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媒體引發焦慮」在世界範圍內是否屬於普遍現象?其原因可能是什麼?

以前看過一些類似「使用社交媒體時間較長的人,更易處於焦慮狀態」的新聞/研究,但類似的研究似乎一般背景是歐洲/北美這類發達地區。該現象在世界範圍內是否是普遍的?

這個疑問是今天隨便翻皮尤2016年全球調查數據(Spring 2016 Survey Data)時產生的,其中有一題Q37e是調查受訪者通過社交媒體獲取新聞的頻率,而在Q57-Q60則調查了6個國家內受訪者對其國家內一系列問題嚴重程度的判定。

如果兩個問題都簡單按「使用社交媒體獲取新聞頻率」、「主觀判斷問題嚴重程度」定量並計算Pearson相關,各國表現出的特徵非常不一致。如某國家內基本所有問題上,使用社交媒體獲取新聞較多的人都會把問題嚴重程度看的比較高,而另外某國家基本就沒有相關現象。(類似下圖,每顏色一國家,橫軸相關係數,縱軸問題嚴重程度均值)。

可能需要注意:在受訪各國中,「通過社交媒體獲取新聞」代表的物質條件/社會階級會有一定程度的影響,另外「通過社交媒體獲取新聞的頻率」和「使用社交媒體的頻率」也有一定區別。但從整體來看,「社交媒體引發焦慮」是否並不具備普適性?原因可能是什麼?經濟發展水平/社會文化,或是其他可能的因素?


這個現狀很普遍,但是我個人沒有研究過其他國家的現狀,只知道都有,具體情況如何我清楚。

以我國為例,實際上我認為我國在這方面出現的問題很突出。

首先你問題描述里很典型的現象叫做媒介依存症。

它的癥狀主要有四個:

①過度沉湎於媒介接觸而不能自拔;

②價值和行為選擇一切必須從媒介中尋找依據;

③滿足於與媒介中的虛擬社會互動而迴避現實的社會互動;

④孤獨自閉的社會性格等。

這個相關資料可以很容易找到。

個人認為,我國民眾在媒介素養普遍不足的情況下獲得了國家科技發展騰飛帶來的技術紅利。

西方國家在傳播效果研究上經歷了很長時間,從強效果到弱效果到適度效果,三個階段。這其中伴隨的是民眾媒介素養的提高以及傳播技術和手段的提高。那麼在我國當下媒介生態當中,在先天不足的情況下發展到如今的遍地開花。互聯網技術給我們帶來了普遍的話語權。所以我們的在這方面的提抗力是很弱的。所以形成了這種強效果。

然後說社交媒體。我國社交媒體主要分兩類,以微博為首的弱關係社交平台,它更開放。以微信為首的強關係社交平台,它更私密。

微博在當下社會代表的是一種公共的討論空間,所以它在我們生活中會帶來巨量的消息和觀點。當你在尋求某種參考消息的時候,你很容易尋找到,而且在你找到巨大量的同類信息之後,你無形中就加入了這個意見群體,你的決策就很容易被群體意見左右。而不是你出於事實和正確需求理智的決策。而微信是一種相對私密的環境,朋友圈基本都是認識的。這種環境下的信息量雖然不多。但是由於這種強關係。也很容易說服你,所以也會對你造成影響。

如果這兩個場景相互互動,那麼破壞力就更大了,以謠言和病毒式傳播為例,微博的風吹草動微信就各種刷屏,我們一來是被迫重複接受某種信息。而來是理智的聲音被湮沒,三是左右我們的思想。

最後說一下,現在社交平台已經成為輿論的接受,生產,發起和跳轉的節點。而且很多不同功能的APP 都在努力往社會化媒體發展,打造完整的生態。所以這種現象在我們媒介素養沒有提高和監管體系沒有完善之前,是不可避免的。

學藝不精,不知所言。


容易焦慮的人群具有一種顯著特質,即必須通過維持信息攝取來抑制自己的焦慮。因此,焦慮人格更有可能傾向於使用社交媒體。

相比之下,性格健康的人並不過度在乎世界上發生了什麼,也不需這些冗餘的信息量。

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講:社交媒體的使用並非原因,而是結果。


「社交媒體引發焦慮」這種現象不只出現在發達地區,它是一個全球性的問題。這種現象的產生與人體內的γ-氨基丁酸(簡稱GABA)有關。

國外已有研究發現,長時間使用手機關注社交媒體的人體內γ-氨基丁酸(簡稱GABA)活動異常。

γ-氨基丁酸(簡稱GABA)是一種非蛋白氨基酸酶,是抑制性神經遞質,在大腦皮層、丘腦、基底神經節、海馬、小腦中起較為重要的作用。GABA活躍在三分之一的中樞神經突觸中,具有多種調節作用。

當人體內GABA水平降低時,會產生焦慮、不安、疲倦、憂慮等情緒。以往的研究發現,壓力會使GABA的水平降低。


焦慮感是在等級社會裡被虛幻的平等觀念所洗腦後帶來的副作用。社交媒體只是一個觸發媒介,雖然使用頻繁,但無需過分誇大,就好像你現實的身材和理想的身材有巨大落差的時候,不能夠怪穿衣鏡一樣。

因此,我認為這個問題的正確表述應該是為什麼現代社會的焦慮感如此之重,換句話說,為什麼穿衣鏡里的你永遠無法達到理想身材?

很多人覺得努力不夠,但真相完全不是這樣。因為理想身材的標準永遠在變化,就像毛驢面前的胡蘿蔔,無論你怎麼奔跑,總有那麼一段距離。

人類是群居動物,只有通過分工才能帶來效率,因此委託代理機制是人類社會的基本運行法則。無論是幾萬年前的打獵還是幾萬年後的打仗,指揮者和執行者都是必不可少的角色。但是,這個法則有其固有的缺陷,就是複雜任務下的剩餘價值無法衡量。勝利的關鍵到底是指揮有方還是執行到位?這個問題從史前到人類滅絕,都無法得到精準的衡量。可是又不得不解決這個問題,因為委託方(指揮者),代理方(執行者)都想最大化的佔有剩餘價值,這樣的矛盾將會導致合作難以為繼,甚至互相殘殺,族群面臨滅絕。為了防止這種結果的發生,等級制度就不約而同的再各個文明間產生。用等級作為剩餘價值劃分的依據,標準簡單粗暴,但是執行起來非常有效。因為你可以怪自己的兒子不爭氣,但是很難去怪罪自己的祖宗,這就避免了很多爭論。減少了很多衝突,也降低了綜合的社會維持成本。但是這樣也有弊端,因為委託人(也就是領主們)擁有了剩餘價值的絕對分配權,天然的都想全部佔有,而這種佔有如果超過一個最優比例,同樣的也會帶來分工體系效率的降低或者是崩潰。所謂自己監督自己這種事是根本不可能的。為了對沖這種風險,那麼只能引入另一種補充機制,如果你不接受這樣的分配方式,那麼社會也給你提供了上升的渠道,也就是除了血緣(血緣只是劃分等級的標準之一,如古羅馬就是以政治身份,如元老院,行政官,公民,蠻族來劃分的)之外的榮譽再分配機制,比如戰國時秦國的軍功賜爵,比如中世紀通過農民神學院畢業可以當神甫,隋唐以後的科舉制度等等。通常,榮譽機制會緩解等級制度帶來的對立和僵化,但是作為一項補充制度,並不會衝擊等級制度的穩定。如果兩者配合的好,往往會進一步提高社會勞動效率,也就是進步國家。我們看到的很多所謂改革,中興,盛世,強國都是如此,無非就是等級穩定的同時提升了社會活力,自然也就充當了歷史上的領導者或者是侵略者的角色。

在這樣的社會裡你會不會有焦慮感?你的慾望和理想被限制在一個非常小的範圍內,一眼可以望見盡頭。如果你不接受,要冒巨大的風險和難以挽回的代價。所謂的焦慮是想得到,同時認為自己有資格得到,有能力得到的,但暫時無法擁有的一種失落感。當你意識到大部分你想要的你都沒資格得到的時候,你哪來的焦慮感?

為什麼從古埃及時代一直延續下來的這套遊戲規則到最近的200多年不太管用了?因為隨著生產率的提高,大家普遍能填飽肚子的時候,委託者和代理者(主要是代理者)同時增加了一個新的角色,消費者。其實委託者幾千年來習慣了消費,歷史書上說叫窮奢極欲。但是在怎麼奢侈,一個人也睡不了1000張床,多餘的產品如果不能變現,工業社會恐怕也難以為繼。那麼弱化等級說法,強調人人平等,所謂衣分五色,食分五等之類的說法通通滾蛋,最大程度上的挖掘數量龐大的代理者的消費潛力,就是這個時代等級社會的補充機制。你覺得這個社會已經很完美了是嗎?並沒有,因為依然無法定義剩餘價值,等級制度必須存在,只不過換了一個面孔,更隱蔽了一些而已。而消費作為一種補充機制,分配方式必然會受到等級影響,消費的潛力相應的就被抑制,如今的經濟危機周期性出現,和幾萬年前原始人打到獵物分配不均導致氏族滅絕沒有本質區別。

而生活在這個時代,人人平等,一切皆有可能的幻覺深入你心。一方面導致你的慾望和理想是個無限大的集合,以至於你每踏上一個台階,終點反而離你更遠。無盡,就會帶來焦慮感;另一方面你失去了價值判斷的體系,無論是等級社會的敬天,封建社會的榮譽,文藝復興的人性都無法給你提供價值坐標系的支撐,在對應的年代,這些體系都是亘古不變的絕對真理,和他們在一起就代表真理。而現在雖然看似你的選擇很多,但很多人偏偏最恐懼「選擇的自由」,再加上媒體有意無意的暗示與引導,普遍以財富作為判斷的價值坐標系,隨著財富的增減,你的真理也在增減,契約精神已不存在。你的坐標系不停的變幻刻度,如同太陽不定時升起落下一樣,混亂,也會帶來焦慮感;最後,很多人看了太多的雞湯童話,財富課程,以為等級早不存在,成功唾手可得,不想付出任何代價,日復一日的等待著朋友圈的各種成功降臨。同時,碎片化的信息不斷迎合你的喜好,降低思考難度,直接告訴你結論。日復一日的,喪失思考能力:為什麼,這世界看起來如此簡單歡樂,而我卻舉步維艱?一念及此,難免心裡發慌,頭腦發熱,腳底發涼。幻想和低智商,更會帶來焦慮感;

這種情況下,你打開手機,看到形形色色的飲食男女,跑車別墅,歲月靜好,隨著心情起伏呼吸加快,眼淚幾乎快要奪眶而出,最後卻遷怒媒體引發焦慮,不太合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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