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大媽有江湖嗎?

怎麼會有人修改我的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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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題,食堂大媽,從初中高中大學,見過不少,見過他們打架摔盆子的,見過一起和氣包餃子的,也見過得了癲癇還不自知的,食堂大媽到底有沒有江湖相關題目:http://www.zhihu.com/question/41252339


茫茫c大,食堂最大。最上層是莫憐瓊樓多風雨,小炒專用。最下層是灣仔碼頭,量大味差。而我,善良又機智,每每徘徊在主流食堂二樓,流連在最擁堵的每一道人流。

c大二樓的食堂,照例是與別地不同的。走過幾十米的距離,買飯的窗口就在那裡。麻辣燙的窗口在左邊,羊肉湯的窗口在右邊。

左邊麻辣燙,味美湯濃,滋陰。右邊羊肉湯,羊肉粉條,補陽。我一直不明白,這窮逼大學是什麼心態,難道不應該顛倒過來,男左女右?後來我才明白,買麻辣燙吃的永遠是漂亮的小姑娘多,讓你踏入食堂就看到那條粉黛長龍,學校是多麼實誠。

我曾無數次的幻想,憑藉我脫於凡俗的相貌,是否能讓打飯的人兒記起我,多打一點菜。然而事實證明,我想錯了。這食堂人流如潮湧,面對一排竄動的人頭你也只有撈一勺送人的覺悟。

每每這時,我都得給打飯的小妹再喊上一聲,紅燒牛肉,加點米,頗為羞愧。這一喊要練得字正腔圓,火候正好。太大聲羞恥,太小聲尷尬。身體是革命的本錢,何況我自號c大一枝花。能左搖微信,右開語音,是鍵盤高手,又能長夜鏖戰。

蓋澆飯好吃,可常要加飯。麻辣燙爽口,可物價太貴。我吃過十三塊錢的麻辣燙,晚上還是一個人睡。童話里都是騙人的,沒有人願意陪你來吃麻辣燙。

我的脾氣一向是比較弔詭的,錢花的比較怪。自入學來無敵手,花錢總是來不及預算,買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月初要吃貴的,麻辣燙,啤酒鴨,點菜也要二葷一素。偶爾,還要跟著朋友們出去吃一頓,打打牙祭。所以每個月,我總有幾天要節衣縮食。包子豆皮頓頓帶素,最吸引我的自然還是炸醬麵。

李大媽的窗口微小又偏僻,不似麻辣燙的窗口那樣獨居一方醒目,也不像麻辣香鍋那樣一字排開,鍋鍋食材,氣場十足。更不會拉出醒目的廣告牌,吆喝客人,一份炒麵送份粥,只要六塊六。

李大媽的炸醬麵,五塊一份,好吃不貴。炸醬蓋碗,黃瓜條爽口,再澆一些水的不行的蒜汁,完美。

李大媽大概也是唯一一個有了新面種也不愛張揚的,只是在窗口前的小牌子上面寫上新面式。表情淡漠,不爭不喜。

食堂的菜有幾種境界,味美量足,上等也。味差量足,中等也。味美量少,下等也。味搓量少,下下等也。

師傅們打飯也有三種境界,一類是看人行事,大媽不可遇見帥哥,盆滿瓢滿。小伙不可遇見靚妹,菜多的姑娘一臉慍色。一類是流水作業,不多不少,就是臉色好似一張撲克。而最珍惜的,大概就是和和氣氣,又從不換勺的。

李大媽倒是挺和氣的一個人,給的份量也足。不鏽鋼的大碗,一碗細面。手藝更是要得,調和細面,從不換手,手藝爐火純青。她不玩手機,偶爾和周圍的人閑聊,也是點到為止。喜歡看著窗口外c大學子匯聚的場景,一天又一天。

我總疑心,她是在等待誰吧。也許是一個等不到的人。但生活如兵荒馬亂,誰也不知道誰會是誰的過客。大家都聽過很多首歌,日子還是一個人過。只有在夜裡閃爍不停的手機熒屏,才說明我們有多難過。

c大的百年校慶要來了,領導開始摩拳擦掌,倒真有些盛況空前的味道,彩旗飄舞,風流人物,連平常里用來裝逼的電梯都開了。

『『為把c大建設為一流高校而努力。。』』主席台下面,同學們趕忙啪啪啪的拍手。今天中午有免費的餐券,加雞腿。不過院長倒真是對得起這頓雞腿,稀里糊塗的講了很多時間。

『『同學們,下面讓我們熱烈歡迎我們學校的傑出校友,衛前進同志。』』紅色的帷幕下,除了學校的幾大頭頭以外。台上多出了一個溫和的中年人,沒有禿頂,沒有系領帶,溫文爾雅。從校領導的態度就可知,也是一位牛人。

台下交頭接耳,這種推薦校友的環節是一種廣為人知的好事。所謂富貴還鄉,人生一大樂事也。衛校友遠渡重洋,讀研讀博,據說在美利堅有一份很大的產業。c大難得的金鳳凰,校友聯合會據說是淚彈攻勢,聲勢浩大。

『『鄉音未改鬢毛衰,少小離家老大回。細想一下,我離開c大,也有二十年了。』』他的聲調有些複雜,裡面還夾續著莫名的感傷。

『『對了,請問現在c大有個叫李修紅的教職工嗎?』』會議結束,人流散去。和氣的校長和衛校友走在一起。

『『這個,我讓付處長去查一下。要不這樣,衛董,我們先去吃點飯,品嘗一下咱們c市的家常菜。您也很長時間沒有回來了。』』

『『c大的食堂菜也行啊,不用那麼張揚了。特別是炸醬麵,我也有很長時間沒吃過了。。』』衛校友一臉憂傷,圍觀的校方目瞪口呆,這等牛人果然是口味不同。

要吃炸醬麵,那隻能去二樓了。

『『炸醬麵?』』銀色髮絲的人看著一份炸醬麵,那撈麵的身影,不禁揉了揉自己的眼。

『『沒想到,真的是你!』』衛前進扶著窗沿,顫顫巍巍的說道,像是不敢相信一件事情。

『『不錯,是我。』』李大媽,或者說是李修紅。依舊是不溫不火,不動聲色的打好了一份炸醬麵。唯有眼尖的我,已經發現一滴芝麻醬落在了她的袖口上。

『『修紅,這麼多年,沒想到一切都變了。』』

『『我沒變,你也沒變啊。當年你要一個人去美國讀博,我就知道,你不會再回來了。而我,一直都在。吃吧,炸醬麵要趁熱吃。』』李大媽挽著袖子,慢吞吞的說道。曾經是青絲存存,面如桃花,而如今也是滿鬢風霜顏色。

『『我。。。』』衛前進喉頭哽咽了,一碗面端的如千金般沉重。周圍人面面相覷,未料想百年校慶當日,還有這般狗血劇情。唯有我撈麵在口,把所有真相都看透。

美國加州的霜風雨雪不好受,可是向前一步的衝動制住了他買返程機票的手。他真的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頭已百年身。剛開始是沒錢,他不能想著回來。到後來是不敢,他覺得自己不敢面對。

『『這麼多年了,你的照片,我一直都存著,你看。』』衛前進拿起精緻的錢包,那張泛黃的老照片就靜靜的躺在那裡。那梳著麻花辮的害羞女孩,現在卻不願訴說從前。

『『吃了我的面,忘了你的她吧。』』李大媽竟然不去看他,『『下一個,誰要買面?』』

這種陣勢,誰敢來買面。這擺明是老情人見面的橋段,何況校領導都在。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

就在這時候,李大媽的手機滴滴的震動聲音傳來。『『今晚上八點,戲院門口準時啊。』』是老王的簡訊,那個組織老年活動班的男人。

『『對不住了,衛前進同志。我已經結婚了,我們兩個的事,就這樣吧。』』李大媽想起那個古銅色面龐的忠厚男子,面上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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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欄,喵言喵語 - 知乎專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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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人都知道,食堂有四大教派,南秀北抖,東插西煮,此四者神出鬼沒,永遠都在你不覺察的時候出現,悄無聲息手起刀落,談笑間取人性命,但是具體到此四者的事迹,功力深淺,大家就惶惶然不知所言,今日有空,就跟大家講上一講。

1.

單深苟是食堂的一個普通的食客,他與所有普通的食客一樣,在飯點衝進食堂用餐,蜷縮在食堂角落,他保持一手持土豪金,一手拿筷子的姿勢,已然七七四十九分鐘,若不是胸腔起伏,旁人幾乎以為他已經死去。

少頃,單深苟夾了一筷子的食物,菜中有鋼絲,肉中有小蟲,然而單深苟不叫不怒,氣沉於淵,力凝山根,穩穩噹噹地將食物送入嘴中,若有識貨者看見,必定贊一聲:「好定力,好功夫!「

就在單深苟以為這個下午又將僥倖度過的時候,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從遠方傳來。

這聲嘆息極輕,但是莫名地帶著一種銷魂的感覺,空氣中若有似無的荷爾蒙氣息瀰漫開來,緊接著一聲男性的嘆息也傳來,似乎在昭示著事情的不簡單。

單深苟不得不睜大眼睛向前看去,震離兌坎四個方位坐定了四對情侶,看似尋常,但是座位周圍雞犬不留,寸草難生,突然,一位陌生妹子坐到了單深苟面前,夾了一口單深苟盤中之菜,單深苟默默打開知乎,寫下了一個問題。

在食堂吃飯時對面的陌生妹子突然吃了一口你的菜,你會怎麼辦? - 生活

就在此時,一位男子坐到了妹子旁邊,妹子將菜送到男子嘴邊:」寶寶來吃一口,啊……「單深苟調動內息,一陣血腥氣涌到喉嚨,知是受了內傷,心念電轉:」糟糕,是南秀。「

南秀,是食堂第一大門派,通常此派人士從不單獨出現,往往一男一女成雙入對,顏值越低的教眾殺傷力越大,因為往往顏值高的還略可以欣賞,顏值低的往往堪比神煩狗的精神污染。

他們入教的必學是滅狗十八掌,又稱雅蠛蝶銷魂掌,十八掌分別是,舌吻,摟腰,摸大腿,啃脖子,互相餵食,吃東西吧唧嘴,互相餵食還吧唧嘴,說不完的情話,發出不明聲響,不要啊,討厭,走開了啦,親愛的,么么噠,銀鈴般的笑聲,銷魂的嘆息,互相打鬧,以及以上所有,最常出沒地點是食堂,自習室,女生宿舍樓下,以及所有不為人知的陰暗之處,據說該教的起源地是日本,因為多年以前偉大的蘇格拉底曾在見識過一對南秀高手高超的武功後提出一個著名的疑問:他們為什麼不直接去開房呢?

大概是因為島國電影中男女都喜歡在萬眾矚目之下行事,南秀這個教派,存活的根本就在於一個「秀」字吧。

他們以一種奇特的姿勢霸佔著一整排的座位,似乎已經合二為一,難捨難分,一個人的威力往往有限,但當兩個人合二為一的時候,殺傷力往往增強不止一個級別。一般通過荷爾蒙撞擊,以及聲波滋擾,來擾亂敵人的心神。

一時之間,震離兌坎四個方位的情侶紛紛開聲。

」你喂我就吃,你不喂我不吃。「

」討厭,你摸哪裡了啦。「

」我覺得你看起來更好吃。「

」你再這樣被別人看到了啦。「

單深苟慘然一笑,氣息渙散,對面二人荷爾蒙撞擊直透到心肺之間:」姑娘,你若喜歡這菜,送你又如何。「將自己的菜盤勉強推到對面情侶面前,轉身飄然離去。

心裡默念」秀分快「,」燒死異性戀「等口訣,片刻後才心定神定。

2.

單深苟無計可施,又不能空自餓著肚子,只好重新排隊。

天地間充滿凄涼肅殺之意,風吹過,捲起排隊人的頭髮。

一人」咦「的一聲,突然竄出,單深苟將此人每一個動作都看得很清楚,他的動作不簡單,在一剎那,他就做了不多不少,十六種動作。

每一種動作都極有效,極殘忍,極鋒利。

在這一瞬間,單深苟也回了十六種動作,畢竟混跡食堂多年,他已熟知別人插隊的動作,或擋格,或前行,將來人準備插隊的動作一一消解。

但此人的動作實在太快,不等一招使老,瞅准單深苟身前的一個空當,便強勢插入,擠了過來。

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旁人見來人身形變幻,猶如鬼魅,無不心驚神眩。

單深苟臉色一變:」你是東插的人?「

來人倒也自在,」承讓,承讓,在下正是。「

」你插隊了。「單深苟臉色陰沉。

」你動心了。「來人指著的,正是剛剛在單深苟對面吃了一口他盤中菜的陌生妹子。

」哈哈,哪有那麼容易喜歡上一個人。「單深苟乾笑了幾聲,笑了幾聲以後聲音竟是喑啞了下來。

來人也是爽朗一笑,」喜歡吧,看一眼是如此,過一輩子也是如此,就如我此刻插隊,在你之前又何妨,在你之後又何妨。「

單深苟一愣,又一皺眉,暗嘆,差點給這廝繞遠了,」那你也是插隊了,請正常到後面排隊,否則莫怪我不手下留情。「

來人默默,輕嘆息一聲,「你如果認識以前的我,就會原諒現在的我。」單深苟一凜,難道這人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你往我臉上全力打一拳試試?「

單深苟心想,以我的功力,一拳之下便有開山劈石之力,你又怎麼受得了?但你既說了,我便要你看看我的功力。凝神握拳,雙拳中發出竹豆爆裂之聲,這一拳便向來人臉上打去,但沒曾想到,這一拳便如擊到了鋼牆之中,一股極強的內力反擊過來,單深苟一口鮮血如湧泉般向上噴出,已是受了內傷。

單深苟口不能言,只是瞪視著來人,目眥欲裂。

那人哈哈一笑,」旁人只道我東插最厲害的武功是乾坤大挪移,來無影,去無聲,輕鬆便插到別人身前,誰知道我們身法固然是厲害,但最厲害的是還是臉皮上的金鐘罩,鐵布衫的功力,任他人如何說,我自厚顏無恥,巋然不動,哈哈,哈哈。「大笑聲中,那人又以及其鬼魅的身形插隊到了前面,但前面的人雖然面露不豫,卻無人再敢向那人挑戰了。

3.

」無情何患?無臉何憚?休教無德人輕慢。你便列朝班,鑄銅山,止不過只為吃個飯,哪管你貧富貴賤。老,莫插隊;官,莫插隊。「

兩個大媽拿鍋勺敲擊鐵飯桶,一邊敲擊一邊吟唱,兩個菜盆相互一擊,噗的一聲響,聲音非金非玉,十分古怪,只見左側玄衣大媽面前赫然是四個菜。

右側黑衣大媽面前卻只有一個菜。

但兩個大媽做的菜,菜色之古怪,真真令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東插那人臉色一變,」二位女俠難道是西煮的人。「

玄衣大媽矮胖,笑嘻嘻拱手道,」我是西煮的瞎幾把炒,承讓承讓。「

黑衣大媽高瘦,冷哼一聲,」西煮,亂特么燉。「竟似一個字也吝惜。

東插那人心想,素聞西煮二姝,瞎幾把炒和亂特么燉,武功高強,嫉惡如仇,今日怕是不能善了。似是為了證明東插的想法,玄衣大媽身形晃動,已攔在東插那人面前,伸手在他肩頭輕拍兩下,笑道:」管他賢的和愚的,貧的和富的,到了大媽這兒,都得排隊,懂了嗎小兄弟。「

東插那人也笑嘻嘻地回,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子:」曉得曉得,兄弟只是開個玩笑。「

黑衣大媽一掌推出,擊在東插那人的膻中穴上,」什麼玩笑不玩笑,在食堂大媽這兒,做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最煩你這種厚顏無恥之徒了。「

東插那人給兩位大媽這麼一拍一推,一股冷氣一股熱氣從兩邊肩頭一直傳到心口,全身一半如入冰窖,一半如被火烤,牙齒互擊,格格作響,忍耐不住便倒在了地上,呼吸微弱,已經人事不知,單深苟按他手腕,但覺脈息混亂,忽快忽慢,肌膚冰冷,料想已難以挨過今晚。

」無情何患?無臉何憚?休教無德人輕慢。你便列朝班,鑄銅山,止不過只為吃個飯,哪管你貧富貴賤。老,莫插隊;官,莫插隊……「兩位大媽繼續吟唱,身形倏忽,飄然回到廚房,當的上仙風道骨四個字。

臨走前往打飯隊伍似有若無地看了一眼,本來隊伍散亂,七扭八扭,但這一眼下來,隊伍登時筆直如龍,人人兩股戰戰,生怕大媽覺得自己沒有好好排隊。

4.

單深苟還未感嘆,突然一聲清嘯,一人衣袖略振,拎著單深苟的領子,如小雞般將單深苟提起來,飛到食堂的一個角落,角落放著三個菜,赫然便是一桶番茄炒蛋,一桶蛋炒飯,一桶紫菜蛋花湯。

單深苟腦子一轉,已經明白眼前白衣大媽是誰,便即雙膝跪地,說道:」弟子不知,女俠竟是西煮的老前輩瞎扯蛋。「

大媽拈勺而笑,」我看你資質不錯,難得的是有俠義之心,敢跟東插的人作對。只是功夫實在太差。「

單深苟見大媽這麼說。便知大媽有心教自己武功,更加匍匐到地,」請女俠賜教。「

大媽指著第一桶番茄炒蛋,問單深苟,」這一桶番茄炒蛋是給全校人吃的,你猜裡面有蛋幾何?「

單深苟道:」全校來此食堂吃飯的有五萬人等,加上教職工子弟,大約十萬人,假設有百分之一的人吃蛋炒飯,那也需要一千隻蛋,但弟子看這番茄炒蛋,番茄多而蛋少,故斗膽猜測,這裡有一百隻蛋。「

大媽伸出一隻手指,」非也非也,只用一隻蛋。「

單深苟大驚,」十萬人,只用,一,一隻蛋?「

」千軍萬馬來吃飯,我也只用一隻蛋。蛋難道不用錢啊?所以武功的第一層境界,便是以一蛋對付千軍萬馬,以一招對付千變萬化,不變應萬變,方是武學真諦。「

大媽指著第二桶蛋炒飯,「我且問你,這桶蛋炒飯裡面,有蛋幾何?」

單深苟猶豫地伸出一隻手指,"一隻?"

大媽搖手,"非也非也,一隻都沒有。"

單深苟隱隱覺得哪裡不對,「一隻蛋都沒有,又怎麼能說是蛋炒飯呢?」

」武功的第二層境界,便是飯中無蛋,心中有蛋,我做的菜,只要我說它是蛋炒飯,誰敢說不是呢?「

大媽又復指著第三桶紫菜蛋花湯,問,「此湯是免費供應的紫菜蛋花湯,有蛋幾何?」

單深苟心想,最多不就是沒有雞蛋,你還能如何,便道:「一個雞蛋也沒有。」

大媽笑,「你說對了一半,此湯之中,也無紫菜也無蛋,這,便是武功的第三層境界,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世間一切全是空幻,對於我做的紫菜蛋花湯,心中完全不存牽念,對於番茄炒蛋,別人還能說,怎麼番茄多而雞蛋少,對於蛋炒飯,別人還能說,怎麼只有飯沒有蛋,但是這紫菜蛋花湯,別人還能說什麼呢?」

單深苟心想,這「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十個字,竟然大有道理,待要仔細追問,大媽已經大笑離去,單深苟大喊:「女俠,我何處再找你?」

只聽見風裡傳來大媽的聲音:「世外閑人,見面豈需要找,老媽子今後行止無定,隨遇而安,心安樂處,便是身安樂處,你若真要找我,來六食堂點一份蛋炒飯吧。」

單深苟暗嘆:「果然是世外高人,果然是瞎扯淡。」

5.

都說結尾不好看,所以我把結章節附註釋掉了,等我寫個好看的結尾昂~其實我覺得挺好玩兒的,奈何沒有人欣賞,掩面哭走(???????????)…有可愛的寶寶給我點贊我才回來

雖然不明顯,但小師妹我是一隻冉冉升起的大V,求個關注好咩?


《食不知》

「 我吃了二十年,都不知道自己吃的是啥。」

1.

這食堂里,早有五件事至今無人知。

其中一件,是南邊窗口的蒸菜,到底是用什麼做的。

那之前我還不大知曉此事,一日偶然路過那窗口,還有三兩學生在遴選菜品。一眼過去,蒸菜像是烤的嬌嫩的金果子,炸的酥軟的梨木枝。

我看了許久,實在是認不得這到底做的是什麼食材,又用的是何等廚藝。只好指著其中一碟,厚著麵皮問:「姨,這做的是什麼?」

那阿姨一笑,搖搖頭說:「我哪裡知道。」

說這話的時候,阿姨忍不住別過頭去朝西邊輕眺。

我想連這阿姨也不知,恐怕我這種不沾油米的更是沒半點推測出來的可能。又剛好是飢餓難熬,便順勢點了兩碟菜。

一碟像紫玉拌珍珠,一碟如赤血染海棠。扮相奇詭,香味別緻。

我把飯菜席捲而空,一時間竟也說不上到底吃了些什麼,只感覺唇齒留香,回味無窮。

細細品來,又發現這菜食材雖奇異,但更精妙的是獨到的火候:多一分便焦,少一分便生。只在毫末之間,拿捏的精準貼合。

又忍不住跑到窗口面前端詳那一碟碟蒸菜,看了半響,愈發驚奇。

與朋友一問,才知道是我孤陋寡聞,這「蒸菜不知」可是位列奇事榜首。來來回回的學長,也有四五屆,朝朝暮暮的食客,不下幾萬人。可到現在,也沒一個能把這蒸菜到底做的什麼說個清楚,道個明白的。

而這菜,味道口感都絕佳,只是扮相實在太奇特。傳聞玄之又玄,說是用了色素香精倒還是小,各種詭怪反常的食材又都被提上桌面來,聽了叫人陣陣反胃。

傳言一盛,加上阿姨又是滿口的「不知」,這家蒸菜就始終紅火不起來了。即便到食堂擠得水泄不通之時,窗口前也只有零散幾個食客。

我想,沒有生意倒是無妨,只是可惜了這一桌好菜了。

2.

那日後,我又問起三哥,食堂還有哪些奇事。

三哥是我朋友里消息最靈通,關係最熟絡的一個。學校里的奇聞怪談,沒有他不清楚的。

他說,自然是「蒸菜不知」「桶餅不知」「炸雞不知」「湯麵不知」 「粥姐不知」。

我還是第一次知曉這說法,分外好奇。

他一臉鄙夷說:「你連食堂五大不知都沒聽說過?」

我說:「我之前還未聽說,給我細說說。」

他說:「給你講了蒸菜不知。這食堂的第二大不知,就是桶餅不知。西門賣桶餅的大叔,桶餅味道平平,但這烤的是著實的好,外焦里嫩,外酥里滑,外香里透……」

我說:「別里外里外了,好吃歸好吃,可這有啥不知的?」

他一撇嘴答:「但奇怪的是,不知道桶餅是什麼時候做好的。」

我一愣,還沒反應過來。

他說:「你看,這桶餅本來都是貼在桶上,還是生的。但是沒出幾秒,就熟透了。壓根沒人見過他烤餅的過程,那餅好像下去就烤好了,一點也不耽擱。」

我說:「你接著講。」

他這下起了興頭說:「二樓的炸雞,所謂炸雞不知。那雞肉最妙的就是刀工,切的片片精緻,就像工藝品。入口即化,辣中帶香。但根本就沒人知道雞肉是咋上的麵粉。那阿姨只是把雞肉隨意一抖,麵粉就均勻到極致了。」

「東門的清湯麵,妙就妙在就在那面的口感。不但勁道非常,甚至到了根根一般粗細,一般長短,一般有嚼勁的地步。可沒人見過清湯麵家的醬醋油鹽,就好像他的面不需要任何調料一樣。這叫湯麵不知。」

我聽到這裡,心中隱隱疑惑:」之前你說的四家都是吃的本身不知,最後怎麼來了個粥姐不知?粥姐不是拐角買粥的那個一臉笑意的打粥姐姐么?」

他說:「不知就不知在這裡了,那粥姐算得上是咱們食堂所有打飯阿姨里最年輕漂亮的『堂花』。粥姐的粥也是香氣逼人,甘甜爽口。但是偏偏沒人知道粥姐是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走的。」

我一笑說:「就是來無影去無蹤?」

「差不多就這個意思,就是沒影兒。你前腳到她面前,她剛給你打完兩碗粥,後腳一回頭,她人沒了,就剩一個傻傻的大叔在後面洗盆子。」

我想像了那個畫面,一陣想笑。

我問:「聽你說,這幾家賣的東西都不錯,除了蒸菜不知,應該生意都挺紅火吧。」

三哥說:「那當然,光是粥姐早晨的粥,隊伍都能排到圖書館去。」

我說:「好,我有時間,去嘗一杯。」

3.

這天,粥姐不見了。

雖然粥姐不知,說的就是粥姐神龍見首不見尾。但粥姐以往再怎麼不見蹤跡,早晨賣粥的黃金時段是萬萬不會放棄的。

但粥姐就這麼消失一天了,一點眉目也沒有。一眾學生在她的窗口來了又走,都好奇粥姐去了哪裡。

我和三哥一人捧著一塊「桶餅不知」的餅,盯著粥姐本該在的位置看了好一會。

三哥問平常只在後面勞作,今日不得已走到前台來的洗盆大叔:「叔,粥姐生病了?」

大叔皺著眉,搖搖頭說:「不曉得,今早就沒消息。」

說完他在粥桶上把勺子敲了敲,微微有點惆悵。

三哥說:「這反常了。」

我說:「當然反常了,人都不見了,還能正常到哪去。」

他說:「不是,我以前研究過粥姐的行跡。粥姐有八種粥,粥粥不同,味味有別。每隔一天,就有一種粥缺貨。而缺貨的粥,又能跟粥姐消失的時間段一一對應。」

我心裡驚詫,三哥竟然把粥姐的行蹤摸得如此透徹,不知他到底是喝過多少粥。

三哥給我娓娓道來:「小米粥,中午十一點不見。大米粥,下午一點不見。銀耳粥,下午三點不見……」

我說:「停,先別絮叨你的研究成果了。粥姐沒有過早晨八點不見的時候吧。」

他說:「沒有,自然沒有。昨天是皮蛋粥缺貨,粥姐理應上午九點不見。但是今天偏偏提前了一個小時。」

我說:「不只是提前吧,還有延長。粥姐以前可沒有從早到晚都不見的日子。」、

他說:「也是。明天就輪到小米粥缺貨,不知道粥姐能不能回來。」

等到第二日,粥姐還是沒回來。

校園裡有好事之人已經開始把粥姐的事議論開。雖然粥姐總是無辜失蹤,但如果三哥的說法屬實,從另一角度說,粥姐又分外的守時。所以粥姐消失,的確足以令人驚異。

揣測和臆想越傳越離奇,卻也不足置信。

晚上三哥出校逍遙,去食堂的,只剩我一人。

去的太晚,吃的又慢,那時離食堂正門緊鎖,還有兩分鐘。我怕要被困死於裡面,連忙踏上二樓找側門的出路。結果二樓的窗戶傳來兩聲清脆的敲響。

我探過頭去望,只見窗外隱約有一個人形影綽。我一驚,腦海里所有校園裡的鬼怪誌異都翻上腦海。

眨眼間,窗外,一個人倏地一翻,從台上穩穩的落下。那人身形輕靈,如若背後有兩篇薄翼。腳尖輕觸椅背,更似蜻蜓點水。

我看得呆了,腳步也僵住,那人影我似乎哪裡曾見得。只好快步走上前去,結果那人腳步快如雲端風行,根本追之不及。

我沒看錯,我定睛看著人影遠去,已經暗自有了論斷。

那人,是粥姐。

4.

明日晚完結。

方糖。


蟹妖……

有沒有江湖我不造,但是肯定有故事。

我和寢室妹子經常去米飯套餐窗口打飯,有一個小哥,每次都會給我們盛好多米好多菜,所以我們每次吃飯都去找他。

同樣在那個窗口,有一個大叔,每次都盛好少好少,我們都不喜歡他。

直到有一天……

寢室妹子一個人去打飯,回來之後,一臉尷尬。

原來,打飯小哥非常主動地把QQ號給她了,讓她加,想和她聊聊……

當然,妹子是不會加他的

原本純潔的打飯關係,一下子變得複雜了……

從那以後,妹子再也不去小哥那打飯了。我每天看著小哥落寞地站在窗口打飯,感覺好可憐,一臉憂桑。

他打的飯,量也越來越少了。

有一次,我又去打飯,看到打飯很少的大叔拍了拍小哥的肩膀,小哥神情很憂鬱……

等等,我好像發現了什麼(?o?;

難道說,每一個打飯很少的大叔,背後都有一段令人心酸的往事?

總之,他們曾經也是打飯很多的少年。

唉~

妹子非要我強調一下,她其實是搜了小哥QQ的,但是,被他個性簽名嚇著了,就不敢加了。

妹子至今記得他個性簽名的內容:

「我的性別隨意編輯,是男是女……」

我說不下去了

(評論區百度過的盆友們都已震驚)(≧?≦)


看到這個問題,我懷著激動而忐忑的心情去了食堂。

想要知道有沒有江湖,當面詢問大媽大概是最好的方式。沒有比一個身在江湖的人更懂江湖。

看著這麼多菜色各異的窗口,這麼多辛勤工作的大媽,我深切的感受到,雖然這裡只有鍋碗瓢盆的合奏,卻暗藏著刀光劍影的暗流。

觀察許久之後,我最終選擇了排隊最長的那個大媽,在浩浩蕩蕩的人群慢慢散去之後,我來到了窗口邊。

「要買什麼?」大媽氣定神閑,悠然發問。

「請問你們有江湖么?」我忍不住問了出來。

大媽在那一瞬間放下了手中的大勺,彷彿陷入了無盡的沉思,我知道,她是在腦中回顧她當食堂大媽期間的榮辱浮沉,那一定是波瀾壯闊的歷程,有愛恨情仇,有家國抱負,只要她張開嘴,無論說出來的是什麼,這一定是一段絕佳的故事!

「沒有江湖!」

「買漿糊你去超市啊!你來我這兒幹什麼!」


我要,這拖把有何用?

我要,這飯勺又如何?

1、劉阿姨,名冬秀,字梅香,身高五尺一寸,重一百六十斤,使一把不鏽鋼飯勺,牢牢佔據第二窗口。

第一窗口是打飯的。

第二窗口,是固定的葷菜區,一天四種菜,包括但不限於辣椒炒肉,干鍋牛蛙,腊味合蒸,紅燒肉,扣肉,燉豬腳等等。

讀書的學生,傍午傍晚放了學,每每花四毛錢,買一碗米飯,——這是十多年前的事,現在每碗要漲到1塊錢,——靠窗外站著,打幾個素菜熱熱的吃了休息;倘肯多花一塊,便可以多買一份魚香茄絲,或者豆腐肉絲,做下飯菜,如果出到幾塊錢,那就能買一樣大葷菜,但這些顧客,多是窮屌絲,大抵沒有這樣闊綽。只有穿阿迪王的,才踱進店面隔壁的房子里,要飯要菜,慢慢地吃。

所以劉阿姨覺得自己的飯勺很有分量。

她能夠清楚地知道自己一勺下去能抓起多少片肉,清楚的知道一勺紅燒肉里有幾坨肉幾塊土豆。

那些還在長身體的學生,遞過飯碗來,眼睜睜看著勺子伸到盆里去,只在表面上一刮,再輕輕一抖,抖去大半,將剩下幾片肉放到碗里去。那些略有胸肌和腦子的,便知道「姐姐長姐姐短」的叫著,換得劉阿姨笑嘻嘻的再撈起那麼一兩片肉。

當然,僅限有胸肌的。曾經有一位老成的學長也這麼叫,結果吃了一勺全是土豆的紅燒肉。

2、劉阿姨很快樂。

她覺得這飯勺是那麼親切,這菜盆是那麼親切,這燉豬腳是那麼親切,燉豬腳裡面的鋼絲球也很親切。

但是有人不快樂,那就是負責收盤子的張阿姨。

張阿姨,長沙寧鄉人士,善使硬木棉線拖把,舞起來虎虎生風,方圓三米無人近的了身。

張阿姨還不夠資格進入打菜隊拿起飯勺,江湖規矩,只有打菜阿姨退隱了她才有可能上位。

張阿姨能等,她的耐心一向是極好的。

她的人緣也是極好的,她和大家一起洗菜切菜,一起聊司機婆娘去年跟人跑了的軼事,一起打長沙麻將。沒有人知道她背後的艱辛,為了洗好土豆胡蘿蔔,她苦練太極拳;為了跟人爆料,她一天跑幾個老鄉那裡聊天;甚至打麻將不惜輸錢十二塊五毛錢。

但是這一切付出都會有回報的。

她們怎麼也不會想到,張阿姨永遠記得上班第一天,她們在打菜窗口聊天打趣的時不經意對外面收盤子的張阿姨露出不屑一顧的眼神,恰好被張阿姨看到。

打菜……很厲害呢。張阿姨默默看了一眼手中的盤子,低下頭去做事。

3、王師傅清楚這一切。

作為一名大師傅,他能用一個雞蛋拉出一桶紫菜湯的蛋花,能用一勺油炒一鍋大白菜——當然,這不是全部,閑暇的時候,他會抽一根煙,打開手機鬥地主。

他清楚食堂大媽們的暗流涌動,但是他永遠是旁觀那一個。

你記住:你只是一個廚子,她們不是你能招惹的。這是王師傅的師傅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

在那個下午,王師傅還只是一名雜工,還只能站在旁邊看師傅跟大媽鬥地主。

只見李阿姨一招45678,打得師傅手心冒汗,何娭毑補上一記三個J帶個8,最後打出的竟然是一記三個2一對A,師傅手忙腳亂,手中大王小王自始至終沒能出手,最後一股怒氣直衝丹田,大喊一聲,腦中風癱倒在地再也拿不動炒菜的大鐵鍬。

當王師傅接過師傅的大鐵鍬的時候,感受到的是一股涼意。

所以王師傅現在只在手機上鬥地主。關於阿姨們的暗流涌動他寧願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他知道,若真正拼起命來,他一把鐵鍬是無論如何沖不破阿姨們的勺子陣和口水陣的。

4、該來的總要來。

時間還是下午,下午總是決鬥的好時機。

一般這個時候,王師傅正奮力地翻動大鐵鍬,孔武有力肌肉映著爐火,汗水打濕了他的背,迷亂了他的眼,卻遮不住他的心。

這個時候,阿姨們一邊洗菜切菜,一邊偷偷瞄著王師傅在火與油煙中的英姿。

當然,免不了交流一下嘴上功夫。

劉阿姨看了一眼規規矩矩洗菜的張阿姨,多年的涵養讓她不至於笑出聲。

小張啊,下班了我們一起去跳廣場舞好不咯?

張阿姨居然拒絕了:不了,我要回家帶仔。

其餘阿姨一下子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誰不知道,劉阿姨帶你去跳舞是給你面子。

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一個人在家帶仔多無聊啊

冒辦法,小伢子要人帶不

那他媽媽咧,他媽媽不帶啊

他媽媽要上班噻

他媽媽做么子工作的?

兩個人唇槍舌戰好一番廝殺,這張阿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竟然絲毫不落下風,眼看著火藥味越來越濃,兩人從張阿姨兒媳婦的工作談到身高三圍毒奶粉談到菜價飛漲談到小區拆遷談到奧巴馬出訪古巴談到打老虎……

其餘掠陣的阿姨竟是根本插不進去嘴,好一番廝殺!

那些以前看不起張阿姨的不禁冒出一陣冷汗,不想此人居然久經沙場,身經百戰!

5、上菜了。

阿姨們紛紛洗乾淨手走上崗位,

張阿姨正待去收盤子,劉阿姨一把抓住她的手,陰笑道:

姐姐今日卻來我窗口一同打菜,咱姐妹倆好好敘敘。

張阿姨並不推託,拿起勺子回道:可不敢自稱姐姐,當我是妹妹即可。

恰巧聽見這話的其他阿姨莫不心驚,這戰火,又大了幾分。

張阿姨卻不在意,她低頭打量著勺子,心中念道:

這把勺子,外形很酷,拿起來很舒服,很時候打菜阿姨呢。

這時候,只聽見「轟!」的一聲,

一顆賊JB大的隕石掉下來,

把劉阿姨張阿姨其他阿姨還有王師傅等人砸了個稀巴爛。

完。


謝邀。

看到這題目我體內的洪(zhong)荒(er)之(qi)力(xi)就控制不住了。

食堂大媽有沒有江湖?那是必然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這個江湖,同樣深不可測。

  • 『不動尊者』——孔連順

其實孔連順是江湖人士給她起的外號。其真名無從得知。

她應該是『第三堂』里輩分比較高的打飯大媽,只因為大學四年沒人看見她露出過任何一個表情。其體態長相又神似孔連順。故得稱號『不動尊者』。

孔連順打飯有一個特點。沒有互動。

「阿姨四毛飯。」

她會看心情給你打兩毛或六毛飯。

「阿姨,能不能加點醬排骨的湯,我想拌飯吃。」

她不予理會,只給你打幾塊乾巴巴的排骨。

「大娘,你是不是聽力不太好啊?」

她則雙眼無神直勾勾的看著你。好像再說你愛吃吃不吃滾。

所以不論你說什麼,她的臉上永遠是一副冷漠的表情。

你千萬不可動氣,因為有人曾經對著她破口大罵:你這個老傢伙故意裝聾耍我呢吧?

這哥們後來被記了警告處分。

所以你看,沒有靠山,是萬萬不能混江湖的。

相比於X大其他六個食堂,我們寢室更喜歡來『第三堂』吃飯。便宜,公道。『海棠星座』是一家蘭州風味的餐廳,裝修華麗,名字文雅,可我們實在不喜歡一邊吃著蘭州拉麵一邊聽著『最炫民族風』晃頭晃腦加抖腿。

雖說『第三堂』吃飯簡單便宜,但我們也懼怕和孔連順過招。

因為就算我們四個一起上也不是她的對手。

第一次和孔連順交手還是大一入學的時候,室友江涯子打完飯坐下,一臉黑線。

「江兄你怎麼了?」我們關心的問他。

「那個打飯的老太婆實在欺人太甚,我說要醬爆茄子她給我打了冬瓜燉肉,我說了三遍醬爆茄子她都無動於衷。」他的聲音裡帶著怨恨,「關鍵是她還長著一張面癱的臉,我根本不敢直視,她的眼睛是這樣的。」

江涯子眼皮上翻成死魚狀。

沒想到僅憑一招『黯然銷魂眼』便大敗江涯子。

是的。江兄敗了。敗的的毫無骨氣。

「有意思,讓老夫來會會她。」朱真人二話不說端起盤子走向打飯窗口。

半晌,朱真人回來時盤子里赫然多了一份醬爆茄子。

「果然還是真人功力深厚,分分鐘降服了這個面癱怪。」

我們連忙拍起馬屁。

「放tm的血,老子點的是冬瓜燉肉。」

最後江兄和朱兄愉快的交換了菜肴。

但我卻不寒而慄。尋思著是遇著高手了。

「肯定是你們的功力還不夠,還是讓我來吧。」

我故意虛張聲勢。

我走到孔連順的窗口前。我的內心是緊張不安的。

因為高手過招,容不得半點疏忽。

我屏住呼吸和孔連順四目相對。決戰的氣息瀰漫開來。

「阿姨,不好意思啊,剛才我兩個室友來您這打飯,一個要了醬爆茄子您給了冬瓜燉肉,一個要了冬瓜燉肉您卻給了醬爆茄子。我們都是大一新生初來乍到,不是很懂你這是不是有什麼暗號密語?可否明說呢?」

所以能靠BB搞定的,咱絕不提倡武力解決。

孔連順用看傻逼一樣的眼神看了我10秒,冷冷回了一句。

「%#*^?+$.......」

高啊,實在是高!我的心裡不由得佩服起來,這一招『火星大悲咒』瞬間就讓我敗下陣來,動手的慾望也煙消雲散,我狼狽的回到飯桌上。迎來他們倆的一頓鄙夷。

後來看到有個節目叫《萬萬沒想到》。裡面有個高手叫孔連順。

我們這才明白,果然是遇到了高手。分身有術。

再後來,孔連順就成了『第三餐』的傳說。

即便是每天最熱鬧的『食堂論飯』之際,孔連順的窗口前也總是門可羅雀。

  • 『絕代雙驕』——李大媽王大嬸

李大媽和王大嬸和我的交情甚好,我很喜歡去她們倆的窗口打飯。

「王大嬸,我要兩毛飯。」

「小夥子長身體呢!怎麼吃這麼少啊?」

「不要緊,我胃口比較小。」

大嬸滿臉微笑的往我盤子里打了四毛錢的飯,刷卡的時候還是給我按兩毛算。

雖然我是真的吃不下,但是心理還是暖暖的。

這是『第三堂』的人情味。

而李大媽一般都是在王大嬸隔壁那個窗口打飯。我知道她們倆是一個組合。

因為不論我在哪個窗口看到王大嬸,旁邊一定都是李大媽。

所以江湖人稱他們『絕代雙驕』。

『絕代雙驕』打飯的特點也很明顯。

你以為她們在打飯,其實她們是在獲取和散布江湖情報。

諸如「剛才打飯的那個姑娘大幾的?哪個學院的?」,「輔導員結婚沒?兒子幾歲了?」,「學校今年的就業率怎麼樣?」等等一系列問題,很多時候你直接問她們倆就知道了。

我深知。這兩個。也是高手。

一次偶然機會,我目睹了她們『情報交換』的過程。

『第三堂』有明文規定:十點半到十一點是打飯阿姨們吃飯的時間。一點到一點半是清潔阿姨們吃飯的時間。因為這兩個時間段學生會比較少。此外我猜測打飯阿姨的地位要高一些。光從裝飾上也可見一二,打飯阿姨是較體面的白色工作服。清潔阿姨這是較樸實的藍色工作服。

這天我因為肚子餓所以早退了。十點半就到食堂覓食。

而打飯窗口都還沒開,我只能幹坐著等。

沒想到正巧看到王大嬸和和李大媽在吃飯,我偷偷坐到她倆身邊,聽到了如下對話。

李:大春兒子上高中了吧?成績怎麼樣,你覺著能不能進咱學校?

王:聽說成績還行,哎大春也怪可憐的,不提她了。哎對了我那天看見自動化學院那個沈教授的兒子了,快五十歲了沒想到兒子才三四歲!

李:真的是老來得子啊,還以為之前是你們瞎說的!哎你這土豆片我嘗一口。

王:這兩天土豆片三塊五一份呢,你給我留點。

李:吃你幾片土豆咋的了,靠近點我告訴你個事,來來來....

後面我就沒聽清了,應該是『第三堂』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江湖水深。我實在不便涉身其中。

所以我午飯點了一份土豆片。

  • 『太極推手』——吳大姐

有一日我一個人去『第三堂』吃飯。吃了一半不好意思噎住了。我便起身去買可樂。

再回到飯桌上。好傢夥。盤子給我收了。

警覺的我嗅到了高手的氣息。

一眼望去。只見一個藍色的身影穿梭遊走於飯桌之間。身手矯健。行動迅捷。

她的左手端著一個剛收拾好的盤子,右手拽著一塊抹布。

沒錯。那是我還沒吃完的盤子。

她正在清理一張剛吃完的餐桌,她拽著抹布的右手在布滿食物殘渣的桌上打出一記漂亮的『野馬分鬃』,而端著盤子的左手順勢一記『海底針』。

餐桌瞬間又變得乾淨整潔。

高手。真是高手。我不由驚嘆。

然而我也知道。我那還剩半份土豆片捨不得吃的午餐。已經回不來了。

我不甘。我必須要教育教育她。

我快速走上前,不給任何情面的拍拍了她的肩膀。

「那個...大媽,其實我還沒吃完吶,您怎麼就把我的盤子給收了啊。」

我們不能小覷言語的力量。

「叫誰大媽呢?叫吳姐。誰讓你那麼久不回來啊,你沒看到別人都沒地方坐,你也也不喊人幫你看著點,我看沒人來就給你收了,你下次自己注意點。」

「好嘞!我下次一定注意!」

一記『乾坤大挪移』把我打出了內傷。

江湖,原來也容不下單身狗。

我掃興的回到寢室。半小時後。我果然又餓了。

我又殺回了『第三堂』。

沒想到此時已經少有學生,都是一些穿藍色工作服的保潔大媽在用餐。

而我在孔連順的窗口前遇到了吳姐。

「哎大春,我要份那個,這個,還有這個。不是雞腿,是粉絲,哎對,雞腿太貴了,不要。」

吳姐一邊說,一邊用手不停比劃著。

我看了下菜色。好像已經沒有什麼菜了。

我還看到,孔連順竟然對著吳姐笑了。

這,難道是高手之間的惺惺相惜!?

我擔驚受怕的在孔連順的窗口點了兩毛飯和一份苦瓜炒蛋外加最後一隻紅燒雞腿。

因為別的窗口早都售罄了。只剩孔連順這還能打飯。

孔連順給我打了6毛飯。還把菜盆子里剩下的苦瓜炒蛋全給了我。然後沖我笑了一下。

我瞬間打起十二分警惕。

我小心翼翼的坐到吳姐身邊。試圖從她身上獲取一些孔連順的秘密。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吳姐,是我啊,就剛才那個被你收盤子的。」

「又是你啊,怎麼這麼快就餓了?」

我很淡定的保持微笑。

「吳姐,剛才打飯的那個大嬸你認識不?我們都不敢去她那打飯。她交流是不是有些障礙?」

「你說大春啊,別怪她,她聽不懂你們說什麼,也不會講普通話,要吃什麼用手點給她看,哦對了她視力也不太好,所以你們去她那打飯將就點。」

說完吳姐往嘴裡夾了一口冬瓜。

我瞥了下吳姐的午餐。

六毛錢的飯,一份沒有雞蛋的苦瓜炒蛋,一碗沒有牛肉的牛肉粉絲,外加一碗免費的紫菜湯。

那一刻我才意識到。

江湖水深,我果真不便涉足太深。

所以我把那個紅燒雞腿夾給了吳姐後便起身離開了。

全文完。

也可能沒完。


有的,按照大媽給你打菜時手抖動的次數和頻率能分析出大媽的江湖地位,一般手不抖的都是新來的,沒什麼地位


1.

  餃姑娘初次來到這個食堂的時候,眼中全是不屑。

  她最不屑的,就是食堂里的餃子。

  用劣質麵糰包點火腿肉再隨便煮一煮就能叫做餃子?還好意思賣5元一碗,真是可笑至極。

  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餃子。

  餃姑娘跟著採購隊,親自去挑選了麵粉,二指捻起一點粉,細潤的手感讓餃姑娘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就像劍客,握住了寶劍的劍柄,享受著劍鋒呼之欲出掌握著他人性命的快感。

  可餃姑娘一直覺得,餃客遠比劍客要高明,掌握他人性命,遠不如掌握他人味蕾。

  劍,只帶來恐怖和死亡。餃,則帶來美味和臣服。

  採購隊里的老伙夫們,也都喜歡餃姑娘,這個小婦女年輕的時候,恐怕生得和麵粉一般白靜細緻罷?可如今,她卻又為何對著一袋麵粉魔怔?

  餃姑娘抬頭,迎著一眾人的目光,緩緩道:「我師父,一個包餃子的,大家都叫他金餃大王。」

  眾人立刻屏住了呼吸。

  餃姑娘吃力的抱著那袋麵粉,轉身離去。

  大家看著她蹣跚的背影,知道江湖風雨欲來。

2.

  往後的日子,餃子區人滿為患。其他區則無人問津。餃姑娘贏來了她高傲的勝利。

  夜裡,餃姑娘輕輕擦拭著金餃大王送給她的、有張小凡和孫悟空親筆簽名的擀麵杖。擀麵杖映出火紅的燭光,餃姑娘看得有些痴了——誰會知道這美味的背後,究竟藏了多少腥風血雨呢?

  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只記得金餃死的時候對她說:「餃能救人,亦能殺人。善惡一念,遷善黜惡。」

  說完,金餃便咽了氣。此後,世間再無金餃。只道有個視金餃為偶像的土匪,後來佔山為王,喚作「金角大王」。

  門外傳出細微的腳步聲,打斷了餃姑娘的思緒,餃姑娘沒有抬頭,只是眼神變得清澈而犀利,眸子里映著血紅的燭光。

  該來的,還是來了。

  總會來的,不是嗎?

  餃姑娘微微一笑,抬手射出七枚餃子。門外傳出一聲悶哼。

  餃姑娘打開房門一看,原來是包小姐。

  「何苦呢?」餃姑娘微闔雙眼,她一見到鮮艷的人血,就忍不住想起死在自己懷裡的金餃。

  「江湖道義,有錢大家一起賺,你不講道義在先。」包小姐捂住流血左胸,那裡正插著一枚奪命的餃子。

  「江湖道義?」餃姑娘冷笑一聲,「那不過是弱者為了保全自己的說辭罷了,真正的強者,又何苦被道義束縛?想當年,你們包子一脈,楚有包胥公,宋有包拯,風光無限,無人敢欺,可如今包子一脈被你們這些後人敗落成什麼樣了?一條斷脊之犬,竟還敢來我門前狺狺狂吠,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餃姑娘話音未落,頓覺背心一寒,運氣一擋,暗器還是沒入了後背一寸。

  餃姑娘拔下暗器一看,原來是一枚鋒利的抄手。來不及思考,左邊又飛來一道寒光。餃姑娘將就抄手射出去,「叮」的一聲,擊落了一枚餛飩。

  「儂一個人,是贏不了整個江湖的。」

  說話的是餛飩姬,旁邊站著抄手姬,手裡的八枚奪命抄手正蓄勢待發。

  餃姑娘靜靜地低著頭運功止血,到三人以為餃姑娘已經山窮水盡放棄抵抗時,餃姑娘才抬頭,環視一周道:「你們是不是以為,一起上就可以打敗我了?」

3.

  那夜的戰鬥,並不血腥,甚至算不上精彩。

  因為當餃姑娘拿出金餃送她的擀麵杖時,眾人都明白,這場戰鬥已經沒有必要再進行下去了。

  擀麵杖上張小凡和孫大聖的簽名,在黑夜中閃閃放光。

  不久之後,包小姐、餛飩姬和抄手姬一起被食堂開除了。

  那天,餃姑娘點起一支煙,自從金餃死後,餃姑娘就迷戀上了這種叫做醉生夢死的煙,讓人醉生夢死。餃姑娘抽著醉生夢死,目送著她們離去,心中沒有絲毫波瀾,反而有一絲驕傲。

  「金餃師父,徒弟沒給您丟人。」

  餃姑娘扔掉煙頭,用腳一踩。

  「她們應該感謝我,讓她們弄明白了什麼叫做弱肉強食,免得混過去一輩子,到頭來還覺得自己很成功。」

4.

  一年之後,餃姑娘帶著對她唯命是從的採購隊,外出採購。

  在經過烤鴨店時,發現一個背著臟書包的小孩,正隔著櫥窗,望著裡面掛起來的烤鴨咽口水。

  餃姑娘想起了自己小時候流浪街頭,聞著饅頭香味,肚子咕咕叫的歲月,忍不住有些鼻酸。

  她買了半隻烤鴨,用牛皮紙包起來,送給小男孩。小男孩十分膽怯,卻又忍不住誘惑,最後還是接過烤鴨坐在馬路邊吃起來。

  餃姑娘有些心疼地摸著小男孩臟髒的頭髮,問道:「小弟弟,你爸爸和你媽媽呢?」

  小男孩啃著烤鴨,頭都沒抬道:「我媽在家裡睡覺,我爸走了,我找不到他。」

  「你爸爸為什麼要走呢?」

  「我媽下崗了,找不到工作,又跟我爸天天吵架,所以我爸就走了。」

  「你爸就這樣丟下你們母子,他還是個男人嗎!」餃姑娘有些生氣。

  「不,」小男孩搖搖頭,「我不恨他,我只恨那個包餃子的女人,如果不是她搶了我媽的生意,我媽就不會下崗,不會和我爸吵架,我爸就不會走了。」小男孩咬牙切齒道。

  餃姑娘大驚:「你媽媽叫什麼名字?」

  「我媽媽是這個世界上做包子最好吃的人,大家都叫她包小姐。」

  餃姑娘回到家躺在沙發上,好像失去了所有力量。掏出醉生夢死想要抽一抽,卻發現煙盒已經空了。翻遍了整個家,也沒有翻出多餘的煙,餃姑娘撕扯著頭髮,痛苦地在地上打滾。

  餃姑娘彷彿又聽見了金餃的聲音:「餃能救人,亦能殺人。善惡一念,遷善黜惡。」

  這時候餃姑娘才明白,原來自己根本沒有贏,反倒是輸得一敗塗地。

  餃姑娘打點行裝離開了食堂,只留下了一封信,舉薦原來食堂的老員工復職。

  餃姑娘走在路上,她想去一個沒有人,自然也沒有江湖的地方。

  你若要問她為什麼,她會告訴你:儂一個人,是戰勝不了江湖的。就算儂戰勝了江湖,儂也戰勝不了自己。

  不如歸去,不如歸去。


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去尋找傳說中的廚具 —— 《史記外傳 食堂大媽列傳 卷一》

1.

學校食堂有問題。

六月六日,距離十年一次的食堂美食節不足一個禮拜,偌大的第二食堂里暗潮湧動。

每天晨光乍現的那刻,早起晨練的不少同學在學校後山都看到有一輪七彩的虹光直衝天際。

深夜晚歸的學生也聲稱聽到黑暗的食堂深處傳來的呢喃輕語,像妖精的夢囈,像巫師的咒語。

六月一日,陸續開始有學生吃壞了肚子,緊急就醫,均是清一色的腹瀉嘔吐癥狀。校醫務室人滿為患。

六月三日,病情擴散到全省,近三分之一城市居民感染此疾,城市近乎癱瘓,所有居民閉門不出。

國家防疫局確認玉竹一中爆發的大規模食物中毒事件是始作俑者,病毒帶有強烈的傳染性。並宣布立即實行全境封鎖。警戒等級——1

【大華第三人民醫院】

走廊里雜亂腳步聲此起彼伏,全副武裝護士和醫生匆匆在各個病房間來回遊走,挂號的病人列成涌動的長龍。若凝神留意,所有醫護人員竟都佩戴著防毒面具。

"院長,床位不夠了!"

年輕醫生急匆匆推開房門,84消毒液的味道漂浮在空氣中,聞起來有些刺鼻。

"政府還沒動靜嗎?"

話音剛落,大門被突然推開,院長臉色一變,猛地捂住了嘴巴,年輕醫生也反應極快,大口悶氣。

"這裡就是陣眼么。"

來人身著大紅袍子,純白的束口喇叭褲,留著一頭幹練的短馬尾。右臂靠近肩膀的位置蒙了一層白布,眼神灼灼,正反覆打量著整間辦公室。

年輕醫生猛地回過神來,露出吃驚的表情:"莫非你就是史上最年輕的..."

"嗯,沒錯,我就是小當..."

沒等來人把話說完,年輕醫生抓起座機撥了個號碼:"精神科,上次的事過去以後叫你們別放動畫片了,一個孩子都看不住?嗯,紅衣服的,嗯?沒有?"

"你特么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來人似乎有些怒氣。

院長拍了拍醫生肩膀,示意他放下電話,沖那人努了努嘴。

"我是張紀委派過來的,直說吧,這裡的病人都中蠱了。"

"中蠱?"

"具體情況還不清楚,不過我大概也能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說完,他隨手從身後的帆布包里摸出一把菜刀,嘴裡念念有詞,竟直直地把菜刀往空中一拋。

"我靠你到底想干..."院長剛想閃身,脫口而出的話卻被眼前的景象生生地堵了回去。

只見這柄菜刀被拋至高點的時候忽的懸停在了空中,最後刀柄朝向正南方向,凌冽的刀芒繞著刀身遊走一圈過後,整把菜刀就浸沒在了璀璨的七彩光輝之中。

那人手上不停,從褲兜里變戲法一樣掏出一把大蒜,撒向空中,直接縱身躍起接過菜刀。

兩人一時都愣住了,院長喃喃道:"這尼瑪變戲法呢....."

霎時間辦公室內刀光閃閃,寒光陣陣,大蒜在呼嘯的菜刀破空聲中碎得不能再碎,均勻地覆蓋了整個辦公室,落地時大理石的地板竟微微一顫,隨後從地里冒出條條縷縷肉眼可見的黑氣。

"這....."

"這是煞,現在好了,暫時安全。"那人喘著氣,反身摸刀還回包中。"你們戴口罩沒用,下煞的人怨氣極重,這種煞透過人的精神傳播。"

院長和醫生已經徹底服氣,露出了釋然的表情:"大師,趕快把醫院的煞都驅了吧!"

"不行,院長室是陣眼,我驅了這裡的煞只能暫時拖延時間,不讓患者病情加重。要徹底解決問題,恐怕得去那個地方走一遭了。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年輕小伙跟我走,派的上用處。院長留守醫院,穩定秩序。"

兩人面面相覷,這個孩子時刻透露出於外貌極其不符的老練和穩重,讓人感覺有些彆扭。年輕醫生猶猶豫豫地開口:"去哪?"

那人轉身便走,頭也不回:"玉竹一中,這事光我不行,還得有高人幫忙。"

"高人是說..."

"食堂大媽。"

那人說話間已經走遠了。

"別多問了,走吧。還有,別叫我大師,我師傅比我厲害得多。叫我劉芒星。"

2.

【玉竹一中 食堂】

整個校區已經被徹底封鎖,值守的特種兵武裝到了牙齒,黃白相間的警戒線將學校與現實世界徹底隔斷,淪為沒有生機的廢土。

閱畢來人交出的中央批示後,特種兵打開了最新安置的金屬保險鐵門,隨後避之不及地關上門扉,最近他總是能聽到學校內傳出各種稀奇古怪的好像金鐵交加的聲音,不是很想再與這些邪門的事情搭上關係。

劉芒星眉頭緊蹙,他能感覺自己背包中的銀菜刀顫鳴不止。

察覺到了隨行的年輕警官的異樣,劉芒星覺得有必要與他說明狀況。

"怎麼稱呼你?"

"叫我小孟就行,那個...你的包在動..."

劉芒星停下腳步,與小孟雙目對視。

"這柄刀叫作杜拉貢斯特拉伊爾,是傳說中的廚具。"

"......"

他無視了小夥子抽筋的臉,接著說了下去:"這場疫病的爆發與最後一個傳說中廚具的出世有關,金

布拉索爾瓦罐,養蠱之王。"

"我小時候看過,你接下來是不是要和我說現在持有瓦罐的人是黑暗料理界?"

"正是。"

小孟仰天長嘆。

"得了,你接著說吧,我也已經習慣了..."

"瓦罐是七大傳說中的廚具中最有特質性的一個,落入善人手中則治病救人,落入壞人手中..."

他頓了頓,臉色凝重。

"照現在的情況,我的猜測是那個人是要引魂..."

"引魂?"

劉芒星點了點頭:"那人把瓦罐煉成熬蠱的容器,在食堂讓學生服下,經由人體後形成一種邪煞,這種邪煞通過靈魂傳播,現在還只是表面癥狀,再放任不管的話..."

"幾天後,患者的靈魂都會被召集到瓦罐里去...被熬成湯!"

小孟咽了咽口水,這種事實在是匪夷所思。

"他到底要做什麼?"

"還不清楚...到了!"

不知不覺中,他們已經走到了食堂門口。

小孟看著眼前的景象,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透過鐵鏈纏繞的食堂卷門,裡面儘是肉眼可見的黑氣繚繞,瀰漫在整間食堂之中。定睛細瞧,黑氣升騰到空中逐漸匯聚成一股細流,朝食堂二樓緩緩涌去。

"真的要進..."

小孟露出苦兮兮的神情,話音還沒落下,只見銀光一閃,鐵鏈已被那把記不住名字的菜刀砍斷,劉芒星已經走了進去。

他咬了咬牙,緊隨其後。

到了二樓,劉芒星瞅了一眼深處的攤位,似乎早有意料,向自己四周拋灑了一些碎末,待黑氣散去後席地而坐。

小孟看到附在自己身上的粉末,抽了抽鼻子問:"這是?"

"大蒜。"

"你這把刀就是單純用來切大蒜的對吧?"

"你看那邊。"

小孟原本跟在劉芒星身後,抬頭繞過後者肩膀望去,看見一幕濃黑色的大幕如瀑布般懸掛在走廊盡頭,那是原本是一處攤位,上面破敗的字依稀斑駁可見,書著鍍金色的"宋氏瓦罐湯"。

還沒等他端詳完,劉芒星忽地雙手在半空作了個輯,朗聲道:"晚輩劉芒星,持杜拉貢斯特拉伊爾與諸位前輩討教。"

小孟疑惑地四下環顧,不知面前這個人是在同誰說話。

一個黑暗的角落首先傳來森森的桀笑聲。

"杜拉貢斯特拉伊爾,嘻嘻,沒想到還是個小鬼頭,這種地方不是你該來的喲。"

劉芒星臉色不變,對著遠處一塊"馬家牛肉拉麵"的匾額略微欠身:"久聞上古擀麵杖——多莫克薩拉伯的威名。"

"馬大姐,有空搭腔還不如幹活兒再加點勁,你這的結界明顯弱了。"

小孟又把眼光睿向身後。

劉芒星微微一笑:"原來封神爐——西夫卡依普利斯也在。"

地面猛地一顫,竟是樓下傳來低沉渾厚的大吼:"你們是看俺好欺負是不?都偷懶那俺也不幹啦,讓樓上的老怪收盡那幫小崽子的魂靈去!"

"哈哈哈,郭阿姨果然如傳聞的那般暴脾氣。他們偷懶,那我助你們一臂之力把。"劉芒星爽朗一笑,忽的起身,甩手向那片黑幕擲出菜刀,銀芒暴綻間,小孟才看見原來有三股流動的氣息不斷壓制著黑幕。

菜刀擊中那三條細流匯聚的地方,瞬間把黑幕扯出一個大口,不知不覺看到劉芒星的大蒜又穩穩攥在右手裡,小孟嘆了口氣。又TM是大蒜。

大蒜朝空洞處擊去,徹底撕裂了那片流瀑般的黑幕。

一個渾身被黑紗攏住的女子在玻璃窗後幽幽抬頭。

3.

黑暗中,瀰漫著幽眇低微的吟唱。

『活過來喲...活過來喲...』

『活過來喲...活過來喲...』

嘶啞地聲音沁入每個人的靈魂,讓人的身軀不由地開始戰慄。

所有人齊刷刷把目光聚焦在那個女子身上。

她正捧著一隻漆黑紅紋的瓦罐,喃喃低唱,說是吟唱,根本就連不成調子,只是略帶情緒的吟誦,她把瓦罐置於懷中微微搖晃,聲音中透出了徹骨的悲涼。

不知何時方才處在各自攤位內施法的三個大媽已經站在兩個年輕人的身後,表情肅穆。

持擀麵杖的馬大媽長嘆了一口氣,開口道:"別這樣了,小宋的事情我們也都很傷心,可是..."

"這是怎麼..."小孟想要出口詢問,卻被捂住了嘴,劉芒星輕輕地搖了搖頭,示意他聽下去,自己也全神貫注地聆聽著她們之間的對話。

『活過來喲...活過來喲...』女子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

"你清醒一點!小宋已經...小宋已經死了!"馬大媽有些激動,聲音變得尖銳起來。

"宋姐,那些人只是想利用你,你先把東西放下,人死不能復生...不要把那麼多無辜的孩子牽扯進

去,放他們一條生路。"

樂聲戛然停止。

"嗬嗬嗬。"女子起身,嘴裡發出漏氣銅鼓般的聲音,像是一個巫婆。

"放過他們...誰來放過小宋?!"

大媽們沉默不語,低垂下了頭。

"先來後到,為什麼有錢人家的孩子就能先拿到骨髓?小宋他不行了啊,等不了了啊...你們知道他天天對我喊疼我是什麼感受嗎?"

小孟猛吸了一口涼氣,渾身開始顫抖,淚水一下就滲出了眼眶。

"原來就是他..."

劉芒星感覺自己終於找到了在醫院那股不安感的根源,他拍了拍小孟被冷汗浸透的後背。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我一直想知道,為什麼陣眼設在醫院。"

小孟虛脫般坐倒在地上,講述了一個很悲傷的故事。

患了白血病的孩子剛剛入院的時候,還是活蹦亂跳的。他整天會纏著一個病房裡的叔叔阿姨給他講故事,每晚七點鐘的時候,就一定要霸佔電視,因為少兒頻道里準時會播放《中華小當家》,大人們都喜歡這個孩子,也不惱他,陪他一起看。

孩子總說,媽媽做的瓦罐比動畫片里放的都要好喝,媽媽是學校食堂里的阿姨,每次她家的瓦罐,生意總是最好。媽媽的瓦罐便宜,也好喝,人們都說再配了鴨腿飯就是這所大學的第一絕味。每天傍晚他的媽媽就會來看他,給他帶最喜歡喝的瓦罐湯。和大家熟了以後,就給那病房裡每個朋友都

帶一碗。

小孟眼淚直流:"那個孩子我見過,是真的討人喜歡。"

孩子病情終於還是惡化了,沒有辦法,白血病,必須要做骨髓移植。這段時間骨髓本就緊缺,許久都沒有找到適合的骨髓,不巧,隔壁住來一個A市房產大亨的孩子,也需求骨髓...

劉芒星眼神黯淡了下去,他大概也知道接下去發生了什麼。

孩子每天喊疼,叫的整個病房裡的大人都要流眼淚。骨髓好不容易有了,那個大亨給院長施壓,如果不優先給自己的孩子,就有辦法讓這間醫院倒閉...院長也是沒有辦法。

小孟哽咽,再也說不下去。

"料理是帶給人們幸福的東西。"劉芒星已經明白了來龍去脈,緩步走近了那個黑影。

"小宋生前那麼愛喝媽媽的瓦罐湯,你覺得他希望你變成這個樣子嗎?"

"什麼生前,小宋還好好地...他還能叫我媽媽...你離我遠點!"

"黑暗料理界的人告訴你這樣招魂可以讓你的兒子復活...所以暫時把你兒子的魂魄封印在瓦罐里。可你兒子已經走了,就讓他好好走吧,不要再這裡面受苦了。你還明白不了嗎...?"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你再靠近一步!"女人的臉變得猙獰可怖,雙手黑氣四溢。劉芒星感到一股巨

大的阻力,感到再前進分毫就會被撕成碎片。

"砰!"

玻璃破碎的聲音。

一個熟悉的身影向女人疾沖而去。

小孟臉色大變:"院長!別過去啊!"

正是院長,此刻他老淚縱橫,決絕地朝擴大的黑幕直衝而去。

"都是我造的孽,孩子是無辜的!責任都在我,你把我殺了吧!"

"殺了你!!"女人尖叫著,猛地把瓦罐豎起,一股黑氣如閃電般蛇形竄出,直攻院長。

劉芒星想伸出手,卻被那股威壓徹底震懾住了,只能不甘地瞪大眼睛。

院長看了席捲而來的黑氣,解脫般地笑了。

"媽媽..."

空曠的食堂傳來純凈的童聲。

那股黑氣減慢了速度,從院長身前繞開,隨後依稀變幻成了一團人的形狀,在空中扭曲翻滾著,隨時要消失的樣子。

"宋...小宋啊!我的孩子啊!你再等等,媽媽馬上就來救你了呀!"

"媽媽,夠了...讓我走吧...小宋...想喝瓦罐湯。"

女人痛苦地捂住了嘴,涕淚橫流。在這極致的悲傷中,她好似明白了什麼,眼神又恢復了明澈。

"媽媽知道了...讓媽媽送送你..."

黑幕消散。

阿姨們知道到了自己出手的時機,相視一笑。

劉芒星鎮重地掏出了菜刀。

"人是少了點,美食節還是得照辦。"

4.

只見馬大姐擺出二字鉗羊馬,手中三尺長的擀麵杖如風車般輪轉起來,帶起一片紊亂的狂風,杖頭雕有十七顆星星,這是馬家歷代摘得校園美食節桂冠的次數。

"咱們有幾十年沒配合過了吧?"她扛著一條粗麵糰,豪邁一笑。

"幾十年前廚界大戰後就沒有過了,你賣力點,別拖累了我的水平。"郭阿姨出口雖直,笑意卻是濃郁。

只見馬大姐左手甩麵糰右手舞麵杖,整個人如同劇烈旋轉的陀螺,麵糰在幾毫秒內就被拍打一次,傳說中的廚具中的遠古之力終於在此刻被喚醒,折射出萬丈金光。

那是山東馬家莊稼漢子們的榮耀,金光中,所有人都看到了無數在黃土高坡上勞作的漢子的身影,他們喊著整齊劃一的口號,在秋收的季節里疊上層層密密麻麻的麥子。

馬家牛肉拉麵。

就是筋道。

金光漸漸褪去,一捆細面從馬大姐手中遞出,被一層晶瑩閃亮的淡黃色微光包圍。

"好!"

只見麵條徑直落入一個半人高德銅爐之中。

"神爐,隋家的黃燜雞米飯果然名不虛傳。"爐火未旺,空氣中便瀰漫起了醉人的肉香,劉芒星禁不住讚歎。

世人只知葉家功夫詠春,不知隋家擊爐詠春。

只見隋家大媽腳步變幻,一時竟如蓮花般在地面綻放,生出無數殘影來回晃動,繞著爐走起了紫薇星斗步。

"咚咚咚!咚咚咚!"

日字沖拳如滔天的洪水般源源不斷地擊出,拳勢如水勢,連綿不絕,氣勢渾厚,那片銅爐被如此擊

打,催旺了火候,一股讓人幸福地就要暈厥過去的芬芳鑽入了每個人的鼻孔。

"起爐!"

"該我了。"

銀光一閃,劉芒星向空中拋出大蒜。

"你他媽能不能來點別的???"

醫院一老一小兩人組還沒來得及抹乾眼角的垂淚,破口大罵。

"不好意思...我師傅目前只傳了我切大蒜...."

他翩然躍起,右臂上的白布終於脫落,只見一條紅色的巨龍栩栩如生,盤在一個巨大的"特"字周旁。

"忘了說,我師傅叫劉昂星,你們小時候應該都看過。"

刀光劍影。

蒜末彷彿被精確地制導過一般,整齊飛入爐中。

"行了,交給我把。"郭阿姨終於撈起袖子。

隋阿姨雙手往銅爐上一拍,湯水、麵條、蒜末一同竄向高空。

院長和小孟已經迷醉了。

一陣鳳鳴。有火紅色的身影展翅飛起。

然後是一根細微的銀針,在一瞬中將麵條割成均勻地兩半,那個火紅身影的雙手如雨點般閃爍,讓人想到了卡卡羅特與弗利薩戰鬥的驚人拳速,她卻是在往麵條的縫隙中塞下什麼東西。

"郭家的辣肉,絕了。"馬大姐和隋阿姨默默點頭。

最後,銀針鉤出一道寒芒,如龍魚般在空中行雲流水似地流動,竟然將被割成兩半的麵條重新縫合起來。

落地。郭阿姨不忘擺了一個雙手交叉的下蹲POSE。

"幫我下巴挪一挪...哎喲..好了。剛才別住了。"院長和小孟也不忘秀著存在感。

麵條飛向了瓦罐。

宋阿姨臉上儘是淚痕,看著朝自己飛來的麵條,露出一抹讓人只覺心碎的笑,那笑容涵蓋了無休無止的悲傷和決絕。

"孩子...媽送你..."

麵條落入黑色的瓦罐中。

丹紅色的罐蓋落到罐頂,發出閉合的聲音。

一道彩虹直衝天際,所有駐守學校的士兵都看見了那攝人心魄的神光,竟忍不住紛紛拜倒。

彷彿空氣中盪開一道無形的衝擊波,那無邊的黑氣被這光明的聖燈照射的瞬間,唯有煙消雲散。

"傳說中的廚具的傳人居然聯手...任務失敗了。"

黑色兜帽的眾人壓低了帽檐,消失在路的盡頭。

【食堂】

無邊的光芒中,一個被彩虹圍繞的幼小身影漂浮在半空中,慢慢順著光的河流向空中升去。

眾人眼角掛淚。

光和淚中,孩子最後的聲音傳到了每個人的心中。

"媽媽做的瓦罐,最好喝了。"

完。


少年在二十歲那年,走進了 X 大的食堂。

少年發誓,要挑戰校園食堂的盟主,X 大食堂中心主任,最擅長做麵湯的人見人愛的食堂大媽,扈十娘。

食堂的廚房,和別的飯店的後廚是不一樣的。除了做好基本的菜色,更重要的是要精通「抖機靈」三樣絕學。

抖,就是給學生打飯的時候一勺菜要抖掉多餘的肉,只保留下面的菜;機,就是找准機會把一些亂七八糟的料加到飯里;靈,就是要開動腦筋靈活思維,創造出奇怪的菜品。

而少年苦練八年,這三樣功課已經出神入化。

上午十點,少年推開食堂中心的後廚。

「扈十娘呢?出來,我要挑戰你。」

扈十娘正在準備食堂午飯,干鍋麵湯。抬頭看了看門口,擦了擦手走了出來。扈十娘已經習慣了這種場景,這些年來,多少人慕名前來挑戰,卻從來沒有從她手裡搶過盟主的稱號。

「你好,我就是扈十娘,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

「少廢話,再過一個時辰,這食堂屆的盟主就是我了。」

「那就請出招吧。」扈十娘淡淡地說。

少年開始運氣,在後廚做了一套《時代在召喚》。這一套很不簡單,周圍做飯的師傅們紛紛停了下來,他們都看到了少年在跑跳運動時,足底蒸騰出的不知是水氣還是腳氣的東西。

「這少年,內功很深啊。」王師傅感嘆道。王師傅是後廚最愛乾淨的人,人送雅稱「王師傅不臟」。

少年忽然出招,左手一拍桌案,十八個餐盤從架子上彈起,竟然穩穩地排在了桌邊。少年閉上雙眼,抄起兩把大勺,伸向剛出鍋的宮保雞丁。忽地一翻,菜從鍋中起飛,少年雙手左拍又頂,只不過是幾秒鐘的事情,十八個餐盤每個的左上角的格子都裝了一份宮保雞丁。

然而仔細看,每個格子里竟然只有萵苣黃瓜和花生米,雞肉竟然一粒都沒有!

周圍的師傅們不禁感嘆,這抖的,比得了腦血栓的隔壁吳老二都厲害。

「承讓。抖機靈之抖。下面是機。」少年忍住了後面的虛詞,他的師父教導過他,說機不帶八,文明你我他。

少年從頭上扯下百餘根髮絲,又揉起一塊麵糰。少年的手像劉謙一樣在胸前翻轉,然後開始甩麵糰,對摺,再甩。最後從案板上沾了麵粉,抬手一揚,扔到了最遠處的開水鍋中。片刻,少年右手撐起兩支長筷,將鍋中的麵條甩在案板上。麵條晶瑩剔透,看不出任何異常。

少年笑笑,拿起一把刀,將麵條從中切開,每條細細的麵條中,都藏有一根頭髮!

「機。最後是靈,獻醜了。」

少年自備了食材,在鍋中先下了雞胗和牛雜,不一會兒,小小的廚房裡便充滿了香味。少年又掏出幾顆圓圓的東西,切開一起燉了下去。少年在鍋中翻炒,不時加入一些調料,最後少年關火,將菜盛出。

後廚的師傅們上前品嘗,只見菜色褐中帶綠,嘗起來酸中又帶有一絲神秘的苦,苦又中和了肉的腥味,入口後甘甜不已,師傅們紛紛拍手稱奇。「這菜有名字么?」王師傅問道。

「獼猴桃內臟配苦岑佐阿莫西林,既上火,又降火,既發炎,又消炎。這便是靈了。」少年說道。

師傅們望著扈十娘,彷彿如臨大敵。

扈十娘點點頭,「技術上乘,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收你做弟子。」

「收我為徒?呵呵O(∩_∩)O~,我是來取代你的。」少年臉上露出不屑。

「你只是抖機靈熟練些罷了,以你的年紀,可以說是天賦秉異。但是,你知道,你為什麼要抖機靈呢?」扈十娘看著少年。

少年一愣,似乎他從未想過這一點。為什麼好好的魚香肉絲回鍋肉不做,要做諸如絲瓜暴龍王后腿拌氯雷他定這種菜;為什麼好好的蘭州拉麵里要加上自己的頭髮絲;為什麼要當著學生的面把肉全抖下來,然後被學生投訴?

為什麼?他學了這麼多年,卻從未想過答案。

扈十娘嘆了口氣。「孩子,讓我來告訴你,什麼才是抖機靈。」

扈十娘開鍋,起火,然後將手邊的半筐柑橘和半筐臍橙丟入鍋中。扈十娘的動作都很小,卻能看出所有的柑橘皮肉都被鍋鏟精確分離,一瓣一瓣的果肉都慢慢展開,而臍橙也變得軟糯,橙皮都盡數挑出。扈十娘又倒入苦瓜苦菊和牛肉,翻炒一陣,陳皮蜜桔牛肉健康餐就出鍋了。

「夏秋交際,這兩天學生們都容易咳嗽,燉橘子能降火止咳,自打我推出這道菜一周,食堂里來我這兒光顧的學生咳嗽好了大半。這才是靈。靈丹妙藥的靈。」

扈十娘將整鍋菜倒入鐵盤,抬頭問少年,「你還看到我加了什麼了么?」

「似乎……是些鐵絲,還有凈蟲。」少年說。

「好眼力。」扈十娘笑笑,「我加了五根鐵絲,三條凈蟲。鐵絲補鐵,凈蟲補蛋白質。可是,良藥必須給最需要的人。你能從這菜中挑出我剛才加進去的料么?」

少年搖搖頭。

扈十娘擺出八個餐盤,踢掉拖鞋手腳並用,只用了兩個回合便從菜中挑出了八瓣橘子。這橘子從外面看沒有任何異常,但用小刀挑破,卻看到了燉得軟爛的鐵絲和快要融化的凈蟲。

「良藥須給機人食。這個『機人』,不是有機機的人,而是有機緣的人。那些面色發白體弱虛浮的學生,我會給他補鐵;那些骨瘦如柴包皮骨頭,啊,是皮包骨頭的學生,我會給他補蛋白質。而這,才是機的精髓。你要加料,但你一定要知道加到了哪兒。」

此時已接近中午,食堂里的學生漸漸多了起來。一些學生看到扈十娘,都朝這邊走來。

「阿姨,一份橘子牛肉,四兩米飯。」

扈十娘抄起勺子,打了慢慢一勺菜,倒入餐盤中。學生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

少年把眼睛睜了三倍大,都沒看到扈十娘究竟是什麼時候把頂上的牛肉拿走的。

學生氣憤地刷了卡,走了。少年痴痴地問:「所以,為什麼要抖?」

扈十娘和周圍的師傅們都笑了。

「沒有牛肉,這些學生誰還來買這份菜啊,又貴又不好吃,哈哈哈哈。」扈十娘突然發出了杠鈴般的笑聲。


大學裡,掌握學生生死大權的就是宿管阿姨和食堂大媽了好伐。本來熱鬧的夜晚,有小女生跳鄭多燕的,有卸妝的,有跟男朋友打電話,有擼啊擼開黑的,有鬥地主看小電影的,隨著阿姨一聲熄燈,所有熱鬧的景象都嘎然而止。老娘才是這片場子的女王好伐。

哈,食堂大媽真是神一樣的Bug,年紀輕輕四五十歲就得了癲癇,勺起勺落均勻有力的顛掉所有的肉。總之梅菜扣肉沒有肉,杭椒雞蛋沒有蛋。記得我以前學校有個賣滷味的檔口,每次笑盈盈地問同學吃什麼捏,四塊錢烤鴨,咔咔,五塊九。

找了好久終於找到食堂大媽神作,一盆讓我淚流滿面的蛋炒飯。心疼大媽的孩子們。

這就是我的大學我的食堂。(圖片來自網路,侵刪)


(一)

廣東所有的食堂大媽都在等待著一個大媽老去。

張小鳳,廣東高校食堂抖勺王后。

20年前,她隻身挑戰當時的抖勺第一高校——暨南大學。連敗暨大一十八位抖勺高手,轟動食堂界。

當時的第一高手,暨大首席抖勺大媽,「滴水不漏」孫翠萍宣布提前退休。從此張小鳳確立了自己在廣東高校食堂的王后地位。在她的帶領下,中山大學也成為了抖勺第一高校並屹立不倒。

20年過去了,食堂青媽才俊輩出,抖勺技術和理念也不斷更新發展,卻從未有大媽擊敗過張小鳳。20年來,無數的食堂大媽活在張小鳳的巨大的陰影之下,忍受著被張小鳳支配的恐懼。

張小鳳綽號「伏地婆」,實至名歸。

在食堂界流傳著一個說法,張小鳳的抖勺功力如此之強,是因為她有一本絕世秘籍。

相傳中山大學創始之初,曾有一位絕世食堂大媽加入中大食堂,這位絕世大媽退休前留下一本無上抖勺秘籍,內附驚天抖勺修鍊技藝和心法。

然而這本秘籍在國共內戰之時遺失,幾經沉浮流轉,最後張小鳳機緣巧合之下得到,成就了她的「伏地婆」之路。

食堂界的大媽,無不想一窺此秘籍的神奇。

或許是高手容易寂寞,10年前張小鳳放出話來,如果有大媽可以擊敗她,就可以一窺那本無上抖勺秘籍。

挑戰者絡繹不絕,但是10年過去了,「伏地婆」張小鳳,居然未嘗一敗。

張小鳳成為了食堂界的神話。被神話的,還有那本秘籍。

食堂這個地方,是飲食的戰場,沒有刀光劍影,但是飯勺之間的較量,同樣兇險異常。

想擊敗神話並且創造神話的大媽。

一直存在。

(二)

中山大學第一食堂。

今天挑戰「伏地婆」的,名叫李秀琴。

她年輕時曾在北方高校掌勺,卻與此高校食堂CDM(首席抖勺大媽)老伴偷情。最後在未名湖畔被設計抓姦,斷去一指,飯勺融成廢鐵,逐出北方食堂界。

隨後她來到了廣州,加入了年輕的廣州大學。

斷指的疼痛以及愛情的破碎,讓她的性格變得尖銳而乖戾,也讓她爆發出驚人的能量。她最終用九指闖下一片天地,並且在三年前成為廣大食堂CDM(首席抖勺大媽),綽號「九指魔勺」。

誰都知道,「九指魔勺」李秀琴,她想回去,擊敗那個斷她手指的大媽,奪回屬於她的愛情和尊嚴。

因此,她必須挑戰「伏地婆」,得到那本無上抖勺秘籍。

她忍耐了很久很久,現在出手,是因為她已經做好了最充足的準備。

現在擺在她面前的,是一盆宮保雞丁。

這是一道公認的難菜。難度有三,首先宮保雞丁一般由三種食材烹飪而成,相比農家小炒肉,辣子雞丁之流,難度增加,何止數倍;其次烹飪完成後,有兩種食材密度相近,很難利用重力加速度完成抖勺;最後宮保雞丁普遍使用的花生米,是橢圓體,容易滾落。

李秀琴面前的這盆宮保雞丁,更難,有四種食材——雞肉、花生米、黃瓜、胡蘿蔔。

此時食堂坐著100多位抖勺高手,她們等待著李秀琴出手。同時期待這位年輕而風流的大媽,用她的九指掀起風雨,打破現在難堪的單極局面。

李秀琴定定的站在窗後,四根手指勾住飯勺,右手臂青筋暴起,像一把破損而危險的巨劍。

她出手了。

勺子像一道詭異的閃電,刺破菜盆,又極速抬起。

飯勺里的宮保雞丁,不多不少,八分滿。

八分滿,是食堂界公認抖勺最佳比例,這一比例已經寫入《中國食堂抖勺指導規範》,權威認證。

這一比例,既能保證食物數量和抖勺難度,又有足夠的空間施展抖勺手段。

李秀琴能以極快速度舀出黃金比例,足見她基本功極其紮實。

此刻食堂銀針落地有聲,在座的大媽無一不是抖勺高手,她們都知道,抖勺風暴,要來了。

隨著一聲爆喝,那勺宮保雞丁應聲而起,筆直的朝著天空飛起2米高。

全體大媽轟然叫好。

抖勺的基本功之一,就是垂直拋物,讓食材下落時能夠盡量整齊,以保證能夠接住。李秀琴能把四種食材的宮保雞丁拋起2米高,這份功力,放眼整個南方高校食堂,不足五人之數。

李秀琴趁勢揮勺,在空中連閃四下,竟拼接出一個完美的正方形。

「九宮伏食大法!」華南理工CDM(首席抖勺大媽)劉紅娟驚道。

在座所有大媽一片嘩然。

九宮伏食大法,是依據奇門遁甲演變的一門精妙的抖勺招式,奇門的第三層盤——地盤,也叫奇門九宮格,以井字劃分乾宮、坎宮、艮宮、震宮、中宮、巽宮、離宮、坤宮、兌宮。

九宮伏食大法,就是模擬九宮行走方位,在食物下方編織一道伏食大網,接住需要接住的食材。

這一秘技據說只有北大少數幾位頂尖高手才能修鍊,沒想到,李秀琴同樣也會。

在座大媽不知道的是,李秀琴大媽當時是沒有資格修鍊這一秘技的。但是她曾經的男朋友,為了討好李秀琴大媽,趁老伴睡著,暗中偷出副本列印成冊,送給李秀琴。

李秀琴用這一招,更是表明,她對重獲愛情的渴望。

此時空中正在編織一張玄妙而神奇的大網,飯勺以一種奇特而渾然的方式在空中飛速遊走。密度最大下落最快的花生米,被一一接住。

雞肉,胡蘿蔔夾雜著黃瓜經過重力加速度加速,正與越來越快的速度向菜盆墜落。

飯勺在空中突兀停止,遊走至中宮定住。

「這招是九宮伏食大法最強一招,以中宮為眼,八宮為線,構成伏食大陣,玄妙無比。」見眾多大媽困惑不解,華南理工CDM(首席抖勺大媽)劉紅娟解釋到。

飯勺突然啟動,閃電般直擊乾宮,將一塊胡蘿蔔收入勺中,手掌不停,繞過兌宮,搗向坤宮,揀進兩塊黃瓜,飯勺頓時在空中舞成一片繁花。

三息後飯勺在中宮止住,只見飯勺里只剩三種食材,而雞肉悉數掉入菜盆。

抖的那叫一個乾淨。

食堂里叫好聲轟然響起。

李秀琴長呼一口氣,她已經做到了自己的極限。

(三)

輪到張小鳳出場,只見她笑盈盈的滿臉紅光,像一尊出世的彌勒佛。

「伏地婆」張小鳳,是個大人物,見過很多大場面。20年來,遇到很多難纏的對手,她都抖過去了。關於抖勺的一切,她無比的自信。所以此刻的她,依舊氣定神閑。

擺在她面前的,同樣是一盆四種材料的宮保雞丁。

這食堂界,以長江為界,分為北派和南派兩大勢力。兩者的抖勺的核心思想和發展方向都不同。

像李秀琴用的九宮伏食大法,屬於純粹的北方招數。北方食堂追求「力」,大力出奇蹟,以力帶速,完成抖勺。

南方食堂追求「巧」,通過分析各種食材的大小、密度、形狀、材質摩擦力以及研習動力學知識,讓食材在小空間里正確的輾轉騰挪,抖勺於無形無意之間。

張小鳳,是南方食堂第一人。她的招式很簡單,撈菜,一抖,雞鴨魚鵝等肉類食材立刻全部落入菜盆。可以說,她對抖勺之「巧」的理解和運用,已經到了至高的境界。任你千變萬化,任你精彩絕倫,在她手中,也只是一抖。

臻於化境就是化繁至簡,誰也無法看出張小鳳這一手蘊藏的奧秘,同時也沒有人能夠模仿和掌握。

因此張小鳳的招式和那本神秘的絕世秘籍,被食堂界稱為「無名」。

張小鳳拿起飯勺,往菜盆里一探,撈出八分滿的宮保雞丁。

一抖。

「不對!」張小鳳立即察覺問題,暗叫不好。

只見宮保雞丁一抖之下,三種食材居然同時飛出,散落在菜盆上。

食堂內一片嘩然,掀起了巨大的議論聲。20年,不敗的張小鳳終於自己出現了致命失誤。那本神秘的「無名」秘籍,終於要被外人窺探。南方食堂的格局,終於要被打破了嗎?

只有張小鳳自己清楚,自己浸淫抖勺幾十年,絕不可能出現手法失誤。之所以會發生意外,是因為她的飯勺出了問題。

她回頭看了一眼她的親傳弟子黃美蘭,此刻她的眼神,竟有掩飾不住的雀躍。

「叛徒!」張小鳳心中瞭然,黃美蘭一直對這本秘籍念念不忘。卻沒有想到,最後竟然勾結外校大媽,對自己的飯勺做手腳。

她張小鳳縱橫食堂數十年,從沒有在抖勺中吃過虧,現在卻敗在小人手中。

張小鳳也不多話,扔下一本書,轉身離開。

(四)

三日後

李秀芹登門拜訪張小鳳。

她把那本書扔在地上

「你的這本書,是假的。」

原來李秀琴回去翻閱這本書後,發現上面講的都是營養均衡,葷素合理搭配之類的營養學知識。上面的招式講解,只是講訴如何舀出黃金比例的食材,做到營養的最大化利用。

張小鳳俯身撿起,微微一笑。

「這本書是由80年前一位前輩所著,80年前的食堂界,有一句食堂大媽必定牢記於心的道理——抖勺之前,必先抖心。若沒有良好的抖德,必將坑害學生,與食堂老闆狼狽為奸,最後墮入邪道。

而現在,當我們在抖勺的時候,我們究竟在抖什麼?

我們刻苦修鍊抖勺能力,是為了逞兇鬥狠,是為了江湖地位。而完全忘記了,我們作為食堂大媽,我們的職責,是給學生服務,是讓學生能夠吃飽吃好。

正如書中所說,我們抖勺,心中要記得的,是一個「仁」字,抖勺成仁,則仁者無敵。

這便是我20年不敗的秘密。」

劉秀芹身體一震,似乎有些明悟。自己執著於復仇,固然對自己的抖勺功力極有幫助,但是自己變的極其偏執,限制了自己格局。

李秀琴點點頭,轉身離去。

「而且,」張小鳳在背後用底不可聞的聲音說到「如果秘籍告訴你如何抖出數種食材組合的黃金比例,那抖出一種食材,又有何難呢?」

這才是無名秘籍的真正奧秘。

李秀琴或許永遠也沒有機會知道這個秘密了。同時她也不知道,跟她合作的黃美蘭,已經被斬去三指,逐出了廣東。

張小鳳突然有些開心,這個時代,還是屬於她的。


今天,我沒有手抖。

給每一個餐盤都盛滿了飯菜,肉也加的很多。

王大媽看我的眼神變得更陰狠了,那陰狠裡面還帶著一股訝異。

「我知道你的一手長勺抖花是絕招,雖說我們快要決鬥了,你也不用使這種方式迷惑我。」她冷笑著說,一邊刮一把米飯到餐盤裡面。

不多不少,整整9345粒米,三兩。

她在向我示威。

那張米飯刮子鋒利起來瞬息封喉,她說割三寸,鐵定就是三寸,和她刮米飯時一樣,分毫不差。我不知道自己這柄長勺能不能擋得住。

說起來她們米飯堂和我們打菜堂,積怨已久。這世上所有的食堂,有人打菜,就有人盛飯,這是江湖歷來的規矩。

以前祖師在的時候,兩個堂口配合的天衣無縫,沒人搶功,也沒人在乎風頭。

二十年前,我曾有幸見過兩位祖師對手。一位站在米飯前,一位站在窗口邊。一個刮飯,一個盛菜。那時候我才三十歲,已經不是只懂得避肉就菜的新手了。我已入門十二年,再有十年,就可以撐起一個窗口了。

打我拜師起,每日揮勺三百下,手腕、力量、揮臂的角度,每一招都練得一絲不苟,不能說不用功。

但我卻沒有看清楚兩位祖師的招式。

我只知道,最後沒剩下一粒米飯。也沒剩下一片菜葉。

最後一份,和每一份一樣,分量一點都不差。

但師父說,打飯的祖師輸了,因為她最後打的那一份米飯,多了兩粒米。

「不患寡而患不均。」師父要我牢牢記住這一句話,這是我們堂口的規矩。也是我,作為一個食堂大媽,一生都要恪守的信條。

少年子弟江湖老,兩位祖師退出江湖以後,米飯堂的人就蠢蠢欲動。

我知道為什麼。這些年來,無論什麼食客的眼神都盯在我們手裡的勺子上,我們勺子里的菜上,沒人管米飯的多少。無論什麼名聲,都只管落到我們打菜堂身上。米飯堂的人自然心裡不對勁。

比罵聲更讓人無法忍受的,是忽視。

但她們偏偏打著,要為自家祖師雪恥的名聲。

這一戰在所難免。

師父說的對,不患寡而患不均。

我嘆一口氣,又舀起一勺菜丟到餐盤裡。這一次,我沒有用上「肉菜混合,星盤並布」。

王大媽的眉頭皺了起來。她在我身邊待了十年,這還是第一次,她見我這樣做。

「我們已經搭了十年,你再怎麼掩飾,我都清楚你到底幾斤幾兩。」她冷冷的說。

我說:「你也知道我們兩個都十年了。」

她猶豫了一下,繼而又恢復到冰冷的神色:「我不會手下留情的,希望你也是。」

我又嘆一口氣,偏偏那麼巧,兩個堂口決鬥派出來的人,一個是我,一個是她。

我不能拒絕。這不只是一個堂口,這決定著所有食堂的名聲。高手對決,才能顯示出你食堂一門到底在江湖上什麼地位。

所以她也不能拒絕。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有點難過。想想我萬一輸了還好,她這個人這麼要強,要是輸了,恐怕從此就要退出食堂,去做宿管大媽了。

有點惺惺相惜的意思。

今天只有我一個窗口開業,但所有的門人都在後廚看著。因為後天,就是決戰的時候了,今天是我們最後一次搭檔了。

但今天的氣氛卻和往常不同。

食堂所有人都在傳,今天的米飯很特別,甚至還有人注意到,所有的米飯的分量都是一樣的。很神奇。

第二天也是如此。

第三天也是如此。

到第三天的時候,我建議決戰推遲。因為米飯堂的人站在了風口浪尖上,有人在米飯里發現了半隻蟲。我們打菜堂的人不能趁人之危。

這一推,就再也沒有人提過。

我和王大媽又搭檔了許多年。

偶爾她會跟我感概,說當年兩個堂口,差點就要廝殺,沒想到後來米飯堂遭到如此大美名,又有如此大的惡名。

她們終於明白平凡才是真諦.

當然,我永遠也不會告訴她。那天我和所有的食客達成了共識,讓他們在食堂散播消息,不管什麼消息,只要和米飯有關的,都能有大量的菜和肉。

這就是那天,我為什麼沒有手抖的原因。

至於那半條蟲子的醜事,老實講,你要引人注意,就該擔著罵名。我只想讓米飯堂口的人明白,你要什麼,就該承受什麼。

師父說過,不患寡而患不均。


當然有!

「你好,一碗牛肉麵,只要二分之一量的面面硬一些多加蔥花完了澆點滷汁加個雞腿,再給我一瓶雪碧」

「小姑娘挺會吃的嘛」大媽眼睛不抬,吸來一把蔥花撒在碗里,拿勺子敲了敲鍋邊。

我驚覺今天遇到高人,想我在S大馳騁面場三年有餘,今天頭一遭有人對我的諸多要求蛋蛋處之,我斂下眼靜觀其變。

在這期間,一個和她同歲左右的大媽聽到敲鍋邊的聲音趕來接過勺子,我見她向後來的大媽嫻熟交代完我的諸多要求,便將手緩緩伸向腰間,似要拔出什麼東西。

果然!今天遇到的是掌握冰箱之門的大媽,傳聞中只有資格老練、江湖地位崇高的人才有資格握有這開啟裝有飲料的冰箱的地獄之鑰。

只見她走過快餐處,配合著她性感的麵條捲髮只一眼神,其他大媽大叔無不快起動作,同時紛紛點頭示意。

我定了定,緩緩開口:

「咳,阿姨,每次來吃牛肉麵,現在的肉真是越來越少了,上次去4食堂就不會,那邊的肉肉很多」我擺出一副毫無察覺的樣子,憋著嘴眼裡泛些淚花。

「肉…肉…」大媽漲紅了臉,額上的青筋條條綻出:「4食堂的牛肉,不能算作肉…」之後就是寫聽不懂的話,什麼「加瘦肉精」「摻了豬肉」之類,引得我心裡暗暗好笑。

臨了,她擠開旁邊的大媽,往我碗里胡亂夾了好些牛肉,沖我一笑。她我之間瞬間瀰漫著快活的空氣。


謝邀。

有沒有故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們肯定是練過的。

不然那麼多雞蛋在上邊,但我盤子里怎麼就全是西紅柿了。


有情有義是江湖。

有一天,小宗主對我說:我的手藝你也學的差不多了,該交給你真正絕學了。

我心中嚮往,心潮澎湃。

「我還能教你的只有一個撥字決了。飯要撥,一勺滿碗,輕撥,變半碗;菜要重撥,凸頂,要抹平。等你哪天練熟了,就去二層樓吧。」

我日夜精鍊,終於撥字絕大成,被二層樓看中,有幸跟著大宗主學其絕學。

有一天,大總主說道:「你天資聰慧,除了抖字決,我沒什麼可以教你的了。撥字絕太過明顯,容易被別人輕易看透破解。抖字決,菜勺要乘滿,抖的幅度要大,要快,把溢出的飯菜抖回菜盆,把肉眼能見的肉塊抖落盆中為最佳。」

我牢記於心,日益精進,深得大宗主喜愛,便推薦我服侍三層樓的老宗主。

我觀察老宗主一舉一動日夜揣摩,竟是讓我看透了老宗主的撈字決。飯菜打完,在盆中撈上一點扣在碗中,既能得天下好評,有能悶聲發財。我將撥抖撈三字決融匯貫通,一碗葷菜,滿勺乘上,手輕抖,肉塊噗通噗通掉回鍋底,菜勺扣進玩了扭手一撥,又是幾塊滑落,不待學生不滿,菜勺鍋底輕蘸,撈出一口菜湯扣進去。江湖,也就這樣!我要拿賣紅燒肉向老宗主挑戰,證明誰才是真正天下第一!

慘敗。

我不服!我瘋癲,我抓狂,我對天長嘯,我已經日日夜夜勤勤懇懇,為何還是勝不了?

臨死之際,老宗主在我耳邊說道:「紅燒肉,要拿土豆塊充肉,才顯的肉多。你以為我撈的是肉么,其實是土豆。其最後一招不是撈字決。」

「那,那是什麼?」

「是充字決。」

無情無義也是江湖。


呵,江湖?

有人的地方,自然有江湖。

——第三食堂王媽媽語錄

王媽媽年輕時可是方圓百里都知道的大美女,杏仁眼柳葉眉瓜子臉,櫻桃小嘴一點點。媒婆都把家門檻踩斷了。後來嫁個老公叫思聰(也有說叫鍾基),喝,小日子過的那叫幸福。可沒想到這人過半百,雖說風韻猶存,但這手竟然有點抖,原先的工作做不了,她老公正好認識學校校長,這不,安排了個打飯的活兒。


你去做個實證研究嘛

說不定瞬間成為社會學大咖,既解答了好奇,又收穫了江湖地位,一舉兩得,你說,多好啊


她的刀出刀落,只能看到殘影。

但沒人敬佩,因為她是四川來的,隸屬川菜一脈。

在一個魯菜為主的餐廳只會備受排擠。

像是大蔥與辣椒的的交鋒,無聲處見功力。

初六日,晴。

食堂出現了一道讓人聞風喪膽的菜,青辣椒炒紅辣椒燉干辣椒。

此菜一出,頓時引起了轟然眾議。

胡大媽也終於憑藉此菜躋身食堂一霸,成為鶴立雞群般的存在。

我依舊記得,那幾日,食堂掀起了抵制川菜胡大媽的暗潮。

一盤炒辣椒賣五塊,旁邊便會出現一盤四塊的紅燒肉;一盤燉辣椒賣六塊,旁邊就會出現一盤五塊的回鍋肉。

胡大媽必須打破他們的封鎖,而突破點就在於學生。

她想起了自己當年…

那時候,風鬥士溫柔的,她還喜歡著清晨的陽光。

她開了家小飯館,十里八村都知道她的手藝好、做菜也格外辣,份大量足,於是都來光顧。

一天幾百幾百的掙。

直到因為規劃把餐館推平的那一天,十里八村的人都來圍觀,像是一個時代的落幕。

當初的胡大媽守在廢墟前哭了好幾天,手裡的拆遷費被攥的緊緊的,四下無人的夜只有冷冷的風。

也就是那時起她就發誓:要將自家的菜傳到大江南北。

她怎能在此認輸!

想通了這點,胡大媽更有動力了。

第二天,食堂的氣氛頗為詭異。

大家都咬著一口氣,要讓對方明白誰才是食堂一霸。

真正的大戰終於開啟了。

一大早正是學生用餐的高峰期,胡大媽將新做好的川菜擺上了櫃檯,吸引著學生們的目光。

這是一道極致的川菜,蓋過了整個食堂魯菜的味道,撲鼻而來的香與辣令所有人胃口大開。

川菜勝利了,魯菜師傅們唉聲嘆氣。

所有學生都吃了胡大媽的菜,果然是極致的辣呀。

次日,因為太辣…

全校學生,被辣死了。

————————————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ˉε(#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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