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古風虐心小說?
要古風的,虐心,
我寫的太長了,如果不耐煩看就看黑色加粗的字,主要是小說名字、作者和經典語句。
1.米蘭lady的小說,完結的《孤城閉》《柔福帝姬》《眼兒媚》,還有未完結的,具體我也不說了。米蘭只寫宋朝的歷史小說,筆下的故事一般都是be的,大處小處都考據,值得推薦。
我只讀過《孤城閉》,主要講了北宋歷史上一個愛上宦官的公主的故事,那個時期赫赫有名的歐陽修司馬光都出現過,不過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大帥哥馮京……雖然說這是一本言情小說,不過書中最令人惋惜的不是兩個人的愛情,而是男主梁懷吉的身世。懷吉有經世之才,若不是命運捉弄,以他的才華自然能在朝堂上大放光彩,跟不會因為身份而不能和公主在一起。我不知道歷史上的懷吉和公主是如何,但是《孤城閉》中的他們卻令人惋惜和動容。我當初是在微博上看了一句「影子在公主的腳下,懷吉在公主的心裡」才決定看的,看完恍然大悟,真是一語成讖。
2.朱離的《淮上月》,講的是王獻之和他的表姐郗道茂的故事,全書透著一股很凄涼的感覺,結局也是be的。雖然男主角被迫和離娶了公主,但公主在這裡也是一個很無奈的角色。
3.李歆的《詢君意》,漢武帝的曾孫劉病已和原配許平君的故事,也是be,這本沒看完,如果不喜歡三角戀的話就別看了,李歆的小說雖然考據,細節上沒啥問題,就是寫感情太操蛋,《獨步天下》《秀麗江山》都是如此,這兩個之所以沒寫是因為我看完了,多角戀惡俗的讓這兩本書在我心裡打了個折扣,不強烈推薦。
4.御井烹香的《出金屋記》(又名《何處金屋可藏嬌》)。這本結局be,女主角陳阿嬌,陳阿嬌死後意識重生在自己幼年時,一遍遍告誡幼年時的自己不要愛上劉徹,但是結局的時候阿嬌還是自行離開了,小說最後是劉徹和阿嬌的女兒聊天。
我一直很喜歡這個作者,只是這幾年來她不知道怎麼了非得寫現言,要我說她還是寫古言寫的不錯,無論是宅鬥文里經典的《庶女生存手冊》《嫡女成長實錄》,還是這本歷史向的《出金屋記》,都比現言高出一截。不過她寫的美娛《制霸好萊塢》倒是不錯,在晉江榜單上呆了好長時間,起碼得半年。哦,對了,這個作者的《古代小清新》也不錯,不過不是虐文。5.小春的《不負如來不負卿》,不強烈推薦,這本要拍成小說了。之所以不強烈推薦,是因為男主角叫鳩摩羅什,具體是誰可以百度一下,如果沒得看了可以看這個。
6.意千重的《卿卿》,剛開始看的時候沒完結,這時候不知道有沒有完結。其實這個作者的文不怎麼合我的胃口,但是文筆不錯。這本《卿卿》的話一開頭就感覺很虐,女主角娘死了爹失蹤了,跟著大伯大伯母生活,我特別不敢往下看,不過這個作者寫的文還是有保障的。
7.十四闕的《禍國》,這個是我看過為數不多的男主角沒有愛上女主角的小說,男主角姬嬰最愛的女人進了宮,因為怨恨他設計讓本該嫁給姬嬰的女主角姜沉魚進了宮,姜沉魚不願在深宮中如此讀過一生,便向皇帝說做皇帝的謀士,先是做了去往別國的使者,經歷了諸多事件後最終成為母儀天下的皇后。
這本書人氣最旺的人不是主角姬嬰,而是男配薛采。不過我最喜歡的人物不是那個為了姜沉魚滿手鮮血的少年丞相薛采,而是致死不離國的公子姬嬰。8.海宴的《琅琊榜》,看看電視劇就知道這小說有多虐了,男主角不多說,圍繞著梅長蘇身邊的每個人都有他們虐心的地方。
9.藤萍的《吉祥紋蓮花樓》。男主角李蓮花是一個很特殊的男主,十年前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少年俠客李相夷,結果一朝被信任的手下所陷害,至此身受重傷,容貌大變,成為了與李相夷性格外貌迥然不同的李蓮花。
在我看這本小說之前,曾經在網上看過有人說李蓮花像電視劇《紅色》的男主角徐天,出了監獄還想著留點錢買菜(大概是這個意思吧),有人說李蓮花像梅長蘇,容貌大變,重生後身體孱弱,壽數大減。看完之後我覺得李蓮花還有些像坂田銀時,曾經名滿天下而後歸於平凡,當下只管眼前的人,眼前的事。李蓮花的身上也有點白展堂的氣質,看著有點慫,關鍵時刻救人於危難之間。10.雪滿梁園的《鶴唳華亭》,怎麼說呢,這也是一本沒讀完的小說,但是小說寫的真心不錯。這本是言情小說榜單上為數不多實至名歸的小說,不止是寫言情,還有天家父子之間難以言喻的障礙,這兩個世界上最熟悉的陌生人。
11.匪我思存的《東宮》,西涼九公主和太子李承鄞的故事,前半部歡脫,後半部虐心,男主角腹黑,扮豬吃老虎,兩個人走到最後真的是男主角一步一步推動的。
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話是太子說的,他說:「比皇宮更危險的地方是東宮,比皇帝更難當的是太子。」12.《對江天》,女主角是一個私生女,母親疼愛異父妹妹,父親接她回家時另有目的。在父親家生活了一段時間後進宮協助父親家爭權奪勢。男主角是訓練她的人,但是快結局的時候女主角殺了他。
13.《皇后劉黑胖》,名字挺惡搞的但是看著還不錯,微虐,結局he。
14.《六花禁愛》,仙俠文,我基友說很好看的。
15.《我的溫柔暴君》,雖說網上很多人說這本書這不好那不好,但是它就是特別火,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16.《綰青絲》,我認為是女版種馬文,好不好看也偶爭議,不過可以看看,文筆還好,如果接受不了重口味就算了。
17.《無心法師》,這個不算是嚴格的民國文,我私心放在這的。第一部是民國初年,第二部是抗戰時期,第三部文革時期,第四部是二十一世紀。這個是真心虐,無論是不老不死的男主角無心,還是第一部被女反派弄死的月牙,第三部孤獨終老的蘇桃,都令人嘆息。電視劇《無心法師》的片尾曲《最長的旅途》里唱的那樣:「任生命穿梭,時間的角落,它靜靜看著人們 愛過和恨過;隨時間漂泊,隨它忘了或記得,他離開她的回憶重複的活著」。匪大《東宮》《寂寞空庭春欲晚》迥異風格,一般虐心
哈哈哈哈哈想起一篇發在朋友空間調侃他的文章,不算古風也不虐心,有些牽強附會,別罵我(捂臉 匿了––––––––––––––––––––––––––––––––––1.曾記否,那年青梅樹下,紫竹林旁,你我一見如故,私定終身2.爾後你背井離鄉,我青絲白髮獨守終年,等來的卻是一紙新婚請柬3.猶記你大喜當天,眉眼如初,身邊那人卻不知換了幾度4.月起,夜至,你邀我共飲幾盅,我悻然答應,卻不料酒里有旖旎,你趁我神智未醒與我強行媾和,數秒,事畢,你威脅我不可告知他人,然也
5.命運弄人,數月後我發現小腹隆起,父母氣極,將我逐出家門,鄰里嘲笑之聲不絕於耳,我生無可戀,憶及你,遂往之
6.你大驚,予我拳腳相加,趨之,我十月流離,終產得一子,取名棄7.然每每憶往昔,不由嘆世道之難,人心之多變,甚於神鬼,總結其訓,得八字:傻逼邪天臭不要臉不如先來看篇短的呀,很虐的故事,哎。————————————————————花釀一盞為誰飲 作者:冰渣首發於腦洞故事板公眾號10月23日
夏日蟬鳴,流沙河畔綠草茵茵,酒香裊裊。一抹碧影坐在梧桐樹下搖著蒲扇,她面前的小几上,放著兩三壇酒。
馬蹄疾響,黃沙漫天里,一人背刀乘馬而來。棗紅膘馬從她身側掠過,揚天嘶鳴一聲,又折返回來。膘馬前蹄抬起,幾欲蹭到碧影的鼻尖上。
馬背上的人扯著韁繩:「可有酒賣?」
碧衣姑娘齒如編貝,雙眸含笑:「尚余兩壇燒刀子,一壇百花釀,公子要哪種?」
一襲白衣從馬背上躍下:「這種天氣,這兩種酒可都不適合啊。」
姑娘再笑:「所以,一直賣不出去。」
白衣男子拍了拍馬背,膘馬撒蹄子奔向流沙河,低頭汲著水。白衣男子隨意坐在小几前的石頭上,語氣里聽不出波瀾:「隨便給我一壇。」
姑娘凝思片刻,從袖籠里掏出一個琉璃盞,放在小几上,徐徐倒了一杯百花釀。金波碧液,清香四溢,夏風一吹,空氣里都是沁涼。
白衣男子舉盞一飲而盡,倒豎的兩道劍眉放平,笑道:「阿語釀的酒,愈發地合我口味了。」
姑娘又擲了一杯,小臉微紅,懊惱道:「早知道你今兒回來,我就把竹葉青帶出來了。」
白衣男子接過酒盞,碧綠的琉璃盞里,倒映著姑娘的眉眼。他恍了下心神,這才一杯花釀,怎滴就有些醉了。
他抿著酒,沉默地望向流沙河畔的一株水草,放下琉璃盞時,他終是道:「阿語,這次,你是真要去西涼了。」
姑娘的手抖了一抖,面上笑意卻絲毫不減,甜聲道:「這百花釀要到第三杯才能嘗到它的妙處。」
他眉梢微挑,再次端起琉璃盞,酒剛沾唇,就聽姑娘問:「什麼時候啟程?」酒濺出一滴,灑到他袖口,洇濕了金絲滾邊的竹葉尖,竹葉上像是掛了滴露水。
他悶頭灌了一大口:「即刻。」
姑娘沒再說話,默默收拾著手頭的酒罈杯盞。
八年前,他從死人堆里把她扒出來時,對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早晚有一天,我會把你再送回到這個地方。」
二當年,西涼一戰,屍橫遍野,空氣里都是死亡的氣息。溫凈騎在馬背上,提刀挑著可能尚有呼吸的爛肉。這是他第一次帶兵西征,就首戰告捷,滅了將近十萬的西涼大軍,解了困擾大京多年的難題。
他這個年僅十七歲的鎮西大將軍,一夜之間,聲名大噪。
馬蹄踩過的一個屍首微不可察動了動,溫凈調轉馬頭,大刀挑開千瘡百孔的屍首,一個滿身污血的小女孩兒捂嘴默默流著淚。
禿鷹之眼的暗紋領口,雖然染著血,溫凈還是認得,這是西涼王室的服飾。溫凈知道,西涼王膝下僅有一女,今年將將十歲,是西涼王的掌上明珠。西涼王曾屠了他麾下一個村,只因小公主不喜那個村的格桑花。
溫凈騎在馬背上,用滴血的刀挑起她的下巴,說:「我今天把你活著帶走,早晚有一天,我會把你再送回到這個地方。」大刀一晃,就把她挑到了馬背上。
她趴在馬背上,眼睛看著地上一具具殘缺不全的死屍,「哇」的一聲,吐了出來。下坡的時候,她借著馬的衝擊,緊握著手中的匕首,刺進了溫凈的小腹。
溫凈擰眉,低頭看著驚恐萬分的她:「很好,有硬氣,西涼王沒白疼你。但是,你要記住,以後,我是你的王。」
他把匕首從小腹中拔出,血瞬時噴了她一臉。
溫凈把她帶回大京,順手把她丟進柴房。大京下了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也是數十年來最大的一場雪。雪壓屋頂,柴房塌了一半。
溫凈趕過去的時候,她身著單衣,赤腳跪爬在雪地上,一雙通紅的小手捧著凍雪正往嘴巴里塞。
溫凈甩著長鞭,鞭卷層層白雪抽到她臉上,她嚼著雪,抬起一雙黑眸看著他。溫凈鞭梢一帶,把她卷到跟前,問:「西涼公主,你怎麼不逃?」
她跪在他腳邊,抬頭看他,眼裡沒有一絲恐懼。他被她看得心裡一陣煩躁:「是不是被凍死餓死,你也不會開口求饒一句?你以為你還是西涼公主?我告訴你,西涼早已沒了,被我滅了。」
她看著他,張嘴嗚嗚著,含糊不清。溫凈這才注意到不對,捏開她的嘴巴,發現她的整個舌面已潰爛結痂。
大夫說,她說不出話,皆因數月前,她生吞了一塊赤紅的焦炭……
溫凈把鞭收回腰間,冷冷掃了她一眼,不耐道:「既然她這麼作踐自己,我還留著這條命作甚。」
她憑著這句話,熬過了大京最冷的一個冬天,來年開春時,她居然能開口說話了。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便是:「我不是西涼公主。」
她說這話時,溫凈剛喝了一口竹葉青,他納悶著抬頭,這竹葉青怎麼有了花釀的味道。她身後的大夫一臉笑吟吟:「這小丫頭甚合老夫的野路子,老夫用百花釀日日潤她的喉嚨,這一開嗓,都透著股花釀的芬芳。」
溫凈把玩著手裡的酒盞,居高臨下睨視著她:「我說過,西涼早就沒了,何來公主一說?你既然會說話了,以後就叫阿語吧。」
她犟著小臉又說了句:「我不是西涼公主。」
溫凈擰著眉心:「阿語,我以後不想再聽到西涼這兩個字。」
身後的大夫扯了扯她,她鼓著腮幫,終是說:「是,阿語知道了。」
後來,大夫對他說,阿語年幼,西涼一役,對她衝擊太大。她受了刺激,大腦記憶出現斷層,想不起過往,記不起她自己的身份,也是有可能。
他望著荷塘里泛舟摘蓮子的阿語,雙眼微眯:「這樣也好。」
三阿語在將軍府住了下來,她成日里跟著大夫學釀酒。她釀的酒,每每嘗了一口,就捨不得再喝第二口。尤其百花釀,隨時喝,味道也隨時變。
只是,她唯獨釀不出溫凈最愛喝的竹葉青。她釀的竹葉青,他從來不喝。
對此,他解釋說:「阿語,你總要給我留一味沒有你的酒。」
他說這句話時,眉眼含笑,有風刮過,吹起他的玉色髮帶,晃的她神心蕩漾。這樣子的他,沒有一絲沙場征戰的血腥和暴戾。
這是阿語在將軍府的第五個年頭,這年,她十五歲,開始有了小女兒家的心思。她望著垂柳下翻書的溫凈,在想:他是歡喜她的吧,所以,才把她從死人堆里扒出來,才任由她在將軍府釀酒肆意玩耍……
然而第二天,他卻當著所有人的面,捏斷了她三根手指。
溫凈生辰,排場很大,大京公主躬親慶賀,將軍府熱鬧非凡。賓客所飲之酒,全是阿語親手釀製。
為了這場生辰,她足足準備了一年。只因去年生辰時,他說:「阿語,若是這酒宴上,全是你釀的酒,該多好。」
公主作為座上賓,席間,阿語親自服侍她用膳。公主捻起一方手帕,偏頭對身側的溫凈道:「聽聞,這宴席上的酒,全是那個西涼公主所釀?」
溫凈眉目含笑,示意身後立著的阿語上前。阿語惴惴近前,施禮道:「阿語見過公主。」
公主上下掃了她一眼:「這酒全是你釀的?」
阿語點頭,斟酌著回什麼話合適,就聽到公主又問:「那你覺得,本宮今日適合飲哪種酒?」
阿語忙回:「阿語特意為公主備了一壺桂花釀,聽說公主喜甜,阿語還加了幾枚桑葚,不知是否合公主的口味。」說著,她就上前給公主倒了一杯桂花釀。
公主蹙眉道:「沒人跟你說,和溫將軍對飲時,本宮只喝竹葉青嗎?」
阿語臉頰一紅,道:「阿語再重新給公主倒一杯。」她帶著怨氣斟了杯竹葉青,放回的時候,手上力氣重了幾分,灑了幾滴出來。
公主發怒之前,溫凈捉住阿語的手,語氣隨和,眉梢眼角依舊含著笑,淡淡問:「適才是哪幾根手指抖了?是這根嗎?」
他摩挲著她的手骨,溫柔至極,又冰寒極致。阿語不明所以,剛抬眼看他,就感到右手無名指一陣斷裂的疼。
阿語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他依舊淡然笑著,眉都沒蹙一下,接連掰斷了她三根手指。手骨斷裂的聲音,脆脆的,像是廚房李嬸炒的黃豆,放在嘴裡,嘎嘣脆,咯掉牙的那種脆。
震驚大於疼痛,阿語睜大眼睛看著他,在為他找借口之前,他說:「關於你的身份,這幾年我沒提醒你,你自己卻不能忘了,你只是我養的一條狗,就不要想學著人說話。」
鋪天蓋地的疼,使她透不過氣來。
阿語跪在地上,看著他雲淡風輕地掏出手帕,擦了擦手,舉起一盞竹葉青,笑著與公主對飲。自始至終,他都沒再分給她一眼。
阿語突然明白,狗的含義是什麼。她也明白了,溫凈為何一直不喝她釀的竹葉青。
大夫為她接骨時,安慰她道:「將軍也是為你好,打狗也要看主人,你看,公主沒再難為你吧……」
打狗也要看主人,終究,她還是他養的一條狗。
自此以後,阿語不再釀竹葉青。
後來,她也學乖了不再犯錯,因為她發現,只要不出現在他的視野中,就不會犯錯。
又兩年,突然一日,將軍府的氣氛前所未有地緊張了起來,半夜都能聽到士兵操練的聲音。聽說,西涼舊部集結,聲勢浩大,要來攻打大京了。
是夜,一身銀白盔甲的溫凈推門進來,霜白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再鋪向地面,蔓延到牆角縮成一團的阿語。阿語戰戰兢兢縮在柴房的牆角,像只受驚的小貓,不敢抬頭看他。
溫凈蹲在她面前,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溫聲道:「阿語,我明天就要走了,可能要很長時間才能回來。」
阿語慢慢抬起頭,他的臉隱在陰影里,她看不清他的神情。他的手掌是溫熱的,但是,保不準下一秒,就會扭斷她的脖子。
所以,她沒有說話,不說話,總歸不會錯。
他又說:「你想不想回西涼?」
阿語顫抖著,搖了搖頭。
他輕嘆了口氣:「阿語,你長大了。」阿語在他手下戰慄著,又埋下了頭。
他拍拍她的頭,說:「阿語,去拿壇竹葉青。」說著,他把手掌從她頭頂拿起來,靠著牆壁緩緩坐下,「你釀的。」
阿語跪爬著,從床底搬出一壇竹葉青。
他抱壇灌了一口,笑問:「阿語,為什麼你釀的竹葉青也會有花釀的味道?」
阿語縮在牆角,顫巍巍道:「我並沒有……放任何花。」
他再笑:「我覺得,很好喝。」
四阿語不知道她是何時睡著的,也不知道溫凈是何時走的,只是在第二天醒來後,看到屋內牆角,放著一壇空著的竹葉青。
溫凈一走,就是一年。
阿語在大京都城外的流沙河畔,等了他一年。他終於來了,卻是來送她走的。
馬背上,溫凈在身後問:「阿語,你在將軍府多久了?」
「八年。」
「唔,八年了。」
他的意思,她懂。他是在提醒她,他養活了她八年。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現在是需要西涼公主的時候了。
阿語迎著紅似血的落日殘陽,眼裡進了黃沙,我不是西涼公主,一直都不是,從來都不是。
大京邊界,狂風肆虐,飛沙走石。
阿語回頭看著溫凈,說:「我不是西涼公主,我是……」
溫凈看著她,突然扼住她的脖子,雙眼冒火,吼道:「你就是我養的一條狗,一條狗,你懂嗎?」
阿語雙手抓著他的胳膊,滿臉通紅,幾乎背過氣去。
溫凈把她拎到亂石堆里,撕扯著她的衣衫,長驅直入,貫穿到她的身體里。她在他身下搖擺著,掙扎著,求饒著,哭喊著……
八年來,他用鞭子抽她時,她沒有哭;他掰斷她手指時,她沒有哭;他說她是他養的一條狗時,她沒有哭;而現在,她在他身下,卻哭了……
溫凈加快了身下的動作,狠狠道:「原來你也會哭,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掉一滴淚。」他卻忘了,八年前他從死人堆里把她扒出來時,她滿臉滿臉的,都是血水和淚水。
阿語不再掙扎,只是道:「我不是西涼公主,我不是西涼公主……」
溫凈心口一軟,吻著她臉上的淚,動作也輕柔了起來,呢喃道:「你誰都不是,你是阿語,我的阿語,阿語……」
阿語閉上眼,淚水從她眼角不斷流出,他來不及吻去的,全被烈風吹乾抹凈……
他到底,還是把她送回了西涼。
臨走,他摸摸她的頭,說:「好好活下去,等我來接你。」說罷,頭也不回地闊步離去。
阿語一向很堅強,沒有他的日子,一定會活得很好。
一年後,西涼與大京修好。大京鎮西大將軍與西涼公主成親,聲勢浩大,場面壯觀,成了一段佳話。
半個月後,鎮西大將軍風塵僕僕趕回到西涼。
如今的西涼王盛情款待,酒宴上,西涼王端著酒碗笑道:「聽聞將軍不僅刀法甚好,弓箭也是一流。喝酒乏悶,不知將軍可否賞臉,露上一手,也好給酒宴助助興。」不等將軍回應,西涼王大手一揮,就有侍者呈上了弩箭。
十幾丈外,立著一個牛皮底垛草面的箭靶。
酒宴上辛辣的烈酒衝天嗆鼻,鎮西大將軍握著弩箭,卻聞到了一絲花釀的芬芳。他雙手青筋暴突,微微顫著。
喝酒行令嬉笑樂舞聲一浪高過一浪,他緩緩抬起弩箭,抽了根黑的發亮的利箭,算準位置,發力射了出去。
鑼鼓震天中,箭靶轉了過來。箭靶背面,綁著一位故人。
故人前胸,梳脊鈚箭頭淌著腥紅的血。
西涼王哈哈大笑,鼓掌道:「將軍果然好箭法,實乃吾等西涼勇士所不及也。」
溫凈握著箭起身離席,向著箭靶緩緩步去。
西涼王在他身後繼續道:「將軍上次送來的妞,是個冒牌貨。我們西涼王室的血統,本王還是認得的。這賤人想當公主想瘋了,居然敢冒充我們西涼公主,枉費將軍養了她八年。本王想,不如留她一條狗命,送給將軍,由將軍親手了結,讓她吐出這八年的狗食。」
西涼王又說:「這賤人不識抬舉,瘋狗一樣見人就咬,被餵了一塊紅炭後,還不老實,本王就敲碎了她的牙……」
西涼王還說:「這個瘋女人也是塊硬骨頭,這兩年來,任我們怎麼折騰,愣是一滴淚沒掉過。都說人賤命硬,拖著一口氣死扛到今天。虧得她死扛到今天,本王也才能把她交給將軍,由將軍了結。」
西涼王笑眯眯問:「將軍,你可滿意?」
溫凈一手握箭,一手捏開阿語的嘴巴,一團團的污血噴涌而出,流在他掌心,再由他掌心砸到草地上。
草地上一朵紅色的格桑花,開得正艷。
溫凈回頭看著笑眯眯的西涼王,嘴角上翹,淡然笑道:「好,甚好,吾甚滿意。她本就是我養的一條狗,這兩年由西涼王調理,費心了。」
阿語睜開眼,看著他,笑了。
她嘴裡含糊不清嗚嗚著,他聽不出一個字。
草原上的風,正烈,颳得他眼疼。
五多年後,溫凈依舊在想,那日箭靶上,阿語嘴裡嗚咽的,到底是什麼?是說她不是西涼公主嗎?還是在罵他?抑或是在向他求死?
他猜想了一百多種可能,卻始終猜不出,她嘴裡嗚咽著的是:我活下來了,你是來接我的嗎?
在西涼備受折磨的日子裡,日日夜夜,她都想著死。
西涼王用鐵棍敲著她的牙,獰笑道:「你身上流著西涼的血,卻吃了大京那狗屁將軍八年的白飯,你沒了牙,我看你還怎麼吃!」
西涼王把滾燙滾燙的赤紅焦炭塞進她嘴巴里,逼著她吞咽下去,威脅道:「你若是頭天死,我隔天就宰了那狗屁將軍。你不會蠢到以為,將軍府里沒有我西涼王的人吧?」
冬吞污雪,夏飲泔水,生咽草根,她活了下來。
溫凈臨走時說,讓她好好活下來,他會來接她回去。她等了他兩年,終於等來了他。
他一箭穿胸,射穿她的時候,阿語想:九年前,她就該死了,老天偏又讓她多活了九年。這九年,算是她賺來的,這樣死了,也不算虧。
九年前,阿語十歲,大京將士逼近,西涼搖搖欲墜。
阿語所在的小牛庄,整日里人心惶惶。小牛庄人世代靠種花賣花為生,尤以山茶花和格桑花最盛,甚至,還為王室供過鮮花。兵荒馬亂的年月,沒人再買花為樂,生意慘淡,小牛庄的人無心再養花,紛紛四散逃命。
西涼公主十歲生辰,小牛庄供上去的格桑花不比往年嬌艷,公主大發脾氣。當時的西涼王以對王室不敬為名,一夜之間,屠了小牛庄,卻獨獨留下了與公主同歲的阿語。
大京鎮西將軍殺來的這天,西涼王為阿語換上公主的服飾,梳了公主的髮式,戴上公主的玉佩。把她交給西涼死士前,逼她吞了一塊滾燙的赤紅焦炭。
那日,她藏在一具死透了的屍首下,不敢動彈,不敢出聲。馬蹄踩著她的肩膀過去,她咬著牙都沒敢發出一個聲音,卻還是被大京的鎮西將軍發現了。
鎮西將軍揮刀挑著她的下巴,說:「今日我帶你走,早晚有一天,我會把你再送回到這個地方。」
這個嗜血成性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她一天都不願多待。與其日後再被送回來,不如現在就死在這裡。她握著藏在袖籠里的匕首,刺向了這個鎮西將軍的小腹。
他沒有死,她也活了下來。
他叫她阿語,阿語這個名字很好聽,她應著接受。她以前叫什麼名字,已經不再重要了。
阿語知道,這個叫溫凈的鎮西將軍錯把她當做了西涼公主。她解釋過,他卻不聽,後來,她也不想著再解釋。只要他不把她送回去,她是不是西涼公主,也已經不重要了。
可他到底還是把她送回了這個地方。
那天,大京邊界,她最後一次向他說,她不是西涼公主。也是那時,她方知曉,她是不是西涼公主,他都會把她當做西涼公主。
此時的大京,缺一個西涼公主。
他把箭從她身體里拔出來,噴濺出的血,澆在了他腳邊的紅色格桑花上。格桑花開得正盛,比她以往見過的所有花都好看。
她閉上了眼,看到了將軍府柴房一角空空的竹葉青酒罈,看到了流沙河畔的那株水草……聽到他說:「阿語,你釀的竹葉青,怎麼會有花釀的味道?」「阿語,我覺得,很好喝。」
不知過了多少年,溫凈抱著竹葉青酒罈,坐在流沙河畔的梧桐樹下,眺望著西涼的方向,忽然想起,他把阿語送到西涼,臨走時,他對她說:「好好活下去,等我來接你。」
溫凈抱著酒罈,淚流滿面。
阿語受盡百般折磨,死撐著一口氣,等他接她回去,他卻連她的屍首都沒能帶回去。阿語死後的數月,溫凈親率大軍蕩平西涼舊部,掘地三尺,不見阿語的一塊骸骨。
溫凈捆來西涼王,把他曾給予阿語身上的痛苦百倍還給他。大刀一顆顆撬他牙的時候,西涼王跪趴在地上,身體抖成一個篩子。他說那日後,她屍首一直在箭靶上綁著,無人曾動過,可是當晚箭靶空空,方圓數百米,一夜之間,開滿了紅色的花,怎麼砍,都砍不掉,怎麼燒,都燒不盡……
西涼士兵都說,這是死後的阿語在作怪。
溫淨髮瘋般提刀趕過去,格桑花搖曳,灼得他眼疼。他從最艷的一枝花下,挖出九根斷骨,顫抖著遞到唇邊,最熟悉不過百花釀。
淚滴到骨頭上,眼前的格桑花,次第枯萎。
九根斷骨,九年光陰。溫凈把這九根斷骨串起來,終日掛在脖子上。
如今的大京,早已沒了西涼,溫凈卻覺得處處是西涼:西涼的風,西涼的酒,西涼的格桑花……
六百年後,玉帝念鎮西大將軍戰績赫赫,守國有功,把他接到天庭,位列仙班,封他為捲簾大將。
一晃幾千年,天庭蟠桃宴上,捲簾大將雙手捧著盛滿瓊漿玉液的琉璃盞,卻嗅到了絲絲百花釀的芬芳。
前塵往事瞬時湧上心頭,手中的琉璃盞碎了一地……
他跪爬在天庭之上,去找琉璃盞的碎片,嘴裡念叨著,這琉璃盞本該裝的是百花釀,裝什麼勞什子的瓊漿玉液。
諸神驚駭,王母震怒。
王母借口他前世未忘,仙根不凈,不配再為她捲簾,遂貶他到流沙河,抽其三分人性,並使之妖怪模樣……
他跪倒在地,自領阿語世間萬倍的苦痛。
流沙河底,甘願每七日飛劍穿胸百餘下。
阿語,當日我一箭穿胸把你射死時,你是不是也這般的疼。
阿語,流沙河也跟著你一起流去西涼了嗎?不然,為何,我看到的人,都是西涼人。
我把欺負過你的西涼人都殺盡,你是不是就能回來了。
腦洞故事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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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少能視鬼,嘗於雪夜野寺逢一提傀儡翁,鶴髮襤褸,唯持一木偶製作極精,宛如嬌女,繪珠淚盈睫,惹人見憐。 時雲彤雪狂,二人比肩向火,翁自述曰:少時好觀牽絲戲,耽於盤鈴傀儡之技,既年長,其志愈堅,遂以此為業,以物象人自得其樂。奈何漂泊終生,居無所行無侶,所伴唯一傀儡木偶。
翁且言且泣,餘溫言釋之,懇其奏盤鈴樂,作牽絲傀儡戲,演劇於三尺紅綿之上,度曲咿嚶,木偶顧盼神飛,雖妝繪悲容而婉媚絕倫。曲終,翁抱持木偶,稍作歡容,俄頃恨怒,曰:平生落魄,皆傀儡誤之,天寒,冬衣難置,一貧至此,不如焚。遂忿然投偶入火。吾止而未及,跌足嘆惋。忽見火中木偶婉轉而起,肅拜揖別,姿若生人,繪面淚痕宛然,一笑迸散,沒於篝焰。 火至天明方熄。 翁頓悟,掩面嚎啕,曰:暖矣,孤矣。 《牽絲戲》文案終南有墳,名不老。客奇之,問何故,言乃淮南翁主媗冢。 元光二年上巳,媗於渭水之濱遇振翊將軍韓衿,悅之。明年,河水決濮陽,上發卒十萬救決河,使衿督。媗送別,訴心意。衿以其年尚幼,婉拒之。 後三年,衿戍定襄,媗托尺素,書:妾已及笄。 復三年,媗隨姊陵探長安,約結上左右。每逢衿,且喜且怯。 又三年,媗疾,久不愈。衿隨大將軍青擊匈奴,媗恐不復見,追大軍十餘里,終力竭。嗆血白衣,形銷骨立。 元狩元年,淮南衡山事發,陵媗皆下獄。衿欲面之,叩未央宮,額血流地,上弗允。媗殞,衿親葬於終南。後長安有歌曰:塋塋蔓草,歲歲不老;風雨如晦,死生為誰。 終南有墳,名不老。 《不老夢》文案突然想到了自己半年前給校刊寫的一篇,獻醜了。 無題
一、
奉君金卮之美酒,玳瑁玉匣之雕琴。
七彩芙蓉之羽帳,九華蒲萄之錦衾。紅顏零落歲將暮,寒光宛轉時欲沉。願君裁悲且減思,聽我抵節行路吟。不見柏梁銅雀上,寧聞古時清吹音?紅日初墜,漸薄西山,京邑之外,大道通衢,極目望處,一隊旅人,鮮衣怒馬,一見即知乃是顯貴出行,然左右所歌,卻是一闋《行路難》,其詞雖異舊曲,卻更是慷慨多氣,彷彿輓歌,路人聞之,莫不流涕。
群騎隊中,有車一乘,甚華美。猛然,車中人問道:「到了何處?想來當是黃公丘。」左右回復:「正是。」「當年與舊友攜酒共酣飲於此,做任意之游,適性逍遙。可惜而今,故知或夭或亡,我也為俗務所羈紲,不復當年。鶴唳不再,華亭作墟。世殊時異,而今視此雖近,邈若山河。也罷,小丘之後,便是康生舊廬,宦遊至此,自當往謁。爾等於此稍待,無需跟從。」
既過小丘,將近康宅,忽聞笛聲,慷慨嘹亮,非是凡品。舉目視之,曠野蕭條之間,有人箕踞而坐,背倚楊柳,面對夕陽。旁卧黃犬,一曲既罷,撫之而嘆。袁子期俟其樂終,乃回身欲返。那人朗聲問道:「來者莫非袁子期乎?既訪故友,何以遽返?無面目乎?」子期不答,但只回顧廬宇,見樑柱完好,一如當年之形。那人起身,呼黃犬而入鄰舍,身姿風采,一如康生就命之時,顧影而索琴。子期遂去。
未幾,已至從人隊中,兩襟微濕,雙目泛紅。從人問其故,不答,說:「前去五里,有一客店,是我輩舊遊之地。當壚之女,雖非文君,亦不同凡人。今天色將晚,當速行,往宿之。」車駕行。
是夜,月不甚明。子期挑燈獨坐,覽《莊子》逍遙遊篇,一夜未眠。
次日晨,一行人復又西行,哀歌再度響徹天地。
二、
京邑,西州路。三百晨鼓方罷,路上行人未多。風乍起,落葉亂走,頗有幾分蕭條之意。
今日,太傅謝東石移節新城。
西州路上,相送之人卻不甚眾,多是本族烏衣子弟,頗少外人。數日前今上降詔,令其以太傅銜出為新城守,以備邊患。不過朝臣俱知,太傅自鄰水一戰後,功高蓋主,已為帝所忌,今日移鎮,苟非遭貶,便是避禍,因而誰敢來送?
謝東石扶軾而立,雙目炯炯,身著錦袍,風神秀徹,猶然當年坐瓊筵,揮玉鞭,游墅弈棋而退強敵的氣度,絲毫不見病重之相。
「子野,那日宮中筵上,多虧你了。不想你月下彈箏而歌,亦是一絕。」謝傅對人群中一少年言。那人身材頎長,丰神秀骨,身著白衣,手執竹笛,赫然便是那日袁子期於康安故宅前所見之人。
「太傅何出此言!苟非太傅,如此山河,早入異國之手。大才槃槃,反為小人所譖,見疑於今上,恆雖年幼無知,頗為太傅不平!」
「古來之事,向多如此,非人力所能變更。」東石一笑,繼而言道:「子野,你出自名門,父兄俱一時之秀,更兼自幼侍衛庭上,頗多歷練,見識想必不俗。我走之後,滿座公卿,君作何品評?」
「品行雖有參差,然才幹俱為一時之選,堪當大任。唯故中書令袁子期,不知其所長,沽名釣譽,但好阿堵,更兼慳吝,令人不齒。」
「朝中文武,確乎才幹非常,然足共語者,唯袁子期爾!我知你意,但你尚年幼,他的苦處,你還難解,日後自知。不早了,我也當啟程了。」言訖,登車而行。送行人眾,並守門兵士,一同行禮,目送塵土消失於林間。
三、
康安被戮後數年,康安子紹應徵辟,初為秘書丞,後為侍中,素與伊子野相友善,故子野多得聞朝中秘史。
是夜,子野夜訪康宅,與紹談及康安,康紹只是嘆息,並不多言語,良久方道:「有些事情,我也搞不明白。父親在遺書中再三叮囑,莫要學他,也莫要怨恨袁子期。然而國史所載,廟堂議先父之罪時,大僚言罷,袁公也自隨聲附和。」子野聽了,低頭不語,乃停盞,步出門,臨風吹笛,音甚清越。夜雲翻湧如浪,庭中月色不甚明。
次日,子野攜友,往獵於黃公丘,及暮,設宴於別墅,共做清談。待眾人睡後,獨牽黃狗,往康生舊宅,倚柳吹笛。月色溶溶,竹笛上「柯亭」二篆字,清晰可見。此笛乃前朝蔡相所制,極名貴,康安尚宗室女,方得之,因見子野穎悟而好樂,故贈之。一曲既罷,有鶴驚起,飛渡寒塘而去。
日日如此。
子野與謝傅時有信件相往來,除論時局外,互難玄理,品評人物,也自不可少。
子期為宣扶使西行,道路上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他的輓歌聲了。子野突然有些懷念他。不過四海清凈,干戈不起,就連一向紛爭不斷的幾大世家都偃旗息鼓,只怕沒誰會想念那悲戚的《行路難》。
日子就這麼過著。
四、
數年後,太傅的車駕再過西州門,但是,只是棺木。帝大慟,罷朝,遵其遺願,葬黃公丘。伊子野大哭,不思飲食,形銷骨立。自此日日出獵,必從西州路過,更不往別處去。
數日後,輓歌聲又起,子期回京述職。至西州門,見軍士皆素袍白甲,面帶戚容,驚問何事,對曰:「太傅薨。」子期幾乎墜馬,左右及守門軍士急上前扶住,問其故,答道:「無他,被酒爾,今後不可酣飲。」乃揮鞭力擊城門,高歌道:「生存華屋處,零落歸山丘。先民誰不死,知命復何憂。」率眾歸。左右和之。聞者莫不下淚。
於路逢子野,並不多話,互相施禮問好而已。子期自去面聖,子野自去田獵。
朝畢,子期授京兆尹。歸宅,屏退侍者,置酒獨酌,歌《箜篌引》不已:
置酒高殿上,親交從我游。
中廚辦豐膳,烹羊宰肥牛。秦箏何慷慨,齊瑟和且柔。陽阿奏奇舞,京洛出名謳。樂飲過三爵,緩帶傾庶羞。主稱千金壽,賓奉萬年酬。久要不可忘,薄終義所尤。謙謙君子德,磬折欲何求。驚風飄白日,光景馳西流。盛時不再來,百年忽我遒。生存華屋處,零落歸山丘。先民誰不死,知命復何憂?一曲甫終,窗外有人吟道:「奈何!」
「聞人清歌,輒喚『奈何』,來者當是子野乎?夜涼,何不入內?深夜相訪,不知何事?」
「不意子期亦有情耶!」言訖,不見,莫尋所向。
子期悵嘆,取壁上康安所贈焦尾桐琴,為《淮都散》竟夜。
子期巡城、出遊,再不過西州門。
後,子野與帝相抵牾,上遣廷尉收之,欲殺,群臣皆諫,獨子期不語。明日,詔子野謫守潤州。將行,會子期巡城。二人也不言語,道路以目,各自前行。
五、
江州牧、琅琊王司馬敦亂,兵鋒徑指京邑,城中震動,帝夜走灞汜,金城、清涼相繼迎降。子期以京兆尹整頓兵甲,撫慰居民,決意與城共存亡。
是夜,月明如鑒。子期單人獨騎,往西州門而去。自謝傅逝世後,子期素不履足此地。既出城門,勒馬回望,城闕於月下巍巍矗立。「當年華亭揮淚舊友,算而今,還有幾人?不知當年東石此去新城,心境如何。今夜月色甚好,不知子野在潤州,可曾吹笛鼓箏?」
半晌,方自撥馬,望黃公丘而去。及至,故宅之旁,不復有笛聲。子期排闥而入,屋內陳設,並無大變,只是灰塵積滿,蛛網高懸。打鐵的熔爐,則被挪到了堆放雜物的小屋裡,風箱猶可拉動。
子期拭盡爐上塵埃,自袖中取出一幅畫,展開置其上,乃是康安之象。默然對視良久,方言道:「彥祖已隨帝暫避灞汜,料當無事;子野駐節潤州,部領北府之眾,自不當敗於叛軍。兄長所著,業已流傳天下,為士林所重。兄長因弟而死,東石又以病謝世,華亭舊侶,恐只弟一人偷生於天地,當年鶴唳,久已不聞。噫!伯仁由我!弟與兄,志遠而疏,心曠而放,俱非廟堂之才,而朝廷強起之,不惜殺伐;東石乃國之干戚,而見疑於帝,鬱鬱而終。朝廷果但求愛才之清譽而不知材乎?『忠不必用兮,賢不必以!』然,弟既居其位,自當以身殉社稷。想而今兄長、東石所居,華亭鶴唳,當復可聞。」言訖,不覺落淚。
拭淚,出屋,月色正明,鶴唳聲聲。
六、
江州兵至,子期與之戰,兵敗城破,為之所俘,不降,囚。
琅琊王敦入宮,從之者,子野也。敦顧謂子野曰:「京邑既落,我大哥手中,想來已無甚軍馬,他雖逃至灞汜,也是無力回天,我當自去擒之。留守之事,便託付於你了。當心城中餘黨。」
「是。可有康侍中紹的消息?」
「常在司馬瑞左右。實忠臣也,迥異乎其父。」片刻,又言,「袁子期南北之望,當登三司,無所疑也。」
子野默然。
「僕射若何?」
子野不語。
「若不爾者,誅。」
子野忽道:「此人雖敗絮其中,而金玉其外,殺之恐失民望,不可也。」
敦沉思有頃,言:「且置之獄中。」語罷,入宮梳洗。
子野夜不能寐,遂披衣秉燭,覽宮中舊折,方知當年子期上表救己,一日數奏,言辭懇切,方使自己免於殺身之禍。執表流涕,悲不自勝。再為料檢,又得數篇,俱為康安言之,或請刊其書,或請存其宅,亦有舉薦康紹者,不一而足。子野身居禁中多年,竟一無所聞,心中百感交集,不禁下淚。
七、
數日後,琅琊王令至,言事急,命斬子期於黃公丘。次日,囚車過太廟、西州門、謝傅墓,至華亭之墟。子期下車,顧謂監斬官云:「有琴否?」對曰:「無。」子期笑道:「吾固非康生也!」
日漸高,監斬官欲使之跪下,子期力拒之,自當風立林間,衣袂飄動,唱《輓歌》:
荒草何茫茫,白楊亦蕭蕭。
嚴霜九月中,送我出遠郊。
四面無人居,高墳正嶕嶢。
馬為仰天鳴,風為自蕭條。
幽室一已閉,千年不復朝。
千年不復朝,賢達無奈何。
向來相送人,各自還其家。
親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
劊子手舉刀。鶴唳風中。
琅琊王命至時,子野正於案上檢看子期舊時奏章,近午時,聞侍者言及子期將斬,大驚,急上馬,往菜市口馳去。至,無異狀,遂問守門之卒,方知囚車出西州門去了,亦不稍息,撥轉馬頭,急急追去。於路禱告,忐忑不已。
然而,黃公丘上,只餘一片乾涸的血跡。子野愣住,著單衣立於風中,久久不動,日暮方歸,神情恍惚。
鶴大唳。
是夜,大病。
明日,子野遣人尋回子期屍身,親手縫合,葬之於黃公丘上,華亭之墟。旁邊,是謝東石、康安的墓,還有它們的故居。子野扶病,親往致祭,倚垂柳,臨晚風,對明月,吹笛徹夜。
鶴唳依然。
又數日,司馬敦俘帝歸,召子野,欲行廢立之事,子野諫止。復問彥祖消息,敦使左右示之帝所著龍袍,云:「此上,乃康侍中之血也。」
子野猛然仆倒於地。
八、
後,子野病癒,為大司馬,領鎮北將軍,都督江北十州軍事,駐節新城。啟程之時,正是正月,大雪紛飛,迷人眼目,四野皆白。
「此地當是黃公丘了。」車中人猛然發問。
「是。「左右回復。
一行人停了下來,子野屏退左右,白巾素袍,獨自緩步登丘,至華亭之墟,時周遭梅花正放,香氣清冽婉轉,遂援柯亭笛,為作三調,畢,懸之冢前松樹枝上,自語道:「此笛魂魄,自當隨公等而歸,非我輩所能有也!」
乃回。
未聞鶴唳。
「原先此間有鶴,而今如何了?」子野問從者。
「自袁公遭難,便不飲食,三日後,斃,葬於華亭之墟。」
子野不再言語。車隊復行,消失於風雪之中。
今天來補充一下《廢后將軍》 《鶴唳華亭》《清宮宛妃傳》《年少的你,如此美麗》都挺好看的嘿嘿――――――――――――――――――十四闕的《禍國》
當時看哭成狗的小說,有些後來才知道是抄襲的,但賺了我一把鼻涕一把淚不置可否。
古言《花千骨》《華胥引》《雲中歌》《鳳囚凰》《曾許諾》《神兵閣之海上花》《昭奚舊草》《廢后將軍》《追妻君王逃跑妃》《不負如來不負卿》《上古》《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三生三世枕上書》《良仙難求》《東宮》《寂寞空庭春欲晚》《廬州月》《春花厭》現代《十年一品溫如言》《心墳》《曾有一個人愛我如生命》《七月七日晴》《千山暮雪》《裂錦》《一夜一年一生一世》提名歸元大大的《凰權》,鳳知微是歸元筆下把心藏得最深的女主,寧弈也是歸元筆下被女主虐的最慘的男主。
《七夜雪》是我看的虐心武俠愛情小說,文筆很好,男主是個俠客,武功很高,女主是個神醫,他們是日久生情型,但是就在他們快要有進一步發展的時候,女主die。《北落師門》是我看過的唯一一部以男主口吻寫的小說,男主是個皇帝,女主穿越過來的,男主喜歡女主,但是女主喜歡他的一個臣子,然後男主就各種「陰謀詭計」,很心疼男主。《華胥引》搞笑,個人認為虐心部分主要是宋凝篇。目前就這三本。
媚者無疆
《華胥引》看書,不要看電視劇,會失望。
《不負如來不負卿》
簡介:艾晴,為驗證歷史做了試驗小白鼠,幾次三番被推進時空穿越機。
冥冥中的命運牽絆,她遇見了千古有名的高僧鳩摩羅什。
她與他之間橫亘著的不僅僅是漫長悠遠的千年歲月,滿目蒼痍的亂世紛爭,
更有潛心修行一心向佛的赤子之心。少年時的亦師亦友,青年時的脈脈相處,
壯年時的共歷磨難,老年時的相視一笑。「譬如高原陸地不生蓮花,卑濕淤泥乃生此花。」
飽受多舛的坎坷,歷盡人間風霜,成就了一代大師,能成就一生的愛戀么?
紅塵之外的佛與法,凡塵俗世的情與愛。駝鈴悠悠,唱響西域。
那段遺落在1650年前絲綢之路上的純真戀情,如何做到如來與卿兩不負·....
.自慚多情污梵行,入山又恐誤傾城。世間哪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經典語句:
「第一最好不相見,如此便可不相戀。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憶。
第五最好不相愛,如此便可不相棄。
第六最好不相對,如此便可不相會。
第七最好不相誤,如此便可不相負。
第八最好不相許,如此便可不相續。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見便相知,相見何如不見時。
安得與君相訣絕,免教生死作相思。」
千年後倉央嘉措的詩句似是為他們而作,如此精準的寫出他們的戀歌。
每一次相逢都隔十年,等待成了最美的地方。沒有人在原地等你,但是羅什卻在原地等了艾晴那麼多年。楊過和小龍女的愛情等待了十幾年,不負如來不負卿好像有三部,總之第二部藍蓮花四年磨一書啊,只是我有點搞不懂,我老早以前買了一本《不負如來不負卿·藍蓮花》第二部大結局,2012年就開始賣了,可是晉江網上才連載7萬餘字,我有點懵逼。
不過我還是期待第三部倉央嘉措。禁忌之戀,還是有點小意思的。
《遇蛇》
《青樓季九兒》
《奴兒七七》 兩部都是一個作者超級虐!!《十二魂系列》葉笑十一篇短篇真的特別特別好看!!……
一到推文的時候都彷彿失憶了一般
葬花
我叫蒼錦,
在漠南種花。
我的生命中,
只有師傅和花。
我睜開眼那天,
是師傅把我抱回了大桃樹下,
他對我說我叫蒼錦,
我以後跟著他,
在漠南種花。
1.
自那時起,
每到白天,
師傅都要去給來參拜的人評判,
花開則一人生,
花落則一人死。
而我,要細數桃花。
到了晚上,
師傅會教我如何摘花,
如何給參拜的人評判。
師傅還給了我一本書,
書很厚,
淡淡的粉色,
沒有名字,
也沒有字跡。
2.
我醒來第99個白天,
我數完了樹上的四千八百萬朵桃花。
那夜,師傅消散在飛舞的花瓣中。
師傅說,
你要在這裡替我種花,替我評判。
我說,
要多久?
師傅說,
到下個人來。
我說,
什麼時候來?
師傅說,
等。
於是,白天,我給人評判,
手起花開,
手揮花落;
夜裡,我細數桃花。
3.
我開始給人評判,
一老者來參拜,
我說,你想要什麼?
老者說,
我想救救我的兒郎,
他受了重傷。
我說,好。
手起,一朵花再次盛開,
手揮,一朵花謝,
老者死去了。
4.
不知多久,
有一名女子來參拜。
我問她,
你想要什麼?
她說,
我想你陪我。
我說,好。
這一次,
沒有花開,
也沒有花落。
5.
那晚。
我問女子,
你能看到我嗎?
女子答,不能。
我又問女子,
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女子答,不知。
我還問女子,
你為何要我陪你?
女子答,喜歡。
我說,好吧。
那晚,我告訴她,
我叫蒼錦,在漠南種花。
6.
七天過去了,
我問女子,
你不餓嗎?
女子答,不餓。
我又問女子,
你不渴嗎?
女子答 ,不渴。
我還問女子,
你怎麼會不渴不餓呢?
女子答,喜歡。
我說,好吧。
那夜,女子死在了樹下。
7.
一朵桃花落下,
點在女子眉心。
不知為何,
我心中一痛。
我得到了她的傳承。
8.
我叫梔子,
是妖界的公主。
十三歲那年,
我初化人形,
不聽父皇勸告,
跑到人間。
那天,我看到了一名男子。
他呆愣愣的看著我,
他看著我喊道,
樓蘭。
9.
我不認識他,
從小到大,
我身邊總是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妖,
他們為我決鬥,
血染妖界煙雲。
按規矩,
他敵不過我,
我便奪了他五十年的生命。
10.
我回到妖界,
父皇罰我在寒宮面壁三年,
以示警戒。
不知為何,
在我的腦海中,
那男子的身影總是揮之不去。
11.
不到三個月,
父皇推開了寒宮的門。
我知道,
他受了傷。
他說,
你是有史以來,
妖界最有天賦的妖。
只有你,
才能找到妖皇,
救我妖界。
12.
那夜,
百餘占星師開了演天術,
那夜,
百餘靈妖暴斃,
那夜,
父皇對我說,
你活著,
妖界不會亡。
13.
我逃走了,
身後是百萬大軍 ,
和人族的皇。
父皇死了,
死在宮殿里,
他說,
吾在,
人族不可進大漠一步。
14.
我不知道該去何方,
我曾問父皇,
妖皇不是您嗎?
父皇笑著搖頭,
我等皆為臣民。
15.
我不清楚父皇的話,
但我的幻術無人出其右。
我記起來了那名人間男子,
於是我化作人型,
混入人間。
16.
聽人說,
人族出了位新皇,
新皇精修仙術,
能施展一手通天路,
是人族千年難遇的天才。
新皇有位義兄,
卻遭受妖族毒手,
失了五十年的陽壽。
17.
新皇大怒,
親自帶兵打入妖界,
誓要滅了妖族。
可踏平了姬公陵,
也沒能找到妖族的公主。
18.
不知為何,
我想要去見人族的新皇,
去尋那人族男子的屍首。
我施展幻法,
躲過了所有的宮廷侍衛,
來到新皇面前。
新皇端茶,
沏水,
對我說,
坐。
19.
茶未涼,
新皇已崩駕。
他的通天路,
未能敵我的幻術。
這是我第一次殺人。
我從來不知道,
我有如此大的力量。
我回想起那夜,
百名靈妖的功力,
附到了到我的身上。
20.
彌留中,
新皇微笑著,
對我說,
對不起,
我殺了你的父親。
去見那人吧,
就在金龍亭中,
那是他長眠的地方。
21.
我來到金龍亭,
這墳墓,
竟在皇宮的正中心。
墓無墳頭,
僅有一碑。
碑上無字,
卻刻有一顆桃樹,
聳入雲端。
22.
冥冥中我聽到了那男子的聲音,
去漠南,
我聽到了父皇的聲音,
去漠南,
我聽到了世界在呼喊,
去漠南。
23.
我到了漠南,
看到了那株參天的桃樹,
也看到了我想見的人。
我對妖皇說,
我想你陪我,
妖皇說,
好。
24.
那夜,
妖皇問我,
你能看到我嗎?
我說,不能,我只能看到樹。
妖皇還問,
你知道我叫什麼嗎?
我說,不知,我只知道你是妖皇。
妖皇又問,
你為何要我陪你,
我說,喜歡。
25.
七天過去了,
妖皇沒說一句話。
突然間,
他問我,你不餓嗎?
我說,不餓。
他又問我,你不渴嗎?
我說 ,不渴。
他還問我,你怎麼會不渴不餓呢?
我說,喜歡,妖生來不染凡物。
妖皇說,
你來陪我吧。
26.
我醒來,
獃獃地看著大桃樹,
不知剛剛經歷了什麼。
我只記得,
我叫蒼錦,
在漠南種花。
27.
可有一個聲音說,
我是梔子,
我要砍了這株桃樹,
砍了這妖皇。
世間生靈,
怎能被他一人玩弄。
28.
我不知孰對孰錯,
我在迷茫,
那一天,
我沒有給人評判,
那一天,
花開無數,
卻無一朵凋零。
29.
師傅給我的書開始顫抖,
我打開它,
上面浮現出字跡,
字跡寫道,
我是你的師傅,
你要替我種花,
替我評判。
可很快字跡消隱,
又一行字寫道,
我是梔子,
替我砍樹。
30.
其實,
我都沒有看到樹字,
那一行娟秀的字跡,
像受了莫大的痛苦,
一瞬間便支離破碎,
只留下淡粉的紙頁。
這時,
有人來參拜,
他說,
我要殺天下人。
31.
我認得這張臉,
像極了人族的先皇。
可這個問題,
師傅沒有教過我,
我不知答案。
我只好問他,
你用何作交換?
他說,
一個傳承。
32.
我叫陌南,
像一個女孩的名字,
因為我家的房子在路南,
也因為我的父母不想我奔赴沙場,
以致屍骨無存。
可我還是去了,
在大漠邊緣,
與妖族爭鬥。
那一日,
我遇到了一個少女,
她有著絕美的容顏,
站在天空正中,
每一箭都能帶走一個鮮活的生命。
她叫樓蘭。
33.
毫無疑問,
我愛上了樓蘭,
就如同蒼鷹喜歡藍藍的天。
我浮空,
與她爭鬥,
我的劍抵在她的喉嚨。
34.
樓蘭問我,
為何不了斷她的生命。
我說,
我是蒼鷹,
而你像藍天。
樓蘭笑了,
她說,
我是繁花,
而你像雨露。
一隻毒蟲,
離開了我的脖頸。
35.
那夜,
我們逃出了軍營。
我們知道,
自此以後,
天下之大,
再無我們的容身之地。
36.
人界震怒,
聖皇下旨,
要誅我的九族。
妖皇傳令,
花妖將從妖界移名。
我和樓蘭,
在荒野中逃竄,
一次又一次,
殺出重圍。
37.
那是一個邊境山村,
一壯漢揮刀,
欲斬少年。
樓蘭抬手出箭,
壯漢卻身首分離。
我凝瞳,
只為少年眼中,
無形的劍。
38.
七天,
少年學完吾與樓蘭之法,
自開成仙術。
一年,
少年一手通天路,
隻身攻破皇城,
立為新皇,
自名蒼天。
39.
可樓蘭死了,
人與妖結合,
的確天理難容。
為了我們的孩子,
樓蘭耗盡了她的生命。
死前,
她看著我的眼睛說,
你像蒼鷹,
我像繁花,
就叫蒼錦吧。
40.
妖死後,
沒有屍體,
只會如煙般消散,
回歸本源。
我抱著蒼錦,
來見少年。
他搖搖頭,
對我說,
往事不復返。
41.
我不信這蒼天,
我痛恨這人間,
我離開皇城,
我要去我和樓蘭嬉戲過的山谷,
蓋一間茅草屋,
等蒼錦長大後,
給他講我和樓蘭的故事,
教蒼錦吾與樓蘭的法。
42.
可我,
沒能找到那個山谷,
戰火,
早已壓向中原。
我抱著蒼錦,
越過妖族,
潛入大漠,
去祈禱,
祈禱風沙能掩蓋我的淚痕。
43.
漠南,
大漠人都這樣講。
有人說,
漠南是一條河,
有人說,
漠南是一塊仙石,
還有人說,
漠南是一株開滿花的樹。
我不管,
我要去尋漠南。
44.
不知走了多遠,
天上已不見了北斗,
我知道,
這才是大漠的夜空,
不識南北,
一切隨緣。
45.
我想,
我來到了漠南。
哪怕我的眼中只有風沙,
沒有河流,
沒有石碑,
沒有開滿花的樹,
但我知道,
這就是漠南。
46.
一個聲音響起,
沒有感情,
充斥著威嚴,
攜帶著真理。
他問我,
你想要什麼?
我說,
我要樓蘭活。
他說,
好。
47.
我醒了,
身卻在皇城,
沒有樓蘭,
沒有蒼錦。
我本以為,
代價只會降臨到我的身上。
我不解,
我疑惑,
樓蘭與蒼錦,
是否只是我一人的夢?
48.
少年來看我,
他說,
他觀大漠妖氣翻滾,
可怖滲人,
他說,
他早知道,
漠南有地可通靈,
可去許願者,
皆如歸夢,
與世分離,
卻似永生。
49.
我知道了,
樓蘭還活著,
在人界,
或在妖界。
我要在京城等著,
因為我知道,
樓蘭一定會來這裡尋我,
來尋蒼錦。
50.
那日,
我在街上,
遇到了樓蘭。
可她,
卻奪走了我五十年的生命。
我知道了,
那一樣的容顏下,
是不一樣的靈魂。
51.
我要死了,
我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
我對少年說,
這不是她的錯,
是漠南,
泯滅了人性。
我對少年說,
我死後,
把我葬在邊疆,
我遇到樓蘭的地方。
52.
少年笑著搖頭,
他說,
見過漠南的人,
皆如歸夢,
與世分離,
卻似永生。
53.
我是蒼錦,
梔子像我的母親,
我父名陌南,
我無法接受這一切,
好像有什麼,
在我的腦中炸裂。
54.
我對少年說,
我沒有斧頭,
少年微笑說,
不用,
幻沙指給我看。
我抬手,
他搭箭。
行雲流水,
宛若陌南與樓蘭。
55.
可樹還是那棵樹,
花依舊在開。
射箭的少年死了,
又一朵花飄落,
我又看到,
一個傳承。
56.
我是樓蘭,
我記事那一刻,
就知道這個名字。
可眾人都說,
我是新皇蒼天的遺孤,
不僅僅容顏絕像,
一手通天路,
更是新皇獨門。
57.
我不解,
因為我無父無母。
但我還是承了王位,
得到了新皇的傳承。
夢裡有一女子,
名為樓蘭,
有一個男子,
名為陌南,
還有一個老人。
58.
老人說,
他在漠南種花,
老人說,
歷史的車輪,
將由你來推動。
老人說,
漠南住著妖皇,
像一株桃樹,
聳入雲天。
老人還說,
見過妖皇的人,
皆如歸夢,
與世分離,
卻似永生。
59.
那夜,
老人前來,
滿身傷口。
老人說,
他要走了,
妖皇已經找到了,
新的俘虜,
那孩子叫蒼錦,
這是個機會,
你一定要抓住。
60.
老人說,
他喂蒼錦吃了琉璃果,
蒼錦將忘掉一切過去,
忘掉一切情慾。
只有經歷四千八百萬年,
才有希望如他一般,
掙脫一絲束縛。
但你可以,
借種花人輪換之際,
破這既定的鐵律,
砍了那妖樹。
61.
我問他如何,
老人說,
用傳承。
為此,
我故意刻碑,
把梔子引到樓蘭。
為此,
我用秘法,
留下了陌南的傳承。
62.
我明白了,
我是樓蘭,
被妖皇復活的樓蘭,
我得到了前世的記憶。
我是樓蘭,
我夫陌南,
我的孩子名叫蒼錦,
還被困在漠南。
63.
我策馬,
衝進大漠,
欲求一個明朗蒼天。
我人身,
妖魂,
能修人族成仙術,
又能習妖族御魂法,
我有吾與陌南之法,
更有先皇一手通天路,
我不信,
砍不了一顆桃樹。
64.
我醒了。
我知道,
我叫蒼錦,
在漠南種花。
我父陌南,
我母樓蘭,
我要砍了這顆桃樹,
可我的頭很痛,
我閉上了眼睛。
65.
一個空靈的聲音問道,
你想殺我嗎?
我睜開眼,
看到一名男子,
一身素袍,
桃花在他身邊飛舞。
我抬手,
我已學人族成仙術,
又能習妖族御魂法,
我有吾父母之法,
更有新皇一手通天路。
師傅留下的元力未去,
梔子帶來的溫熱猶存。
66.
我懂了師傅的心機,
四千八百萬年的斟酌,
算計了一代妖皇,
算死了這顆桃樹。
從今以後,
世間生靈皆自由。
67.
師傅給我的書在顫抖,
我打開,
淡粉已經退去,
泛黃的紙上,
留著些許印記。
印記寫道,
記得你,
喜歡看桃花,
記得你,
喜歡四千八百萬年一次的桃花雨。
68.
我眼前的,
又是一個傳承。《再生緣 我的溫柔暴君》《非我傾城 王爺要休妃》《東宮》《三生三世枕上書》《吸血萌寶盜墓妃》《且試天下》《三千鴉殺》《上古》《良師如此多嬌》《重生之將門毒後》《重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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杪冬。耽美。哭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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