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旦博物館的藏品真偽如何?
聽說一排一排的元青花。。。先來打聽一下真偽何如,有問題的話就不花那票價了。
寫在前面
-------------------------------------------------------------------------------------這個問題恰巧是當時選修的一門中國美術史的作業。當時第一反應就是直接發郵件問一下震旦博物館官方啊簡單粗暴直接:)然而五月三十一號交掉論文的我在六月一號早晨收到了回復。阿。----------------------------------------------------------------------------------------------------------
正文對於震旦館藏青花的真偽,並無直接的結論或資料提供支持。因此我試圖通過郵件詢問,
比對照片,結合歷史環境工藝技術的方法,儘可能地得出接近真相的結論。首先,否定展品為原件外借的可能性。一館的鎮館之寶外借展出的情況雖然不甚常見,但並非沒有。例如在前兩年上博建館60
周年的「幽藍神采」元青花特展中,蕭何月下追韓信圖梅瓶與昭君出塞圖罐就赫然在展出之列。然而前者展出的時間僅僅半個月,而且為了防止被偽造,陳列梅瓶的展櫃被設置在牆角,只露出了蕭何策馬揚鞭的半邊。這與震旦博物館中長期陳列且可以仔細觀看全貌的待遇顯然不同。而對於後者,比對出光美術館的昭君出塞圖罐(圖1,圖2),且不說畫工上的差別,從柳條數量看出這兩件顯然不是同一件,因此展品是從原館外借展出的假設也就不攻自破了。當然,並不能因為這就武斷地說震旦博物館中的元青花便是偽造的贗品。接下來討論類似
器形紋樣且都為真品的可能性。這種情況並不是沒有先例,事實上,與「昭君出塞」同為目前世界公認的八大元代青花人物故事瓷器的元青花——尉遲恭單騎救主蓋罐便是如此情況。尉遲恭單騎救主蓋罐本是美國波士頓美術博物館的藏品之一,而1980 年在廣西橫縣出土的一件青花瓷罐,在1995 年11 月,經國家文物局專家組朱家溍、耿寶昌等確認,得出該罐
同為元代青花人物故事——尉遲恭單鞭救主,並確認該罐為國家一級文物。( 十分感謝 @溫菱 同學的提醒。。對不起大家圖三圖四的順序反了。即圖三為廣西橫縣罐子圖四為波士頓罐子O_O但因為圖片注釋是直接從我論文里截的圖所以懶得修改了。。一個懶癌在此拜謝)
這兩件元青花(圖3,圖4)無論是單雄信縱馬的身姿,用的槊,以及神態衣飾都很相似;秦王李世民都戴交腳襆頭,身著長袍;尉遲敬德戴直腳襆頭,長須髯,手持鋼鞭。然而,相比較而言,廣西橫縣出土的瓷蓋罐上所繪,少擎旗武士而多一戰敗的唐將,形態上有明顯差別,也更為生動傳神。
同樣的例子還有湖北省博的元青花四愛圖梅瓶和武漢市博物館的鎮館之寶元青花四愛圖梅瓶。由圖 5,圖6 可以明顯看出兩件青花四愛圖梅瓶一件淡雅一件濃郁,四個菱形開光中的四愛圖同樣精美但卻各有各的詮釋,完全沒有混淆的可能。結論:「兩個以上的類似青花都被鑒定為真品」的情況並非沒有,但即使器形紋樣類似,同一題材也會往往展現出不同風格,極易辨認。反觀震旦博物館的藏品,人物形態與畫面幾乎完全一樣,似乎不太符合這種情況。
前述情況的出現並非偶然,而可謂是與元代獨特的時代背景密不可分。
眾所周知,元朝的統治者重武重商,百無聊賴的文人無力從事以上事業,而朝廷又幾乎不怎麼開科取士,漢族文人地位之低下僅為第九,所以為生計故,許多文人以繪瓷為生。而他們往往精通琴棋書畫四藝,因而作品藝術性強,擅長對細節的刻畫,筆法嫻熟。然而,元代尚無「工業化」概念,小作坊無現代批量生產的習慣。一位畫師創作一個題材的青花人物作品應該只有一次。這並不很難理解,事實上,即使在技術有了長足發展的今天,景德鎮中出產的瓷器上那些千篇一律的精美圖案也多靠事先貼紙。手繪的瓷器一般只有工作多年,且擁有豐富經驗的老師傅才敢接手,且好的作品都會有作者的證書,並且是不可重複的作品。
那有沒有可能是同時代的畫師模仿或借鑒之作呢?我覺得其可能性也不大。
如前所述,元代的畫工並非是單純的目不識丁的匠人,而是更多具有文人的風骨,而抄襲
前人精品(假如震旦所藏的元青花的確為同時代其他畫工所繪,顯然其相似程度已經遠遠超過了單純的「借鑒」)的行為在古代對文人是絕對不能接受的,即曹植所謂「文人相輕」。在《唐詩紀事》曾有記載(注1),縣尉張懷慶將當朝大臣李義府寫的一首五言詩,改頭換面,
在每句的前頭加上兩個字,變成一首七言詩。這在如今或許僅被當做是一件附庸風雅的趣事而被貽笑大方,卻遭到了時人強烈的鄙棄譏諷,稱其" 活剝王昌齡,生吞郭正一"。這固然
是前朝詩人的往事,但由此可以窺見古代文人對抄襲模仿的極度打壓態度。文人風骨不允許,時代風氣不鼓勵,無論內因還是外因,古代文人是不會也不屑於抄襲他
人之作的。古人固然也有仿古、仿前朝的作品,然其更多是表達對古的一種崇拜,意在超越,是追求不含金錢利益的成分,而並非像如今受利益所驅使,目的是「亂真」賺錢的仿古。因此我判斷在元朝絕不會出現不加改變直接「活剝『蕭何』,生吞『昭君』」的可能性。之前是基於社會歷史狀況的推斷,而考察藝術創作其本身,也可得出相似的結論。
創作是藝術家無拘無束表達其感受、視覺和構圖的過程,觀賞那些元青花精品時甚至可以感受到完成構思後一氣呵成的創作過程。仿造則不然,創作者一筆一划所表達的信息對藝術家來皆「對」;而仿者在追求「真」和「對」的過程中失去了創作自由,筆劃難免呆板僵硬,畫出的人物無神且缺乏靈氣。正如神龍本蘭亭集序即使用了雙鉤摹法,在筆法上極力模仿原帖,卻依舊無法在墨氣、神韻上做到完全還原。這是因為對後仿者來說,不管他們如何小心翼翼地照葫蘆畫瓢,都會猶豫不決、下筆緩慢、筆鋒遲緩拖拉。 退一步講,正如王羲之本人在酒醒後試圖複寫一遍蘭亭序卻怎麼也無法複製當時天馬行空、渾然天成之感一般,在一氣呵成諸如「昭君出塞」或「蕭何月下追韓信」這樣的絕世精品後,哪怕再讓原畫工對照著自己之前親手完成的成品再畫一件一模一樣的作品,怕也是不太可能了,因此成套燒制之說也並不很站得住腳。當然,之前所說的成套燒制假說不成立的結論僅針對元青花人物大罐,在震旦博物館官方網站的青花展品目錄下,有青花紅彩波濤雲龍紋大盤一項。與本器紋飾相同的作品,還可見於北京故宮博物院及瀋陽故宮博物院藏品中,後者被指定為國家一級文物。
此一龍紋組合或可視為雍正朝的特有風格,是唐英監造下景德鎮御窯廠的創新之作,乾隆朝亦持續燒制型紋相類的大盤。而同時可以發現館藏目錄中並無蕭何月下追韓信圖梅瓶與昭君出塞圖罐兩項,假若真是成套燒制或同時代的真品,他館的鎮館之寶在目錄上甚至沒有一席之地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也從側面印證了之前的結論。圖7 震旦博物館官方網站館藏目錄,左下為青花紅彩波濤雲龍紋大盤最終結論:對於青花展區的整體瓷器無法簡單證偽,即不可因「第一公認的真品在別的博物
館」便判斷其真偽,但具體到單個瓷器卻有跡可循。具體說來,便是清朝的御窯瓷器如青花紅彩波濤雲龍紋大盤之流,紋飾比較簡單統一,官方也掌握了較為先進完整的燒制技術,則即使有在別館的收藏記錄,也有較大可能是真品,而元青花重器,如蕭何月下追韓信圖梅瓶與昭君出塞圖罐,考慮到時代歷史背景以及技術工藝水平,判斷震旦館所藏應是用於研究或觀賞的較高質量仿品。-------------------------------------------------------------------
後來收到回復以後我在給老師的第二封郵件里以複雜的心情抹黑了一下震旦。大致意思就是「近日收到震旦美術館回復郵件,按其所述,震旦館的藏品和日本及南京的博物館藏品乃是『應用了同一個粉本』,然而在前日上交文章第二點中,我已比較了其他使用同一粉本的元青花人物罐,得出『即使同一粉本其畫面表現以及人物形態也不盡相同』的推論。因此,我依舊保留之前觀點,而將此封遲來的回信僅作為一個補充參考資料附上。」自己都快信了呢。也是。憂傷。注釋
(1)唐·劉肅《大唐新語·譜謔》:「有棗強尉張懷慶,好偷名士文章,人為之諺云:『活剝王昌齡,生吞郭正一。』」王、郭都是當時以文詞聞名的朝中要人,唐高宗的詔書和朝廷文告,多半出自他們的手筆。參考文獻
[1] 謝東凌 高清晰元青花圖片(二):鬼谷子只下過一次山 借鑒頗多!可以說很多觀點就是承謝先生的!畢竟只是選修課課題不是學術論文。。[2] 肖蓉 淺析「文人相輕」[J]. 科技信息( 學術研究). 2007(11)[3] 唐·劉肅《大唐新語》 中華書局1984最後附上俺在論文最後湊字數用的後記。可以體會到那股沒有收到回復的。深深。怨念。么。
「在作業初期我試圖用郵件聯繫震旦博物館館方問詢此事,然而遺憾的是截止今日並未收到回復,否則此次的作業或許會簡單許多。
當然,在論證過程中,有些地方難免因為資料不足而使嚴密性有所損失,而有的論點則是通過主流案例推斷出最可能的情形,也不可排除本案例恰屬極端特殊之列。通過釉、胎、底青花色等傳統的元青花鑒定方法我並不熟悉,也沒有班門弄斧的必要,因此使用了器物痕迹鑒定及社會、歷史的背景分析相結合的方法,或許是受到現代偵探學中,痕迹判斷及人物心理、行為分析的邏輯推理的影響。在完成命題的論述過程中,許多之前看似不相關的資料被整合、辨明、聯繫在一起,相互承接印證,各種手法被綜合運用,往往出現山窮水復的困境,有時又有柳暗花明的驚喜。這是之前的論文中很難體會到的,也或許是我在這次作業中最大的收穫。」總結下來就是一句話。同濟的旁友們沒時間沒精力就不要選吳葵花的中國美術史了:)(還是個很好很有趣很淵博很討人喜歡的老師啦!)上圖是我在震旦博物館看到的元青花蕭何月下追韓信梅瓶。
不過我聽說這個梅瓶屬於「禁止出國(境)文物」,藏於南京市博物館(《國寶檔案》之《鎮館之寶——「蕭何月下追韓信」梅瓶》),於1959年出土於南京江寧縣觀音山沐英墓。
如果這個梅瓶是真的,單這一件文物就值回票價了。
另外,引用一段《外灘畫報》的報道:4樓青花館內,最顯眼處是蕭何月下追韓信圖梅瓶和昭君出塞圖罐,都是元青花的代表精品,一直作為南京博物館和日本出光美術館的「鎮館之寶」為世人所知,沒想到居然在這裡輕易見到。而其餘元青花也幾乎都是大件,如雙魚藻紋大盤等,數十件藏品齊齊出現在眼前時,場面頗為震撼。
文博專家曾斷言,已知存世的元青花不超過400件,如今多收藏在土耳其和伊朗。土耳其伊斯坦布爾托普卡比宮博物館藏有40件,伊朗國家博物館藏有32件。2012年上海博物館舉辦「幽藍神采——元代青花瓷器大展」,從世界各地博物館借展元青花,最終亮相時也只有近90件,而這已是歷史上最大規模的元青花展覽。震旦博物館4樓的青花展廳,僅目測元青花就有40件左右,作為一座私人博物館,收藏規模已堪稱「富可敵國」。
我不懂文物,也不是考古學家,所以我也不知道真偽如何。
6層佛教造像,2層古代陶俑,3層歷代玉器大多沒有問題,且值得一看。最好的是因為收票,享受到的待遇、服務和環境,確實無法比擬~
今天剛去過,跟一位工作人員感嘆這元青花怎麼這麼多。工作人員立刻解釋了:「我們館藏的元青花大多都是拼接修復,極少有完整大件。大家都知道元青花也就四百多件,我們怎麼可能有這麼多呢,哈哈哈哈。」我:「哈哈哈哈修得真好。」
我只想說…這回答中一群人言之鑿鑿說是真品的,你們確定不是反串黑?元青花你們知道在我們國家是怎麼樣的存在??
我說一句得罪人的話,上面說是真品的各位答主們,你們見過真品的元青花嗎?瓷器、玉器、書畫、青銅,哪一行鑒定不得浸淫個十幾二十年……就半路出家的私人愛好者,你敢這麼相信他的眼力勁兒?這種私人博物館,贗品比真品多特別正常。
最近剛去過,確實有疑惑,很多瓷器都感覺是珍品,還有金縷玉衣也不知道這件是哪來的,之前從來沒聽過震旦博物館裡有金縷玉衣,總之感覺一家私人博物館不太可能會有這麼多件國寶級的文物
這是今天拍的漢代說唱俑這是在網上找的照片然後在成都武侯祠也見到過類似的,那個應該是複製品。
1.圖一是上博,圖二是震旦2.飛龍獸青花瓷盤·元3.奧特曼打小怪獸
應該大多都是真貨,畢竟作為能夠獲准到世博會展覽,並且需要稍微排個小隊的館,多多少少需要點實力吧。當年世博會郭嘉這麼重視,裡面的場館要是展些贗品,一旦被發現,負責人估計不死也得掉層皮吧。當年我還去看過,不過印象最深貌似是玉器。我關於震旦博物館的認識也僅限於此,只能從側面如此認證,詳細信息也只能再看看其他人的回答了。
真品無疑,元青花存世量不多。但也並非一些專家所說的鳳毛麟角一樣說,一些廟堂之高的專家之所以那麼說,這其中涉及到話語權,利益共同體,館藏派的地位等種種足以導致收藏界翻天覆地的問題,這裡不細說。單從藏品的做工,畫法,器型來看,是精品,打個比方,如果還是這些東西,放在了故宮博物院,估計每個人都會是真的,所以說我們有時候判斷真偽,並不能客觀的從器物本身去看,而是問東問西,研究一些流傳有序的問題,落了下乘,也就造成了現在真品不彰的情況,都說收藏界水深,其實是水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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