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許鞍華的導演功力?


談到許鞍華,可以說的太多了,以下我盡量做到簡短。

許鞍華是香港影壇一位重量級的女性導演,毫不誇張的說,許鞍華是唯一可以在香港電影圈裡與男性導演抗衡的女性。和王家衛相比,同樣是遊走在商業與藝術之間的導演,由於她早期作品類型過多過雜,所以許鞍華在探索自我的路上走得比王家衛艱辛。直到《女人四十》(這是劃分許鞍華前後期作品風格的一個分水嶺)她才逐步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風格。

許多人喜歡把港台的幾位知名女性進行橫向比較,其中比較典型的有張婉婷,張艾嘉。我認為張婉婷,張艾嘉和許鞍華在描述女性題材上都有獨特的功力和經驗。但是許鞍華比其他兩位更勝一籌。張艾嘉和張婉婷比較善於描述都市女性的成長,他們的視野比較集中於情愛方面,更多一些浪漫主義色彩。拿張婉婷的《歲月神偷》舉例,這是一部好電影,可以看出張婉婷在片中用了很多浪漫主義的情調來充實畫面,但是相比許鞍華的《天水圍的日與夜》,同樣是描述香港本土情懷和普通生活的電影,《天水圍》很明顯可以看出更多出了一分沉穩,冷靜和客觀,鏡頭更多的是紀錄而非渲染。這種視野是其他女性所不可及的。在我眼裡,許鞍華就是一個女漢子。

作為從香港新浪潮電影中出來的導演,許鞍華早期受法國「新浪潮"電影的影響很深,同時黑澤明也給她很大影響,她的早期電影和香港主流導演一樣,主要以男性視角來拍攝,包括從《瘋劫》、《撞到正》、《胡越的故事》、《投奔怒海》,這個時期她的主要問題在於拍攝的類型過多,沒有找到屬於自己的視角,雖然也有像《瘋劫》這種借鑒波蘭斯基風格的優秀影片,但是總體來說,這種優勢會隨著新浪潮被主流商業電影稀釋而漸漸衰退,包括當時很多新浪潮出來的導演都被淹沒了,你們比較熟悉的除了有她,還有徐克。

其實在許鞍華風格沒形成之前,她已經嘗試過很多改變,包括《書劍恩仇錄》和《香香公主》兩部武俠片,還有《傾城之戀》愛情片,但是都失敗了(但是《傾城之戀》可以看出她女性意識的復甦),之後她是因為受到孝賢《風櫃來的人》和楊德昌《青梅竹馬》的影響,得到了很大的啟發,所以她決定放棄大題材,把視野轉向平民生活,拍攝了其藝術生涯中的最具經典性的一部電影一一《女人四十》,由此奠定了她許鞍華風格的電影和獨特的女性視野。這部電影之後你會發現,她的作品中對女性的關懷和女性視角的展現在香港電影圈中十分的獨樹一幟,無論是《後現代》《玉觀音》還是《天水圍》,她對母子情,女人友情之間的探索都愈加深刻強烈,但是鏡頭依然十分冷靜客觀,平淡的記錄著邊緣人群的生存狀態。許鞍華在藝術與商業的夾縫中生存,我個人相當佩服這種有獨立意識和個人情懷的導演。

另外由於許鞍華拍過許多很多女人戲,所以她很善於挖掘女演員身上的潛力,《千言萬語》中李麗珍,《後現代》中趙薇,《天水圍》中鮑起靜,《女人四十》蕭芳芳,無疑對這些演員的改造是巨大的,拿蕭芳芳來說,從早期的《撞到正》的搞笑到《女人四十》中表現一個女人的隱忍的轉變,這種改造幾乎可以說重新挖掘了蕭芳芳的潛能,可以看出她一直試圖在將演員擊碎和重塑。

從拍攝特點上來說,許鞍華在拍這些片子的時候,雖然場景不斷切換,情節也不斷深入,但是她的拍攝還是能看出是在不遺餘力地摒棄著所有花哨的技巧,用長鏡頭、遠鏡頭直接呈現人物最細微的表情變化,她更關注關心的是一些生活瑣碎的細節而不是花哨的場面。另外她對色彩的運用也是比較豐富的。比如在《姨媽的後現代生活》中,有很多空鏡頭,表現了上海和鞍山兩個世界的巨大反差,也表現了姨媽等當年的知識青年令人嘆息的命運,凡此種種不一一贅述。

最後,我想說的是在香港主流商業電影的擠壓下,許鞍華的獨特思想和女性視角的確在一些人面前顯得弱勢很多,但是毫無疑問,她自身的堅韌和對電影的執著追求,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確比有些人更加對得起導演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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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訓斥式,也不是強求的導演。她面對演員,反而會問對方,你覺得怎麼演比較好。

在組織電影結構上,她有她的執著,執著讓她的電影水準有參差,但又是執著才讓她的電影十分好看。

而且她懂甚麼是好電影,可惜對選角她不是太執著,有不少遺憾。


許鞍華是香港電影新浪潮中(上世紀70年代至80年代)首屈一指的人物,1979年以《瘋劫》打響了新電影的第一炮,自此香港逐漸湧現出一大批關注社會、家庭和人際關係問題等題材的電影,為香港繁榮的電影市場注入了新鮮的血液。《瘋劫》作為許鞍華的處女作,其拍攝手法和故事在今天看來可能會稍顯陳舊(據她自己說是在學習模仿波蘭斯基),可是該片卻無疑彰顯了許鞍華的拍片天資,主觀搖鏡頭,客觀長鏡頭,多重敘述視角,光影的運用,升降機位的調度,這些都深刻地營造出恐怖片咄咄逼人的氣質。值得一提的是,此片取材於香港發生的一起真實兇殺案件,編劇陳韻文對素材做了巧妙的改動,原本兇手為男死者的未婚妻,影片當中則改成了瘋子,懸疑點也由此而來。同樣是在新浪潮期間拍攝的另外一部作品《投奔怒海》,場面掌控上相較於《瘋劫》就更加成熟大氣,該片可謂攝人心魄,蕩氣迴腸,也因為此片,又聯繫到許鞍華終身未嫁的現實,讓人不得不對她的取向產生興趣,這當然是無聊的八卦之談,可稱其為女漢子卻一點不為過,她的鏡頭是及其冷靜又冷酷,開場甚至是紀錄片的記敘方式,影片講述了日本記者在越南解放之後實地體驗到人民生活疾苦民不聊生受盡壓迫的狀態,飽含政治映射,敘述場面宏大,頗具史詩氣息,大場面調度上和《瘋劫》比精彩許多,比如開片越軍進城的三分鐘長鏡頭,運鏡和人物走動可見功底,中景平拍到仰拍,再到全景俯拍,最後又以林子祥的客觀中景平拍結束,非常流暢,解放後越南同慶景象一覽無遺。

不僅是《投奔怒海》,聯繫到許導的其他電影,我們也幾乎很難看到她作為一名女性該有的細膩敏感,與同為香港女導演的張艾嘉、張婉婷、羅卓瑤相比,許導可謂技高一籌,她更多地隱藏著自己傳統意義上的女性特徵,影片不是全副精力關注曲折愛情和纏綿情調,而始終貫穿濃重的「家國情懷」。她是思想型導演,以悲憫情懷冷靜觀照世界,作人本關懷,現實批判,以嚴謹的寫實手法講述時代、歷史的厚重與悲涼。沉重地,但是疏離地講述,從容不迫,還其本象。可以這樣說,許導從來不會去刻意煽情,她只是在鏡頭下客觀地記錄人的命運,縱觀她三十餘年的拍片生涯二十五部作品(除黃金時代),許導的主題從來都沒有離開對大環境下人的關注,這也是我如此鍾愛她的原因之一,她提醒我們思考自己所在環境下的狀況,卻也不使人絕望,因為她的電影中總有那麼一個入世的好人,生生不息,代代相傳,綿延而不絕於落魄,不厭於生活之瑣碎。

如果你偏愛紀實風格的影片,許鞍華是華語片導演中最值得研究的不二人選,之後的《傾城之戀》(1983)、《書劍恩仇錄》(1987)、《香香公主》(1987)、《今夜星光燦爛》(1988)、《客途秋恨》(1990)、《上海假期》、《極道追蹤》(1991)、《少年與英雄》(1993)無一不延續了寫實風格。

而1994年的《女人四十》則創下她作品中新的高度,影片以輕喜劇和紀實風格為基調,描寫了年逾四十的香港婦女在應對家庭、工作和老人三方面問題中如何斡旋的故事,實為尋常百姓家的生活縮影,四十歲的女人上有老,下有小,是家裡最難當最重要也是最容易被忽視的角色,裡面恰好處於現代文明與傳統習性衝突的交點上,相處間最需要包容和理解,許鞍華很懂得抓住觀眾的G點,不刻意煽情,情感自然娓娓而來,中國女性的隱忍自持犧牲和大愛全部糅雜在裡面,最終成為一句「休涕淚,莫愁煩,人生如朝露」。也正是因為此片,許導的獎項接踵而至,女主角蕭芳芳獲第45屆柏林國際電影節最佳女演員獎;影片獲第32屆台灣電影金馬獎最佳影片、女主角、男配角、攝影獎;第15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影片、導演、男主角、女主角、男配角、編劇獎。

1997年許鞍華挑戰了張愛玲的《半生緣》,開始拍攝文學改編題材,從這一部影片中,我們看到了許導選角色的犀利眼光,雖然有梅艷芳、黎明這樣個性鮮明的大明星,但其畢露鋒芒也與書裡面曼路和世鈞的氣質很符貼,吳倩蓮素寡的清純形象也像極了曼楨,葛優的猥瑣氣質更是對鴻才這個名字的逼真詮釋,雖然我個人不太喜歡世鈞還手套和結尾餐館重逢的那兩場戲,但我仍認為它是文學改編的一部成功作品,整體觀感也如同張愛玲的書一樣,唏噓又感人,儘管它收穫了褒貶不一的評價。

如果不算上尚未上映的《黃金時代》,恐怕許導目前格局最大的影片是1999年拍攝的《千言萬語》,又是一部涉及政治題材的影片,橫跨香港風雲變幻的二十餘年,講述了生活在八十年代的香港年輕人在政治動蕩下個人理想和感情無處安放的失落感,許導自稱這是她自己最喜歡的一部作品,拍的非常沉重,聲嘶力竭,「故事中的政治事件,已不重要,而是用來作為背景真實的根據,來表現某種情緒,就是一種不安、躁動、理想的破滅,再加上種種人生的不幸,變成一種比較富悲劇性的東西,而在悲劇性當中唯一可以獲取的,就是人的回憶」。

接下來的幾年可以說是許鞍華的創作低潮期,除了2002年的《男人四十》收穫金像獎最佳導演和最佳影片提名外,其他成績平平,而這部男人四十也是一部中庸之作,除了帶點文學上的敘事趣味,並不撼人。

但是08年的《天水圍的日與夜》卻是一部足以讓她躋身大師系列的影片,講述了一對相依為命的母子與孑然一身的老太成為朋友的故事,雖然鏡頭上帶著電視劇般的粗糙感,可是卻為紀實感的加強添色不少,弱化戲劇性,幾乎沒有衝突,卻給人帶來極強的共鳴,生活細節的撲捉可謂見微知著,一葉知秋,讓人感嘆人間悲涼從無常生活中來,到彼此依偎取暖的溫存中去,這樣的傷感不會讓你流淚,卻必定讓你念念不忘。情感渲染得天衣無縫,不著痕迹,如潺潺小河,一股溫情脈脈地流進心田,灌溉人之本性,心花便在其中開出了漫山遍野。許鞍華感言此片 「重新建立了我對電影、對這個世界的信心」。

有趣的是,許鞍華曾經為《視與聽》選了她個人影史的十佳:1科波拉《教父2》,2波蘭斯基《唐人街》,3黑澤明《七武士》,4費里尼《大路》,5成瀨已喜男《浮雲》,6塔可夫斯基《鏡子》,7候孝賢《童年往事》,8安哲《霧中風景》,9阿莫多瓦《關於我母親的一切》,10茂瑙《諾斯費拉圖》,唯一入選的一部華語片是侯孝賢的《童年往事》,可見此片對她影響之大,我相信這部影片對她後來的《天水圍的日與夜》和《桃姐》都有一定程度的影響,回歸對小人物日常生活的關注。

如今許鞍華已過耳順之年,在鏘鏘三人行裡面竇文濤問她說:「許導,聽說您在香港並沒有自己的房子,為什麼?」,許鞍華對這個問題感到非常吃驚,說:「為什麼一定要買房子,租房子一樣可以住,買了你也沒有擁有它啊。」許鞍華對物質生活並沒有什麼要求,她甚至很吃驚房子是個人在世界生存的必需品。現今香港電影新浪潮那一輩的導演中,也只有許鞍華依然保持著拍片的獨立性,在商業和藝術之間取得較好的平衡。她的影像風格也從前期至後期漸趨平實而有深厚意蘊,這是我越來越喜歡她的原因之二。

在華語片導演中,許鞍華可能是涉及題材最廣泛的一個,涵蓋驚悚,武俠,文學改編,自傳,社會現象,政治變遷,女性議題等,在藝術追求上,許鞍華有深厚的人文價值和審美意味,因為許鞍華,讓我幾乎誠實地相信生活是善意的,溫情的,悲涼的,感人的,有趣的,勤勉的,寬容的,詩意的,悄悄的,日復一日無聲的,在她的電影中,我們可以找到生存的力量。


許鞍華是在整個華語電影中記述平實家庭生活最好的導演之一,也是最會描述那些社會大背景下小人物的生存狀態,讓觀影者能夠感受到她所記述的每一個真實的人,每一個離我們很近的,有優點也有缺點的人,有笑又有淚的生活。


特別擅長平凡人物的講述,非常動人,比如剛剛看完的桃姐,天水圍姨媽等等,拍大人物大事件就相對差點比如蕭紅


去看她拍的微電影《on my way》吧 鏡頭 光線什麼的處理的非常好 平淡的敘事卻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許鞍華永遠寫的都是人。而許鞍華也承認自己特別關注女性題材,但不同於習慣聚焦少女婉約心事的張艾嘉、風格委婉夢幻的張婉婷、探討情慾大膽出位的黃真真,許鞍華的落筆總是客觀冷靜,對女性有著近乎殘忍的細緻勾勒和不帶鮮明好惡的價值評判。


1982年,《投奔怒海》一出,許鞍華就立刻受到國際影壇的關注,法國的《電影手冊》那一期封面就是《投奔怒海》劇照,何等榮耀。當時《瘋劫》之外,除了給香港官方拍的幾個短片,許鞍華並沒有成熟的個人作品,我視《投奔怒海》為她處女作。

後來她嘗試過很多,也有為生計求票房的,兜兜轉轉,風格還是《投奔怒海》奠定的。然而很遺憾,後來少有作品像怒海一樣,在國際社會引起關注。

並不是許導水平問題,而是她的表達特別中國,不在這個文化圈難以理解。這也是諸多作品能觸動我的地方。

比如《男人四十》的最後,男女主居然在老師病床前把赤壁賦給背了。這是何等奇異表達?赤壁賦本身就帶有非凡的魔力,這種方式特別的笨拙,喜歡的人特別喜歡,討厭的人特別討厭。

在《千言萬語》(我最喜歡的許導的片子)中,她用三分之一篇幅展現一個枯燥的街頭政治劇,演員演得披肝瀝膽,然而「托派」「第四國際」「七十年代雙周刊」這些辭彙本身就是一堵無形的牆。這又是何等表達?又是如此拙劣,在一個故事片里有三分之一篇幅講一個大家看不懂的政治劇。然而那裡有一副赤膽忠心,愛的人,格外愛。剩下的三分之二又在一個愛情故事的皮囊下充滿了政治情懷。許導說她不懂政治,我信,懂政治的人拍不出這麼一腔深情的東西。

《千言萬語》得與失,守得住的變遷的,追求與夢想在90年代的前昔,要麼成為笑話要麼成為無聲的堅守。何等的表達。

去年《驢得水》,大家說任素汐是一個難得的沒心沒肺不顧一切地把自己獻出去的演員,借用這個表達,許鞍華正是這麼一個導演。對我而言,她的動人之處並不在她的拍攝技巧,事實上論技巧她不屬於中國導演頂尖隊列,然而她赤膽忠心一腔熱血,毫無保留地獻出去。她絕不僅獻給了觀眾,她獻給了她信仰的東西,一片冰心在玉壺。許導其實出身香港精英階級,然而她是中國導演里少有的,真正對底層抱有深切關懷的人。

在《黃金時代》里,蕭紅大著肚子獨自逃命,摔倒在漢口的碼頭站不起來,躺了一夜,後來有人路過拉了她一把。沒有哭泣抱怨,她只沒心沒肺地說啊呀謝謝你拉我一把(具體記不清了),十分觸動我,那一刻,她也是許鞍華。

(很奇怪,有些例子都不算盛名之作)


華人導演top1


我就是覺得她是一個很會講故事的人,講故事講的很好聽,我還想再聽一遍~


投奔怒海 ,也是部好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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