定配偶,也不知有父。
巴霍芬和摩根所犯的另一個錯誤,是製造了母系制和母權制(matriarchy)的混淆,實際上兩者沒有他們所認為的固定聯繫或因果關係,大多數母系社會要麼是平等主義的,要麼是男權佔優的,由男性充當酋長、族長或頭人的角色,迄今沒有任何社會被人類學家普遍承認是實行母權制的,儘管曾有個別社會被少數人類學家認定為母權社會。
當神話傍上「大款」
儘管有著這樣根本性的理論缺陷,也得不到經驗證據支持,摩根的理論卻在社會科學界獲得了極大影響,《古代社會》很長時間內被奉為婚姻和親屬關係領域的經典著作;這一地位的確立要歸功於恩格斯,在整理馬克思遺物時,恩格斯發現馬克思就該書寫了許多筆記,頓時如獲至寶,迅速將自己的唯物史觀揉進其中,於次年出版了《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
馬恩之所以親睞摩根理論,是因為後者很適合為他們的歷史唯物主義添加血肉;歷史唯物主義認為,人類社會註定會從原始狀態開始,在階級鬥爭推動下,經歷一系列特定階段,最終進入共產主義;摩根理論主要被用於描繪上述過程的第一步。
大意是:血親關係和階級關係是組織社會的兩種相互排斥的力量,在原始狀態,只有血緣而沒有階級,又因父子關係無從識別,所以原始社會必然是母系的,後來,男性為獲得支配地位,合謀對女性加以控制,並建立父系家庭和父權,從而破壞了血緣氏族組織,同時家庭的出現導致了私有財產權建立,而為了維護家庭、父權和財產權,又建立了國家機器,最終,原本由血緣關係維持的社會,變成了一些階級統治其他階級的社會。
恩格斯的著作後來成了各共產主義國家的社會學紅寶書,在西方左翼陣營中也頗有影響,而人類學和社會學界恰好又是左翼思想長期佔主導地位的;和其他馬列紅寶書中的理論和宣傳相比,這本書的內容更具實證色彩,看起來更有乾貨,因而其對觀念的影響也更為深遠,
但實際上,從恩格斯看到馬克思筆記到他的書出版,中間只隔了一年多時間,根本做不了什麼像樣的研究,其中看似經驗性的內容,其實都是憑空臆想。比如他認為父系家庭和男權的建立導致了財產權的誕生,但這兩者之間的依賴關係既非邏輯上的必要,也沒有經驗支持,實際上財產權更多是和定居農業聯繫在一起,無論北美、非洲、還是東南亞的母系社會,只要過定居生活,都有財產權。
雲南瀘沽湖邊的摩梭人,摩梭人被認為是中國唯一仍然存在的母系氏族社會。
除了馬列導師,母系神話還傍上了另一個「大款」——女權運動,許多女權主義者熱烈歡迎摩根和恩格斯的理論,特別是1960/70年代的第二波女權浪潮——以著名考古學家馬麗加·金芭塔絲(Marija Gimbutas)為代表——復興了這套原本在學術界已被冷落的理論;女權運動的強大聲勢和它所取得的政治正確地位,延續著母系神話的壽命。
女權主義者青睞母系階段論的理由或許是:假如漫長的前文明時代都是母系社會,那麼母系制乃至母權制就可以說是更自然的、更符合人類「本性」的;這種以「更接近原始形態」為由對某種制度或行為模式加以合理化的做法——常包裹在自然、純真、天性等美妙辭彙之下——世人早已耳熟能詳,從衣食住行到教育醫療,乃至「高貴野蠻人」神話中,都可看到。
但稍稍推敲一下,便不難發現其背後的反文明和反進化邏輯,果若原始的就是好的,何不改回四足行走放棄語言文字回樹上生活?
不乏有女權主義者認識到上述合理化努力的反文明性質,也意識到母系神話對女權運動是個不必要的包袱,讓她們的信念和主張建立在錯誤的歷史認知之上;在2001年出版的《史前母權神話》一書中,文化史學家辛西婭·埃勒(Cynthia Eller)對母系神話滲透進女權運動的歷史做了全面清理,並呼籲女權主義者拋棄這一包袱。
重新認識父系制
對有關母系和母權的種種謬見的清除工作所帶來的一個額外好處是,可以讓我們更好的認識父系制在人類發展史上所扮演的角色;恩格斯有一點說對了,父系關係的發展確曾是推動社會進化的一大動力,可是他弄錯了時間,而且錯的很遠,這一發展,遠遠早於他所認為的原始社會晚期,而是可以追溯到人類與黑猩猩的共同祖先。
在對黑猩猩的觀察中,靈長類學家發現它們在兩個關鍵方面和人類很像:一是戰爭行為,簡·古道爾(Jane Goodall)和西田利貞(Nishida Toshisada)在各自研究中都發現,黑猩猩群體的雄性成員會組成巡邏隊守衛領地,並在巡邏過程中伺機獵殺相鄰黑猩猩群體中的落單個體或數量佔下風的小團伙。
那些在戰爭中命運不濟的群體,常在幾十年內被逐漸消滅,或者在一次成功偷襲中遭毀滅性打擊,這與人類學家在亞馬遜叢林、新幾內亞高地、呂宋山區、南部非洲的部落社會中見到的情形極為相似,實際上,這種由群體內雄性結夥對相鄰同類發動經常性戰爭的行為,在前文明無國家社會中普遍存在,但在整個動物界卻是極為罕見的。
第二個相似點是政治,弗蘭斯·德瓦爾(Frans de Waal)發現,黑猩猩群體內雄性在爭奪首領地位、從而獲取多數交配機會的過程中,會像人類那樣施展馬基雅維利式的政治伎倆,合縱連橫、爾虞我詐、見風使舵,比如雄一號用各種甜頭誘使雄三號合作阻止雄二號奪位,一旦雄一號顯出頹勢或二號實力提升,三號便伺機背叛與二號合謀篡位。
當然,由於缺乏語言和武器帶給人類的強大交流、控制與組織手段,黑猩猩的戰爭和政治形態還非常原始簡陋,但從整個靈長類乃至動物界看,黑猩猩已經朝著建立複雜社會的方向邁出了關鍵一步,這一步,恰恰與父系關係的建立同時發生,而父系群體和戰爭與政治在動物界同樣罕見,這強烈暗示著,這一同時性並非巧合。
從親緣選擇(kin selection)的角度看,我們也有理由相信父系關係所起的作用,假如黑猩猩群體是母系的,其中成年雄性並非近親,那他們就很難形成持久的合作關係來集體守衛領地和發動戰爭,爭鬥將以個體對個體而不是群體對群體的方式發生,因為一旦某方顯現出優勢,弱勢一方的個體便可輕易轉投優勢方,這樣,以群內合作為前提的群體間對抗便難以形成。
由於性選擇導致兩性在體型和體能上的顯著差異(即所謂「性二態」),群體間對抗只能以雄性為主力,這要求雄性間能夠達成合作,而除非得到親緣關係的強化,這種合作難以持久。對此困難,一個明顯的解決方案是建立父系合作群體,而通過採用從夫居模式(即成年雌性離開出生群體,雄性留在群內),黑猩猩找到了這個方案。
父系引擎的威力
基於父系親緣的雄性聯盟的建立,對此後人類社會的發展產生了深遠影響;特別是當人類跨出了更重要的第二步——結成固定配偶關係、進而建立父系家族——之後,社會結構便朝日益複雜的方向發展;因為婚姻大幅提高了親子關係確定性,讓父系親緣變得更明確更精細,從而有可能按親緣遠近建立多層次的父系家族組織。
同時,多層次結構帶來了等級分化,後者以多偶制的形式強化了配偶競爭和性選擇壓力,又因為語言和武器將選擇壓力從個人身體稟賦轉向了地位、財富、權力,以及組織控制能力,因而使得性選擇成了社會結構進化的一大動力。
上述機制,對照狒狒的情況或許可以看得更清楚。埃及狒狒在許多方面都非常像人,其社會形態甚至比黑猩猩更接近人類。它同樣罕見的採用了從夫居和父系制,但比黑猩猩更進一步,它和人類一樣建立了多偶制的固定配偶關係,因而也得以按親緣遠近建立了多達四個層次的複雜等級社會,四個層次大致相當於人類的家庭、氏族、游團和部落。
多層父系群的建立,使得埃及狒狒的雄性聯盟極具戰鬥力,群體間常因爭奪領地和支配地位而發生戰爭,有時戰爭場面相當壯觀,在一英里開闊的戰場上數百頭雄性投入戰鬥;另外,雄性在控制配偶和下級時也表現的非常暴虐,這些情景,都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人類社會。
埃及狒狒轉向父系制,最初可能是為了構建雄性聯盟以對抗非洲豹和斑鬣狗等危險捕食者,相比之下,其近親獅尾狒狒生活在捕食者難以到達的懸崖絕壁上,處境更安全,因而仍保留著母系制,沒有發展出多層次結構,雄性對待配偶更溫和,群體間衝突也沒有那麼劇烈。
近年來越來越多的研究〔比如勞倫斯·基利(Lawrence Keeley)和史蒂文·平克(Steven Pinker)〕發現,整個人類史上,前國家社會都充斥著連綿不絕的暴力和戰爭,在這種環境下,群體的生存和壯大往往嚴重依賴於其戰爭能力,而在由血緣紐帶維繫的前國家社會,戰爭能力只能由父系男性聯盟保障。
由此我們有理由相信,父系制在歷史上始終居於主流,母系制只是例外。有些社會或許因為地處孤立隔絕環境(比如沙漠或小島),衝突強度低,比如母系制的霍皮族(Hopi)印第安人,是著名的和平主義者;有些社會則因為選擇了特殊生計模式而難以維繫父系家族,比如摩梭族男性長年外出經營馬幫,甚至無法維持穩定婚姻關係,與此相似的是蘇門答臘的米南佳保族(Minangkabau)男性也普遍外出從事商業或手工業。
作者系新銳青年學者,致力於將經濟學、進化心理學、社會心理學等多種工具相結合,為各種社會現象提供嶄新的視角,著作有《自私的皮球》等,並翻譯了丹內特《自由的進化》(獲美國國家圖書獎)一書。
黑猩猩、大猩猩、倭猩猩、紅毛猩猩……都不存在共產主義人類也不可能,在那個採集狩獵的年代,十幾個人或幾十個人的一個個小型社會,更可能像黑猩猩,最強壯有力的地位最高、權力最大,至少在交配權上更佔有優勢,在食物分配的時候也更佔優勢。當食物匱乏的時候,老年、幼年、病弱的成員根據領頭原始人的心情,送他上路或者給他一點點食物續命。原始人社會的暴力程度是我們現在難以想像的。各種活人祭祀也都是那個年代遺留下來的精神遺產。中國古代那些仰慕上古三代的腐儒,穿越到了那個年代,會被各種砍殺、活人祭祀嚇到精神崩潰的,偉大的堯舜禹如果真有其人,見到腐儒很可能會把他打死甚至吃掉,吃不完的祭祀神靈。不同的原始人群體之間,見了面難免會發生「戰爭"。看見別的原始人群體的落單女人,基本上都是會把她搶回家XX的。和附近的某個原始人群體發生過爭搶食物、打架等衝突之後,可能幾年內,兩個人群之間各種謀殺、戰爭連綿不斷。各種狩獵活動、搶劫、XX、自衛、復仇,必須要有密切的協作,完善的組織,堅強的領導,公平的分配。原始人在狩獵活動中最最強有力的幾個青壯和他們的最親密成員必然在原始人群體中享有更高的社會地位。新幾內亞、亞馬遜雨林、澳洲……從來沒有那種溫情脈脈、符合所謂道德規範的原始人社會。
光照幫牧師級別中的GC主義思想
光照幫通過一級一級的「學習」洗腦,給會員逐漸地灌輸宗教虛無主義和無政府主義,一點一點地誘騙會員對現存社會秩序、政治制度和宗教信仰的強烈不滿,但是直到最高的神秘級別,才把光照幫的目的告訴會員,而且也是逐級告訴的,和以前的所有級別一樣,其中充滿謊言和欺詐。
「光明指導員」再晉陞一級,就進入了光照幫的高級神秘類級別。神秘類級別是光照幫的核心,它的第一級別(最低)叫「牧師」。上司在把最終目的告訴「牧師」 之前,要求他書面回答十個問題,通過這些問題,了解他的反宗教、反社會的心態,包括是否可能回到祖先們的原始和單純的「幸福狀態」中,讓人回到原始氏族 「幸福狀態」(後來人們稱為「原始GC主義」)的最好手段是什麼?是暴力革命還是其他能夠保證成功的手段……這裡開始試探性地問暴力革命是否可以讓人回到原始GC主義的「幸福狀態」中去。如果他回答的反宗教、反社會態度讓他的上司滿意,那麼就準備舉行「牧師」晉級儀式,日期固定了下來。
到了舉行晉級儀式這一天的約定時間,他的介紹人等他來了之後,領他上了一輛四輪馬車。把馬車的窗戶關起來,蒙上他的眼睛,馬車故意來回亂轉一會,讓他無法知道儀式在什麼地方舉行。到了神秘的地點之後,他仍然被蒙著眼睛,別人把他領下馬車,他慢慢地上到了這座神秘場所的入口門廊處。他的嚮導拿掉他戴著的「蘇格蘭騎士」的徽章,把一把劍放在他的手上,把蒙他眼睛的布拿了下來,嚮導離開了。他被告之絕對不能往前走一步,就在這兒沉思,直到有人叫他。
在這神秘房子的裡面,牆上全部裝飾成紅色,有很多蠟燭或燈把房間照得很亮。一個聲音開始叫他:「來,進來,不幸的逃亡者!前輩們在等著你,進來,把門關上。」「牧師」候選人服從命令,進了房間,把門關上。他看到在屋裡的最下面,在一個富麗堂皇的華蓋下面有一個寶座,寶座前面有一張桌子,桌子上放著一頂王冠,一個國王的權杖,一把劍,一些金幣和珠寶,它們都拴在一起。在桌子的腳下,在一個猩紅色的墊子上,放著一件白色的長袍,一個腰帶,和一些衣服上的簡單裝飾品。
候選人站在寶座前面,主持人問他是選擇桌子上的王權,還是桌子下白袍所代表的所謂「追求智慧,為人的自由和幸福努力」。如果他表示對王權感興趣,那麼主持人就對他大罵一聲「魔鬼」,就叫介紹人趕緊把他領走了,他沒有通過考驗。如果他選擇了白袍,那麼主持人表示讚許。然後命令他坐下,主持人打開牧師級別的章程,開始對他宣讀一份很長的充滿謊言的訓話,顛覆宗教、政府和社會制度,也摻雜著向他揭示光照幫的秘密。
主持人先恭維一下候選人,然後告訴他將進入光照幫組織管理層的重要部分,鼓動他的權力慾望,給他很大的承諾,告訴他在秘密社團里有很大的發展前途,不是去統治街上那些庸俗無知的大眾,而是在秘密社團里從背後統治人類社會那些最有成就的人,統治各國、各宗教中所有有身份地位的人,統治各國的統治精英們,即成為人類精英中的統治精英。
「牧師」章程中包含反對公民社會,反對政府、反對宗教、反對財產等等的各種陰謀,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是光照幫幫主魏薩普創編的人類和基督教歷史。魏薩普對自己編造的歷史非常得意,在對心腹們的信中,他得意地說:你想像不到我們的牧師級別受到的歡迎程度。最不同尋常的是,幾個有名的基督教牧師(真的牧師)也成了我們的會員,真的相信章程中暗示的基督教的真實精神和道理。你能相信嗎?我從來沒有想到我成了一個宗教的創始人!
魏薩普編造的人類和基督教歷史是什麼呢?主持人說,大自然有個宏偉的計劃,從最不完善開始,然後發展到中間過程,再發展到完美的狀態。然後又作為一個新的起點,上升到更高級的完美狀態中[註:這大概是最早的進化論思想]。
大自然讓我們從嬰兒時期開始,然後長大成人。大自然首先留給我們的是處於一種未開化的、原始的、野蠻的嬰兒狀態,很快給了我們文明。也許我們需要更明智一些,更高興一些,更頑強一些,但是我們將來的命運會把我們帶到哪兒呢!主持人在提示「牧師」候選人,當人從未開化的、原始的、野蠻的狀態進入到文明社會後,儘管人性要求完美,但是他不可能回到未開化的、原始的、野蠻的原始狀態中去。(就象成年人不可能回到嬰兒狀態中一樣)
主持人繼續說到,就象一個人一樣,人類作為整體有它的兒童時代,少年時代,成年時代和老年時代。在每一個時期,人類認識到有新的需求,因此產生了政治和道德的革命。然後,長期的經驗告訴人,不幸的是,他去侵犯別人的權利,讓自己獲得特權,在外表上讓自己高於別人,對其他人懷有偏見,這時候他看到和感覺到人的幸福和尊嚴。
人類的第一個時期是未開化的、原始的、野蠻的和不文明的狀態[註:現在人稱為「氏族社會」]。整個社會是一個大家庭,饑渴很容易得到解決。所需求的只是一個可以阻擋惡劣天氣的住處,一個女人[註:光照幫會員都是男人],和疲勞後的休息。那時候,人們享受兩個最有價值的祝福:平等和自由;並且最大限度地享受它們;人們也可以永遠地享受平等和自由,如果人沒有出現問題的話。結果幸福過早地失去了,人們立即後悔,毫無結果地追求,知道人學會如何運用自己的力量和別人打交道。
在他原始的狀態(「氏族社會」)中,雖然他缺乏生活上的便利(物質財富),但是他並不是不幸福。因為他不知道有物質財富,所以他沒有感覺到需要它們。身體的疼痛是他不自在的唯一來源。在主持人的演說中,原始的氏族社會狀態是最自由,最平等,最完美,是人類最好的,最幸福的狀態[註:即「原始GC主義」是最幸福,最自由,最平等的]。
然後人類發展文明,出現了文明,但是人的幸福消失了。主持人繼續說到,不久,不幸的起源進入了人的心中,他原始的和平和幸福消失了。當家庭成倍增加的時候,生計開始維持不下去了;游牧的生活停止了,個人財產開始出現了[註:出現了私有財產];人選擇了定居[註:出現了家庭];農業使得人們混雜了起來;出現了共同的語言;住在一起的人們,開始相互較量,強者和弱者出現了。這無疑產生出相互防衛的思想,若干的家庭團結了起來,保衛他們的生命財產,反對敵人的入侵。但是,自由的基石毀壞了,平等消失了。
這時候,人類出現了壓迫。人感覺自己的力量不足,為了彌補這個缺陷,弱者投靠最強大的人或者最聰明的人,以獲得保護。當他的弱點不存在了,或者另外一個人成為強者的時候,他的權力就停止沒有了。國王成為父親;當孩子獲得力量的時候,父母的權力就結束了。
在主持人的長篇訓話中,灌輸給新的「牧師」的教義是,一切原則都是用力量來決定,判斷人就象評判老虎和野獸一樣[註:灌輸強權的作用],摧毀了道德和理性的作用。
自然決定了,強者統治,弱者臣服,因為弱者有需求(需要保護),強者能夠提供服務(提供保護)。沒有需求是通往自由的第一步,因為這個原因,最初的未開化的、原始的、野蠻的狀態是人最覺悟的時候,人是自由的[註:那時候的人需求最少]。安全是永久的需求,非正義讓人不能自由,給人套上了枷鎖。為了獲得安全,人們把所有的力量都交到了一個人的手中[註:即暴君的出現],因此又產生了害怕的心理。他們為了能夠生活得安全,卻剝奪了他們自己的安全。這是政府的起因[註:即國家和政府的起源]。我們從哪裡能夠獲得保護的力量呢?團結起來,但是只有我們的秘密組織在智慧引導下的團結才能做到,而其他人的聯合卻變成了枷鎖!基於這個原因讓我們喜歡我們的組織。
主持人說他描述的是暴君和自由、我們的希望和恐懼的真實面目。人們團結起來既是暴君的搖籃,又是暴君的墳墓;同時也是自由的搖籃和墳墓。我們曾經擁有自由,我們失去了它,但是我們又找到了自由,再也不會失去。通過認識到自由的喪失和缺乏,我們學會在將來更好地享受自由的藝術。
主持人繼續解釋魏薩普創編的「人類的秘密」,人從最初的游牧的、未開化人類大家庭進入了文明時期,從和平的狀態走入了奴役的枷鎖,人失去了伊甸園的天堂。人成了罪惡和奴才的臣民,降格通過奴役和血汗勞動才能獲取食物。其中一些人答應去保護別人,他們成了部落的頭目;不久他們去征服別人,或者被別人征服,或者團結起來,組成了不同的群體,於是產生了國家和國家的王。在這些國家和政府形成的時候,世界就不再是一個大家庭,不再是一個單一的帝國,人和大自然的緊密關係就打破了。國家主義出現了,人只愛一個特定的國家,鄙視外國人,而不是愛整個人類。仁愛受到了限制,只能局限在一個範圍之內,而且變得越來越窄,最後變成了只愛自己,成了自我主義。因此,政府、國家和文明的起源實際上播下了不和諧的種子[註:煽動反政府、反國家、反人類文明的思想]。消除這種狹窄的愛,人類就將學會相互理解和愛。拋棄偏愛,人的心靈就將連在一起。
因此,主持人以博愛的名義,攻擊國家、政府、家庭、宗教信仰、社會制度等等人類文明中出現的一切。他稱自己為世界的公民,是個國際主義者,他的愛可以從南極延伸到北極,但是卻不愛自己周圍和身邊的人。他把原始氏族社會的平等和自由的丟失,歸罪於現行的社會制度和國家機構;把由於壓迫、獨裁、奴役、血腥的戰爭和革命帶來的痛苦歸罪於國家;暴君的枷鎖是政府機構和文明社會帶來的後果;人類文明把人變成奴隸,把人變得殘忍。他把人類文明描述得越壞越好,把人類所有的不幸歸罪於社會制度,以煽起「牧師」候選人心中的仇恨。主持人說,消除人類不幸的方法,由於天意的作用,從久遠年代就傳給了我們,讓我們秘密地思考和實行拯救人類的方法。這些方法來源於神秘的哲學學派。這些秘密學派是各個時代的自然和人類的活檔案。終有一天,這些學派將把人類從墮落的人性中救出來,王子和國家就將從地球上消失。人類將形成一個大家庭,那一天到來的時候,每一位父親將成為他家庭的牧師,擁有絕對的主權;理性是人的唯一規則(即無神論),是唯一的法律。這是我們的最大秘密之一。
主持人進一步煽動說,什麼奇怪的東西把人變蠢,認為人類社會一直就是這樣發展的。我們從哪裡能夠找到熟悉大自然方方面面的人?誰敢給大自然設置限制?誰能夠下命令說大自然總是走同樣的過程?那個把最好、最聰明、最覺悟的人變成永久奴隸的生命在哪兒?為什麼人性中缺乏可以管理自己的最完美的因素?為什麼那些能夠自己管理自己的人總是被人領導?那麼他們不可能形成多數管理自己嗎?……如果人類的多數太軟弱,或者太無知,無法想像這個簡單的道理,那麼我們的幸福就到頭了。……由於狹隘偏見,有能力管理自己這個思想,對大多數人來說只是奇怪的夢想,而另一方面,狹隘偏見導致人們認為公子王孫具有天然的繼承王位統治的特權。
主持人問道:「我們的尊嚴是否已經失去得太多了,以致我們都感覺不到奴役我們的枷鎖,或許去擁抱這些枷鎖,而不是珍惜我們能夠打破這些枷鎖、恢復我們自由的希望,當然不是反叛或使用暴力(目前時候還沒有到),而是用理性的力量。」「我們太安於現狀,現實利益對我們影響太大,使得我們不能獲得普世的獨立。」
由於訓詞太長,主持人覺得累了,就休息一會,或者叫其他人代讀。後面的訓詞,告訴「牧師」去啟發人們去進行大革命的必要性,恢復人在未開化時的自由,「讓你的教誨和覺悟之光撒滿全球,當人們相互之間都獲得安全的時候,我們就可以過上沒有王子和政府的生活。」為了進一步去說服人推翻現行的社會制度,訓詞說,人本來並不邪惡,後來人變邪惡了,是因為宗教、政府和壞的例子敗壞了他。「讓理性成為人的宗教,一切問題都解決了[註:即無神論可以解決一切問題]。」在以前的級別中,光照幫一再申明不反對宗教和政府,在「牧師」級別,就毫無掩飾地鼓動反宗教、反政府、反社會制度,並且羅列出反對的各種各樣理由。
在鼓動反對宗教的同時,光照幫又偽造基督教的歷史,改變基督教的內涵。例如魏薩普說耶穌不是創立一個新的宗教,他只是重申了自然宗教,通過驅散人的偏見,耶穌的用意是教我們管理自己的方法,沒有用暴力革命的方式,重新建立了一個平等和自由的王國。甚至還說耶穌是光照幫的「大宗師」,為自由奠定了基礎。耶穌還有一套秘密的教義,通過共濟會原本地傳給了我們(光照幫)。會員們被騙得以為光照幫掌握基督教的真正秘密。耶穌說要愛你的鄰居,魏薩普馬上給篡改成愛光照幫提倡的原始氏族社會的平等;耶穌讚揚信徒們譴責富人們,魏薩普馬上又歪曲成摧毀私有財產……。
魏薩普還編造共濟會的歷史,灌輸給「牧師」們,告訴他們光照幫掌握共濟會的秘密。通過編造人類的歷史、基督教的歷史和共濟會的歷史,魏薩普告訴會員們他們掌握了人類的秘密,基督教的秘密和共濟會的秘密。這是光照幫的「科學」。
訓詞中還有「哪裡壓迫的越重,哪裡反抗就越大」(對照後來GC黨的口號「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大自然的規律將把人的尊嚴恢復到最初的狀態(即氏族社會的狀態)……。
冗長的訓話結束後,「牧師」候選人又被領回到房屋的入口門廊處,給他穿上一件白色的衣服,系一條很寬的絲製鮮紅色腰帶,衣服袖子的兩端和中間紮起來。他又被叫進屋裡,問他一些關於訓話的問題,給他一些鼓勵,叫他將來為光照幫組織作出貢獻。
最後舉行一個褻瀆基督教的儀式。一個帘子拉開了,出現了一個聖壇,上面有一個十字架和一本《聖經》,在一張讀書桌子上放著光照幫的儀式書。桌子邊上放著一個香爐和一個裝滿油的管形瓶子。一個人扮演基督教的主教,一群助手圍著他。「主教」為「牧師」候選人祈禱,祝福他,把他頭頂的頭髮剃掉,給他穿上代表基督教牧師的衣服。「主教」遞給他一頂帽子,說:「戴上它,它比王冠還值錢。」法國大革命時期戴小紅帽子的雅克賓說的是同樣的話。「聖餐」之後,晉級儀式就結束了。新科「牧師」得到一本他新級別的章程。
「牧師」這個級別的訓詞,對我們認清現代GC主義意識形態的起源很重要。光照幫最重要的意識形態是GC主義和無神論。
魏薩普說,人類幾千年的文明是個錯誤。我們要回到最初的未開化的、原始的、野蠻的狀態。那麼怎麼回去呢?就要摧毀人類的文明。
法蘭克信魔鬼撒旦是「好的上帝」,而創世的上帝是壞,所以他創造的人類文明是個錯誤,也是不好的;法蘭克主義信徒魏薩普自然不能跟低級會員說,魔鬼是好的,而創世的上帝是壞的,於是只能改變了一種欺騙說法,胡說人類文明讓人不自由,不幸福,所以人類文明是個錯誤。既然是錯誤,那麼就要摧毀掉,最後達到法蘭克主義摧毀人類的目的。
在1780年前後,光照幫幫主魏薩普跟心腹得意地說,灌輸給「牧師們」的訓詞都是他創造的。他編造了「原始氏族社會」,灌輸給他的「牧師們」,說是最自由、最平等,是最幸福的社會,人類文明的出現破壞了這種狀態,人類社會的一切阻止了人們獲得幸福和自由。馬克思後來把它們稱為「異化」,「異化」破壞了原始氏族社會的狀態。那麼如何改變呢?魏薩普開始問「牧師」這類問題。要回到「最幸福的狀態」,就要摧毀人類文明,馬克思主義叫「砸爛舊世界」。並不懂太多的理論性的東西,但是,據我所知,猴子的生產力夠低了吧,但一群猴子中仍然會產生猴王,爭奪猴王的時候仍然會打得你死我活,仍然沒有實現人人平等。
我認為原始人類社會同動物世界一樣,為了生存才組成了集體,一旦跨越了生存這條線,集體也開始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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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春
今年4月中旬,我到河南省濟源市五龍口景區,觀看那裡的獼猴群。這是自上世紀90年代以來,我第五次到那裡觀看獼猴群。
濟源市位於太行山南麓,分布著十多個野生獼猴群,被稱為「太行獼猴」,是我國緯度最北的獼猴群。原來這裡只有1000多隻獼猴,現在已發展到3000多隻。上世紀90年代初,濟源市為發展旅遊業,開發了以看猴觀景為主要內容的五龍口景區。之所以稱為五龍口景區,是因為明清時期,人們開挖了廣惠渠、甘霖渠、廣濟渠、永利渠、利豐渠等五條河渠,引沁水灌溉農田,形成了五龍分水的態勢。景區管理部門聘請匡書明老人來調教猴群,供遊客參觀。前幾次去的時候,都是由「猴司令」匡書明老人陪同介紹。他是河南南陽人,是五龍口風景區的馴猴「鼻祖」。南陽人素有養猴、馴猴的習俗,不論是過去走街串巷的耍猴人還是現在海南島猴島的馴猴員,大多來自南陽。這次我到五龍口景區,得知匡書明老人已不在人世,聽後不勝唏噓。讓人欣慰的是,他的兒子匡三傲已經接過了父親的班,繼續馴化和照料這裡的獼猴群。通過幾次近距離的觀察,以及匡氏父子的介紹,我對獼猴的習性和組織狀況有了進一步的了解,同時也引發了一些思考。
在動物分類學上,猴子與人類同屬靈長類動物,是動物界中與人類血親比較相近的一個物種。從生物進化論的角度來看,人類是從古猿進化而來的,人類進化早期必然會呈現出與猴子等靈長類動物相似的某些行為特徵。因此,觀察猴群的生活習性,有助於我們深化對早期人類社會的認識。通過多次觀猴的啟發,一直在思考以下幾個問題,願請讀者賜教。
關於原始社會平均分配食物的問題
對於原始社會的分配問題,學術界普遍認為,由於當時生產力水平極端低下,沒有剩餘產品,沒有私人佔有制,沒有剝削,社會成員平均分配勞動果實,於是得出了「原始社會平均分配食物」的觀點。這一觀點,最早出現在上世紀50年代蘇聯科學院經濟研究所編寫的《政治經濟學》教科書中。該書寫道:「當時原始社會生產力的發展水平極低,微少的食物是平均分配的,別的辦法也不可能。因為勞動產品只能勉強滿足最迫切的需要。假如原始公社有一個成員分得多些,超過每人平均應得的份額,另一個人就會餓死,因此,平均分配共同勞動的產品是不可避免的。」[1]該教科書被翻譯成中文後,這一觀點被國內學者廣泛接受,成為描述原始社會分配狀況的主流觀點,並被當作馬克思主義的基本觀點,國內不少經濟學方面的教科書一直沿用這一觀點。但通過對猴群的觀察,對這一觀點很難苟同。在濟源觀看獼猴群時,匡書明老人曾經向我介紹,太行山的野生獼猴群,原來冬天沒有食物可吃,躲在山洞中過冬。後來開發成旅遊區,為便於遊客近距離觀猴,開始用紅薯、花生等食物吸引猴群下山,並用哨聲訓練猴群,每次提供食物時都要吹哨。經過觀察發現,每一次進食,都是猴王大搖大擺地下山先吃,其他猴子不敢靠前,等猴王吃足離開後,才敢上來揀吃剩餘的食物。如果發現哪只猴子不懂「規矩」,猴王就會對它進行嚴厲懲罰,其「特權」意識非常明顯。因此可以說,在猴群中並沒有產生公平正義的意識,更不可能形成公平正義的分配機制。通過這一現象可以推測,原始社會初期,在生產力低下和食物極為短缺的情況下,人們可能也很難遵從公平正義的原則分配食物,
只能靠強力來解決食物分配問題。即便是出現公平地分配食物的情況,也僅限於家庭或有血緣關係的氏族之中。關於原始社會的分配問題,恩格斯曾明確說過:「在實行土地公有制的氏族公社或農村公社中(一切文明民族都是同這種公社一起或帶著它的非常明顯的殘餘進入歷史的),相當平等地分配產品,完全是不言而喻的;如果成員之間在分配方面發生了比較大的不平等,那麼,這就已經是公社開始解體的標誌了。」[2]儘管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承認在原始社會存在著「相當平等地分配產品」的情況,但又認為,這種分配方式只存在於家庭或有血緣關係的氏族內部,不同部落之間不僅不會共享勞動產品,相反還經常為了爭奪食物而發生戰爭。恩格斯說:「部落始終是人們的界限」,「凡是部落以外的,便是不受法律保護的。在沒有明確的和平條約的地方,部落與部落之間便存在著戰爭,而且這種戰爭進行得很殘酷,使別的動物無法和人類相比。」[3]生產力發展水平越低下,生存條件越艱苦,人們之間的生存鬥爭就越殘酷。當時普遍存在的食人之風,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馬克思說:「在蒙昧期,俘獲的敵人是被吃掉的,在饑饉的時候連朋友和親屬也會被吃掉。」[4]這表明,不僅在不同部落之間無法實現食物分配上的公平,即便是在同一部落之中,在食物短缺的情況下甚至會出現人吃人這種弱肉強食的現象,根本談不上公平問題。只有在物質財富相對豐富的情況下,人們的思想覺悟才能有較大的提高,才有可能樹立公平意識,才有可能實現所謂的「平均分配食物」。可見,馬克思和恩格斯並沒有把「平均分配食物」作為原始社會的普遍分配原則,而是將其嚴格限定在家族或有血緣關係的氏族內部,不能擴展到社會範疇。所謂「原始社會平均分配食物」觀點,很大程度上是後來的研究者們附加給馬克思恩格斯的。從馬克思主義關於物質與意識之間辯證關係的原理來看,物質是第一性的,意識是第二性的,物質決定意識,社會生產的水平決定著人們的思想道德水平。「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5]在食物極度匱乏的情況下,生存是第一需要,人們總是為爭搶食物而爭鬥,很難形成公平分配食物的機制,更難具有相互禮讓的道德素質。因此,不論從猴群的狀況來看,還是從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來看,在人類社會早期,是否真的存在一個平均分配食物的原始社會階段,值得我們從理論和實踐上進一步去思考和研究,特別需要進一步加強考古實證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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