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挖出過恐龍嗎?

從時間長度來講,感覺古人應該是挖出過或者見到過恐龍化石的。在史料記載或古代文學中有沒有古人挖出恐龍化石的記錄??


記載是有的,不過肯定不會明確地說這個是恐龍化石。一般叫龍骨,也不一定是恐龍化石,當中藥的龍骨大多是古哺乳類動物的化石。

龍骨 龍齒在醫書里的記載頗多,因此還引發了清末甲骨文的發現。

比如《茅亭客話》,宋黃休復撰。休復有《益州名畫錄》,已著錄。是編乃雜錄其所見聞。始王、孟二氏,終於宋真宗時,皆蜀中軼事,無一條旁涉他郡。是宋真宗時期的筆記體書籍。

茅亭客話 | 卷九

鬻龍骨

蜀有蠶市,每年正月至三月,州城及屬縣循環一十五處。耆舊相傳,古蠶藂氏為蜀主,民無定居,隨蠶藂所在致市居。此之遺風也。又蠶將興,以為名也。因是貨蠶農之具,及花木果草藥什物。有鬻龍骨叟,與孫兒輩將龍骨齒角頭脊之類凡數擔,至暮貨之,亦盡。因問所得之處,雲某在靈池縣分棟山。山去府城七十餘里,北連秦隴,南接資瀘,山阜岡岫之間,磎洞土穴之內,有能興雲雨之處,卽有龍蛻骨焉。齒角頭足皆有五色者,有白如綿者,有年深朽腐者,大十數丈,小三五丈。掘而得之甚多。龍之蛻骨與蟬蛻無異。又聞龍有五苦,謂生時、眠時、媱時、怒時、蛻骨時也。每年秋夏中一兩度,愚遙見分棟山上隂雲勃起,其間一物白色,拖尾及夭蟜入雲如曵練,長七八十尺。時濯錦江橋上千人縱觀。食頃,方拏奮而沒。旋有暴雨滂沱,雷震數聲,倐忽開霽。得不為蛻骨者,龍乎。因蠶市有王仲璋,得一蛇蛻,長五六尺,腹甲下有四爪如雀之四爪。胡本立得一龜,小如錢,緑色,背有金線,界成八卦象。鄭伯廣得一小瓢子,如壘,兩皂莢子堅實重厚,無有及者。休復亦曾得芝本兩層,抱石而生,每蠶市好事者凌晨而往,忽有遇神仙者,或有遇靈藥者,或有遇竒物者。耆艾相傳青城山仙人隱士多因蠶市接救人爾。

從描寫上看和恐龍化石非常相似,塊頭足夠大。

靈池縣就是現在的四川簡陽縣

三星鎮挖出的恐龍化石:

三星鎮恐龍化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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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在中國重慶市綦江縣挖掘發現一具綦江龍骨骼化石,是脖子很長的蜥腳類恐龍,綦江龍體長大約15米,其脖頸長度佔據體長一半。大型的蜥腳類恐龍的骨架有可能給古人以龍這種神奇生物的幻想來源。

中國重慶市綦江縣發現的「綦江龍」化石可能是中國傳統文化中龍的原型?

當然這個沒有文獻依據,只是推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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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朝《華陽國志》卷三.蜀志記載如下:

五城縣郡東南。有水通於巴。漢時置五倉,發五縣民,尉部主之,後因以為縣。玄武山一名三隅山,山出龍骨。傳雲龍升其山,值天門閉,不達,墮死於此,後沒地中,故掘取得龍骨。

華陽國志(晉)常璩

也有龍骨的記載,具體是什麼記載不太清楚,不過龍骨之類的是古生物的化石的可能性比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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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沈括的《夢溪筆談》卷二十一 異事異疾附里有這樣一段記載:

治平中,澤州人家穿井,土中見一物,蜿蜿如龍蛇。大畏之,不敢角,久之,見其不動,試摸之,乃石也。村民無知,遂碎之,時程伯純為晉城令,求得一段,鱗甲皆如生物。蓋蛇蜃所化,如石蟹之類。

從描寫上看非常像是古爬行類的化石,當然也有學者認為是鱗木化石,即植物化石。可惜被村民敲碎了。

夢溪筆談·異事(異疾附)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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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的時候挖出來過。

《史記·孔子世家》:」吳伐越,墮會稽,得骨節專車。(一節骨頭裝一車)

現代史學界一般認為這就是恐龍化石。

不過這個故事後面蠻搞笑。吳使問仲尼:
「骨何者最大?」

仲尼曰:「禹致群神於會稽山,防風氏後至,禹殺而戮之,其節專車,此為大矣。」

不愧是聖人,這說謊不打草稿的。

然後繼續侃(dao)侃(bi)而(dao)談(bi)

吳客曰:「誰為神?」仲尼曰:「山川之神足以綱紀天下,其 守為神,社稷為公侯,皆屬於王者。」客曰:「防風何守?」仲尼曰:「汪罔氏之君守封、禺之山,為釐姓。在虞、夏、商為汪罔,於周為長翟,今謂之大人。」客 曰:「人長几何?」仲尼曰:「僬僥氏三尺,短之至也。長者不過十之,數之極也。」於是吳客曰:「善哉聖人!」

你看古人就是淳樸,被人忽悠了還興高采烈來一句:」您老知識這麼淵博不愧是聖人啊!「


肯定有人挖到過,只是應該沒認得出來。

例如說我曾經看到有人考證,說古希臘神話裡面的獨眼巨人,其靈感來源可能是象的頭顱化石(那顆巨大的獨眼,其實是鼻腔)。

當然,這種考證只是一家之言,但是未必完全沒有根據。

至於恐龍嘛,那可能就要慢慢考據了。


西方的龍是不是西方古人根據恐龍化石想像出來的


我奶奶,今年82歲。說她兒時,村子裡有個魚骨(龍骨)廟。。 全是骨頭做的。。。

在保定地界。。 後來文革,拆了。。。。


以下是方舟子的科普文章《化石是怎麼回事?》:

化石是保存在岩石中的古生物遺骸或遺迹,這在今天是眾所周知的事實,即使是最頑固的神創論者,對此也不會有什麼爭論。但對古人來說,這個事實卻不是那麼顯而易見的,直到18世紀,科學界對化石是不是源自生物體,還充滿了爭議。

國內有的文章稱,北宋沈括(1031-1095)最先揭示化石成因,比達·芬奇早了400多年。沈括在《夢溪筆談》中的確提到,在太行山崖間有螺蚌殼,據此認為這一地帶過去乃是海濱。此前唐朝書法家顏真卿(709-785)在《麻姑仙壇記》已有「高石中猶有螺蚌殼,或以為桑田所變」的說法。比沈括稍後的朱熹 (1130-1200)也提到:「常見高山有螺蚌殼,或生石中,此石即舊日之土,螺蚌即水中之物。」他們說的螺蚌殼,實際上是貝殼化石,但是他們顯然是把它們當成了真正的貝殼,他們的這些說法也並沒有涉及到化石的來源。

貝殼化石與現在的貝殼非常相似,並不難推測它們的來源。古希臘人比中國古人早了一千多年就已有類似的說法。第一個較為準確地指出化石的來源的,是古希臘哲學家色諾芬尼(公元前570-480)。他在內陸和山上發現了貝殼,在義大利西西里島的採石場發現了魚和海草的化石,又在馬爾他島發現了各種海洋動物的化石,據此得出了一個在當時相當超前的結論:山脈必定曾經位於海中,地球在歷史上多次交替出現世界性大洪水和乾涸。此後幾位古希臘哲學家也都表示了類似的觀點。

要接受這種觀點,首先必須相信世界是非常古老的。這對古希臘哲學家來說不是個問題。但是到基督教在西方世界佔據統治地位後,人們的世界觀就完全不同了。在基督教看來,世界是在幾千年前由上帝在六天內創造出來的,這樣的世界觀讓人們對化石感到疑惑不解。既然世界歷史這麼短,顯然不能認為化石是生物體經歷了長期的歷史過程而遺留下的遺迹。何況化石的種類、形態是如此繁多,它們的成因似乎也應該是多種多樣的。比如恐龍、大型古哺乳動物的骨骼化石,很容易看出它們是骨頭,但是在現存生物中又找不到對應的部分,因此它們就被認為是古代巨人或神話動物的遺骨。類似的,中國古人也把這類化石當成「龍骨」,要麼是龍死去後的遺骨,要麼是龍脫胎換骨時蛻下的。

大多數化石並不像貝殼或魚化石那麼好辨認。許多化石與當時人們已知的生物都沒有相似之處,因此很難讓人把它們與生物體聯繫起來。例如尖錐狀的箭石(頭足綱動物的內殼化石)和海百合化石。

某些海百合化石有星狀圖案,這類化石就被認為是流星隕落後的產物,稱為「星石」。當時人們說的「化石」指從地下挖出來的所有東西,岩石、礦石、寶石也包括在內。這種分類的混亂也導致了認識上的混亂,看上去不像生物體的化石理所當然地被歸為了某種礦石。

有些化石看上去與現存的動物很像,但是當時流行的觀點卻認為,它們是和生物體沒有任何關係的自然形成的石頭圖像,是由存在於石頭中的神秘「塑造力」形成的。有些人相信它們是生物體的遺迹,是被諾亞大洪水淹死的動物遺留下來的。離奇一點的觀點則認為,它們是動物交配時精液濺到岩石上長出來的類似生命的東西。還有人認為,它們也許是魔鬼的惡作劇,是為了破壞人們對上帝的信仰。

想要對化石有正確的認識,首先必須衝破基督教世界觀的束縛,而這隻有到了文藝復興時期才有可能。在1500年左右,達·芬奇(1452-1519)試圖復活古希臘哲學家對化石的看法。他注意到,在義大利北部亞平寧山脈的岩石里有貝殼和珊瑚化石,那裡離海岸很遠,這些海洋生物化石是怎麼來的呢?有人認為是諾亞大洪水把它們從海里衝到山上來的。達·芬奇認為這是不可能的,因為據說諾亞大洪水是下暴雨引起的,雨水會攜帶著東西流向大海,而不是相反地把海里的東西衝到陸地。而且許多貝殼化石太脆,經不起長途跋涉。貝殼分布在不同的岩層,也不像是一次大洪水造成的。

達·芬奇在其筆記中提出這樣一個設想來解釋岩石中的貝殼化石是怎麼來的:河水流到大海時,渾濁河水中的泥沙沉澱下來,也把貝殼埋在了泥土中。由於缺少養料,這些貝殼死去了。隨著時間的推移,海平面降低,海水消退,泥土變成了岩石,貝殼跟著變成了化石。達·芬奇不是最早想到化石與地質變化的關係的人,但是最早對此做了系統的論述。可惜,他生前沒有發表這些離經叛道的說法,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1565年,瑞士醫生、博物學家格斯勒(1516-1565)出版了一本小冊子《論化石物體》。這並不是歷史上第一部化石專著,但有兩點讓它顯得很突出。首先,它包括了大量化石插圖,是根據他本人和同事的化石收藏繪製的。以前類似著作很少有插圖。其次,他嘗試對化石進行較為合理的分類。此時「化石」仍然包括岩石、礦石、寶石等在內。他將它們分成15類。儘管格斯勒並沒有意識到化石是生物體的遺迹,但是他通過插圖以及把化石與生物體比較進行分類,突出了化石與生物體的相似性,促使人們去思考這些問題:化石是不是生物體的遺迹?它們是怎麼進入岩石的?它們是什麼時候進入岩石的?生物體是怎麼變成化石的?但是還要再過100年,才有人開始通過科學研究來回答這些問題。

直到17世紀下半葉,化石才真正成為了科學研究的對象。幾名博物學家先後令人信服地證明了化石必定是生物體的遺迹。其中最早發表其研究成果的是英國博物學家、物理學家羅伯特·胡克(1635-1703)。在1665年出版的《顯微圖譜》一書中,胡克描述了他用顯微鏡觀察一塊腐朽的橡木和木炭,並將它們和石化木做對比。他指出,石化木不僅有木頭的形狀、構造,而且它上面的微孔與幾種木頭的微孔十分相似。

當然,石化木和木頭也存在著一些差異,一名合格的科學家不應對此視而不見,不僅要報告對自己有利的證據,也要能解釋不利的事實。胡克詳細地列出了7個不同之處,說明了石化木就是石化了的木頭。

由於石化木與木頭很像,並不難猜測它們之間的關係。沈括的《夢溪筆談》就有河岸崩塌,發現地下有一片竹筍,「凡數百莖,根干相連,悉化為石」的說法。但是胡克並不是只簡單地下斷言,而是做出了正反兩方面的詳細論證。他進而推廣到了其他化石,得出結論說,化石的形成不是由於土地中的「塑造力」,而是來自生物體。這些生物體被洪水、地震或其他自然力量帶到了某個地方,被填上了泥漿、黏土、帶泥沙的水或其他物質,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變硬,「澆鑄」出了「有圖像的石頭」。

與此同時,在歐洲大陸也有人做類似的研究。1666年,義大利托斯卡納的漁民抓到了一條大鯊魚,托斯卡納大公命令將它的頭送給正在當地行醫的丹麥博物學家尼古拉斯·斯蒂諾
(1638~1687)研究。斯蒂諾解剖後發現這種鯊魚的牙齒與一種被稱為「舌石」的石頭非常相似。人們很早以前就在馬爾他島發現有奇怪的類似舌頭的石頭,古羅馬博物學家老普利尼認為它們是在月虧的時候從天上掉下來的。也有人認為它是在岩石中自然而然地形成的。斯蒂諾注意到這些石頭的形態與鯊魚的牙齒相同,只是要大得多。因此他推斷「舌石」是古代大型鯊魚的牙齒化石。第二年斯蒂諾向倫敦的王家學會提交了論文公布其發現。這是第一篇研究化石的科學論文。

那麼,鯊魚的牙齒是怎麼跑到了岩石或岩層裡頭去了呢?斯蒂諾推斷包含化石的岩石必定曾經是沙,所以生物體能被埋在裡頭,以後沙才石化成了岩石。斯蒂諾進而推斷,最先沉澱形成的岩石位於最底層,後來沉澱的岩石位於上面,越往上的岩層越年輕,岩層的分布反映了地球的歷史事件。斯蒂諾在1669年發表的一篇「論文序論」概括了這些原則,被認為是地質學的奠基之作。但是在這篇序論發表後不久,斯蒂諾就皈依天主教,不再從事科學研究,論文沒了下文,有待後人進一步的闡述。

在今天看來,胡克、斯蒂諾的論證非常有說服力,應該很快被普遍接受才對。實際上卻並非如此。他們只是孤獨的先驅,大多數學者仍然相信化石是自然形成的石頭,否則怎麼解釋多數化石找不到與之對應的生物?又怎麼解釋海貝化石會出現在山頂上呢?這些問題的答案將會嚴重地動搖他們的基督教世界觀,在當時是無法想像的。

在1677年,英國牛津大學第一任化學教授普洛特(1640~1696)出版《牛津郡的自然史》,反駁胡克、斯蒂諾等人的看法。他認為貝殼化石其實與貝殼沒有關係,而是礦物質結晶形成的。化石看上去和生物很像,純屬巧合,就像鐘乳石或雪花也會長得看上去像生物一樣。只有個別的化石他承認是生物體的殘餘,這主要是恐龍的骨化石。當然,普洛特不知道什麼恐龍,而這些骨頭對現存生物來說又太大了,因此他把它們當成是《聖經》所記載的巨人的骨頭。這些巨人被諾亞大洪水淹死了。

即使到了18世紀初期,對化石的研究仍然深受《聖經》記載的影響。1726年,瑞士博物學家余赫澤(1672-1733)出版研究化石的著作,還把化石當成要麼是「大自然的惡作劇」,要麼是諾亞大洪水的遺物。

更可笑的事件發生在德國。烏茲堡大學醫學院院長柏林格 (1667-1740)堅信化石不過是
「一種大自然的作者(上帝)自得其樂地埋藏起來的特殊石頭」。他不僅喜歡收藏化石,而且愛炫耀其藏品和作有關演講。1725年,他的兩名同事對柏林格的傲慢很不滿,想讓他出出醜。他們雕刻了一些假化石,收買了一名被柏林格僱用替他挖化石的男孩,叫他把它們挖出來獻給柏林格。這些「化石」和其他地方發現的化石大不相同,更像是一幅幅畫像:有眼睛的鳥、在結網的蜘蛛、在交配的青蛙、在采蜜的蜜蜂、光芒四射的太陽、帶尾巴的彗星、星星,更進一步證實了化石的確是「上帝製作的藝術品」。後來挖出的化石甚至有上帝的簽名:用希伯萊文寫的「耶和華」。

柏林格很快地寫成一本著作,準備公布這個重大發現。這時候,那兩名同事覺得自己做得太過分了,告訴柏林格真相,但是柏林格不為所動,認為他們是出於嫉妒,陰謀埋沒他的重大發現。柏林格在1726年出版了其著作。幾個月後,柏林格才醒悟過來,據說是因為挖到了一個用希伯萊文寫著他的名字的
「化石」,才讓他明白的確被捉弄了。傳說柏林格羞愧難當,花巨資試圖把其著作都收購回來銷毀,並很快鬱郁死去——這最後一條顯然不符合事實,因為柏林格此後還活了14年。

此時,化石是生物體的遺迹的觀點已開始在學術界佔據主流。瑞典博物學家林奈(1707-1778)在1735年出版《自然系統》,試圖為所有的生物進行分類,其中就包括化石,並用和生物一樣的命名法進行命名。妨礙人們相信化石源自生物體的主要是宗教信仰。伯林格的悲劇不過反映了思想僵化的學者為了其信仰會偏執到何等程度。

在17世紀的西方世界,妨礙人們接受化石是生物體的遺迹的,主要是基督教的信仰。反過來,一旦化石的生物起源被確認,宗教信仰也就不得不發生動搖。首先面臨的一個難題,是如何解釋遺留在山上的海洋生物化石。與基督教《聖經》的記載調和的唯一希望,是認為化石是在諾亞大洪水中滅亡的動物的遺迹。但是正如達芬奇和胡克先後指出的,這種說法似是而非。與《聖經》調和的希望,在發現化石是分層分布的之後,就被徹底地粉碎了:僅僅一次的大災難,如何能使化石形成分層分布,而且每一層都有獨特的動物和植物的化石?世界肯定要比《聖經》所說的古老得多。

另一個難題更加令人難堪:化石所代表的生物,有許多在現在似乎不存在了。例如斯蒂諾研究的「舌石」是古代大型鯊魚的牙齒化石,而這種大鯊魚在今天並沒有發現。胡克在其死後出版的《關於地震的對話》一書中描述了許多奇怪的化石。例如有些化石是巨大的螺旋體,能重達400磅,看上去就像盤起來的蛇,因此被稱為「蛇石」(現在稱為菊石)。這些化石並沒有現存的生物與之對應。胡克將它們和鸚鵡螺進行比較,認定它們屬於某種已不存在的軟體動物(我們現在知道菊石是已滅絕的頭足綱動物的化石)。因此他猜測生物物種也許有一個固定的「壽命」。這意味著物種會滅絕,同時也會產生新的物種。胡克是這麼說的:「在以前的年代裡有許多其他物種在現在我們不能找到;而且,在現在也許有種種當初沒有的新物種,這也並非不可能。」

在今天,物種會滅絕,是盡人皆知的事,我們人類的活動就造成了許多物種的滅絕。但是對19世紀以前的西方人來說,物種滅絕是難以想像的。這首先也是由於基督教信仰。全能、全知、全善的上帝怎麼可能會讓物種滅絕?即使在上帝決定要讓大洪水淹沒整個世界的時候,也記得讓諾亞把所有動物都一對一對地帶上方舟,以保證所有的物種都能延續下去。何況,所有的生物都是上帝設計、創造出來的,如果認為物種會滅絕,就是在認為上帝的創造物會是不完美的,是上帝在設計生物時出了差錯,這種想法簡直是在褻瀆神靈。一名虔誠的基督徒必須相信,所有的生物都是在六天之內由上帝創造出來的,而且一樣不缺地一直繁衍下來。

西方傳統的自然哲學思想也讓人難以接受物種滅絕的觀念。亞里斯多德在對生物進行分類、比較時,認識到可以對不同的生物按從簡單到複雜的次序進行排列,構成一個等級系統。在他看來,自然界存在著從非生物、植物、動物到人的連續序列,組成了一個從最不完善的事物上升到最完善的事物的線性鏈條,每個事物都是這個鏈條中的一環。他把這稱為自然界等級。這個看法後來被發展為「自然界階梯」或「事物大鏈條」的觀念。這種等級排列是上帝為世界制定的理性藍圖的一部分,它代表著大自然永恆而和諧的秩序,從神創之日起到現在都是一直如此,沒有變化。如果某個物種滅絕了,就意味著「自然界階梯」少掉了一級,「事物大鏈條」被打斷了,世界不再是完美的了。

因此許多人認為,雖然有些化石在現存生物中找不到對應的物種,並不能說明這些物種已經滅絕。沒有在地中海發現斯蒂諾說的大鯊魚,或沒有在英國海域發現胡克說的巨型軟體動物,並不等於它們就滅絕了。也許它們數量過於稀少,因此沒有被採集到。也許它們還躲在某個偏僻的地方有待發現,例如生活在遙遠的海域或者海洋深處。尋找這類未知的生物,在當時成了科學探險的一部分。例如,在1803年,路易斯和克拉克開始穿越美國大陸的探險時,當時的美國總統傑菲遜要他們尋找一種巨大的草原獅子。傑菲遜認為他見到的一個大爪子化石是這種未知的大獅子留下的。其實那塊化石是屬於一種已滅絕的大型樹懶的。但是傑菲遜相信「事物大鏈條」的觀念,不相信物種會滅絕。

要證明某種東西存在,很容易,只要找到它就行,而要證明某種東西不存在,是非常困難的,找不到它並不等於它不存在。而且某些原先被認為滅絕的物種,後來的確被找到了,最著名的是1939年在東非發現的矛尾魚,在那之前這種魚被認為已在7千5百萬年前滅絕。

不過,到了19世紀初,法國古生物學家居維葉(1769-1832)還是能夠令人信服地舉例說明,至少有某些物種已經滅絕了。他不以海洋生物為例,因為海洋的絕大部分區域都還未被人類探索過,很難證明某種現在沒有發現的海洋生物不會藏在某處的深海;的確,直到今天我們還在不斷地發現海洋生物新物種。居維葉選擇了陸地生物,而且是最能引起人們注意的大型哺乳動物。他指出,有許多種大型哺乳動物的化石與現存的哺乳動物類似,然而又不相同,例如在西伯利亞發現的猛獁象化石和在美洲發現的乳齒象化石,顯然都是某種象,但是和現存的亞洲象和非洲象的骨架並不相同。如果這些化石所代表著的大型哺乳動物還生存著,那麼是很容易發現的。既然它們在世界各地都未發現,那麼可以認定它們已經滅絕了。當時還有非洲和南美洲內陸未被完全探測過,不過居維葉認為他所說的幾十種大型哺乳動物不太可能全都被隔離在那兩塊地方,如果以後能在其中發現幾種,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那麼是什麼原因導致了這些物種的滅絕呢?居維葉和他的同事通過研究巴黎盆地眾多的採石場,發現那裡的地層可分為五層,每一層都有獨特的化石群:第一層(最上層)是生活於淡水湖和沼澤地的動植物,第二層主要是海洋貝殼類動物,第三層又是淡水生物,第四層主要是海洋生物,少數是淡水生物,最下一層是淡水貝殼類動物和木頭。這些海洋生物化石表明巴黎盆地在歷史上曾經幾次被海水淹沒過。居維葉據此提出了災變論,認為在地球歷史上,周期性地出現大災難,海洋淹沒了陸地,滅絕了那裡所有的生物。在海水退下之後,在未被淹沒的地區的陸地生物遷移到新出現的土地。居維葉相信,這樣的大災變至少出現過三次。

居維葉還注意到,化石不僅是分層分布的,而且呈現出從簡單到複雜的順序,在他所知道的最古老的岩層中,只有腔腸動物等海洋無脊椎動物的化石,可能還有魚化石,第二古老的岩層含有蕨類和棕櫚樹化石,但是沒有陸地脊椎動物化石。在第三層出現了獨特的陸地爬行動物和某些已滅絕的魚,再往上一層的化石中有許多種巨大的爬行動物和單子葉植物,晚近的一層才出現哺乳動物。居維葉相信物種是固定不變的,因此他不認為從簡單到複雜的化石順序表明了生物的進化。相反地,他認為這種化石順序不過表明每一次災變都是在為倖存的更高級的生物創造繁衍的機會而已。他發現有證據顯示在5~6千年前在世界範圍內出現過大洪水(實際上是1萬年前更新世冰川融化的痕迹),他認為這最後一次災變自然是在為「造物主最後和最完美的作品」——人類——清理舞台了。這最後一次災變很容易讓人聯想到諾亞大洪水,因此災變論就成了神創論者的一根救命稻草。

但是一根稻草並不能真正救命。雖然居維葉仍然想要挽救神創論,但是他的這些觀點都與基督教世界觀格格不入:地球並不年輕,而是極為古老;世界並非一成不變,而是處於變化之中。一旦知道地球的歷史極為古老,而且物種會滅絕,進化論也就呼之欲出了。雖然居維葉對物種滅絕的解釋是錯誤的,但是他的一系列發現已為進化論掃清了道路。當達爾文的《物種起源》在1859年發表時,人們已普遍接受化石能顯示地球和生命發生的歷史變化,古生物化石成了生物進化最直觀的證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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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方舟子的科普文章《傑斐遜的化石》:

1796年7月,托馬斯·傑斐遜收到了約翰·斯圖爾特上校送來的幾個化石。那是工人們在弗吉尼亞的一個山洞挖掘用來製作炸藥的硝石時挖出來的。這個山洞離斯圖爾特上校的家不遠,上校聽說後,就想到了把它們送給弗吉尼亞的第一學者。這些化石看來是一頭巨大的野獸留下的,最引人注目的是三個巨大的爪子,在已知的動物中前所未見。這是什麼樣的野獸呢?傑斐遜當時正忙於總統競選,輸給了約翰·亞當斯,只好屈尊當了副總統。1796年3月4日,傑斐遜就任副總統,6日後,他就在費城的美國哲學會宣讀了一篇論文,報告他對這些奇怪化石的研究結果。由於長著巨爪,他認為它們屬於一頭類似於獅子的貓科動物,但是體型比非洲獅子大得多,是其3倍。他把它取名叫巨爪。

這篇論文後來被稱為美國第一篇古生物論文。傑斐遜在新官上任之時,如此重視化石的發現,倒不完全是出於學術的興趣,而是帶著愛國的動機,為了證明美洲和歐洲是平等的。當時最著名的博物學家、法國人布豐已有生物進化的初步思想,提出了一個退化論,認為一種動物在環境的作用下,會逐漸退化成另一種動物。例如寒冷、潮濕的氣候會讓動物退化,體型變得越來越小。布豐認為美洲的氣候比歐洲的濕冷,因此美國的野生動物、家養動物和土著都退化了,變得比歐洲的小。1781年,傑斐遜為了回答法國代表團秘書提出的關於美國的一系列問題,專門寫了一本書《弗吉尼亞紀事》(1785年出版),其中有一章就是專門批駁布豐的美洲退化論。

在《弗吉尼亞紀事》中,傑斐遜比較了現存的美洲和歐洲的一些動物的大小,以說明美洲的並不都比歐洲的小。他用了相當的篇幅介紹在肯塔基和紐約發現的「猛獁象」化石(其實有的是乳齒象化石),既然美洲存在這種比亞洲象和非洲象都大得多的陸地上最大的動物,就說明了美洲不是低等大陸。現在又發現了「巨爪」獅子,更證明了這一點。當然,前提是,猛獁象和巨爪都還在美洲生存著。傑斐遜對此深信不疑,因為他不相信物種會滅絕。在他看來,所有的物種都是一環扣一環聯繫在一起的,就像一列火車一樣。也許某種動物會在某個地方消失,但是它們必然還在別的地方生存著。這就像一列火車可以到處跑,但是不能有哪個車廂缺失,鏈條不能斷。

為了說明猛獁象和巨爪還活著,傑斐遜列舉了幾條間接的證據,例如印第安人傳統上都認為美洲生活著大象和獅子,有人在野外聽到了獅子的吼叫,有人遭遇了可怕的怪獸,等等。要讓人信服,必須有可靠的目擊者,最好能捕捉到標本。到哪裡去抓呢?傑斐遜相信在當時還未開發的美國西部,有大象和獅子生存的足夠空間,在那裡應該可以找到猛獁和巨爪。但是,在當時的美國東部和西部之間,還隔著一塊廣袤的法國領地路易斯安那(包括現在的15個州的全部或部分)。在把路易斯安那買下來之前,傑斐遜已開始籌劃西部探險。1803年1月,已成為美國總統的傑斐遜給國會寫了一封密函,要求撥款2500美元資助西部探險。這一年年底,傑斐遜以1500萬美元的價格從拿破崙手裡買下了路易斯安那,讓美國國土擴大了一倍。第二年,傑斐遜即委派著名探險家梅里韋瑟·路易斯和威廉·克拉克率隊遠征西部,探險路易斯安那領地和西部,其中一項任務是觀察那裡所有的動物,特別是被認為罕見或滅絕的動物。

兩年多的遠徵發現了200多種動植物,但是就是沒有發現猛獁象和巨爪。我們現在知道,猛獁象已在大約1萬年前滅絕了。而所謂的巨爪並不是一種大型獅子,而是一種大型的地懶,是樹懶的近親。為了紀念傑斐遜,後來它被命名為傑氏巨爪地懶,它也在大約一萬年前滅絕了。但是對傑斐遜和同時代的許多人來說,物種會滅絕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情。當時西方學者還普遍相信神創論,認為各個物種是上帝一個個創造出來的,如果物種會滅絕,豈不說明上帝不那麼仁慈,而且上帝的創造物是有缺陷的?所以雖然每次遠征都沒能發現這些動物,人們仍然相信它們一定藏在某個未被探險過的地方。

沒有發現不等於不存在,這個邏輯當然能夠成立。但是當時的法國古生物學家居維葉還是能夠令人信服地舉例說明,至少有某些物種已經滅絕了。他舉的正是猛獁象、大型地懶這些最能引起人們注意的大型哺乳動物。當時有一種觀點認為,這些大型動物退化成了小型動物,例如猛獁象退化成了非洲象、亞洲象,地懶退化成了麋鹿。居維葉首先通過比較它們的骨架,證明猛獁象、地懶等都是獨立的物種,並沒有發生這種退化。如果這些大型哺乳動物還生存著,那麼是很容易發現的,既然它們在世界各地都未發現,那麼可以認定它們已經滅絕了。在路易斯和克拉克遠征之後,還有非洲和南美洲內陸未被完全探測過,不過居維葉認為他所說的幾十種大型哺乳動物不太可能全都被隔離在那兩塊地方,如果以後能在其中發現幾種,已經是很難得的了。

一旦確信了物種會滅絕,神創論就被動搖了,新的世界觀也就呼之欲出。傑斐遜的設想是錯的,但是他大力支持的西部遠征卻支持了物種滅絕的觀點。就算傑斐遜至死不相信物種會滅絕,仍然夢想著猛獁象和巨爪有一天會被發現,那已不重要了。


據說東方和西方的龍頭,都是來源於恐龍化石……所以有相似點。


當然挖出來過,不過不一定是恐龍,也有可能是其他古生物,比如石燕,龍骨都被古人拿來當中藥


這是個有趣的問題


古代人認為的龍不是長條形的龍嗎?就算他們挖到了恐龍的骨頭或者化石,他們也不認為那是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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