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殺式恐怖襲擊」對普通人造成的影響，有哪些是難以覺察但真實發生了的？

01-08

說一件讓我印象比較深刻的真事。

13年廈門某高校有位學生因為學業壓力抑鬱症加重，曾對學校做心理諮詢的老師透露過有抑鬱症，現階段情緒低落。某天微博透露要坐公交車去散散心，之後光顧著坐車上看風景和想心事沒跟同學老師聯繫。等他坐公車在廈門逛了一圈回到學校的時候，一堆同學和副導員在宿舍焦急地等著他，非常緊張和仔細地詢問他去了哪裡，情緒狀況怎樣。此後他在寢室和校園走動，總有至少一位同學陪同。校方還聯繫他遠在異地的父母，讓他們立即趕過來跟他好好談心。

就當事人所述，要是學校師生採取這套應急措施，是出於關心他得抑鬱症的情況也就算了，問題是他坐公交去散心的時候，恰好是2013年6月7日「廈門BRT公交爆炸」發生後沒多久。因此被學校師生當作會做出公車爆炸行為的潛在危險分子，這讓他實在接受不了。其後他在抑鬱症治療和獲取幫助的方面為了避免再鬧出大動靜，捨近求遠轉為向校外的個人和醫療機構尋求幫助。

從這位學生遇到的師生對他抑鬱症和短暫失聯的反應過度，可見「自殺式恐怖襲擊」對當地非涉案的普通民眾所帶來的心理影響。

「廈門BRT公交爆炸」是小規模的自殺式報復社會的舉動。911恐怖襲擊之後，記得新聞報道持續提到穿戴傳統服飾的阿拉伯人在公眾場合會被美國民眾有多另眼相待，甚至遭到攻擊。連穿著看似阿拉伯人的信仰錫克教、包頭巾留大鬍子的印度人也受連累。

另一種潛在的影響是，那些年人為的公車爆炸事件在全國發生多起，就新聞「盤點近年公交車燃燒爆炸案」中提到的2005-2014年年中發生的就有7起，廈門這起不是這7起公車爆炸案中的第一起。同在福建發生的2005年的「福州公交車發生爆炸」作案人黃茂銀與廈門公車爆炸案的陳水總一樣，屬於過得很不如意的底層城市居民。「廈門BRT公交爆炸」也不是廈門第一起自殺式的公車爆炸案，1981年6月24日就發生過一起「震驚全國的「6·24」廈門公交車爆炸案」，同樣發生在6月份。從這幾點可以看出陳水總有效仿犯罪的痕迹在內，這也屬於「自殺式恐怖襲擊」對以往非涉案的普通人所帶來的一種難以覺察但真實發生的影響。

題外話，我曾經通過網路和公益渠道持續2-3年了解過遭受天災人禍的受害者親友和倖存者的生存情況，他們中的大部分受到了天災人禍所帶來的長期負面心理影響，有的就此一蹶不振。「自殺式恐怖襲擊」對於涉案的倖存者、受害者和作案人親友，給他們所帶來的負面心理影響如同地震災害給人帶來的傷害一樣可以是長遠的，甚至能夠作為代際創傷負面影響幾代人。在這些不幸發生後，他們周邊的人群和社會對於這些涉案者及其親友的心理干預和長期的關懷，與犯罪預防那樣是同等的重要，可以減少這些不幸發生之後蔓延開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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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看死亡人數這一項，從2001年開始統計的話，發達國家與中國的「恐怖襲擊遇害人數」與「中東、非洲戰爭死亡人數」並沒有可比性。前者不足後者的零頭，卻同樣能造成大範圍的恐慌與社會動蕩，關鍵原因在於「恐怖襲擊」的殘酷特性——「恐怖」帶來的恐懼傳播。

如果恐怖襲擊能改變與事件毫無關係的一般民眾的思考方式，讓他們有意無意的感到恐懼，讓「安全與潔凈的水當然是免費的」不再是心理上理所當然、無需思索的真命題；那麼恐怖主義的使命就完成了，仇恨已經埋下，矛盾已經挑起，恐懼四處蔓延。

值得注意的是，恐怖主義的反社會性質，使得普通社會極難抵禦其帶來的影響——和普通犯罪不同，恐怖襲擊一旦發生，必然、一定、肯定在大量的非親歷者、大量的一般市民中造成陰影與恐慌，完全沒法像治療外傷那樣簡單處理並恢復。並且由於其反社會性質，一般的用於防範意外的安保手段，在精心策劃的襲擊面前，可謂螳臂當車。

就算花費巨資成立的專門對策與情報部門，也會因為人類心理、行為的複雜性，或是外部條件比如資金不足；無法完全防禦、抵禦恐怖攻擊。不僅如此，連反擊、事先打擊、防範性打擊等解決方案，都會因其不完美性，在「另一方」民眾中，造成和恐怖襲擊類似的效果。

即，只要有發動攻擊的理由，襲擊的各種應對方式則可以說是「有對策、無解法」。(Can treat, can"t cure.)

也就是說，對於一般社會，只要有發動攻擊的理由，恐怖襲擊就自動具備「必然發生性」，還有「必然激化、加劇恐懼、仇恨與矛盾」的屬性。

Ps. 獲得日本科幻小說大獎的《來自新世界》描述了一種奇特的社會狀態。首先小國寡民、老死不相往來，消除了不同町間（外部）發動攻擊的理由；其次運用各種手段，消除了內部產生襲擊的可能性。雖然有種種壞處，但僅僅考慮「防範恐怖主義」這一命題的話，我給滿分。看過該書的朋友們可以從防恐這個角度體會一下。

法國Nice恐怖襲擊當晚，在路上行走的市民

11年時，我和朋友約好在火車站見面，她先到。隱約好似聽到有人叫她，回頭卻剛好看見有人跳樓，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墜落處恰好有個女子推著小孩經過...我沒關注後續，因為她瘋了一樣打電話給我，哭述經過。不知道受害人家裡的心裡感受，我朋友在之後幾個月幾乎不敢睡覺，一到晚上打電話給朋友聊著，似乎只有這樣才能給她安全感。我不知道那些自殺的人是怎麼想，我只想說要自殺麻煩您老找個安靜的地方，一個人靜靜的離開這世界就好，何必拖累別人？跳河、上吊、服毒等等，這麼多方法還不夠你選擇嗎？我朋友那時候19歲，到現在20多有時做夢也被驚醒，真的是造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