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把春光乍泄剪成10分鐘短片，你會如何重新講故事？

01-07

不是濃縮，是做出取捨後重新講故事。

我只談過一個女朋友但不知為何和她在一起後仍舊會感到寂寞最後我們分手了我搬去了老爸那裡

我和老爸經常吵架 1997年正好香港回歸我和老爸之間的隔閡愈來愈深於是我跑到了阿根廷那兒有個地方叫布宜諾斯艾利斯

我整天悶悶不樂在飯店裡打工心裡就像有一陣尋不見出口的風竄來竄去有一晚我喝得酩酊大醉小張送我回去我看見他細心幫我整理房間醉眼朦朧中那並不高大的身影彷彿幻化成了另一個人的模樣他和我擁抱告別時我好像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不知他有沒有聽見

很想在他的錄音機里留言祝福他但我的心裡好像有一條大瀑布不斷流著當嘩啦嘩啦的水聲充斥整個大腦時我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小張走後我總會出現有人粗暴敲門的幻覺好像有什麼不讓我離開這裡心裡的那陣風依舊尋不見出口

寂寞的時候每個人都一樣我一個人在天台上洗衣服布宜諾斯艾利斯藍綠色的天空很美我一個人在廚房裡練習舞步嫻熟的舞步卻缺少另一個合拍的腳步

那天我站在酒店門口歡迎客人有個人波瀾不驚地與一個男人從我面前走過對我滿臉的悲傷與懊悔熟視無睹我很想告訴他我一直在等我知道錯了我一直在等

他走後我拿著啤酒瓶砸破了那鬼佬的頭我渾身是血鬼佬叫來人修理了我一頓我沒躺下我跑回了家我知道他一定在裡面這一次我不會丟下他了

那門被打開

我好像耗盡了所有力氣看見他輪廓分明一如當初的臉看見他明亮的眼睛裡滿是震驚我張開手緊抱住他這種感覺太久太久我想念太久他遲鈍地享受這似曾相識的擁抱又心疼地把我的頭按到他肩膀上

忍住眼淚與欣喜我氣若遊絲地在他耳邊說道：

「黎耀輝不如我哋由頭嚟過」

這一次你想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

我最喜歡對黎耀輝講的話，就是「不如我哋由頭來過」。

他喜歡安定，而我怕太平淡的日子，他會忘了我有多愛他。

所以我們來到布宜諾斯艾利斯，車子拋錨在路上，這很好。

其實我知道，所謂由頭來過也只是權宜之計，我試著離開黎耀輝，再出現，可還是無法由頭來過。

所幸，他好像很生氣。

養傷的那段日子是我們最開心的日子，我拖著不肯好，他日日都會打回電話來找我。可是有一天他的電話里出現了年輕男子的聲音，如果是普通同事，怎麼會隨便聽別人電話的？

黎耀輝沒否認，他說「我又不是你」，好像我是多麼骯髒不堪的人。

我只希望他陪著我。

黎耀輝藏起了我的護照，我很生氣，其實我不是真的想走，我只希望他抱住我，說一句「由頭來過」。

其實每一次我說不如由頭來過，都是真的想從頭開始，但對於他而言，似乎也真的無法由頭來過了。

我坐在床上，突然明白，黎耀輝再也不會回來了。

（根據「春光乍泄」及春光乍泄的紀錄片「攝氏零度·春光乍泄」改編。不熟悉後者的知友可以參考一下這篇回答：如何解讀《春光乍泄》的幕後花絮「《攝氏零度·春光再現》？ - 回答作者: 愚人 http://zhihu.com/question/37528648/answer/78479111）

何寶榮知道黎耀輝一定會和他從頭來過。但當他再次回到黎耀輝的舊屋，在那張曾經放著瀑布燈的桌子上發現了他一直在尋找的護照之後，這一次，他知道他失算了。

異國他鄉，何寶榮再一次走投無路。被洋佬打得傷痕纍纍的他找到了被何寶榮傷得傷痕纍纍的黎耀輝。他知道黎耀輝一定會收留他。他需要回家的時候，就需要黎耀輝。

何寶榮深知如何取悅他的戀人。即使他的傷勢好了一些了，他也會故意撒嬌讓黎耀輝喂他飯吃；他會在半夜三點悄悄地鑽到黎耀輝那窄小的沙發床上和他共枕入眠；他會在黎耀輝漆水泥地的天台與他共處，享受布宜諾斯艾利斯短暫而美好的春日暖陽。

然而好景不長，過了一段日子，何寶榮開始對黎耀輝的忠誠起了疑心。

先是那次何寶榮往黎耀輝工作的餐館打電話，中途有傳來另外一個男子的聲音。雖說後來黎耀輝說是他的同事，但是為什麼一個和他不熟悉的同事會來介入這通電話？

再是那一天，黎耀輝帶他去醫院複查他的傷口，何寶榮從醫院出來後，發現黎耀輝正在和一位醫院護士愉悅地交談。何寶榮記得黎耀輝不是健談的那種人，但居然能和一位素不相識的女子聊得很開心？

大概是因為做了對何寶榮有愧之事，黎耀輝開始對他遮遮掩掩。何寶榮問了他和電話里的男子的的關係，黎耀輝也是閉口不提，還故意說他們其實做了很多次這種話來刺激他。

「是的，我們有過，但我不是你。」嘗試著顯得自己不和何寶榮同流合污，黎耀輝甩給他這麼一句話。

何寶榮表面上波瀾不驚，內心裡的慍怒卻正在醞釀。

但最終將他所有憤怒激發出來的，是他發現黎耀輝把他的護照藏匿了起來。

本來就充滿狐疑的他忘記了當時回來的原因。他感到身體彷彿將要被黎耀輝牢牢控制住，一股厭倦感和不安全感正在折磨著他的軀殼。他不知道黎耀輝有沒有作出過對不起他的事，他不覺得黎耀輝這麼做是在挽留他。他只知道，他不會再呆在這個隨時會關上的囚籠裡面。

在那個沉悶的傍晚，最後徹底的將黎耀輝的家翻搜了一遍後，何寶榮與黎耀輝大鬧，摔門而出。留下黎耀輝斜卧在牆角，和家中滿地狼藉。

當他再次想見黎耀輝並索要護照而來到黎耀輝的屋子時，開門的卻是當年那位護士和黎耀輝聊的很來的那位護士。

「怎麼是你？黎耀輝呢？」何寶榮問道。

「他已經不住這了。你有何貴幹？」護士不動聲色。

「我來拿一樣東西。但既然他不住這裡了，這也不重要了。」

護士說道：「你要的東西是不是這個？」說罷，將他領到屋內的餐桌旁。之前淡黃色的花紋桌布已經換成了粉色的、曾經放著他們的瀑布燈的桌子上放著何寶榮的護照。

他其實本來指望與黎耀輝能再次重頭來過，但這一次，他居然失算了。

何寶榮拿起護照轉身欲離去，冷笑一聲，又轉回身對她說道：「幫我向他問聲好。」

片刻沉默，護士道：「你不知道他已經死了嗎？」

何寶榮怔住了。他彷彿看到了自己出走的那一天之後，心如死灰的黎耀輝撿起了地上的水果刀向左手腕那裡深深划去的場景。

很長很長的時間之後，他無言地下了樓梯。他走得很慢，身體完全是由潛意識帶動著他的步伐，大腦卻一片空白。

終於，在他走到當年他每次和黎耀輝通話的電話旁時，他蹲下來，抱著黎耀輝留給他的護照、哽咽、痛哭。

而此時此刻，在南美洲的最南端的燈塔上，黎耀輝將那盞印有兩個小人瀑布燈，懸掛在了燈塔的最高處。

然後，他決定去遼寧街看望一下他的故友。

「黎耀輝，不如我哋由頭來過」

「好」

何寶榮回到黎耀輝曾經住過的小屋看見了桌子上黎耀輝留下的護照

忍不住蹲下抱住自己哭的顫抖

腦海中浮現出以前和黎耀輝在一起的種種

他學著黎耀輝的樣子擦地做飯擺煙

躺在床上抱著被子就像以前抱著黎耀輝

門響了

何寶榮開門是黎耀輝

何寶榮緊緊抱住他

黎耀輝不如我們從頭來過

我再也不會走了

一輩子都和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