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華》裡面政委把何小萍從文工團下放到野戰醫院是出於成全還是懲罰？

這個政委究竟是一個好領導還是一個善於玩手段的官僚？

---

看了很多答案，都說是懲罰，大概的意思是：

為何小萍隱瞞了裝病的事實，鼓動她去給騎兵團表演節目，表演完之後就卸磨殺驢，把小萍處理到部隊醫院，典型的厚黑。

包括說，政委不僅對何小萍如此，對木匠兒子的劉峰也是如此，從來沒有認真對待過，而是在適當的時候作為一個犧牲品，棄之不用。

我個人並不認同這一點，仔細分析來看，政委算得上是一個好乾部，而他所做的很多事情，都是他作為那個位置的領導所採取的最合適的決策。

客觀上來看，何小萍和劉峰的命運和政委沒有太大關係，命運的造化把他們推到了窘境的十字路口，而政委的很多做法其實是幫了他們，或者成全了他們。但是還是命運的造化，我們作為旁觀者，總覺得政委害了他們。

從源頭說起。

其實劉峰和何小萍的下放都是源於觸摸事件，本來一個小事，林丁丁是為了個人的「清白」，為了擺脫自己「腐蝕活雷鋒」的污名，把事情鬧大，這個肯定是通過比文工團更上層的途徑，所以後來劉峰在雨中被吉普車帶走。如果在文工團內部，到了政委這一級也就化解了，那林丁丁的目的肯定就達不到了。

所以大家對林丁丁這個人物的看法基本一致：是一個為了個人利益最大化，不惜犧牲他人甚至集體利益的「渣女」。從她毫無責任心，演出在即還溜號幽會，以及情感上腳踩幾隻船都能看出來。

觸摸事件對於她而言，如果接住只是一枚鞭炮，一點小小的名聲損失而已，但是推給劉峰的話就是一個手雷。

六七十年代的情況想必大家都了解，男女關係這種事情鬧大了真的非常嚴重，林丁丁自然知道這一點，但是她還是做出了自私的選擇，而把劉峰至於了萬劫不復的深淵。

政委這個人看得出來平日里還是比較欣賞劉峰，刪除片段里你能看到，他對劉峰講話的語氣和對其他人是不一樣的。特別像是作為老師重點栽培的班長有一次跟著一群壞學生闖禍了，被抓了現行，老師對其他人是怒斥的語氣，而唯獨對這個班長會另眼相待，用一種語重心長，諄諄告誡，有一種「你好學生一個怎麼跟他們混在一起，太讓我失望了」的言外之意：

但是政委這個人又非常的有組織原則性，或者叫做大公無私。在一定範圍之內的事情，我能幫你扛，但是這個事情如果嚴重到一定程度，那就不行了，畢竟我還是黨的政委嘛，涉及到原則性問題和大是大非的問題，是由不得半點含糊的。

這個可以理解，因為小的事情領導能夠幫你壓住，但是這個事情鬧大了之後也沒辦法，作為黨的幹部，還是需要執行組織的意志，不能代表他個人。

於是在刪節片段裡面有一段政委發動的文工團內部對劉峰的批判大會，不用說，這肯定是上級的授意，我們上級處理了劉峰，你們作為他的單位，總不能一點都不表態吧？我們忙活了一陣子，你們文工團風平浪靜的，像話？所以政委只能揮淚斬馬謖（其實都談不上，斬馬謖的是上面，他只能是揮淚加一把火），號召大家來個批鬥：

這段被刪的戲其實很重要，一方面是對集體的批判，深化主題，這個也是嚴歌苓小說裡面比較著重筆墨的；另一方面也更加完美地照應了後來，為什麼小萍會對集體中的每一個人失望，而消極怠工。

正式版的只是提到了劉峰被處理，被調走，然後小萍在樓下喊的那一嗓子，說「劉峰你明天走我送你」，包括到後來為什麼只有小萍一個人送他，其實也有點突兀。因為如果沒有這個批鬥會的話，劉峰完全還是可以和大家愉快玩耍的嘛，處理我的是上級的冤枉，又跟你們沒有關係。但是加了批鬥這個情節，後面的就說得通了。

以上是背景，接下來分析政委和小萍這一段就很自然了。

注意，在之前有一場戲，交代了政委、劉峰、小萍三個人的關係。劉峰在政委的辦公室，政委讓他考慮一下不要輕易地放棄去軍政大學進修的機會，注意政委的態度其實是非常懇切，至少做了兩次爭取，但是劉峰的態度極為果決，用「我都考慮三天了」和「還有事情嗎，沒事我就走了」打斷了政委繼續爭取他的意圖。

領導是為你好，但是領導不是你爸媽，其實就算是你爸媽，你態度堅決，毅然決然，也是沒辦法的。

很多討論說，政委壓根就沒想讓劉峰進步，這個我是不認同的，政委其實已經做了他的最大努力，厲害分析，苦口婆心都做了，沒用。

既然沒用，那我的責任也盡到了，到時候不要怪我作為你領導沒跟你說，沒有規勸你。

於是，政委這個時候說，你留步，還有一個事情，這個何小萍是你接過來的吧？她的情況你最了解，我想來想去，他父親的遺物還是你來轉交最合適。

這裡透露出這樣一層信息：政委知道他們倆的關係，並且也知道何小萍被孤立的情況，只有劉峰是唯一能夠在這個時候去給何小萍安慰的人。

很多人說，政委冷血。從這一點你就能看出，政委是一個心思很細膩的人，如果是一個冷血的，漠不關心文工團同志領導，他只要負責轉交就可以了，何必還躊躇萬分，想來想去，然後借著和劉峰談話的機會讓他把包裹轉交給何小萍呢？

其實政委的用意很明顯：你不僅負責轉交，還要負責安撫，這個團里除了你，沒有人能更好地完成這個任務。我是政委，我安慰她肯定不行，她聽不進去，團里的其他人也不行，都排擠她。蕭穗子倒是唯一和她關係不錯的女孩子，但是蕭穗子的父親平反了，叫她拿著包裹給何小萍，這個也不合適。

所以電影中政委的台詞是：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你合適...

這不是一句官話，而是事實。你站在政委的角度去考慮，你就能發現他這個人的工作方式不僅負責，而且細心。

以上的情節鋪墊，你可以得到這樣的信息：政委是一個明察秋毫的人，自然也知道劉峰和小萍的關係，加上後來劉峰和小萍單獨練舞，明眼人都能看出兩個人的關係其實更進了一步。

所以當小萍在高原上稱病的時候，政委其實並不全信，他太了解何小萍的想法了，在劉峰走了之後，她唯一值得信賴的人倒掉了，而且是被集體用這樣的殘酷方式，所以何小萍已經徹底放棄融入這個集體。

在這之前，何小萍是放棄融入集體的人際，但並沒有放棄爭取這個集體里的位置，所以業務上還是很積極的，經常獨自練舞的她希望有一天能夠用自己精湛的舞蹈來證明自己。

這裡電影中也有印證。舞蹈老師對小萍說：你不是一直想跳主角嗎？小萍答：以前想，現在不想了。

所以小萍選擇了混日子的方式來打發時間，政委自然也看在眼裡。當護士長告訴了政委事情的時候，政委似乎早有準備，他立即和護士長說：這個事情不要和外人說，包括何小萍本人。

政委的想法是這樣：既然確定了何小萍本人沒有身體問題，為什麼不將計就計打感情牌，增加慰問效果呢？

小說裡面，騎兵團因為即將撤銷，騎兵們想去北京鬧事。所以文工團此次來慰問演出，不單單是走過場的形式，還承擔著政治任務。

而利用何小萍輕傷不下火線的事迹，可以造成一種「犧牲小我，顧全大局」的教育意義，這對於完成這次慰問演出，有著非常大的意義。

演出很完美，接下來就是解決何小萍的問題了。

團長也知道，何小萍在這樣一個環境中已經如同行屍走肉，一個原本暗暗努力的人，居然淪落到甘心在服裝組打醬油的角色，與其如此，不如把她調離，而在高原上作為A角的最後一場舞蹈，也算是一個Happy ending...

所以當政委宣布這個消息的時候，鏡頭給了小萍，是一個如釋重負的微笑。

很多人的分析，都是站在通常的角度，按照普通人的想法，肯定是去軍政大學比留在文工團好，而留在文工團即便跳不上舞，也比去野戰醫院生死未卜要強，其實對於劉峰和小萍這樣特殊的人來說，可能未必是這樣。

這兩個人的行為都有著一種共性，就是英雄主義。

劉峰在身負重傷時，堅守陣地，內心裡希望自己能夠犧牲；而何小萍呢？影片中有非常清楚的交待：她白大褂上的血跡比其她護士要更嚴重，而這兩人也確實當上了英雄。

英雄么，自然是和世俗的功利是先天性排斥的，你很難想像劉峰和小萍這樣的人會成為像陳燦或者林丁丁，一個成了地產商，一個嫁到了豪門。

英雄總是有悲劇色彩的。

有人站在功利的角度分析：說劉峰在那個點上應該怎麼樣怎麼樣，就能獲得什麼樣的好處，比如可以提干或者轉業到好的單位之類的，其實都沒有了解到這樣一個事實：劉峰與何小萍這樣的人註定是不會取得世俗意義上的成功的。

做不成英雄，在普通的年代裡，無論差一點好一點，對他們都無所謂。

但是他們肯定都會感謝政委。

何小萍會感謝政委在高原上為自己做的一切：在那樣一個特殊的場合，引薦自己，讓「英雄的騎兵指戰員」向自己學習，在海拔3000多米的惡劣環境，跳了一場很英雄情結的舞蹈，這樣的舞蹈跳一場真的頂100場，其實自己在文工團也沒有遺憾了。

也會感謝政委的成全，「處理」到野戰醫院，才讓她不僅實現了自己的英雄情結還讓自己近距離面對那麼多英雄的事迹，在越南戰場可能是小萍一輩子最值的時光。

至於自己的生活過得好不好，艱辛與否，有沒有錢，又有什麼所謂呢？根本不care，這樣的出身和經歷，加上一連串的遭遇，已經讓兩個人徹底看淡這一切了。

所以結尾的畫外音也有交待：......一代人的芳華已逝，面目全非，雖然他們談笑如故，但是不難看出歲月對每個人的改變和難掩的失落，倒是劉峰和小萍顯得更知足，話雖不多卻待人溫和......

一部好的電影，要用心看，才能發現很多線索，把這些線索串起來，你才能得到一個真相。很多人看電影，只是走馬觀花，一個文革劇，就默認裡面的政委就是符號化的，是有著體制內麻木不仁的共性。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也沒有看電影的必要了，我們只需要了解一下電影的題材和大概內容，就可以做出一個理所當然的結論。

當然，這也是好電影和一般電影的區別。高明之處在於：很多人看完了，並沒有覺察到它和普通電影的區別。

補充

這位朋友提到了這樣一個細節，其實這也是一個佐證。

首先何小萍和政委真的有那麼大的深仇大恨嗎？就算當時是打壓處理，都不在文工團了，是犯了多大的錯誤，政委何苦還要再補刀？何況小萍高原那一段是相當有功的。

而從前面的情節中不難看出，政委其實是非常喜歡老實孩子的，不管是劉峰還是何小萍，他都是很喜歡的。那一次練舞事件，眾人對小萍的排斥，也激發了他的爆發，「我為你們感到害臊！」也是他真實情感的流露。

而政委同樣太懂小萍的心思了，相比於在後方做苦力，她情願去前線。去野戰醫院，好不容易遇到一次幾十年不遇的戰爭，像小萍這種英雄主義情節濃厚的人，真的甘心在後方天天洗紗布？

所以到了前線，她比誰都賣力，這種賣力不是為了什麼表彰，而是自我價值的實現，是發自內心的，這很像是劉峰在文工團的表現，完全是一種本能。

很多人看人物角色，還是以今天人的價值觀去評判。那歷史並非如此。推算政委的年齡，70年代50歲，應該是1920年代生人，在和劉峰小萍一樣大的時候經歷了戰爭的歲月，這代人的價值觀就是很典型的自我犧牲和奉獻。

馮小剛導演的另外一部電影《集結號》裡面，就是一個很鮮活的例子。

穀子地（張涵予）和他的上級（胡軍）是一個教導團出來的，最後一夜，上級請穀子地吃飯，表現得異常慷慨，平時捨不得抽的香煙全給了他。因為他知道，接下來穀子地他們面對的是一場惡戰，要求他們像釘子一樣頂在陣地上，「沒聽到集結號，就算打剩下最後一個人，也得給我打下去」。

穀子地和他的上級關係好不好？當然好。片中有一句台詞，上級說：從我們教導團出來的兄弟還剩下幾個？好像基本都犧牲了吧。但是沒辦法，在那個年代，個人的利益永遠要服從集體的利益，而越是關係好的，越是重點栽培的，關鍵時刻越是要起到尖兵的作用，什麼是關鍵時刻？就是有很大概率會犧牲但是責任重大的危險時刻。

當然這個要求不是自上而下的，而是全方位的。

比如穀子地，他會嚴苛要求自己的手下要勇敢，要敢於犧牲。但是他自己作為領導，同樣的會踐行這一點。當然，這種犧牲不是無畏的犧牲，送死的事情他不會做，但是一旦到了不得不死的時候，他肯定會選擇同歸於盡。

政委也是這樣的人，戰爭年代過來的人，和今天的思維方式不一樣。

今天的人遇到頂雷的事情，第一自己盡量躲，第二肯定不會讓自己的親家兵上；而那個年代的人則恰恰相反，人人以犧牲為光榮，只要死得其所。

馮小剛在問到《芳華》之後，你還有什麼拍攝計劃的時候，他也提出了要繼續挖掘這類遺失的時代精神，在豆瓣列表裡，你可以看到他的拍攝wish list裡面，有一個《長津湖之戰》，很希望能拍。

這個長津湖之戰，是朝鮮戰場上的一次惡戰，面對機械化程度極高的美軍和極度嚴寒的惡劣環境，志願軍戰士完全依靠意志力和犧牲精神，打的美軍丟盔棄甲，倉皇逃竄。知乎上的那個老兵，當年就是這場戰役的一個通訊員。那場戰役死掉的志願軍戰士，大多是被凍死的，零下三四十度穿著南方秋天的普通棉衣，直接在伏擊陣地上被凍成了冰雕，小學課文里的《豐碑》真的發生過。

各位90後的朋友想想看，如果當時的志願軍戰士和我們今天人的三觀一樣，事事都考慮自己的收益，小算盤打的噼啪響，哪裡還會有這樣的戰爭奇蹟？

所以你能看到，政委在給蕭穗子做任務交接的時候，遞給她一個鋼盔，勉勵她「好好完成任務，別丟文工團的臉」，而蕭穗子本來有些沒有準備，看到政委如此鎮定的態度，也被感染了，和政委互敬了一個軍禮，表達了自己迎接戰鬥的決心。

所以今天的人，居然用和平年代的價值觀去評判政委的所做所為，真是給當年的政委那一代的革命老前輩們招黑。

七十年代其實是一個過渡階段。

實權派還是政委那一批老革命，他們擁有犧牲奉獻的價值觀。而林丁丁、朱克，陳燦這幫年輕人，則是代表著新時代的一批人，有著較強的自我主義。

小萍和劉峰，其實是夾在中間的少數派。

他們雖然年輕，但是由於自身的個性，環境的熏陶，以及後來的遭遇，造成了他們保持著革命年代的意識形態。

一個有趣的特點是：根紅苗正的二代們或者物質優渥的小資們，無論是郝淑雯、陳燦還是林丁丁，都已經感受到了變天的預兆，上層的信息管控寬鬆讓她們提前完成了進化。

而那些英雄主義或者雷鋒精神的人，則多半出身普通，無論是木匠兒子的劉峰還是黑五類女兒的小萍，很容易受到主流的意識形態的感染，而六七十年代的中國，依舊是美帝國主義亡我之心不死，備戰備荒的年月，《董存瑞》《南征北戰》《上甘嶺》《英雄兒女》洗腦循環的輪播。

無意中，這又和政委那一幫人的價值觀非常契合。政委之所以經常怒斥朱克之流，就是因為年輕一代的三觀已經嚴重脫節，革命作風已經垮掉了。而遇到一兩個像劉峰和何小萍這樣的好苗子，政委一定會悉心栽培，會主動給他們提供機會，但是這些行為在今人看來成了打壓。

有一位在部隊工作過的長輩解讀說：劉峰應該被文工團保下來了，因為很短的時間之後，他在越南戰場上已經是副連長了，一個有猥褻紀錄在身的人怎麼可能有資格帶兵？

政委之前已經給劉峰做了分析：他這種人留在文工團，不會有什麼發展。要麼去讀書（被劉峰自己放棄），要麼去真正的連隊，才會有機會發展。所以當第一條路不通之後，政委又借勢順便給他鋪了第二條。

---

干！醫院啊！那個年代，這他媽的比文工團的前途大的多。除非你真的就打算嫁個二代。文工團跳不動的最後大部分要轉業分流的。醫院裡能他媽的干到退休。還有這是野戰醫院啊！正常情況下野戰醫院人員回來提干晉級是正常的。何小萍是女兵，女兵。野戰醫院回來後就是提干，幹部，知道不？人家和你們這群在文工團混日子的文藝兵就不是一回事了。再見面，必須向領導敬禮。何小萍是政委的兒媳婦還是親閨女啊？

---

看一堆人說政委黑，我是真沒看出來他哪點黑了。

去給騎兵部隊慰問，就是有病也得上，而且讓何小萍領舞，這明顯是上面有意在培養她，如果不出意外，回來受次表彰。但何裝病，這讓想給她個露臉機會的領導怎麼看，讓其餘想領舞的怎麼看。

政委發現之後，不許他人聲張，而是以一種體面的方法讓何離隊，如果何不走的話，回去肯定得受處份，那八成會直接脫軍裝回家。沒經歷過那年代的人不清楚，檔案里有這麼個污點，回家後的安置就成大問題了。政委讓她去醫院，這是照顧她，而且檔案里也是主動請纓去最艱苦的地方，日後對她升職有幫助。

那時代醫生培養制度和現在不太一樣，軍隊、鐵道系統里的不少醫生就是由護士保送醫大念書，然後回來當醫生，那時代軍醫正常的話，肩上多數能掛上上校、大校的軍銜。何小萍由文公團去醫院，有的是機會深造，還不必回去後受處份，如果這不是照顧，真不明白什麼叫照顧。

---

是懲罰。如果私下裡還能達到成全的效果，我想政委也不會介意。畢竟懲罰何小萍，是做給其他人看的，是為了好帶隊伍。至於何小萍怎麼認為，是高興還是不高興，政委並不介意。

政治上成熟的人，他懲罰下屬，一定是有其整體考慮，而不是泄私憤。

領導最忌諱的，是下屬不聽指揮。你可以保留意見，但組織上的決定，要堅決執行，這是底線。

何小萍突破了這個底線，所以隊伍里，容不了她。

當時的情景，我們細細道來。

先來看看何小萍。

何小萍在文工團的大職場中，是被排擠的對象。

這個排擠，有出身的原因。有些人，看你就是不順眼，沒有為什麼。你只有足夠強大，可以做出有力的反擊後，他們才會正眼看你。

當然也有何小萍自身的原因。她的問題在於，父親被打倒，6歲母親改嫁，繼父不待見，弟弟妹妹欺負，在缺愛的環境中成長，養成了她敏感而自尊的性格。

一般這樣性格的人，其實是善良的，一點點好她也會記住，給點陽光就燦爛。

但如果不被善待，她會不自覺的持對抗心理。

軍裝事件中，她不會落落大方或者甜言蜜語的去借，反而偷偷拿了林丁丁的軍裝去照相。其實，只要說出自己是為了遠方的父親而照相的，相信姑娘們也會理解。但自尊讓她不願意說出這些，寧可讓人誤解。

被人嘲笑，被人奚落，她只是默默的，在晚上練功。她希望以實力證明自己，讓自己獲得尊重和機會。

但她錯了。體制內不是你有能力就能有相應的回報。你需要資源，需要機會。

男兵嫌她「有味」拒絕共舞，她不會以巧妙的手腕化解尷尬，也不會自己尋找盟友，只能默默在心中忍受。直到劉峰主動幫助。

劉峰是她黑暗中的唯一一道光。可惜，劉峰腰受傷了，沒法跳舞。沒有強力的盟友，她苦練的舞蹈，也沒能改變她的處境。

劉峰出事後，只有她堅定的站在劉峰一邊。她的心也死了，她不認為在文工團這個職場，還有她的出頭之日。她覺得，改變境遇這個大門，已經對她關閉了。

於是她採用了非暴力不合作。她被邊緣化，調到服裝組。在高原演出的時候，A角卓瑪受傷，分隊長寄希望於她的補台，但她卻言語抗拒，以至於裝病，徹底寒了分隊長的心。

她不知道，她其實一直以來，都有出路。

這個出路就是她的直屬領導，分隊長。

分隊長其實一直很欣賞她，早一年就看上她，限於名額（可能這個名額早已被內部瓜分完畢）沒能招到她，第二年還專門為她要了這個名額。她剛剛到文工團，就讓她露兩手。

為什麼讓她露兩手？這是給機會給舞台，讓她儘快為大家所熟知。

在內衣海綿事件尷尬的無法收場時，分隊長出現了，驅散了圍觀眾人，批評了起鬨的小芭蕾。

在男兵嫌棄何小萍不願共舞時，分隊長也批評了他，試圖給小萍解圍。但是二代們並不把她放在眼裡，她的能力也有限。

在高原慰問演出時，分隊長其實也在給她創造走入主流的一個機會。是的，平時沒有人願意跟她搭檔，但現在任務當前，不允許有人找借口逃避，這正是她回歸舞台的一個好機會。

可惜，小萍沒能體會到分隊長的用心，用自己的不合作，寒了她的心。

這樣一個如她母親一般的人物，如果她能夠及早的信任並付出真心，遇到委屈的時候，找分隊長傾訴傾訴，平時加倍努力訓練回報分隊長，跟自己的直屬領導建立和諧的互動關係，該多好啊。

結果呢，高原演出，她最終還是被老奸巨猾的政委抬到了一個不得不出演的位置，完成了演出。但卻沒有得到回報，反而被發往野戰醫院。

是的，做的都是一樣的事，如果你積極主動，是臨危受命，是勇於擔當；如果你不情不願，就是對抗組織，是不講大局。

所以派你去前線。請注意，如果說文工團是甄嬛傳中勾心鬥角的後宮，只是讓人噁心的話，那麼前線就是真正的修羅場。血肉橫飛，屍橫遍野，經受了這樣的刺激後，何小萍精神失常了。幸而最後，是心底熱愛的舞蹈喚醒了理智。

多年後，她還能跟當初給她帶來一線光明的人一起相守，這也許是人世最後的溫暖了吧。

但這些苦難，其實可以不必發生的。假使她可以放棄內心的敏感自尊，可以對世道人心多些了解。

再看看政委。

在高原演出，何小萍裝病時，政委找來了醫生。

醫生說了真相，何小萍沒病。她掉包了體溫計。

好嘛，這是撒謊，這是對組織不忠誠，這是對抗組織。

這樣的人，等待你的將是組織的嚴懲。

要不要懲之以法呢？

不行。政委不動聲色，還告訴醫生，要保密，甚至不能向何小萍挑明他們已掌握真相。

因為戳破容易，暴怒容易，處理人容易。

但還有演出，怎麼辦呢？

處理了她，也就斷絕了她作為替補的任何可能性。

那要不要動之以情呢？

跟小萍好好聊聊，讓她意識到自己的不對，滿心歡喜的上場？

不行。時間太緊張了，這麼做的風險無法把控。萬一小萍不吃這套呢？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硬的軟的都不行。更別提曉之以理了。你們把人邊緣化，就已經沒道理可講了。

所以怎麼做呢？

老謀深算的政委，假裝相信了何小萍的謊言。

他依然帶著何小萍上台。因為他別無選擇。

他將計就計，對觀眾說，

今天的演員何小萍，有嚴重的高原反應，發著高燒。

順著何小萍的託辭來講，讓她推無可推。

接著說，

但是，我們文工團是來慰問你們騎兵的，所以我們也發揚了你們輕傷不下火線、輕傷不下馬背的精神，堅持演出。

這語言極有藝術。既捧了觀眾（騎兵們），又捧了何小萍。何小萍無論如何，也拒絕不了表演了。

我管這個法子叫做「明捧實挾」，把你放在道德的制高地上，然後用道德準則迫使你行動。

這是非常高階的政商。我們平時說的，僅僅是要看清楚紛繁複雜的利害關係，而政委，他不但看破了局面，他還能創造局面。

對於何小萍而言，你非得讓我上，我也不能不上，但我可以亂演啊，還是能給你搗亂。

政委接著說，

因為是帶病演出，如果不在狀態，如果小萍倒在了舞台上，請大家一定要多擔待。

這句話，堵死了小萍亂演報復的路。就算演出不好，那也是客觀原因，絕對不是我政委隊伍帶的不好。

你假裝暈倒，那就更證明了我前面所言非虛，照樣能為文工團的精神收穫掌聲。

不管你怎麼演，政委都從小萍身上榨取了價值。

這三句話，非常之厲害。從一個小姑娘的謊言開始發揮，既討好了觀眾，又彰顯了自己團隊的精神風貌，還留下了轉圜的餘地。

不得不說，政委就是政委。

何小萍還能怎麼辦？好好跳唄。

但這時候好好跳，已經是落入了政委的局中，跳的再好，也沒有功勞。

演出結束後，政委總結：

我們這次慰問演出的隊伍，有一個不是好樣的嗎？沒有！

都是好樣的，這是我政委思想政治工作有方。

然後轉頭，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由頭，把何小萍這個刺頭，清除出了隊伍。

其實么，他哪裡是思想政治工作做的好，根本就是用了政治手腕嘛。

太厲害了，不服不行。

以上節選自我的兩篇文章：

誰的芳華盛放，誰的芳華成殤mp.weixin.qq.com

《芳華》中最老道的人告訴你，什麼是手腕mp.weixin.qq.com

也歡迎關注。

---

政委無論從現實角度，還是電影角度，都決定了他作為部隊精神指引、政治教導、紀律嚴謹的人物定位。為什麼說是人物，因為處在那個年代思想定位高於一切的時候，一旦被定位為思想有問題，那麼肯定是要被打壓到底的。那個時代，決定了政委這個角色是要兼顧大局、捨棄小家感情的，就算他再有個人情緒也不會發揮的太明顯，所以單從一個情節來談人物太空泛。

部隊紀律嚴明、穿上軍裝就意味著一切要聽從指揮、服從命令。劉峰、小萍都是有著實現個人價值的崇高想法的人，劉峰不用說，典型的活雷鋒；小萍則是那個年代，大多數父母被打壓的後代孩子中的一個鮮明代表，背著父親被打壓的污點、母親繼父沒有愛的家庭、從小被欺負的環境，無力抗爭、也不敢抗爭，無力感和僅僅對父親的沒有牽連的幻想寄託感，讓這樣的人永遠都處於被動。

電影一開始及後來的補充都說明了，小萍對父親的寄託僅僅是自己一封又一封沒有回復的信罷了，寄軍裝笑的那麼燦爛，也證明了這個沒有音訊的爸爸，是他作為苦難命運中的一個指引她堅持再堅持的明燈。而劉峰則是第二個明燈，照亮了她命運中陰暗的旅途。

小萍這樣綜合環境塑造出來的形象，很大程度決定了她的行為方式，渴望愛、期待善良、不隨大流、恨俗、以及所謂的不合群。

她這樣的人物特點和性格，不讓她去大大方方的借軍裝，不會讓她不卑不亢的跟同事打鬧、更不會讓他面對別人的欺負大聲指責或言語反抗，她只會默默地像在被別人扒壞衣服那樣，緊緊的抱住自己，躲在角落舔舐自己的傷口，用心靈寄託來挽救自己的尊嚴和命運，用勤奮不怕苦的舞蹈來安慰自己。

回到電影情節，第一次收到父親回信居然是封遺書，她第一座燈塔怦然倒塌，還好劉峰這個第二座燈塔依舊是她的寄託和心靈得慰藉。直到劉峰表白被惡意中傷，小小的作風問題，變成了被上級帶走調查的猥褻婦女，調查過程中從政治思想角度來說也很不愉快。這就是好人光環，有了污點，別人總是看到那個光輝中的污點，而且身處那個年代部隊一員，犯了思想政治錯誤可是被批鬥的大罪。聽說電影因為政治因素刪了批鬥情節。

所以政委，作為黨的擁護者，上級命令毫無保留的執行者，同時又是這群孩子的教導者，無能為力又不忍放棄，（讀書情節也說明政委一直欣賞劉峰，哪怕名額都被劉峰定給別人，還是希望能改成劉峰），電影沒講，但按當時的情景，政委肯定是也做出了擔保之類的努力，才讓他沒去勞改或更慘的境地，而是去前線繼續為黨為國為人民效力，也只有這個途徑讓沒有背景支持的孩子能更上一層樓，打破這個污點帶來的僵局。

接下來說小萍，劉峰這個第二寄託又倒塌了，那一幕下著雨，就像語文閱讀理解一樣，交代了人物凄慘的背景與命運。所以，很難想像沒有了朋友的關愛，沒有了家庭的溫暖的人，人生瞬間黑暗寒冷的情況下，怎麼去活。她消極、她自閉、面對不會欺負她的服裝反而有了莫名其妙的幸福感，惹不起她躲得起。

直到又要與那些討厭的人共事，有交集，她噁心煩悶，她發燒生病，這些小孩子一樣得伎倆，沒有直接被政委揭穿，也被保密下去，如果公開很難想像她又會被其他人欺負成什麼樣，或者被冠以政治覺悟有問題，無論怎樣結局會更慘。

事前事中事後，政委都在保護她，事前保密她的抵抗情緒，不揭開傷疤，事中給她帶高帽讓她帶病舞蹈，留下好名聲，事後知道她在文工團心已死，乾脆給她安排了能歷練見識生死的戰場上。

說政委殘忍，可別忘了文工團去的地方都是有戰事的地方，文工團是作為政治指引的作用去舞蹈的。就像，摔跤吧爸爸那樣，在特定年代特定的背景下，能入伍的普通人，才有翻身仗。要麼打破常規，要麼就在常規中更進一步。顯然，戰場護士能讓小萍更進一步。

只可惜，心靈脆弱的她，終究見不了生死，瘋了。

可當再次聽見熟悉的卓瑪舞蹈時，又喚醒了她心裡的那份熱情和期待，以及被人需要和歡呼的幸福感。因為正是政委拿著政治道德綁架她上台的被人需要和歡呼的那場舞蹈，帶給了她人生短暫的幸福感。

我們看到的政委的殘忍，無非是送人上戰場，去送死，可在那個年代能當軍人上前線當英雄也好，成烈士也罷，終究是無上光榮能消除污點的唯一途徑。

不然，除了殘忍，你們要劉峰、小萍怎樣呢

---

這裡電影省去了小說里很大一段情節，政委讓小萍去戰地醫院可以說懲罰也有，保護也有，對於自己更是自保。

政委緊緊握著何小萍得手把她送上舞台，電影藝術、意象化的處理使得根據電影直接分析政委動機太牽強。

電影里省略的小說背景:

1、文工團去邊疆演出，其實是因為編製裁撤，部隊分流，導致很多人的前途受到影響，軍心不穩甚至有嘩變鬧事的可能。文工團的政治任務就是穩定軍心，也因此政委才會不得已讓何小萍上。因為他實在是擔不起演出失敗的責任。

2、讓欺騙組織的何小萍上台，對於政委來講就是場賭博，因為誰也不知道何小萍心理狀態怎麼樣。

幸好，何小萍的演出極其成功，效果非常好，文工團被上級領導嘉獎。何小萍也成為軍隊地方眼裡的紅人。

3、何小萍在戰地醫院裡裝病的招數是醫院司空見慣的，知青經常用這一招。何小萍紅了以後，她裝病的傳聞就流傳了開。

小說里有一個情節就是:

主人公多年之後還碰到一個當年看演出的司機，在問那個跳舞跳的很好還裝病的小姑娘去哪了。

所以，如果何小萍裝病的事情被正式調查，那麼以政治工作求穩的特點，政委如果裝作不知情是絕對會被問責的。

因為本來演出人員出狀況就他就是第一責任人，冒風險任用政治不可靠、思想不穩定的演員擔任如此重要的演出任務就屬於掩蓋錯誤，這是第二個需要承擔責任的事情。

再加上何小萍裝病已經流傳開來，如果不自己先處理何小萍，那麼一旦查起來他就難以向上級交代。

因此，先讓何小萍離開文工團就好說得多，畢竟最後沒有出大問題。

對於何小萍呢。政委不可能不知道她被排斥孤立的事情。這次好壞夾雜在一起名聲已經傳開了，文工團的人也不會多看得起她一眼。因此，離開文工團對於何小萍而言也是一種解脫。

---

部隊內部女兵的鄙視鏈是，機關——直屬隊(包括司令部的直屬隊通信總站勤務連，政治部的直屬隊文工團新聞站干休所，後勤部的直屬隊醫院療養院)——院校醫院——基層連隊。

政委怎麼何小萍啦！火線裝病，這相當於戰時自傷啊。政委一沒有安排和小平轉業複員，二沒有直接把她發配到基層連隊，而是給他找了一個相對來講比較舒服的崗位。不錯了。

還有說政委收拾劉峰的。劉峰副連職到伐木隊還是副連長。那個年代犯點錯誤就安排你轉業回家啦。如果錯誤大的話就直接剝奪幹部身份按戰士複員回家。劉峰只是調整了工作崗位，這也算很輕的處分了。省軍區文工團才是一個團級單位，一個團政委能夠給他爭取這樣的結果，如果真是政委從中給他協調的話，那政委真是求了不少人。

---

就是整人，剪除異己，軍隊管理沒那麼多花花綠綠的考慮，簡單直接，你不聽話，就被犧牲！

政委是好男人，也有本事，無論表達、帶隊伍與搞平衡，自控能力也很好，人情世故葉門清。複員了，無論去地方，去企業，他都會中規中矩有一番事業的。

我的一位前同事就是這樣滴水不漏的人，不會讓人親近，但很容易令人欽敬，兒子人大附失利，但最後進了多倫多大學CS，可以說也得乃父真傳，家風也不錯。

我看《芳華》就是勢利眼，小萍怪脾氣，雖然是因為苦難，但自我調整不好，註定被社會淘汰；劉峰不聰明，做盡危險的爛好人而不自知，下場可悲可嘆；郝淑雯劉燦朱克命好德行差，生命有奔放也會有跌宕，咎由自取，也是一個活法；

穗子最可愛，我最喜歡，家境也慘，父親被關十年，但自己調整得很好，不怨不艾，生命綻放得光彩奪目，看來應該媽媽非常棒；遇到人生挫折看得開，調整很快；遇到人生轉折，目標清晰，足夠努力，獲得躍遷；做人做得不黏黏糊糊。值得每一個知乎er學習。

《紅樓夢》也是如此，我就最喜歡探春！

---

看到很多評論說前線醫院有風險我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一個精緻利己主義者的思維去考慮戰爭和軍隊，屁股都歪了自然覺得政委是在整你，畢竟錢多事少離家近，小車洋房出國游才是你們的價值觀。

文工團是藝人還是軍人，你首先要明白這一點，穿上這身軍裝，不管你是干文藝通信還是後勤，黨需要你人民需要你的時候，不管多難都要向前沖，軍人，本身就是要有隨時為國而死的覺悟。當然現在很多人把當兵當成一個謀出身的職業踏板，只是別忘了08年左右開始唱的新軍歌里的一首《有一個道理不用講》。

組織上有命令貓耳洞你都得給我蹲，更何況只是在有點風險的前線醫院。我倒不要求你們每個人都有為國奉獻犧牲的覺悟，只是別再拿著自己那中產階級價值觀去理解另一種人，否則打什麼抗日戰爭，打仗會死人，當順民不一定會死的對不對？畢竟用你們的價值觀也很難理解那群爬雪山過草地的人。

---

單從電影的剪輯來看，跳舞那場是晴天，離開那場是雪天，中間應該有一段時間的間隔。政委宣布為何小萍送別，隊友表情自然，何也沒有詫異，說明大家早都知道這事。

我認為表演結束後，政委肯定會單獨找何小萍談話，了解思想動態，何小萍會說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我想去內地呆段時間一個人靜一靜之類的話，政委答應了，但以他手中權力，除了文工團，也就只能安排去當醫療兵了，再說那時候戰爭還沒爆發，軍醫也是個不錯的出路。

---

先說結論：成全

我們來過一遍劇情。文工團去慰問騎兵連，文工團領舞訓練時摔倒，這時候分隊長想讓多年有經驗的替補何小萍上，何小萍百般推脫最後以肚子疼為借口不去。然後，分隊長為何小萍找來軍醫，政委詢問軍醫關心何小萍的病情，軍醫道出實情，政委囑咐分隊長和護士長不要告訴別人。

鋪墊

軍衣事件和海綿內衣事件

軍醫事件：因為何小萍迫切的想寫信告訴父親自己進了文工團並且想給父親看自己穿上軍衣的樣子。但是，由於倉庫暫時沒有軍衣，導致何小萍無法第一時間與自己最親愛的父親分享自己的快樂或者說看到自己的成長，這種喜悅就像你中了大獎或者說賺了一大筆錢卻讓你憋著像沒中獎和沒賺錢一樣，是你你也會難受吧？所以何小萍偷偷的借走室友的衣服去拍照。

她為什麼會採取偷借這種方式呢？

第一，剛來這個環境不久，對周圍的人不是太熟悉，所以沒主動和室友們借。

第二，抱著僥倖的心理，以為自己拿了拍完照再放回去不會被人發現。

第三，鄉下人物權意識不強或者說缺乏父母教育，以為自己拿了再還回去也不算什麼大事。

這件事情直接導致了何小萍和室友們的關係僵化。

海綿內衣事件：大家在洗澡的時候突然發現有一件襯衣上綉著倆塊海綿(豐胸)，這時候大家不自覺的把這件事情認定在何小萍身上。

為什麼會認為何小萍為內衣的主人？

第一，何小萍當時不在場，被默認為眾人的口嗨的對象。就好像你不會當著你朋友面說他壞話是一樣的道理。

第二，她的室友們有意在帶大家的節奏，就像水jun一樣。所以何小萍被默認為大家嘲笑的對象。

第三，粗製濫造的內衣符合何小萍的鄉下人形象。

何小萍訓練完回來的時候，又恰巧是內衣不見的時候。這樣就更加深了她寢室長的懷疑。面對眾人的堵截，何小萍一臉懵逼。最後反應過來的何小萍羞怒的跑了。

如果說何小萍偷室友軍衣的事件室友隱瞞了過去，政委不知道的話。那麼海綿內衣這麼大的事情他還不知道的話，那他可能坐不上他的那個位置，而且他還有分隊長這個小間諜。不然，也不會有後來他讓林峰轉讓給何小萍她父親的東西吧？如果他不知道何小萍的處境的話為什麼他自己不親手給她呢？或者讓她室友和分隊長發給她呢？所以說，到這裡他肯定是知道何小萍的室友排擠她。但是，由於這是女生之間的小事，他一個大男人也不好直接插手。再看後面。

導火索

汗臭訓練被嫌棄

在訓練的時候，何小萍認真的在跳舞，但是她的男伴極其的不配合導致男伴被分隊長點名批評。男伴也不爽了！要求分隊長給他換女伴。因為她身上汗臭味太重，而且晚上經常加班訓練沒時間洗澡導致臭味極為強烈。但是並沒人願意做何小萍男伴。

這時候政委出來了，大聲呵斥了眾人。這是他直接插手管理何小萍被排斥。呼應前文一直沒機會。但是，並沒有根本解決何小萍被排斥的問題。

爆發

林峰事件

前面說了何小萍被室友排斥，被男伴排斥。在文工團唯一不嫌棄她的估計只有林峰和2個領導了。

那麼，她為什麼一直還堅持在文工團，而且努力練舞呢？

她之所以願意待在文工團是因為這裡有林峰，有她喜歡的人在。後面，林峰因為被丁丁舉報林峰被下放了也直接導致了何小萍對文工團徹底的絕望。

這時候她的心早已經不在文工團了，隨著林峰而走了。

結束

罷演被調離

何小萍為什麼不想演出？

何小萍剛進文工團的時候對文工團是多麼的嚮往和好奇。但是，因為林峰事件讓她對文工團已經徹底絕望(連好人都沒有好報)。

那麼多人為什麼分隊長一定要何小萍領舞？

何小萍一直以來的努力分隊長一直看在眼裡，她相信何小萍有這樣的能力。但是，她之前為什麼連給何小萍上台表演的機會也不給？所以，從這裡也可以看出何小萍不想領舞或多或少對分隊長是有些許失望的。

經過之前的種種事件再加上何小萍那麼一個熱愛跳舞的小女孩在機會面前選擇裝病拒絕。難道政委還看不出來何小萍的心思？所以說政委調離文工團是對何小萍的成全。

看了很多回答說政委腹黑的。不予評價！

---

善於玩手段跟好領導不衝突。

這件事的處理，可以看到真的是姜還是老的辣了。

表演馬上要開始，a角受傷，b角裝病，如果你是領導，你怎麼辦呢？

當場發作一點用都沒有，何小萍是個倔強的姑娘。所以先想辦法穩住她完成表演，剩下的事情以後再說。

政委知道小萍不壞，所以小萍可以對她厭惡的文工團撒謊，但沒法對那些眼裡含著期盼的戰士觀眾撒謊。讓她直接面對觀眾，直接架上英雄的位置，她還有裝到底的心理素質嗎？

對於這一手，我挺佩服的。不帶褒貶義的感情色彩。

事後的處理，是懲罰也是善後。

軍人的天職是服從，站在政委的角度，慈不掌兵。

集體里，人的行為是有傳染性的。文工團里不止小萍有怨氣，如果大家都像小萍一樣因為自己的情緒和矛盾就不服從命令，他這個文工團就沒法存在了。

更重要的是，如果下次小萍繼續逃避，他又去表演同一套說辭嗎？就算留小萍在服裝組，誰知道她今天能拒不演出，明天會不會就不準備道具了呢。

如果我是政委，我也不會留她在團里。最多就是不那麼急著打發，一定要把人逼到現場上了。

但政委要用最迅速的鐵腕手段，在我看來，應該是他個人的控制欲極強，對於這種人，權威被挑戰是最不能容忍的。小萍偏偏直接挑戰了，他自然要給點顏色瞧瞧的。

---

竟然還有人替政委洗白！？

有人公然不排練當眾頂撞領隊你不管，因為他是高幹子弟。

有人眾目睽睽扒小姑娘衣服你不管，因為她是高幹子弟。

有人到處散播文工團解散言論造成人心惶惶你不管，因為他也是高幹子弟。

一個無權無勢的小姑娘有思想疙瘩你作為政委不去解開，在人家抱著思想壓力的情況下救場完成任務，你卻要下放到野戰醫院，還擺出一副我為你好的嘴臉。

對於評論里部分腦洞清奇，總是站在領導角度考慮問題的五好青年，真的，是在下輸了

---

一個叔叔當年是11軍31師演出隊的，1979年，女的全部去戰地醫院，男的編入戰鬥班，他因為有點文化，當時留在機關參與俘虜工作。

當年，能上前線是一種光榮。

現在很多人理解不了，但不代表不存在。

以何小萍那種英雄情節濃郁的女兵，去戰場其實也算求仁得仁吧。

反正我沒覺得政委有什麼過錯，要是壞領導，完全有其他的手腕。

---

在政委的眼中是懲罰

在何小萍看來是成全

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

題主問得都對。兩者並不衝突。

既是懲罰也是成全，是吧。小平自己求罰，就成全她。於公於私都合適政委看得出她是哪種人，安排她去醫院。

政委角色是難得的好領導，除了這事兒，劉峰受罰時沒有出面主導，他是看得懂劉峰的。但同時又是個很保守的人，嚴明於紀律，負責於組織，虔誠於道德。

最後走的時候，教練扒在他肩上哭訴，也有種別樣的情懷。

他確是一個班子的好領班，卻也確不是一塊大刀闊斧，開創改革的料。

這個角色，挺「人味」的

---

我對何小平的反感遠遠大於同情，也不認同好人沒有好報的觀點。

只討論大陸公映版本，海外版與原著不討論，兩回事。

她好人沒有好報嗎？她的好報後面不是來了嗎？

慰問演出，跳獨舞的卓瑪意外摔倒受傷！整個文工團找不到可以頂上的獨舞演員，舞蹈老師來找服裝組的何小平，要她上台。

這不是好人好報，天賜良機，又能是什麼？

何小平你救了這個場，救場如救火，你就是幫了文工團的大忙，組織把人才下放到服裝組是錯誤的，組織改正以後自然會加倍回報你，組織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卓瑪傷筋動骨一百天，往後這一百天的獨舞演出任務，全都是你何小平的。你的刻苦的訓練，你獨舞的成就，你渴望的注視與重視近在咫尺，唾手可得。

一百天以後，即便卓瑪傷愈，重新跳獨舞，你也是獨舞備選，舞蹈隊第二的位置肯定是鞏固下來了，即便是群舞也要排前面重點位置，哪個男舞伴敢不識趣說舞蹈團女二號的壞話？老師與政委知道了就不是罵人那麼簡單的了，得罪了文工團的大恩人，給處分也不稀奇！

何小平面對文工團領導救場如救火的請求，把對組織的失望的個人情緒，帶到工作裡面，撒謊生病拒絕服從組織安排，將集體置於一個非常危險的境地，然後被識破，被利用，從而徹底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一個善良的人，撒謊生病抵抗組織的工作安排。被識破後被領導戴了高帽，表揚她帶病演出。演出完後立刻被調離下放，這裡是文工團，畢竟是軍事組織。戰爭期間不服從指揮的士兵只有被槍決的份。何小平應該慶幸她不是士兵，沒有在打仗，不然她難逃軍法處置。被排擠的何小平，調離下放成為護士。對她來說又未嘗不是一種解脫呢？

---

在機關呆過的，可以告訴你，一般犯錯誤機關是不會收拾你的，畢竟都是有頭有臉的人，但是基層（連隊）就不一樣了，想怎麼搞就怎麼搞，於是在機關犯了錯誤想收拾或有待改造的人，通常會被下放，美其名曰「鍛煉」。

---

更新一下吧，問題下的其他回答和評論大多都說是苦笑。

不同觀影之人有不同的感受。我所認為的笑是解脫後的笑，夾雜著脫離團隊的釋然，以及對上戰場見劉峰的依靠感。

可能我還未經歷相同的經歷，未有相似的境遇，所以不能以自身體會當事人的一切情感。哲學中還有感性認識有待上升為理性認識。等到我時隔數月、年，再重新回頭看電影，可能又有另一種新的認識與體會。

————————更新線——————

我覺得是成全。

難道沒有人看到政委公布何小萍去戰地作醫生時候，何小萍嘴角露出微笑嘛？

何小萍在劉峰走的時候，已經對這個團體失望以至於絕望，應該是每一時刻都想逃離這個群體。

政委也是聰明人，知道如何做讓每一個人服從命令。

---

這個答案，看過小說的人比較好理解，因為某些原因不再說明，個人覺得對何小萍其實是一種解脫，她在劉峰走的時候就已經死心了，虛報體溫也是對所謂獨舞榮耀不屑一顧的一種表達

---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