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寧是否後來轉向了俄國民粹主義?

如果我們考察列寧對俄國民粹主義的態度,會發現列寧似乎對俄國民粹主義一開始是否定,但後來又肯定(參見:《列寧與俄國民粹主義關係再認識》)。那麼,列寧是否後期轉向了俄國民粹主義呢,列寧和俄國民粹主義在思想上的關係是怎樣的?列寧的「一國勝利論」是否借鑒了俄國民粹主義的「跨越論」?還有就是,列寧似乎也在組織原則上效仿了俄國民粹主義的民意黨。

ps:以上問題不必全部回答,只挑選某各方面回答也行


從形式上來講,列寧的革命路線的確包含著大量的俄國民粹主義色彩。

實際上列寧自己也稱十月革命為「農民式的革命,農民式的大民主」。別爾嘉耶夫認為,俄國革命的勝利,使原本不具備俄國特點的馬克思主義,獲得了幾乎與民粹主義、斯拉夫主義接近的風格,俄國徹底轉向東方的源頭在於列寧。「民粹主義換了一種形式進入到列寧主義中來」。俄國共產黨宣言的起草者司徒盧威說,表面上看與民粹主義進行鬥爭的是馬克思主義,實際上是戰無不勝、所向披靡的民粹主義吸引並同化了馬克思主義,民粹主義者與馬克思主義者之間的差別至多是政治綱領和社會學意義上,這種差別完全不具有文化哲學意義上的差異,在道德上俄國馬克思主義秉承了民粹主義功利主義傾向,「數十年來他們始終保持著民粹主義的精神氣質」。

以普列漢諾夫為首的老一代馬克思主義者認為列寧是對馬克思主義的背叛,「俄國人如果認同了列寧在1917年的主張,只能證明這30年在俄國宣傳馬克思主義是失敗的。」米留科夫說,相對於歐洲無產階級革命來說,列寧、托洛茨基領導的這場運動更像普加喬夫。切爾諾夫認為,列寧主義就現實來源接近特卡喬夫要多於接近馬克思。特卡喬夫曾斷言,「將在俄國發生的革命決不會按西方的方式進行,因而不能套用馬克思主義,資本主義不發展正是社會主義革命的有利條件,俄國沿著民粹派的道路走下去,不會成為資產階級立憲國家」。義大利共產黨創始人葛蘭西認為,列寧領導的「布爾什維克革命是一場否定馬克思《資本論》中某些觀點的革命」。

這的確是事實,早期的俄國社會民主黨對民粹派的五大特點(1、俄國特殊論。2、政治上的人民專制。3、經濟上的村社社會主義。4、手段是為目的服務的。5、黑社會式的精英黨)都極端厭惡,並且完全與之劃清界限。

首先,公開宣稱自己是西化論者,文化論戰中的西方派,自稱「西方社會主義」,普列漢諾夫的名言是:「特殊論」是停滯和反動的同義詞,俄國的進步力量都凝聚在西歐主義的大旗下,我們是自由主義之友,民粹主義之敵。

第二,民粹派奉行精英領導群氓,用特卡喬夫的話說「革命」就是把少數人的意志強加在習慣在黑暗中生活的群氓身上,車爾尼雪夫斯基說,革命成功後如果「人民需要沙皇的話,可以再造一個沙皇」。社會民主黨反駁說,政治自由、政治民主是真假馬克思主義的試金石,民粹派扭曲個人的獨立價值扼殺個人精神自由並不亞於沙皇。

第三,民粹派認為只要革命消除了「個人主義」,原本深藏在農民身上的「社會主義」本能就會顯露出來,加以整合自然會走向統一意志驅動下的集體經濟。普列漢諾夫認為,這是皇帝——國王的國家社會主義,是宗法式的社會主義,人身依附下的公有制是全能專制國家的基礎,馬克思的集體是自由人聯合體,個人並不淹沒在集體之中,民粹主義的集體主義是壓制個人的集體,扼殺個人的集體,以集體的人格代表對個人實行專政。要發展獨立農莊,走市場經濟,土地只能在中農中間進行分配,決不能分到貧農或無法成為農場主的懶惰農民手中。

第四,民粹主義行為方式是「通過『惡』達到善」,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為了最終目的一切都可以忽略不計,負負得正,「以惡抗惡就可以得到善」,否則君子永遠鬥不過小人。俄國社民黨堅決譴責這種「涅恰耶夫式」的工作作風。普列漢諾夫認為,一定要脫離黑幫習氣,目的正確手段要光明正大。

第五,在黨務活動上以民意黨為榜樣,黨的領袖是絕不允許背叛的絕對權威,精英黨要高度集中、嚴守紀律,限制黨內爭論。這就是孟什維克和布爾什維克在黨建問題上的爭論的核心,受第二國際影響的孟什維克認為,德國社民黨為我們樹立了榜樣,民主建黨、政教分離、允許黨內爭論、有派。列寧受其兄亞歷山大·烏利揚諾夫的影響在對民粹派理論口誅筆伐的同時,卻對民粹派組織模式情有獨鍾,認為那種集中、秘密、紀律、限制爭論的組織是黨必須堅持的,他的解釋是,由真正的革命家組成的黨組織越堅強,黨內的不堅定性和動搖性就越少。

「共產黨只有……在黨內實行近似軍事紀律那樣鐵的紀律,才能履行自己的職責。」我們需要的是一個「把俄國翻轉過來」的政黨,「西歐型的社會民主黨不適合俄國準備奪取政權的任務,因此俄國需要新型的革命的馬克思主義政黨」。列寧稱讚民意黨是「我們大家應當奉為模範的出色組織」。列寧的做法被同是社民黨內的左派的托洛茨基、盧森堡等人認為是搞「農奴制」、「搞戒嚴」,正是這種黨務方式與行動準則為布爾什維克向民粹主義的過渡埋下伏筆。可以說除了這最後一點有分歧外,俄國馬克思主義者對民粹派綱領性的東西都逐一進行了批判。

1917年由於斯托雷平改革造成的特殊的歷史時刻,布爾什維克對民粹主義的揚棄發生了顛倒,從自由主義之友、民粹主義之敵變成了民粹主義之友、自由主義之敵,從批判「人民專制」走向無產階級專政,從弘揚政治自由走向踐踏政治自由,認為「民主妨礙共產主義世界觀的建立,在公民權利和自由習慣缺失的專制國家比西方民主國家更容易實現無產階級專政。」從反對土地國有、村社化到「把村社放在第一位」。

列寧《俄國資本主義發展》1899年、1908年兩個版本:從「村社對農民的危害很大」到「解散村社對農民的危害很大」;從6個自由到4個禁止;從反對俄國特殊論走到和民粹主義搶「俄羅斯民族特殊論」的潮頭,最後把原來的師傅擠下歷史舞台,1917——1918年對民粹主義的三次大分化,聯合左派社會革命黨打擊社會革命黨,聯合最高綱領派、村社共產黨鎮壓左派社會革命黨,每次都是取其原教旨主義、宗法性強的一派打擊自由主義和社會民主主義的一派。一直到把社會革命黨全部關進監獄,一直到對封建主義、農民、資本主義、議會主義等一系列問題發生重大的變化。(十月革命中頒布的土地綱領都是社會革命黨的。)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局面是斯托雷平改革改變了俄國的利益格局,使俄國的政治派別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由於斯托雷平改革的不公正性、掠奪性、以犧牲廣大農民的利益而保證向權貴資本主義道路上發展,強烈地觸發了人民的反改革情緒,俄國的反體制運動於是從知識分子方面轉到了下層民眾方面。

怎麼看待這場群眾自發的「民粹主義」運動呢?普列漢諾夫認為,這是個罕見的歷史時刻,農民想使歷史車輪倒轉,但鑒於它具有反暴政的革命意義,也就是說農民反改革的村社復興運動是推翻沙皇的革命因素,對此我們採取寬容的態度不去反對就是了。

列寧說不對!在經濟上反動的東西,在歷史上可能是正確的。我們不但不反對,還要站在這場運動的潮頭來領導它。從奪取政權考慮,首先對民粹派的態度要轉變,但是仍然要斥責他們,這是爭奪領導權所必要的,過去我們說他們的綱領不行,現在我們要說他們是自己綱領的背叛者,換句話說,過去我們是站在社會民主主義的立場上批判他們,現在我們要站在「超民粹主義」的立場上批判他們。

普列漢諾夫反對說,如果對這場運動持一種民粹主義的讚賞態度,那麼這場以「人民名義」完成的革命的後果將是:1、政治上的怪胎,是一個共產主義基礎上革新了的皇帝專制,2、革命後公社所有的土地將比現在多3倍,這樣就會成為向更高級社會形態發展的障礙,雖然從歷史否定之否定的角度似乎會更容易,但中間的缺課,「超越歷史階段」早晚要補課的,3、革命後我們又回到自然經濟,但同時西方也就不能影響我們,俄國的傳統色彩將會更濃。

在這一過程中,列寧主義從黨務上的民粹主義發展到意識形態的民粹主義,由否定民粹主義到肯定超民粹主義,從而完全脫離了社會民主黨的軌道。普列漢諾夫說,我們和舊列寧沒有分歧,與新列寧的分歧在於,他推翻了他過去推崇的東西,而贊成他過去反對的東西。季諾維耶夫說,我們看到了一個奇怪的化妝舞會,無產階級革命黨指責的社會革命黨的人民專制、國家社會主義,現在恰恰是他自己正在大力倡導的,也就是說,我們現在認為的社會民主黨和共產黨這兩支左派的分歧(第二國際和共產國際),被我們一直奉為正朔的「共產黨」有很多內容都是民粹主義的。

——摘錄整理自《俄國革命與民粹主義》


列寧式政黨不是列寧一個人說了算的,列寧本人最後嚴重脫離群眾,做決策也是聽信幾個高層的。

你跟我說他是民粹?一個怒斥小農的人是民粹?

批判列寧,可以多看看西馬和托派對斯大林的評價。

有個不知哪國人的紀錄片「斯大林與托洛茨基」。

重用斯大林,是列寧本人的意志。列寧是慈父主義者,斯大林無非是他的得意門生。

後期即使想懟斯大林,也沒有辦法制衡黨內的反托勢力。而且把捷爾任斯基也視為叛徒。

民粹?那是元首或者TG。元首要制衡軍部。


我們在談「列寧是否後期轉向了俄國民粹主義」的時候,就要先界定什麼是俄國民粹主義。

民粹主義認為俄國可以通過公社或者是合作社的方式跳躍資本主義發展階段,直接建設社會主義。

定義完了民粹主義,我們再來看問題。

1.「列寧似乎對俄國民粹主義一開始是否定,但後來又肯定」

烏里揚諾夫對於沃龍佐夫以及丹尼爾遜所代表的民粹派絕對是否認的。但是對於俄國的「新民粹派」也就是走向「第三條道路」路線的社會革命黨,或者是支持自己的新民粹派的左派社會革命黨,烏里揚諾夫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2.「那麼,列寧是否後期轉向了俄國民粹主義呢」

前面我們定義了「民粹主義」,我們再來看烏里揚諾夫的路線,烏里揚諾夫在革命之後的確是借鑒了新民粹派的理論。但是呢,絕不是借鑒或者是照搬的舊民粹派或者是新民粹派理論。新民粹派普遍認為,俄國的主要矛盾在於「農民與地主的矛盾」;新民粹派認為布爾什維克的布列斯特合約是賣國的、有違民族精神的;新民粹派認為烏里揚諾夫的專政,是有違政治自由的、並且認為餘糧收集制是落後的倒退的。

3.列寧似乎也在組織原則上效仿了俄國民粹主義的民意黨

借鑒民意黨組織原則的不止布爾什維克一家

以上


搞登記入黨的工黨也是民粹,滿不滿意?

……………

俗謂牆倒眾人推,遞因無上限。蘇聯完了,一定是咎因布爾什維克搞民粹主義暴力革命,不喜歡考茨基先生的"多數民主"。巴黎公社炸了,決不是因為沒有拿下法蘭西銀行和凡爾賽,不在於孤城難支,而是因為公社委員會是布朗基分子,破壞了農民對選舉的支持…

建議好好的了解一下工運史,如看看普列漢諾夫如何提出"民主集中制",看一看《怎麼辦》,想想執行"一般社會民主組織方式"社會民主工黨一二屆中委怎麼全滅的,認真考慮俄國工運條件,再想想為什麼這條組織路線佔了上風。嫌麻煩也可以看看中馬庫里托派的文獻。只是用深孚寶愛的學理主義的億想什麼封建因素,形而上的只談社會主義憲政和市場經濟,卻絲毫不願多學習歷史,調查現實,不了解實際的工運鬥爭,何異夫顱內革命乎?否則,"辯證唯物主義"與"政治經濟學",乃至"科學社會主義"的蛇與路西法的智慧果打倒了,兩河流域上帝的選民們仍大概不會得到天降的"社會主義憲政"與"市場社會主義"的伊甸園吧。

《怎麼辦》第一節第四部分

列寧

「教條主義、學理主義」、「黨的僵化(由於強制束縛思想而必然受到的懲罰)」,——這就是《工人事業》的那些捍衛「批評自由」的騎士們所拚命攻擊的敵人。把這個問題提到日程上來,我們當然極表歡迎,不過我們還主張再提出一個問題:

可是評判者是些什麼人呢?

我們前面有兩個書刊出版說明:一個是《俄國社會民主黨人聯合會的定期機關刊物&<工人事業&>的綱領》(《工人事業》第一期單張),另一個是《關於恢復「勞動解放社」出版物的聲明》。兩個聲明都標明是在1899年發表的,當時「馬克思主義的危機」早已顯現出來了。而我們看到的又是些什麼呢?在第一個聲明中,你們絲毫沒有指出這個現象,也沒有確切說明新的機關刊物對這個問題打算採取的立場。關於理論工作及其在目前的迫切任務問題,無論在這個綱領中,或在1901年「聯合會」第三次代表大會通過的對這個綱領的補充條文中(《兩個代表大會》第15—18頁),都隻字未提。在整個時期內,《工人事業》編輯部始終都把理論問題擱在一邊,雖然這些問題是全世界一切社會民主黨人都很關心的問題。

與此相反,另一個聲明首先就指出了近年來人們對理論的興趣減弱的事實,堅決要求「緊密注意無產階級革命運動的理論方面」,並號召大家「無情地批評」我們運動中的「伯恩施坦主義的傾向以及其他反對革命的傾向」。已經出版的幾期《曙光》,表明了這個綱領執行情況。

由此可見,所謂反對思想僵化等等的響亮詞句,只不過是用來掩飾人們對理論思想發展的冷淡和無能。俄國社會民主黨人的例子非常明顯地說明了全歐洲的普遍現象(這是德國馬克思主義者也早已指出的現象):臭名遠揚的批評自由並不是用一種理論來代替另一種理論,而是自由地拋棄任何完整的和周密的理論,是折中主義和無原則性。凡是稍微了解我國運動的實際情況的人,都不能不看到,隨著馬克思主義的廣泛傳播,理論水平有了某種程度的降低。有不少理論修養很差甚至毫無理論修養的人,由於看見運動有實際意義和實際成效而加入了運動。由此可見,《工人事業》得意洋洋地提出馬克思的一句名言——「一步實際運動比一打綱領更重要」,是多麼不合時宜。在理論胡亂的時代來重複這句話,就如同在看到人家送葬時高喊「但願你們拉也拉不完!」一樣。而且上面馬克思的這句話,是從他評論哥達綱領的信里摘引來的,馬克思在信里嚴厲地斥責了人們在說明原則時的折中主義態度。馬克思寫信給黨的領袖們說,如果需要聯合,那麼為了達到運動的具體目標,可以締結協定,但是決不能拿原則來做交易,決不要作理論上的「讓步」。馬克思的意思就是這樣,而我們這裡卻有人假借馬克思的名義來竭力貶低理論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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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革命的理論,就不會有革命的運動。在醉心於最狹隘的實際活動的偏向同時髦的機會主義說教結合在一起的情況下,必須始終堅持這種思想。而對俄國社會民主黨來說,由於存在三種時常被人忘記的情況,理論的意義就顯得更為重要了。這三種情況就是:

第一,我們的黨還剛剛在形成,剛剛在確定自己的面貌,同革命思想中有使運動離開正確道路危險的其他派別進行的清算還遠沒有結束。相反,正是在最近時期,非社會民主黨的革命派別顯得活躍起來了(這是阿克雪裡羅得早就對「經濟派」說過的)。在這種條件下,初看起來似乎並「不重要的」錯誤也可能引起極其可悲的後果;只有目光短淺的人,才會以為進行派別爭論和嚴格區別派別色彩,是一種不適時的或者多餘的事情。這種或那種「色彩」的加強,可能決定俄國社會民主黨許多許多年的前途。

第二,社會民主主義運動就其本質來說是國際性的運動。這不僅意味著我們應當反對民族沙文主義。這還意味著在年輕的國家裡開始的運動,只有在運用別國的經驗的條件下才能順利發展。但是,要運用別國的經驗,簡單了解這種別國經驗或簡單抄襲別國最近的決議是不夠的。為此必須善於用批評的態度來看待這種經驗,並且獨立地加以檢驗。只要想一想現代工人運動已經有了多麼巨大的成長和擴展,就會懂得為了完成這個任務,需要有多麼雄厚的理論力量和多麼豐富的政治經驗(以及革命經驗)。

第三,俄國社會民主黨擔負的民族任務是世界上任何一個社會黨都不曾有過的。我們在下面還要談到把全體人民從專政制度壓迫下解放出來這個任務所賦予我們的種種政治責任和組織責任。現在我們只想指出一點,就是只有以先進理論為指南的黨,才能實現先進戰士的作用。讀者如果想要稍微具體地了解這句話的意思,就請回想一下俄國社會民主主義運動的先驅者赫爾岑、別林斯基、車爾尼雪夫斯基以及70年代那一批傑出的革命家;就請想想俄國文學現在所獲得的世界意義;就請……只有想想這些也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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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讓我們引證一下恩格斯1874年談到理論在社會民主主義運動中的意義問題時所發表的意見吧。恩格斯認為,社會民主黨的偉大鬥爭並不是有兩種形式(政治的和經濟的),像在我國通常認為的那樣,而是有三種形式,同這兩種鬥爭並列的還有理論的鬥爭。他對實踐上和政治上都已經鞏固的德國工人運動所作的只是,從現代各種問題和爭論的觀點來看是非常有教益的,因此我們希望讀者不要因為我們從那部早已成了非常罕見的珍本書的《德國農民戰爭》的序言中,摘引很長一段話而埋怨我們:

「德國工人同歐洲其他各國工人比較起來,有兩大優越之處。第一,他們屬於歐洲最有理論修養的民族,他們保持了德國那些所謂『有教養的人』幾乎完全喪失了的理論感。如果不是先有德國哲學,特別是黑格爾哲學,那麼德國科學社會主義,即過去從來沒有過的唯一科學的社會主義,就決不可能創立。如果工人沒有理論感,那麼這個科學社會主義就決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深入他們的血肉。這個優越之處無比重要,表現在以下的事實中:一方面,英國工人運動雖然在各個行業中有很好的組織,但是發展得非常緩慢,其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對於一切理論的漠視;另一方面,法國人和比利時人由於受初使形態的蒲魯東主義的影響而產生的謬誤和迷惘,西班牙人和義大利人則由於受經巴枯寧進一步漫畫化的蒲魯東主義的影響而產生謬誤和迷惘。

第二個優越之處,就是德國人參加工人運動,從時間上來說,差不多是最遲的。德國的理論上的社會主義永遠不會忘記,它是站在聖西門、傅立葉和歐文這三個人肩上的。雖然這三個人的學說含有十分虛幻和空想的性質,但他們終究是屬於一切時代最偉大的智士之列的,他們天才地預示了我們現在已經科學地證明了其正確性的無數真理。同德國的理論上的社會主義一樣,德國的實踐的工人運動也永遠不應當忘記,他是站在英國和法國的運動的肩上發展起來的,它能夠直接利用英國和法國的運動用很高的代價換來的經驗,而在現在避免它們當時往往無法避免的那些錯誤。如果沒有英國工聯運動和法國工人政治鬥爭的榜樣,如果沒有特別是巴黎公社所給予的那種巨大的推動,我們現在會處在什麼境地呢?

必須承認,德國工人非常巧妙地利用了自己的地位的有利之處。自從有工人運動以來,鬥爭是第一次在其所有三個方面——理論方面、政治方面和實踐經濟方面(反抗資本家)相互配合,相互聯繫,有計劃地推進。德國工人運動所以強大有力和不可戰勝,也正是由於這種可以說是集中的攻擊。一方面由於德國工人具有這種有力的地位,另一方面由於英國工人運動具有島國的特點,而法國工人運動又受到暴力的鎮壓,所以現在德國工人是處於無產階級鬥爭的前列。形勢究竟容許他們把這種光榮地位佔據多久,現在還無法預先斷言。但是,只要他們還佔據著這個地位,我們就希望他們能履行在這個地位所應盡的職責。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在鬥爭和鼓動的各個方面都加倍努力。「特別是領袖們」(這裡的雙引號為引者所加)有責任越來越透徹地理解種種理論問題,越來越徹底地擺脫那些屬於舊世界觀的傳統言辭的影響,並且時刻注意到:社會主義自從成為科學以來,就要求人們把它當做科學來對待,就是說要求人們去研究它。必須以高度的熱情把由此獲得的日益明確的意思傳播到工人群眾中去,必須不斷增強黨組織和工會組織的團結……

…….如果德國工人將來繼續這樣發展下去,那麼雖然不能說他們一定會走在運動的最前列(只是某一國家的工人走在運動的最前列,這並不符合運動的利益),但是畢竟會在戰鬥行列中佔據一個光榮的地位;而將來如果有出乎意料的嚴峻考驗或者重大事變要求他們表現出更大的勇氣、更大的決心和毅力的時候,他們一定會有充分的準備。

恩格斯的話果然有先見之明。幾年之後,德國工人遇到了反社會黨人非常法這樣意外的嚴峻考驗。而德國工人確實是有充分準備地迎接了這次考驗,並且勝利地通過了這次考驗。

俄國無產階級將要遇到無比嚴重的考驗,將要同兇猛的怪物做鬥爭,憲制國家中的非常法同這個怪物比較起來真是小巫見大巫。歷史現在向我們提出的當前任務,是比其他任何一個國家無產階級的一切當前任務都更革命的任務。實現這個任務,即摧毀這個不僅是歐洲的同時也是(我們現在可以這樣說)亞洲的反動勢力的最強大的堡壘,就會使俄國無產階級成為國際革命無產階級的先鋒隊。而我們有理由指望,只要我們能夠用我們的先驅者即70年代的革命家那種獻身的決心和毅力,來鼓舞我們的比當時更廣闊和更深刻千百倍的運動,我們就一定能夠獲得我們的先驅者在當時已經享有的這個光榮稱號。

寫於1901年秋—1902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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