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哪些像「美洲文明的輪子」這樣,本應很簡單很低端,可人類文明時至今日就是沒點開的科技?

已經出現了卻遠遠沒有大規模實用的科技發明也行。其實一些美洲文明的玩具是有輪子部件的,只不過沒把它們做成實用的交通運輸工具。


糾正一下,美洲文明沒有輪子不是缺乏「創意」,而是因為未進入金屬工具時代。因為無論是後來的輻條輪子,還是早期的板式輪子,都需要銳利堅固的工具加工、修理,否則輪子不圓(偏心)上路顛簸還是小事,高頻率的振動迅速毀掉整輛車才要命。

更何況輪子不是直接安在車身上的,必須通過堅固、平直的車軸才能托起車輛。如果沒有任何金屬刀具,車軸怎麼造得出來?白鹿原對車軸技術的描寫就很說明問題:

芒娃兒隨和地說:"那我就再打二年雜,等你找下合適的徒弟了我再學手藝。"師傅搖搖頭:"沒有這個理兒喀!你是來當徒弟來學手藝的,不是給我熬長工當使喚娃的喀!你明日個就開始撈錛子斧頭。" 芒娃兒撈起錛子,錛掉那些圓木身上的圪節,用斧頭砍剝乾死的樹皮,幫助師傅和兩個師兄攫鋸。最輕的活兒是拉墨斗浸滿墨汁的線繩兒拉出墨斗時,攪把兒啪啦啦響著轉著,師傅提起繃緊俏黑繩兒又鬆開手指,嘭地一聲彈下去,新鮮的圓木上就留下一條筆直的黑線,從那些粗活笨活開始到鑿卯畫線這些細活兒,芒兒已經精通。

二年下來三年未到,離出師還有一年,芒兒已經成為一個全掛把式,當然除過車軸的旋制。剩下最後一年,將主要學習旋制車軸的技術,芒兒對師傅說:"讓我打一副車軸試試。"師傅驚詫地眨著眼,以為耳朵出了岔兒。芒兒立即解釋說:"弄瞎了我賠木料。"師傅這陣已經相信他會打好一副車軸,卻嚇唬他說:"一根軸料值半個車價。"芒兒說:"行喀!滿師了我給你再干一年不要工錢。"師傅就用腳踢著一根菀棗木軸坯:"打好了的話,明日起給你算工價。" 芒兒打制車軸的成功造成了師傅的恐懼,他悲哀地說:"我後悔收了你這個徒弟。

注意裡面提到的工具,錛子,斧頭,鑿子,這是做木結構馬車必不可少的工具。在青銅或者至少是紅銅普及之前,用石片去加工木頭輪子,還不如直接用人力扛著貨物走。因為輪子的磨損是很嚴重的(後來有包鐵輪子,更耗金屬),如果你不能隨時造出一套廉價的備件替換,這馬車就算扔在半路了。

此外,文明萌發依賴的是全大陸部落的技術交流,第一個爆發點都是大陸的中段。亞歐大陸的文明首先在兩河流域爆發,美洲大陸的文明也是在墨西哥和秘魯厄瓜多這些廣義的中美洲地區。兩河流域以乾旱平原為主,而中美洲大多是山地和雨林(中間還被最密集的雨林隔開),完全沒有對輪子的需求。

看紫色

沒有金屬——缺乏輪子的供給,沒有平原——缺乏對輪子的需求。所以美洲文明有玩具輪子(便宜,磨損快),沒有作為運輸工具的輪子。這一點我在之前的回答也提到過:

為什麼北美那麼優越的地貌條件卻沒有產生本土的較高級文明?

因為輪子不是你懂幾何就能用,甚至有了陶器(陶輪 陶鈞)也不等於你有馬車。輪子一方面有幾何要求,必須圓;另一方面有硬度要求,必須耐磨;最後還有密度要求,密度太大意味著啟動剎車會浪費太多能量,所以輪子不能是一塊圓木板,必須是空心的圓環加上輻條。

輪子必須用硬木製作,還有精巧的內部結構。但硬木很難加工,如果沒有金屬工具,製作一個輪子的成本高的可怕。用石器加工的話,磨損的石器也需要大量人工來替換,得不償失。舊大陸的青銅文明雖然金屬太昂貴不能普遍做農具,但貴族作坊用來切削馬車配件還是可以的。所以青銅時代的軍隊都是馬車交戰。(此時的馬不能負擔騎兵,後面會提到)美洲人如果手工一點點磨硬木輪子,用輪子省下的人工還不如製作輪子浪費的人工。所以美洲即便有勉強能用的役畜,還有許多用來殺的奴隸,但就是沒有車輛。原因就在於上一條原因——沒有交流出冶金術。

人類作為一種十萬年前才走出非洲的物種,世界各地人種之間幾乎沒有什麼區別。所以,雖然在哥倫布之前,世界各大地區之間隔絕很嚴重,但發展出來的文明彼此非常相像。都有階級社會,都有祭司神權,都有軍事貴族(和接下來的王權)。到了大航海時代,值得驚詫的不是各地文明的區別,而是各地的文明彼此居然如此相像!

馬前卒:有哪些相互隔離的不同文明各自獨立發明出的完全一樣的東西?

最普及的東西必然是【階級和暴力機構】。因為文明必然是農-牧文明,而農牧文明的剩餘產品率是很低的,只有通過階級分化和暴力收集,把多數人的剩餘資源集中到少數人手裡,才能讓脫產的貴族、僧侶、藝術家、知識分子有穩定的生活,進而發展出文明。平等的原始社會是不會有文明的。所以,所有文明最大的共性就是階級和暴力機構,從歐亞大陸發達的帝國到美洲城邦、西非霸權乃至太平洋島國都不例外,幾千人口的復活節島算是文明的下限了,也免不了出現神權貴族和階級暴力。

馬前卒:為什麼北美那麼優越的地貌條件卻沒有產生本土的較高級文明?

值得驚訝的不是美洲農業文明比歐亞大陸落後了大概4000-5000年,而是他們居然落後了四千多年! 人類進入美洲之前,已經在石器時代以採集方式生活了幾百萬年,1萬五千年前分化成舊大陸和新大陸兩個石器時代種群,都是依賴於採集和狩獵的原始部落,完全看不出文明的跡象。按照一般的看法,其中一個種群打破過去幾百萬年的採集狀態已經是小概率事件,兩個都突破了文明社會這道坎,是小概率事件中的小概率事件。然而,這個雙重小概率事件真的就發生了。在一萬年內,兩個互相沒有任何溝通的種群居然都拋棄了過去幾百萬年的蠻荒狀態,獨立地發展了農業,並在農業基礎上創建了文明社會,建造了城市、階級、宗教和軍隊。

讀到美洲征服史,了解哥倫布和皮薩羅等人來到美洲的過程的時候,一般讀者會為他們所向披靡而驚嘆,一百多火槍兵在少量騎兵的配合下就能攻陷帝國首都,幾千軍隊就能打平半個大洲。而我驚嘆的是——美洲居然有一種哺乳動物的群落需要幾千帶著火炮的軍隊去攻打,即便有神話帶來的戰鬥力光環,也一度打的旗鼓相當。這絕不能看成先進人類對原始人的圍獵(對付什麼樣的獵物需要火炮和方陣呢?),而是兩個文明之間的正式戰爭。不派出真正的軍隊,舊大陸文明是無法征服新大陸文明的。

馬前卒:為什麼埃及中王國、新王國時期造不出古王國時期那種規模的金字塔?

金字塔是什麼?本質上就是實心石頭堆,最簡單,最穩固,最直接,最接近于山的結構。任何文明在早期都會修這種下大上小的簡單結構。

美洲金字塔

日本金字塔

埃及金字塔

這些文明之間的相似性,就是馬克思給出唯物主義歷史觀的事實依據——生產模式(農業)決定生產關係(階級社會),進而決定國家的政治-文化結構。既然各地人類都必須靠農業獲取最初的文明資源,發展出類似的社會結構,經歷過類似的歷史階段也就不稀奇了。在這個規律下,輪子這麼重要的科技和文化工具,是各地文明很難繞過的歷史標誌物,所以不用懷疑美洲文明的創意精神,他們只是還沒發展到這個歷史階段而已——即便在農業社會早期,「小聰明」也是最不稀缺的文明要素。真正的進步還是依賴於材料、動力、地理學、天文學等基礎科技數據的積累。

當然,很多人以為發明就是「腦袋忽然轉彎」的突變,忽視了背後的科技-社會基礎,把「小聰明」當做歷史進步的主要推動力,所以認為美洲文明缺輪子是因為缺乏創意和想像力。這也不奇怪,網上到處都是吹捧達芬奇為「超出時代的科技大師」的淺薄歷史文章,把那些完全沒有工程可能性的圖紙拿出來,和現代科技成就相提並論。這說明歷史唯物主義還是沒有深入人心,還需要大力科普。


題主,如果你發現了一個很低端很簡單,能提升這個人類文明的高度,而且在整個人類文明中沒有大規模運用的科技,你會不去申請專利換錢,而是來破乎回答一個可能連10個贊都沒有破問題嗎?


我給你講一個已經點開,但是和輪子類似的吧。那就是男性連襠褲子。如果你去疊男人的褲子,就會發現襠部要突出一些,理解這個設計很簡單,因為男人襠中間多了一塊東西嘛。

然而農耕文明,從開始算起,直到被游牧文化入侵。持續了上千年都沒有褲子。農耕文明一直是穿覆蓋全身的袍子,下身有時會穿長筒襪子,但是就沒有包裹褲襠的東西。也就說沒有我們現代這種褲襠。而褲襠原本是騎馬時候一塊專門保護會陰的布,像三角內褲那樣的。直到文藝復新後,人們才把襪子延長,和三角褲縫在一起,形成現代褲子的雛形。

大家可以看看劉大可的這部視頻,講得非常生動:【混亂博物館】光榮的遮羞布_趣味科普人文_科技_bilibili_嗶哩嗶哩

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是,技術本身是有它內在進化動力的。表面上看它是人們發明出來的,只需要有個天才去發明就簡單ok了。但不是,技術本身會像生物發展一樣進化,只是生物適應的是自然環境,技術適應的是生產環境。天才的發明如果沒有社會、市場、時代需求的土壤,沒有前面基礎技術的積累,最後結局就是曇花一現、流星閃逝。就好比,我們中國古代有很多驚人的超前發明,但是最後結局都失傳了。

美洲文明沒有輪子還有個大家沒提到的原因:他們一直沒有成功馴化大型畜力獸,美洲人一直蓄養的是羊駝,戰馬和馱馬是從歐洲傳入的,之後才有輪車。

但美洲古典文明對人類歷史也有巨大的貢獻。就是是馴化了玉米、土豆和番薯,這些農作物隨著大航海傳播到世界各地,增加了第一台階的世界人口規模上限。

所以我們可以這樣理解,人類技術的發展高度,正比於不同環境下社會群體的技術交流程度。技術與技術之間又會間接促進。玉米與土豆養活了更多的人,人才有更多精力去發明新事物,這樣良性循環。

#########################

我們現在的時代的中國,也有很多「美洲文明的輪子」所比喻的事物。比如中華古典文明沒有發展出「邏輯學」。邏輯學起源於古希臘文明,是數學研究的副產品,從亞里士多德總結出三段論而開始獨立出來。科技革命的發起者——盎格魯-撒克遜文化也是接受傳播得來,但他們不僅學得好,還光大發揚這門學科,使西方文明成為科技代言人。

而中國最初因為地理隔離而沒有傳入邏輯學,本土也一直未能自己發明,個人覺得這是中華文明缺乏科學的主要原因。邏輯學創造了可以精確分析的概念法則、推理方式和科學語言,在這之上實現了「機械化、自動化地思考」,最終發明出計算機。沒有邏輯學,人與人之間不能有效地探討思想,人不能使用計算機輔助思考,智慧受個人經驗的狹隘性掣肘。而我之所以認為中國人心中沒有邏輯學,是因為我發現中國人把「仁者見仁、智者見智」奉為教條,認為「每個人對同一事物有不同理解」是顯然的,正常的,不可能解決的。甚至有些人認為這是美妙,真理就是要玄之又玄。所以辯論問題會發展成爭論,最後各回各家,誰也別想認輸,問題就擱置下來,再也沒有深入探討,時間久了還會覺得世界本來就如此,思考太多是「鑽牛角尖」。

全社會思想上便失去了對「精確概念」、「有效推理」和「分析語言」的勞動需求,這門學科就算現在已經傳入中國,也沒得到理解,更不用說理解計算思維和計算機了。


「一卡通」啊。

原則上,從我小時候就幻想著,應該未來科技能做到,把身份證,護照,戶口本,銀行賬號,暫住證之類的所有一切彙集成一張卡(當然,我小時候的科幻設想是把這玩意直接植入人體,防盜和不可複製),隨時用隨時刷就好了啊……

= =現在的科技就能做,但一直沒有。


小口徑高速自動榴彈發射器。小口徑高壓榴彈,速度極快,彈道比較直,相比機槍破壞力更大,相比機炮更輕,相比自動榴彈發射器初速更高。

但是現在就是沒有實用的。 美國的25x59mm彈倒是不錯,但是xm307偏偏要搞空爆彈,火控系統,結果因為太複雜而放棄。xm109這種半自動榴彈發射器也沒裝備。

本來只要以現有的大口徑機槍的結構為基礎,就能製造出簡單的可以連發25x59mm高速榴彈的東西,也不用搞什麼編程空爆之類的,可是偏偏就沒有人做。這種介於機槍,機炮,自動榴彈發射器的武器如果大量應用應該很不錯。可惜沒人做。


混沌理論。人類目前為止所有的科技基本都是定向研究問題,研究物理的研究物理,研究化學的研究化學。但人類社會本身是處處混沌的,蝴蝶效應無時無刻不在發生。對此人們毫無辦法。比如經濟學,單個理論拿出來都是對的,但是放在社會上,由於無數細微因素的干擾,使得理論失效了。迄今為止社科對於社會的影響,微乎其微。

也許人類本身就沒有處理混沌系統的能力吧。因為數學本身在混沌中是失效的,而人類最強大也是唯一的武器就是數學。


異星歧途?

入侵

當「不摧號」憑藉超空間引擎而憑空出現時,托格蘭姆隊長正在如廁。像經常發生的那樣,這位羅克索蘭人軍官感到一陣反胃。他拿起便桶,對著它猛然嘔吐起來。

吐完後,他放下了便桶,用棕灰色皮毛光滑的前臂擦拭了流淌出淚水的眼睛。「眾神詛咒它!」他大聲罵道,「船長們躍遷前為啥不提醒我們?」他手底下的幾個士兵更加尖酸地呼應著。

這時候,門口出現一名傳令兵。「我們回到正常的太空了。」年輕的士兵尖叫道,又沖向下一間艙室。他身後的人或是嘲弄,或是咒罵:「一堆廢話!」「謝謝消息!」「告訴領航員——他們興許還不知道呢!」

托格蘭姆一聲嘆息,煩惱地撓起鼻子,擔憂起自己的煩心事兒來。身為一名軍官,他應該為士兵們樹立個好榜樣。他是低級軍官,足以正兒八經地肩負起這些責任,可他服役甚久,早就覺悟到,他永遠不應該指望哪個軍階比他高兩級以上的長官給予他什麼。高級軍官能坐上那些位子,要麼是老早就雙手沾滿鮮血,要麼是新近砸下一大筆錢財。

他又一次嘆息,把便桶放回牆上的凹槽內。凹槽的金屬蓋被滑下,依舊不能阻擋臭氣。在太空中待了十六天後,「不摧號」里瀰漫著屎尿、腐敗的食物和陳腐軀體的臭味。羅克索蘭艦隊的其他任何一艘飛船里的情況都不見得有多好,或者說其他任何一支艦隊情況都不比眼下好。在星際間航行,就是這個樣子。忍受臭味和黑暗,是軍人為了讓王國蓬勃壯大所付出的一部分代價。

托格蘭姆拿起一盞提燈,搖晃幾下,喚醒提燈里的發光蟲。發光蟲受驚後耀出銀白色的光芒。隊長曉得,有些種族用火炬或蠟燭照亮他們的飛船,但發光蟲耗費的空氣更少,即便它們只能間歇地發光。

托格蘭姆永遠是個小心謹慎的軍人,趁著光亮還持續時,查看了自己的武器。他總是把手頭的四把手槍都裝好子彈,時刻準備使用;等著陸行動開始後,一對手槍會掛在他的腰帶上,另一對插在皮靴里。他更擔心自己的劍,飛船上一直不散的濕氣對劍刃不好。不出所料,他發現了一塊要擦拭掉的銹跡。

他擦拭雙刃長劍的時候,揣想新星系會是什麼樣子。他祈求這個新星系裡有一顆適合居住的行星。等到飛船回到最近的羅克索蘭人控制的行星時,「不摧號」里的空氣可能會腐臭得無法呼吸。那是「星辰開拓者」要冒的一個風險。這不算最大的風險——小型的黃色恆星通常都會馭御著一兩顆能孕育生命的星球——可總歸還是有風險。

他情願自己沒有思索此事。擔憂猶如令人疼痛的毒牙,一旦咬入你的皮肉,就甩不走了。他從一摞被褥上起身,去看領航員做得怎樣。

和以往一樣,蘭西斯克和學徒奧格倫都在抱怨他們磨製望遠鏡的玻璃多麼劣質。「你倆應該停止埋怨,」托格蘭姆一邊說,一邊眯眼從門口向裡面瞅,「你倆至少看東西的時候有光照著。」在長時間藉助發光蟲提燈看事物之後,他不得不先耐心地等待自己的眼睛適應觀察艙內刺眼的陽光,才能進艙室。

奧格倫氣惱得耳朵後仰。蘭西斯克年紀更大,也更冷靜。他把手放在學徒的胳膊上。「假如托格蘭姆每嘲弄你一次,你都發脾氣,那麼你會沒時間干別的任何事——他從蛋里孵出來的那天起,就是搗蛋鬼。托格蘭姆,對不對?」

「隨你怎麼說。」托格蘭姆喜歡這位白鼻子的資深領航員。蘭西斯克不同於他的多數同行,舉手投足間不像他們那麼高傲,他並不認為自己做著一份重要的差事,反而使得自己在眾神計劃中佔據著某種特殊的地位。

奧格倫突然愣住了,粗短的尾巴末梢抽動起來。「這兒有顆行星!」他呼喊道。

「讓我瞧瞧。」蘭西斯克說道。奧格倫讓開望遠鏡後的位置。兩位領航員一顆顆瞧看那些明亮的恆星,尋找那些顯示出星系盤,表明它們確實屬於行星的星球。

「確實是行星。」蘭西斯克最終說道,「但不適合我們居住——那些有條紋的黃色行星無一例外空氣總有毒,這類事見得多了。」他見到奧格倫沮喪的表情,又說道:「也並非一無所得——假如我們沿著一條從那顆行星到它的恆星的直線去觀察,我們應該很快就會找到另外的行星。」

「試試那顆星球。」托格蘭姆邊說邊指向一顆微紅色的星球,它看上去比他目力所及的其他多數星球都更明亮。

奧格倫嘟噥了幾句傲慢的話,說自己對本行當然比外行人了解得多,可蘭西斯克厲聲呵斥道:「隊長從太空見過的星球比你多多了,小子。你應該照隊長的吩咐做事。」奧格倫情緒低落地垂下耳朵,依命行事。

他的不悅隨即煙消雲散。「是一顆有綠色斑點的行星!」他大喊道。

蘭西斯克此前一直把望遠鏡對準天空的另一區塊,聽到此話,趕緊奔了過去。他推開學徒,調整望遠鏡的聚焦,久久地凝視放大後的圖像。奧格倫在換著腳單腳跳,灰棕色的皮毛膨脹起來,迫不及待地要聽到師傅的定論。

「也許吧。」資深領航員說道,奧格倫的臉龐隨之亮堂起來,可是當蘭西斯克繼續說後,奧格倫又變得垂頭喪氣。「我沒看見任何像開闊水面的東西。如果我們沒找到任何更有力的證據,我說我們還是試一下,再搜索一段時間。」

「我會讓一隻洛夫獸非常開心的。」托格蘭姆說道。蘭西斯克輕聲笑起來。羅克索蘭人把洛夫獸這種小動物帶在身邊,用它們測試新發現的行星的空氣。假如在飛行器氣閘艙的洛夫獸能呼吸星球的空氣,那麼該星球的空氣對洛夫獸的主人應該也安全。

在一連有好幾顆星球只看得見幾個光點後,領航員惱怒地吼起來。接著,在用望遠鏡觀察的蘭西斯克愣在了原地。「是這兒了。」他輕柔地說道,「這兒就是我們想要的。奧格倫,過來。」

「哦,我的天啊,確實。」學徒看了一會兒後驚嘆道。

「去把此事報告給斯列馮統帥,問下他,他手頭的設備有沒有探測我們艦隊之外的任何超空間引擎的振動。」奧格倫匆匆離去,蘭西斯克示意讓托格蘭姆過來。「你自己看看。」

步兵隊長彎下腰,湊到目鏡前。在漆黑太空的映襯下,望遠鏡里見到的星球看上去酷似羅克索蘭星球:蔚藍色的深海上覆蓋著旋渦狀的白色雲團。一顆相當大的衛星懸掛在附近。兩顆星球都差不多在半相期,比「不摧號」更靠近它們的恆星。

「你看見陸地了嗎?」托格蘭姆問道。

「看圖像最上面,冰冠下面。」蘭西斯克說,「那些棕色和綠色圖案不是通常情況下水面的顏色。假如我們想在這個星系裡找到個有生命的星球,那麼你現在看到的就是。」

他們輪流觀察那顆遙遠的星球,試圖畫下地貌特徵,一直到奧格倫回來。「怎樣?」托格蘭姆說道,不過他見到學徒的耳朵歡快地高聳著。

「整個星系裡只有我們的超空間引擎的放射!」奧格倫笑著說。蘭西斯克和托格蘭姆都拍打起學徒的後背,好像他是好消息產生的原因,而不只是帶來好消息的人。

隊長甚至笑得比奧格倫更開心。這意味著那將是一次簡單的征服行動,作為一名職業軍人,他完全贊同。如果附近沒有人能夠製造超空間引擎,那要麼是星系裡根本沒有智慧生命,要麼是居住在星球上的種族依然處在原始狀態,對火藥、飛行器和星際戰爭的其他方面一無所知。

他搓了搓手。他迫不及待地要著陸了。

接觸

巴克·荷索百無聊賴。在太空中待了足足四個月,還有五個半月在等著他,人變得無聊一點兒也不讓人驚訝。地球是「阿瑞斯三號」後面的一顆明亮星球,較為暗淡的月球陪伴左右,火星在前方發出紅光。

「巴克,現在輪到你鍛煉了。」阿特·施奈德喊道。在五名宇航員之中,他大概是最愛發號施令的那位。

「曉得了,夥計。」荷索嘆息道。他把自己推到腳踏車上,踩踏起來,起初無精打采地,接著越來越使勁。鍛煉有助於保持骨骼中的鈣質,令其盡量少受失重的影響。此外,也讓宇航員們有點兒事做。

梅麗莎·奧特正在收聽地球傳來的新聞。「費南多·巴倫斯瑞拉昨晚過世了。」她說。

「誰?」施奈德不是棒球迷,不知道這位洛杉磯道奇隊的天才投手的大名。

荷索是個棒球迷,還是個加利福尼亞人。「我曾經在一次退役球手紀念賽見過他,我還記得老爸和爺爺總是說起他。」他說,「梅爾①,他享年幾歲?」

「七十九歲。」梅麗莎答道。

「他總是活得太沉重。」荷索傷感地說。

「耶穌基督啊!」

荷索眨了眨眼。自打從美國太空站起飛開始,阿瑞斯三號上的宇航員從沒說話如此激動過。梅麗莎正看著雷達屏幕。「弗雷迪②!」她大喊道。

飛船上的電子專家弗雷德麗卡·林施喬姆剛剛從促狹的浴室里出來。她撲向控制面板,身後依然拖著一串小水滴。她沒有費事地用毛巾擦乾身子——很久之前,羞怯心在阿瑞斯三號上就已經蕩然無存了。

梅麗莎的叫喊甚至令克勞德·瓊納德從生物實驗室里探出頭來,他的多數時間都花費在這個小小的實驗室里。「出了什麼情況?」他從艙口喊道。

「雷達不對勁兒。」梅麗莎告訴他。

「什麼意思,不對勁兒?」瓊納德氣惱地追問。他是那類覺得自己的每分每秒都很寶貴,並認為別人也是如此的討厭鬼。

「屏幕上有大約一百個、也許一百五十個物體,根本不應該在那兒的物體。」弗雷德麗卡·林施喬姆插嘴說道,她也有點兒惜時如命的毛病,「距離在兩百萬公里左右。」

「它們一分鐘前還沒在那兒。」梅麗莎說,「我想知道它們會在什麼時候出現。」

當弗雷德麗卡操作起雷達與電腦時,荷索還在健身腳踏車上,覺得自己百無一用:一位地質學家在距離星球有幾百萬公里的地方有什麼用處?他甚至無法讓自己的名字被銘刻於歷史書上——沒人會記得第三批探險隊的成員,無論他們的目的地是哪裡。

弗雷德麗卡完成了檢查。「我找不到任何故障。」她說話的語氣像是在生自己和設備的氣。

「是時候聯繫地球了,弗雷迪。」阿特·施奈德說,「假如我要登陸火星的話,不能指望一台鬧故障的雷達。」

梅麗莎早已在用話筒與地球通話。「休斯頓,這兒是阿瑞斯三號。我們遇上了個難題——」

即使信號以光速傳播,依然得等待好久。宇航員一個接一個地緩緩湊過來。擴音器突然發出聲音時,每個人都被驚得跳了起來。「阿瑞斯三號,這兒是休斯頓控制中心。女士們,先生們,我不知該如何告訴你們這件事,但我們也見到它們了。」

聯絡員還在繼續嘮叨,但已經沒人在聽她講話。荷索覺得頭皮刺痛,頭髮出於原始反射一根根地想要豎起來。他的內心充滿驚懼,他從未想到,自己會親眼目睹人類與外星種族的接觸。「梅爾,向它們發信號。」他催促道。

她猶豫不決。「巴克,我不曉得該不該那麼做。也許我們應該讓休斯頓來處理。」

「去他媽的休斯頓。」他冒出的粗口讓自己都驚訝,「等到那裡的官僚琢磨出對策的時候,我們那時早就著陸在火星上了。我們才是在場的人。你打算錯過兩個種族歷史上最為重要的時刻嗎?」

梅麗莎逐一看向她的同伴。無論她在他們的臉上見到了什麼,總之是令她滿意的結果,因為她把目標轉向天線,開始說話:「這兒是太空飛船阿瑞斯三號,呼叫未知的飛船。致以地球人民的歡迎。」她暫時關掉了無線電發射機問:「我們共能說多少種語言?」

他們依次以俄語、漢語、日語、法語、德語、西班牙語,甚至包括拉丁語發送了呼叫。(「誰知道外星人上一次訪問地球是在什麼時候?」當施奈德向她投以怪異的眼神時,弗雷德麗卡如此辯護。)

假如說等待地球發來的回復耗時良久,那麼這一次等得更久。延遲了好久,遠遠超過一個光速來回所需的十五秒。「就算他們不會說我們的任何一種語言,他們不也應該說點兒什麼嗎?」梅麗莎對著空氣問道。空氣或外星人都沒有回答她。

接著,那些古怪的飛船開始背離太陽,向著地球疾馳而去。「我的天啊,它們加速了!」施奈德說,「那些不是火箭吧!」他突然間膽怯起來。「我猜想星際飛船不會攜帶火箭的,對吧?」

阿瑞斯三號再一次孤零零地漂泊在這一片太空中,循著它的霍曼轉移軌道,毫不動搖地繼續飛向火星。巴克·荷索不禁想哭。

試探

羅克索蘭艦隊的飛船和演習時一樣,聚攏在這個新發現的行星陸地較多半球的地極上空。因為每個人都會抵達相同的地點,這套準則使得艦隊的會合容易一些。很快,只有四艘飛船沒有出現。一艘偵察艦趕緊繞到另一面的地極,找到那四艘飛船,把它們帶了回來。

「每一次都有幾個喜歡水的傢伙。」托格蘭姆給領航員們帶來消息時,咯咯笑著說道。他抓住每一次機會溜到領航員的圓頂觀察艙,不只是因為這兒陽光充沛,還是因為他和許多軍人不同,對行星本身感興趣。要是他有擅長計算的頭腦的話,他也許早就嘗試成為領航員了。

他有著一隻擅長執筆寫寫畫畫的手,所以蘭西斯克和奧格倫樂意讓他待在望遠鏡旁,為他們正在繪製的行星草圖添上幾筆。

「真是稀奇的星球。」他評論道,「我從未見過哪顆星球上有如此多的林火或火山,或者黑暗那面的天知道什麼著了火的東西。」

「我依然認為那些是城市。」奧格倫說道,公然與蘭西斯克針鋒相對。

「它們太大也太亮了。」資深領航員耐心地說道。他們的爭論顯然已經持續了好一會兒。

「奧格倫,這次是你第一趟異星之旅,對不對?」托格蘭姆問道。

「是啊,是又如何?」

「你就是看問題還不夠全面。羅克索蘭星上的伊戈羅克將近有一百萬人口,夜裡從太空看它,幾乎看不見。也沒有哪個地方像這些光亮一樣明亮。請記住,這是一顆原始的行星。我承認,下面看上去確實居住著智慧生命,但一個尚未意外地發現超空間引擎奧秘的種族怎麼可能建造起大小十倍於伊戈羅克的城市?」

「我不知道。」奧格倫悶悶不樂地說,「但是從我藉助月光依稀看見的地貌來說,那些光亮都處在建造城市的最佳地點——海岸線上、河流沿線,諸如此類。

蘭西斯克嘆氣道:「托格蘭姆,我們得拿他怎麼辦?他一心以為自己樣樣都懂,不會聽我們講道理。你年輕時也這副腔調?」

「不管怎樣,得一直等到我的氏族家長們把我教訓得服服帖帖。不過,無須大驚小怪。很快飛行器就會帶著洛夫獸降落星球,我們那時就能知曉答案了。」他強忍下笑聲,突然腦袋清醒起來,希望自己年輕時沒有像奧格倫這樣容易上當。

「我的雷達上顯示出一艘外星人的飛船,」SR-81偵察機的飛行員報告說,「它下降到五萬米高度,依舊在降落。」偵察機已經達到了上升限度,而這只不過達到了外星人飛船進入大氣層時的一半高度。

「看在上帝的份兒上,先別開火。」地面控制中心下令道。在他起飛前,他們已經向他下達過這條命令,但這些軍隊高層不打算讓他忘記此事。他並不是真的責怪他們。一個愛亂開槍的蠢蛋可能永遠葬送人類。

「我開始獲得視覺圖像,」他邊說邊瞥看著投射在面前的平視顯示器上的畫面。片刻後,飛行員問道,「我現在就能告訴你們,這是一艘長相怪異的飛船。它的機翼在哪兒?」

「我們現在也在接收圖像。」負責地面控制的長官說道,「他們一定是在大氣層內飛行器上運用了和宇宙飛船上相同的原理,某種反重力裝置,賦予了他們提升和驅使物體的能力。」

外星人的飛船一直沒理睬SR-81偵察機,正如所有外星人都沒理睬地球向他們發送的信號。外星人的飛行器繼續緩緩降落,SR-81偵察機在下面盤旋,希望自己不必下降至空中加油機那兒要求補加燃料。

「一個疑問獲得了解答,」他呼叫地面控制中心,「這是一架戰機。」抱著和平意圖的飛行器不會在機腹上畫上那些虎視眈眈的眼睛和滿嘴尖牙利齒的血盆大口。美國空軍有一些對地攻擊機上也畫有類似的標誌。

外星人的飛行器最終降落至SR-81偵察機巡航的高度。飛行員再次呼叫地面。「可否允許我在外星人飛行器前面飛掠過?」他問道,「也許飛行器里的所有人都睡著了,我此舉能弄醒他們。」

地面控制中心沉默許久後,不情不願地同意了。「不許做敵意的手勢。」控制人員警告說。

「你覺得我會做什麼,對著外星人豎起中指?」飛行員咕噥著,但他的無線電已關閉。當他控制著SR-81偵察機開始漫長而緩慢的拐彎,飛機的加速度使得他被壓在座椅里,這一拐彎會讓飛機出現在外星人太空艦隊派出的那艘飛船前方五百米左右的地方。

飛機上的攝像頭讓飛行員瞥見了外星人飛行員的模樣,對方坐在一面髒兮兮的小擋風玻璃後面。

外星生物也看見了他。毫無疑問地看見了他。外星人飛行員像只受到驚嚇的幼鹿左躲右閃,完成了一連串複雜的機動飛行動作,這些動作會令SR-81偵察機的飛行員被緊緊地壓在壓力艙的艙壁上——前提是他的飛機性能能跟得上外星人的飛行器。

「我要追趕敵機!」飛行員大喊道。地面控制人員沖著飛行員厲聲訓斥,可坐在駕駛艙里的是飛行員而不是控制人員。飛機後燃器開啟後產生洶湧澎湃的瞬間加速力,相比之下,他之前感受到的壓力不過像愛人的輕撫。

他的偵察機擁有更佳的流線型設計,速度比星際飛船派出的飛行器更快,但那並沒讓他佔到便宜。外星人飛行員每次發現他,他們的飛船就能毫不費力的輕鬆躲開。SR-81偵察機的飛行員覺得自己像個想用短柄斧頭殺死一隻蝴蝶的笨男人。

更令他受挫的是,他的燃料警示燈亮了起來。不管怎樣,他的飛機是針對接近太空的稀薄大氣層而設計的,不是用來在外星飛行器所飛經的越來越稠密的大氣層里運轉的。他罵了句髒話,但不得不飛離了敵機。

當SR-81偵察機從空中加油機里吞進航空煤油時,飛行員不禁想起,假如他剛才發射一枚導彈會發生什麼事。他有兩次處於極佳的發射位置。他只會在自己心底里想想這事而已。上級們要是知道他有這個想法會有什麼可怕反應,單單想到此處,他就不敢深思此事。

托格蘭姆參加完軍官會議回來時,步兵們把他團團圍住。「隊長,什麼命令?」「洛夫獸還活著嗎?」「下面什麼模樣?」

「夥計們,洛夫獸活下來了!」托格蘭姆笑容綻放地說道。

他的連隊成員大聲歡呼,營房裡迴響起震耳欲聾的喝彩聲。「我們要下去了!」士兵們呼喊起來。一些人興奮地豎起耳朵。有些士兵在空氣腐臭的房內揮動起羽飾帽。其他人的喜好則更像他們的隊長,走到各自的地鋪,開始檢查武器。

「長官,敵人會有多麼強硬?」托格蘭姆走過時,一位名叫伊靈古阿的,長著灰色皮毛的老兵開口問道,「我聽說飛行器飛行員看見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托格蘭姆笑得更歡了。「伊靈古阿,老天在上啊,你難道經歷得還不夠多,不曉得在星球著陸前,比起留意這些你聽到的謠言,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長官,我也希望如此。」伊靈古阿說,「但這些謠言如此怪異,我揣想也許有些實情。」見托格蘭姆沒有回答,老兵自感愚蠢,搖了搖頭,搖晃起提燈,這樣他就能檢查短劍的利刃。

登陸

步兵隊長盡量不惹人注意地發出一聲嘆息。他不曉得自己該相信哪種說法,而他剛才也聽了飛行員的彙報。這個星球上的原住民不懂反重力技術,他們又怎麼可能擁有飛行器?托格蘭姆聽說過有個種族在發現更佳的飛行方法前,使用了熱氣球,但熱氣球不可能抵達原住民的飛行器出現的高度,也不可能改變方向,飛行員在會議上一直堅持說那架飛行器改變了方向。

必須假定飛行員弄錯了,他肯定是弄錯了。但是假如蘭西斯克之前嘲弄過的那種可能性是真的,這個星球人口如此稠密,只剩下一丁點寶貴的野外空間,如此龐大的城鎮又該如何想像?其他飛船發來的提燈信號表明,他們派去偵察的飛行員也彙報了同樣瘋狂的不可能現象。

甭管了,從長遠來看,即使這個種族數目像野餐時的瑞佛蟲一樣繁多也無關緊要。那樣只會是有更多的臣民服膺於羅克索蘭。

「這是白白糟蹋了機會。」比利·考克斯一邊對眾人說道,一邊把帆布包甩到肩頭,大步流星地奔向那輛正在等他的卡車。「我們應該張開雙臂歡迎外星人,不該展示武力。」

「你跟他們說去,教授。」中士桑托斯·阿莫羅斯在後面竊笑,「我呢,只想儘快在哪個有空調的營房裡舒舒服服地坐下,不用再面對洛杉磯的炎夏煙霧和大太陽。真可惜,你只是個一級專業軍士。如果你是總統,你就能隨心所欲地下達命令,而不是在這兒接受命令。」

考克斯覺得那樣也不是十分公道。第二次敘利亞危機爆發後,軍隊招兵買馬,他被招募進陸軍的時候,正攻讀政治科學碩士的他只是少了幾個學分。

他必須把自己瘦長的身體像把折刀一樣摺疊起來,才能鑽進卡車橄欖色的頂篷下面,在乘客艙里坐下。座位太硬,也彼此靠得太近。把人都塞進車裡比他們坐得舒不舒服更重要,儘管乘客就活生生地在你面前。典型的軍人思維,考克斯輕視地想道。

卡車很快就坐滿了人。柴油發動機伴著隆隆聲啟動。一個黑人士兵掏出一副撲克牌,和眾人打賭,說他能把二十五張撲克牌變成五手好牌。有兩個生手和他賭了起來。考克斯以前賭輸了不少錢後,才弄明白這是個騙人的賭局。黑人士兵一邊暗笑,一邊把撲克牌遞給一個上當的蠢蛋,讓他洗牌。

嘶!撲克牌撕開的聲音響起,使得卡車裡的所有人都轉頭來看。「夥計,你從哪兒學會這樣玩撲克牌?」黑人士兵質問道,他名叫吉姆,但大家都喊他小吉。

「在拉斯維加斯玩二十一點的時候。」嘶!

「嘿,小吉,」考克斯喊道,「我突然想要回輸給你的十塊錢。」

「夥計,你的錢已經花掉了。」小吉一邊說,一邊鬱鬱不樂地看著撲克牌移動,彷彿這些紙牌具有生命。

卡車一路向北駛,卡車所在的護衛車隊包括了卡車、機械化步兵戰車、輕型坦克,延綿數英里。這個整編團正向洛杉磯開拔,以連隊為單位,安置在洛杉磯市的不同地區。考克斯很贊同這種安排,這樣他就不太可能會與那些外星人正面相遇了。

「桑迪,」他對緊挨著坐在自己身旁的阿莫羅斯說道,「就算我弄錯了,外星人並非友善之輩,那手持的武器會有什麼用呢?這就好比手持安全別針與大象較量。」

「教授,我早跟你講過,他們付錢給你我不是讓我們思考。思考問題也無妨,但我要執行中尉命令我做的事情,你要執行我叫你做的事情,那樣就萬事大吉了,對不對?」

「好吧。」考克斯這麼說是因為桑迪不是個壞傢伙,而且是位中士。然而,倚靠在考克斯靴子中間的那把新式步槍看起來十分無用,他的頭盔和護身裝甲同脫衣舞女郎的性感睡衣一樣輕薄。

隨著「不摧號」進入大氣層,觀察艙外面的天空開始從黑色變成深藍色。「那兒。」奧格倫指著某個地方說道,「我們會在那裡降落。」

「從目前的高度看不見多少。」托格蘭姆評論說。

「奧格倫,讓他用你的望遠鏡。」蘭西斯克說,「他很快就要回他的連隊去了。」

托格蘭姆咕噥了起來,蘭西斯克的話不那麼簡單,有著弦外之音。儘管如此,他還是很樂意從目鏡里看看外面。大地彷彿向他衝來。他逐漸適應顛倒的映像時,有一陣頭暈目眩,映像中的海洋處在視野中錯誤的一側。但他對看風景沒興趣,他想要弄明白的是:他手底下的士兵和「不摧號」上的其餘部隊必須要怎麼,才能打出一個灘頭堡,並死死守住,對付這個星球上的原住民。

「那兒有個看上去很不錯的地點。」他說,「城市東邊——不,是西邊——區塊的建築物中間的那塊綠地。那應該能給予我們一塊開闊的著陸場地,一塊合適的紮營地,以及讓增援部隊著陸的基地。」

「讓我看看你在說的地方,」蘭西斯克邊說邊把他推攮到一邊,「嗯嗯,是的,我看到你說的那片地方了。那地點也許不壞。奧格倫,過來看看這個。你能在統帥的望遠鏡里再次找到這個地點嗎?如果行的話,就去指出給他看。我們建議把那兒當做我們的降落地點。」

學徒匆匆離開。蘭西斯克再次俯身湊到目鏡上。「嗯嗯,」他再一次說道,「下面的人造建築挺高,對吧?」

「我覺得是這樣。」托格蘭姆說,「道路上也車水馬龍。他們花費了好大一筆錢給道路都鋪上了圓石,我沒看見路上揚起半點兒塵土。」

「這次的征服應該能獲得很豐富的戰利品。」蘭西斯克說。

一個仿若獵鳥的金屬物體從觀察艙窗口旁飛掠而過。「老天啊,他們確實有飛行器,我沒眼花吧?」托格蘭姆說道。雖然飛行員一直宣稱看見飛行器,可在他的內心深處,他並未相信過這種說法,直到他親眼見到。

他注意到蘭西斯克的耳朵在急躁地抽搐著,意識到自己確實在觀察艙里滯留了太久。他拿起自己那盞發光蟲提燈,回到自己的部隊。

有兩個士兵因為他離開太久而怨恨地看著他,可是他告知了兩人著陸地點的情況,鼓舞了他們的鬥志。普通士兵最喜歡的莫過於內部消息了。他們不曉得內部消息的時候,會胡亂猜測上級的心思,但是當他們對上級討論的事情略知一二的話,這場遊戲就更加有趣。

門口出現一名傳令兵。「托格蘭姆隊長,你的連隊會從三號氣閘艙著陸。」

「三號。」托格蘭姆複述了一遍,傳令兵跑開了,去傳令給其他地面部隊的長官。隊長戴上羽飾帽(羽毛是猩紅色的,這樣他的連隊即使在戰場上也能認出他),最後一次檢查了手槍,接著命令自己的部屬緊跟著他。

氣閘艙內側門前面和「不摧號」上的其餘任何地方一樣烏漆墨黑,一樣臭不可聞,一樣令人不舒服,但不知怎地,待在這兒容易忍受些。很快,艙門就會開啟,他會感覺到清新和風吹拂在皮毛上,品味到芬芳好聞的乾淨空氣,享受到和煦的陽光,還不受時間限制。很快,他就會在戰鬥中與這些新遇到的生物較量一番。

「不摧號」上的飛行器從母艦上發射出去的時候,他感覺到一點點震動。這回飛行器上不會載有洛夫獸,而是載上了火槍手,他們會從上空開火,把罐裝的火藥引線點燃,再從空中扔下,以此來威嚇這顆星球上的原住民。羅克索蘭軍隊總是盡全力給敵人留下兇殘的初印象——恐懼能令他們的兵員翻倍。

傳來了另一陣震動,與上一次的震動不同。這回是飛船著陸了。

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校園被一片陰影覆蓋。小吉伸長脖子,說道:「乖乖隆叮咚,看看這大傢伙!」他念叨這句話已經足足有五分鐘,在外星飛船緩緩降落時一直沒停過。

他每次念叨時,比利·考克斯只能點點頭。他的嘴巴乾渴,雙手緊握在步槍的塑料手柄和冰涼的金屬槍管上。新式步槍在這艘趾高氣揚地降落的龐大飛船映襯下顯得不堪一擊。外星人的飛行器在飛船周圍飛來飛去,好似鯨魚旁邊的小鰷魚,它們轉而又令更遠處盤旋的美國空軍戰機顯得像侏儒。戰機的噴氣式發動機發出巨響,能刺破地面上緊張不安的士兵和平民的耳膜,而外星飛行器的發動機則安靜得可怕。

外星飛船降落在新羅伊斯樓、新海恩斯樓、新金賽樓和新鮑威爾樓中間的方形空地上。飛船比周圍隨便哪座兩層樓紅磚建築都要來得高,這兒的每座樓都是原有樓房在二○三四年洛杉磯大地震中坍塌後重建起來的。考克斯聽見空地上的小樹苗在外星飛船的重壓下斷裂的聲響。他尋思著,五年前隨著那些著名的老樓一起倒下的大樹就算依然存在,照樣會支撐不住。

「好了,它們著陸了。我們趕緊上去。」肖頓中尉下令道。他其實沒能剋制住嗓音的顫抖,可他依然快步向南,沖向外星飛船。他帶領的排跟在他身後,經過了迪克遜藝術中心,經過了新邦奇樓。距現在還不是太久的時候,比利·考克斯曾赤腳走在這個校園內。此時此刻,他腳上的靴子踩踏在混凝土路面上,砰砰作響。

這個排部署在道德樓前面,向西看,能見到外星飛船。一陣柔風撫弄著小樹的葉片,這些尚需壯大的小樹種在這兒,是為了取代那些在地震中倒下的茁壯大樹。

「儘可能去找掩護。」肖頓中尉平靜地下令。這個排匍匐進花壇,蜷伏在細瘦的樹榦後面。外邊的希爾加德大道上,裝甲戰車都已經找好最佳的射擊位置,各就各位,柴油發動機則發出轟鳴聲。

對峙

考克斯不悅地想著,這完全是在浪費時間。現在該做的事是與外星人友好相處,而不是一上來就假定外星人是危險的。

至少,有些事正沿著這一方向進行著。一個代表團從墨菲樓里走了出來,躲在一面白旗後面,從這棟行政樓緩緩走向外星飛船。代表團里打頭陣的是洛杉磯市長——總統和加州州長正在別處忙碌著。比利·考克斯不惜付出任何代價,只要能成為代表團成員就行,而不是倒卧在這兒,肚子貼著草地。要是外星人等到他五十來歲的時候再過來,讓他有機會成為大人物,該有多好……

阿莫羅斯中士用手肘輕推了他。「夥計,看看那兒。有情況——」

阿莫羅斯是對的。好幾扇之前還緊閉的艙門徐徐打開,使得地球的空氣能夠與船艙里的氣體混合。

西風變大了。考克斯的鼻子抽緊。他說不明白這些沖他飄來的奇怪氣味都是什麼來路,可他嗅到味道的時候,聞出了污水和垃圾的氣味。「老天,好臭啊!」他說道。

「神靈在上,好臭啊!」托格蘭姆驚呼起來。當氣閘艙的外側門放下時,他本來期待著外邊新鮮的空氣能取代「不摧號」裡面陳腐的臭氣。這兒的空氣聞起來像在用泥煤生火,煙氣繚繞,要不就是燈芯尚未被掐滅的油燈氣味。它還令眼睛灼痛!他感覺到瞬膜覆蓋到眼球上保護雙眼。

「準備戰鬥!」他下達命令之後,就帶領著自己的連隊往前走。這一步最難處理好。假如這兒的原住民夠膽量的話,他們可以趁著羅克索蘭人走出飛船的時候發動攻擊,那樣會引發各種麻煩。然而,多數未掌握超空間引擎技術的種族都會敬畏於外星訪客的到來,不會嘗試發動那樣的攻擊。假如他們不迅速發動攻擊,那就為時太晚了。

這兒的人沒有發起進攻。托格蘭姆看見一些原住民,但他們保持著一定距離。他吃不準那兒有多少原住民。他們的皮膚斑駁——或者那其實是衣服?——很難注意到他們,也很難數清楚人數。可他們肯定是戰士,從他們的舉止和手裡拿著的武器就看得出來。

他的連隊組成了熟悉的兩排陣形,第一排蹲在地上,第二排站著,手裡的火槍瞄準了敵方前列部隊的腦袋。

「哈,我們去那邊。」托格蘭姆欣喜地說道。躲在白旗後面上前的那伙人肯定是原住民中的貴族。隊長瞧出來了,那色彩斑駁的其實是衣服,因為這些人的穿著獨樹一幟,顏色暗黑,脖子上還掛著外形怪異的狹長布條。他們比羅克索蘭人更高,也更瘦,臉上也沒有突起的鼻子。

「伊靈古阿!」托格蘭姆大聲喊道。這個老兵率領著連隊右翼的小隊。

「長官!」

「你的部隊陣線逆時針轉四十五度角。聽到命令後,擊倒那兒的敵方將官,那樣會削弱餘下敵軍的士氣。」托格蘭姆按照標準的作戰守則下達了命令。

「準備好火繩!」托格蘭姆說道。羅克索蘭士兵把悶燒著的火繩放落到火槍的火門上。「瞄準目標!」一把把火槍微微地移動。「開火!」

「泰迪熊!」桑迪·阿莫羅斯一聲驚呼。同樣的念頭躍入了考克斯的腦海。外星飛船里出來的外星生物是棕褐色的,圓鼓鼓、毛茸茸,有著長長的鼻子和大大的耳朵。然而,泰迪熊通常可不會手持武器。

考克斯心想道,泰迪熊通常也不會住在一個聞上去像臭水溝的地方。當然,這股氣味在他們聞起來可能像香水。可假如真是那樣,外星人和地球人相處起來就會有麻煩了。

他注視著泰迪熊各就各位。不知怎地,他們的陣形並沒讓人覺得他們要構成儀仗隊歡迎市長和他的隨從。不過,這場景在考克斯看來很眼熟,然而他也想不明白原因。

接著,他突然靈機一動。要不是他眼下在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校園裡,他絕不會打通關節。他記得自己上過一門課,課上講授了十六世紀歐洲民族國家的崛起,以及國王創建的紀律嚴明的職業軍隊的重要性。那些早期軍隊和眼前的外星人軍隊一模一樣。

交火

這是一次滑稽的巧合。他正要向中士提起這一發現,這時突然槍聲大響。

外星人的長槍突然噴出火舌,大團的煙氣飄入天空。考克斯的耳畔響起了一陣響聲,仿若一隻憤怒的黃蜂在嗡嗡叫。他聽到兩邊傳出叫喊和尖叫聲。市長代表團里的多數人都已倒下,一些人不再動彈,另一些人痛得翻來覆去。

外星飛船發出一聲動靜,瞬息之後,又是一聲,同時一發圓炮彈擊中了磚砌結構的道德樓。一塊碎片打在考克斯的後脖子上。微風帶來了爆竹的氣味,他已經有很多年沒聞到這種氣味了。

「繼續裝填!」托格蘭姆喊道,「再齊射一次,然後用刺刀和敵人肉搏!」他部下的士兵瘋狂地忙活著,測量每次裝填火藥的量,再裝入實心圓彈。

「他們想跟我們玩這個!」阿莫羅斯叫喊道,「兄弟們,把他們的皮剝下來釘到牆上!」阿莫羅斯的小手指頭已經被打掉了,他似乎並沒發覺。

考克斯手裡的新式步槍早已在開火,吐出一連串燙手的黃銅彈殼,槍身靠在他的肩上砰砰作響。他插入一個又一個彈夾,握在手裡的步槍像水管一樣傾瀉出子彈。假如一發子彈沒有擊中敵人,那麼下一發子彈一定會。

與考克斯同個排的戰友同樣在開火。考克斯還聽見校園內不同地方的自動化武器開火的聲響,還有火箭推進榴彈和野戰炮更為低沉的聲響。人類軍隊產生的硝煙開始包裹住外星人的飛船和周圍的外星士兵。

敵方沖著考克斯所在的排回了一兩槍,然後又回了幾槍,但他們的反擊始終稀稀拉拉,考克斯驚訝得不敢置信,對中士喊道:「這不公平!」

「去他們的!」阿莫羅斯喊話道,「他們想要充老大,他們就得接受風險。他們乾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幹掉了市長。我一直以來都討厭那個老瘋子。」

在托格蘭姆聽來,這種刺耳的噠噠噠聲一點也不像他聽到過任何一種開槍聲。開火太過密集,形成了連綿不絕的恐怖槍聲。假如原住民在反擊他的部隊,那麼他們陣地上火藥產生的嗆人濃煙在哪兒?

他不曉得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只知道自己的連隊會像面對鐮刀的穀物一樣倒下。有個士兵一次被三枚子彈擊中,姿態笨拙地倒在地上,彷彿他的身體不知道該轉向哪一邊。另一枚子彈打掉了他的天靈蓋,場面可怕至極。

隊長剛才尖叫著下令齊射,可是還未實現就已泡湯。大概有一個小隊的士兵勇敢地走向原住民,日光在這些擦得鋥鋥亮的長刺刀上閃耀。這些士兵還未踏出七八步,就已紛紛倒下。

伊靈古阿看著托格蘭姆,眼睛裡充滿恐懼,倒伏下的耳朵緊貼著腦袋。隊長知道自己也是這個模樣。「他們對我們幹了什麼?」伊靈古阿吼叫著。

托格蘭姆只能無助地搖搖頭。他俯衝到一具屍體後面,拿起一把手槍對著敵人開了一槍。仍然有機會打贏,他心想道——這些瘋狂的原住民怎麼經受得住第一輪空中攻擊?

一架飛行器俯衝向原住民。火槍手從射擊孔里開了一槍,隨後退回去裝填子彈。

「幹掉他們,這群婊子養的!」托格蘭姆叫道。不過他並沒有在空中揮舞拳頭,因為他早已學乖了,知道這樣做很危險。

「有飛機!」阿莫羅斯中士咆哮道。他的班組中還未俯卧下的戰士紛紛抬起頭。同袍受傷的時候,考克斯在戰場的喧囂聲中聽見了痛苦的慘叫。

肩扛著導彈發射器對準外星人的飛行器發射了「水蝮蛇」對空導彈。對方飛行員一定擁有貓一樣的神經反射。他駕駛飛行器在空中避向側面,沒有一架地球上製造的飛機能完成那樣的動作。結果,水蝮蛇導彈從敵方飛行器旁飛掠過去,沒有造成一丁點兒傷害。

飛行器上扔下許多樣子像是陶罐的玩意兒。這些炸彈爆炸時,地面都震動了。耳朵被震聾了的比利·考克斯咒罵開來,再也不擔憂這場戰鬥是否公平。

可敵方的飛行員沒有看見跟在他屁股後面的F-29戰鬥機。這架美國空軍的戰鬥機在不到一英里的近距離內發射了兩枚導彈。那枚紅外線制導導彈沒有尋找到目標,自行爆炸了,但另一枚雷達制導導彈徑直衝向地方飛行器。劇烈的爆炸讓考克斯把臉埋進地里,雙手捂住了耳朵。

他心想著,戰爭就是這樣:我幾乎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我的一方正在贏得戰爭。對於輸家來說,會是什麼樣的呢?

當第一架飛行器被原住民的飛機擊中時,托格蘭姆心中的希望之火熄滅了。「不摧號」上其餘的飛行器也沒撐多久。它們可以躲閃,但反擊能力甚至比羅克索蘭地面部隊更弱。而且,當他們受到來自下方或後面等盲點的攻擊時,簡直就不堪一擊。

飛船上的一座火炮成功地進行了反擊,立刻引來了那些會移動的堡壘的回擊,移動堡壘在這個像公園的區域外面的街道上就位時,托格蘭姆瞥見過幾眼。

第一枚炮彈襲來時,這位背運的隊長還有一瞬間以為這是「不摧號」上的另一尊火炮開火了。爆炸聲一點也不像實心炮彈擊中目標時的撞擊聲。一塊炙熱的金屬碎片在托格蘭姆手邊的地面上燃燒,這令他覺得是有尊火炮被炸飛了,但飛船的上層建築發生更多的爆炸,有些未能打中飛船的炮彈使得泥土飛揚,說明這是原住民動用了更多兇惡的武器。

一樣大塊的堅硬物體擊中了隊長的後脖子,世界天旋地轉,他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停火!」命令首先下達至野戰炮部隊,然後是最前線的步兵部隊。比利·考克斯推上袖口,看了眼手錶,難以置信地看著時間。整場交戰持續了不到二十分鐘。

他看了眼四周。肖頓中尉正從一棵裝飾性的假棕櫚樹後面爬起身。「我們去看看戰果。」他說道。他開始緩緩走向外星飛船,手裡的步槍仍然蓄勢待發。那兒就是一處黑煙彌散的廢墟。而且,周圍的樓房也都毀於一旦。以前的樓房在大地震中毀壞更為嚴重,但波及沒這麼廣。

草坪上散落著外星人的屍首。濺灑在碧綠色的草地上的鮮血和人類的血液一樣,都是深紅色的。考克斯彎下腰撿起一把手槍。手槍製作得很漂亮,槍柄的淺灰色木材上鐫刻了戰鬥的場景。不過他認出這是把單發手槍,一件至少過時了兩百年的輕兵器。他驚訝得直搖頭。

阿莫羅斯中士拿起了一件圓錐形狀的東西,此前它落在一具外星人屍體旁邊。「這是啥玩意兒?」他問道。

考克斯又一次感到碰上了自己弄不明白的事。「這是個裝火藥的角筒。」他說道。

「像電影里那樣?拓荒者用的那玩意兒?」

「非常相像。」

「該死的。」阿莫羅斯感觸頗深地說道。考克斯贊同地點了點頭。

他們和排里的其他人一道,靠近那艘被炸毀的外星飛船。大多數外星人已經死了,身體依然排成整齊的兩排,他們正是以這個陣形向人類士兵開火的。

在一具屍體後面,躺著一位頭戴猩紅色羽飾帽的軍官屍體,正是他下令發動了這次恐怖的、實力懸殊的遭遇戰。就在這時,外星人發出呻吟聲,翻了身,和人類蘇醒時的模樣別無二致,考克斯被嚇了一大跳。「抓住他。他還活著!」考克斯呼喊起來。

好幾個士兵撲到正蘇醒過來的外星人身上,外星人身體綿軟無力,無法反抗。士兵們開始從外星飛船撕裂的口子向裡面張望,有幾個膽大的甚至走了進去。他們依舊謹慎小心,這艘飛船龐大得不可思議,比任何一艘人類航天器都大多了,儘管它遭受過炸彈輪番攻擊,裡面肯定還有倖存者。

善後

和以往一樣,士兵們沒能享受快樂太久。戰鬥僅僅持續了幾分鐘,第一隊專家就乘坐著直升機出現了,專家內心懷著保留意見地看著這些普通士兵,發出可怕的耳舌聒雜訊,還立刻帶走了考克斯所在排俘虜的外星人。

阿莫羅斯中士忿忿不平地看著專家們帶走了外星人。「桑迪,你知道這事一定會發生。」考克斯安慰他,「棘手的活由我們做,一等麻煩事辦妥當,官員們就來接手。」

「是啊,但是如果這次不一樣呢,豈不美妙?」阿莫羅斯不帶幽默感地笑了出來,「你不用告訴我:這事機會渺茫。」

托格蘭姆仰躺著醒來時,他知道有些事不對勁兒。羅克索蘭人睡覺時總是俯卧的。起初他尋思自己怎麼會躺在這兒……昨晚他喝了太多生命之水?他的腦袋很痛,極有可能確實是喝醉酒了。

接著記憶涌回了腦海。那些該死的原住民用了帶巫術的武器!是不是他的部下重振旗鼓,最終擊退了敵人?假如那是真的,他誓願在餘生里一直為戰爭之主埃迪法女神點還願燈。

他所處的房間逐漸進入他的眼帘。從他躺的床到房頂的燈,沒有一樣東西是他所熟悉的。燈光明亮得猶如日光,既沒煙氣也沒見火光閃爍。不,他認為羅克索蘭人沒有打贏那場仗。

恐懼如同寒冰,落在他的心中。他知道自己的種族是如何對待俘虜的,也從其他人口中聽到過太空人的可怕故事。他戰慄了一下,想到捉住他的種族如此殘暴,他們又能發明出怎樣匠心獨到的酷刑?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他在床尾找到了帽子,幾塊顯然是從「不摧號」上拿來的熏肉,還有一個半透明的罐子,是用某種既非皮革也非玻璃、更不是陶土或金屬的材料製成的。不管它到底是什麼,它都太過柔韌,無法製成武器。

罐子里有水,但不是「不摧號」上拿來的水,那些水嘗起來已經有股餿味了。這些水涼絲絲、新鮮又純凈,一點兒怪味都沒有,這麼好的水只有他喝過的兩口山泉才比得上。

房門悄無聲息地打開,鉸鏈沒有發出半點響聲。走進來兩個原住民。一個小個子穿了件白衣服——是個雌性,假如胸部隆起的兩團東西是乳房的話。另一個人的裝束和打贏了仗的原住民戰士一樣,不過這身制服在房間里沒起到偽裝效果。他手裡拿著一把步槍,看上去極其警覺。眾神詛咒他!

出乎托格蘭姆的意料,管事的竟然是雌性。另外一個原住民只是個保鏢。隊長心想,這一定是位被嬌縱慣了的公主,對異族感到好奇。好吧,比起見原住民的行刑人,他更樂於與公主打交道。

她坐了下來,招手讓他也坐下。他試著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發現坐得不舒服——椅背太低,不是一把為他寬大的屁股和粗短的雙腿而造的椅子。他轉而坐在了地上。

她放了一個小盒子在椅子旁的桌子上。托格蘭姆指著東西問道,「這是什麼?」

他心想她沒有聽明白問題——這不能怪她,她對他的語言一無所知。她在玩耍小盒子,撳下這兒的按鈕,撳下那兒的按鈕。接著,他的耳朵向後倒,頸背處的毛豎立起來,因為這個盒子用羅克索蘭語說道「這是什麼?」片刻後,他意識到那是他的說話聲。他咒罵了一句,沖著這種巫術做了個手勢。

她說了些話,又擺弄起小盒子。這次它重複了她的聲音。她手指著盒子說:「『錄音機』。」她滿懷期待地停了下來。

她到底在期待什麼,這件東西的羅克索蘭語名稱嗎?「我一輩子從未見過這種玩意,我希望自己永遠不要再看見。」他說道。她撓了撓頭。當她再次讓小盒子重複了他剛才說的話後,要不是想到旁邊的士兵拿著槍,否則他一定會把這鬼玩意兒扔到牆上。

儘管有那些挫折,可他們最終還是在語言溝通上取得了進展。托格蘭姆在冒險生涯中零零碎碎地學得了許多語言,這也是儘管他出身卑微、也無人脈,卻依然能當上隊長的一個原因。這個雌性——托格蘭姆聽見她名叫希爾達切斯塔——也有天賦,還有那個永遠不會忘記的小盒子幫忙。

「你們的人為什麼攻擊我們?」有天她這麼問道,當時她已經學會了不少羅克索蘭語辭彙,能夠組織問題了。

托格蘭姆知道自己正在接受審訊,不管她聽上去有多麼禮貌。他自己也和俘虜們玩過這套把戲。他抽動了耳朵,表示與己無關。他一貫主張直接給出正確的答案,那也是他至今還只是個隊長的原因。他說:「為了奪走你們種植和製造的東西,佔為己用。為什麼所有人都想要征服其他人?」

「究竟為什麼呢?」她喃喃自語,沉默了一小會兒。他直率的回答看來令這個審問的方向進入了死胡同。她再次嘗試,「你們的人怎麼能夠以比光還快的速度行走——我的意思是旅行——同時你們其他的技術卻如此簡陋?」

他的毛髮因憤慨而直立起來。「它們一點兒都不簡陋!我們製造火藥,我們鑄鐵,我們能冶鋼,我們有望遠鏡幫助領航員指引我們在群星中漫遊。我們不是蜷縮在洞穴里,或是用弓箭射擊彼此的野蠻人。」

他的一席話自然並非那麼簡潔易懂。他必須重新說一遍,用詳盡累贅的陳述,如同在戲台上表演,讓希爾達切斯塔也能聽明白。她又撓了撓頭,他已經認出這是困惑時的手勢。她說:「我們幾百年來早已知道你提到過的這些事,但我們認為沒有人能以比光還快的速度行走——該死的,我一直說錯詞,應該是旅行。你們的人是怎麼學會那樣做的?」

「我們自己發現了奧秘。」他自豪地說,「我們並不是從其他某個能夠星際旅行的種族那兒學到了奧秘,許多種族都是那麼乾的。」

「但你們是怎麼發現的?」她繼續追問。

「我怎麼知道?我是個士兵。我為什麼要關心這些事?誰知道是哪個人發明了火藥,又是哪個人發現在鐵匠鋪里使用風箱能讓火焰炙熱得足以熔鐵?這些事確實發生了,就這樣。」

她那天早早結束了提問。

收穫

「真丟臉啊,」希爾達·切斯特說,「假如這些愚蠢的外星人多等幾年再來地球,我們很可能早已自我毀滅了,壓根兒不曉得地球周圍有更多適合居住的星球。基督啊,從羅克索蘭人說的話來看,他們的種族絲毫不懂得如何製造鐵質的星際飛船,也從未仔細思量過這個想法。」

「除了星際飛船沒有返回母星球的時候。」查理·埃貝茨回答說。他的領帶塞在口袋裡,衣領解開,這都是因為帕薩迪納炎熱難耐的夏日高溫,儘管加州理工學院的雅典娜俱樂部里的空調機賣力地運轉著,也不管用。雖然這兒有許多工程師和科學家,但是要與外星人溝通的話,他最依賴的還是希爾達·切斯特這樣的語言學家。

「我自己也不是很明白。」她說,「除了超空間引擎和反重力技術,羅克索蘭人其他方面都很落後,幾乎可說是原始。宇宙里的其他種族一定也一樣,否則早就該有人把它們打垮了。」

埃貝茨說:「你看過一眼後,就知道超空間引擎有多簡單了。研究人員說,任何一個人都有可能在人類歷史中的幾乎任何一個時刻誤打誤撞地發現它的基本原理。最有可能的猜測是多數種族確實這樣偶爾發現了超空間引擎,而一旦他們有了這一發現,哎呀,他們所有的創造能力自然而然地會都用在如何提升和改進超空間引擎上。」

「但我們錯過了。」希爾達緩緩地說,「於是我們的技術往另一個方向發展了。」

「說對了。所以羅克索蘭人才對電力一無所知,更不用說核能了。關鍵還在於,就我們目前所知的,超空間引擎和反重力技術並不像電磁學光譜那樣有從屬性的應用。他們所能做的,只是把物體從這兒迅速地移動到那兒。」

「在當時應該也夠用了。」希爾達說。埃貝茨點點頭。地球上如今差不多塞了九十億人,一半人都在忍飢挨餓。現在,他們突然間有了可以去的地方,也有了去往那裡的途徑。

「我想,」埃貝茨沉思道,「我們對於宇宙里的其他種族來說,會是個天大的意外。」

希爾達過了幾秒,才想明白埃貝茨的意思。「如果那是個笑話,那麼一點也不好笑。距離上一場攻伐制敵的戰爭,已有百年的時間。」

「是啊——戰爭已經變得太昂貴,也太危險。但是,羅克索蘭人或者其他任何同等技術水平的種族會以哪種戰鬥來對抗我們呢?阿茲特克人和印加人都相當勇猛。在抵禦西班牙人時,勇猛又讓他們佔到多大的便宜?」

「我希望我們已經在最近的五百年內變得更聰明了。」希爾達說,她照樣只吃了一半三明治,她覺得自己不再餓了。

「蘭西斯克!」資深領航員一瘸一拐地走進他的小囚室時,托格蘭姆驚呼道。蘭西斯克的人比幾個月前登上那艘名不符實的「不摧號」時更細瘦了。他的皮毛上有好幾處傷疤,周圍長出了白毛,托格蘭姆不記得曾見過他身上的這些傷疤。

然而,蘭西斯克超然、愛打趣的樣子並未改變。「你是不是比子彈還堅強,還是地球人覺得不值得殺掉你?」

「我猜想是後者。他們有那麼強大的火力,為什麼要擔心一個士兵的生死?」托格蘭姆苦澀地說道,「我也不曉得你還活著。」

從始至終都不是我的錯,我向你保證。」蘭西斯克說,「奧格倫,在我身旁——」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對所有事都保持超然是不可能做到的。

「你來這兒做什麼?」隊長問道,「我並非不樂意見到你,但你是我見到的第一張羅克索蘭人面孔,自從——」這時輪到他吞吞吐吐了。

「自從我們著陸起。」托格蘭姆聽到領航員委婉的說法後,鬆了一口氣,點下了腦袋。蘭西斯克繼續說,「見到你之前,我已經見過另外好幾個人。我懷疑我們被允許見面,那樣地球人能偷聽我們相互之間的談話。」

「他們怎麼能辦到?」托格蘭姆剛問出口,就想到了答案。「哦,對了,當然是靠錄音機。」他這兒必須用英文辭彙,「那麼,我們會解決這個問題。」

他開始用奧雅格語說話,這是羅克索蘭人五十年前征服的一顆星球上最廣泛使用的語言。「蘭西斯克,我們會有什麼遭遇?」

「羅克索蘭星球上的人到現在會意識到出事情了吧。」領航員同樣以奧雅格語回答。

這個回答讓托格蘭姆樂呵不起來。「艦隊失蹤有許多原因,」他陰鬱地說道,「就算最高統帥派遣了另一支艦隊來找我們,他們的運氣也不會比我們好。這些該被眾神詛咒的地球人擁有太多戰爭機器。」他停了下來,心情憂鬱地喝了一大口伏特加。原住民釀造的有味道的飲料令他反胃,但伏特加讓他很喜歡。「他們怎麼會有這麼多戰爭機器,我們卻一樣也沒有,我們知道的任何一個種族也沒有。他們一定是巫師,把他們的靈魂出賣給了魔鬼,換取知識。」

蘭西斯克抽動了鼻子,表示他並不贊同。「我問過他們之中的一位學者同樣的問題。他回復了我一首詩歌,作者是個叫冰雹或雪之類名字的地球人。那首詩講的是有個人站在岔路口,最終選擇走那條較少人走的路①。那就是人類乾的事。多數種族發現了超空間引擎,遨遊於星際。人類從未發現超空間引擎,於是他們對知識的探索走向了另一個方向。」

「不是的!」托格蘭姆回想起那場短暫而可怕的戰鬥,渾身哆嗦,「那些槍不用重新裝彈就能發射出幾十枚子彈,火炮裝在帶盔甲的平台上,平台還可以移動,自己能跟蹤目標的火箭……還有我們看不見的東西,地球人都會談起的東西——能夠摧毀一整座城市的炸彈,只需一枚炸彈。」

「我不知道該不該去相信。」蘭西斯克說。

「我相信。地球人說起那些炸彈時聽起來十分害怕。」

「好吧,也許是那樣。但地球人不單單有厲害的武器。他們有機器能讓他們從遙遠的地方看見另一個人,並和他交談;還有機器能為他們做計算;他們有錄音機,還有許多相關的東西。從他們說起機器的話語來看,我幾乎要相信你的說法,認為他們是巫師——他們確實知道是什麼引起了疾病,知道如何治療,甚至知道如何預防疾病。還有他們的農業,這顆星球比我見過或聽說過的任何一顆星球都擁擠得多,然而星球上種植的莊稼足以餵飽所有這些地球人。」

托格蘭姆悲傷地搖擺起耳朵。「這十分不公平。他們擁有所有這些技術,只是因為沒有碰巧發現超空間引擎的奧秘。」

「他們現在擁有了超空間引擎。」蘭西斯克提醒他,「多虧了我們。」

兩個羅克索蘭人驚駭地看著彼此,異口同聲地說道:「我們造了什麼孽啊?」


魔法科技應用,事實上高度魔法文明在宇宙間廣泛存在,而我們由於缺少魔法文明的基礎物質魔法石或者隨便叫什麼名字的一個玩意,始終無法發展出魔法文明也正因為缺少這個物質,我們所處的星域被視為荒蕪之地,所有文明眼中的生命禁區,只有幾個少數的探險者才敢進入其中。。。正因為如此,我們走上了科技這條歪路。。

我甚至能想像到,外星人大法師,路過這顆星球時會說,為什麼這樣一個星球連最基本的反重力術都沒有發明出來呢?


華夏文明的字母表(?_?)


僅靠精神支撐起來的高端素質


用愛發電


塑料製品的無害化處理,不過這個好像並不簡單?


這個問題,我記得槍炮裡面有闡述...


大規模無線電力傳輸,特斯拉(發明交流電那大神,不是造電動車那廠)100年前就在紐約建了試驗塔想搞,據說已有解決方案。然而因為資金鏈斷裂只能關項目走人。

為什麼資金鏈斷了呢?有說法是因為這東西沒法加電錶收錢,一旦建成只能免費供電,所以到現在也沒有人提供資金把這個科技樹點亮。(也有說這是陰謀論,到底真相如何就要自己看了)


補充一下材料吧,當年特斯拉的設計並不是一個超大型的無線充電器(如果這樣不但效率會很低,電塔周圍人估計都得有癌症)

這是當年特斯拉的圖紙中間其實就是一根霓虹燈管,通過等離子來傳遞能量。

除了人造燈管,哪裡還有很多等離子呢?特斯拉想到的是地球的電離層。他設想用特殊射線製造垂直的等離子柱來經過電離層存取能量(有人猜是用紫外線,試過不行,特斯拉自己說是另外一種方法,可惜現在資料已經散失了)

想當然這項試驗耗資巨大,而且沒法用小規模試驗代替(沒法造出小規模電離層)。 然而通過電離層存取的能量沒法裝電錶收錢,激不起投資人的興趣。在項目後期陷入了經費問題後特斯拉多次寫信給J.P 摩根,請求追加投資。未果後只能放棄了研究。

特斯拉的實驗基地 Wardenclyffe Tower 是唯一擬建的電塔,沒能完全完工就被變賣抵債。前幾年遺址被網路漫畫Oatmeal的作者牽頭的非盈利基金會買下,建成了特斯拉博物館。而特斯拉製造人類共享充電寶的想法如今已成了民間傳奇。


世界語


不用折斷的煮麵技術

我媽媽家裡的所有人,無論老少,用比較小的鍋子煮挂面的時候一定要把麵條掰成兩段,讓麵條能夠完全放進鍋子里再煮。

我因為小學時候媽媽生病做了手術住了好久醫院,和爸爸在家裡生活了一個月左右,爸爸教會的我煮麵,把面插進鍋里,下面的煮軟了上面的自然就滑到鍋里了。

前些年去姥姥家煮麵的時候我這一手操作驚艷了不少人。


能源問題,地球的能源都來自太陽,太陽能利用率增加一個百分點是怎樣偉大的景象。


參見《槍炮、病菌與鋼鐵》


不可說的避孕套


部分國家的民主自由


推薦閱讀:

將來是否會出現無任何實體按鍵的手機?
怎麼看待人類的加速發展定律-加速回報定律(Law of Accelerating Returns)?
iPhone8實際上手體驗如何?
為什麼市面上的平板電腦逐漸採用16:10的比例?
從整個宇宙來看,人類有無可能已經點錯了科技樹?

TAG:歷史 | 科幻 | 發明 | 科技 | 技術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