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鏡子的故事？

小時候，我一直認為，我房裡那面鏡子，是一面很神奇的鏡子。

我沖他笑的時候，他也沖我笑。

但我沖他哭的時候，他總是給我做一些奇奇怪怪的表情，直到逗我笑為止。然後，就再跟著我一起樂呵呵地笑。

當然，父母在身邊的時候，他不會這樣的。

哦，對了，我跟鏡子里的自己玩猜拳，他還沒贏過呢。

後來，我越長越大，我的鏡子也越來越像鏡子了。

我沖他什麼樣，他也就沖我什麼樣。

會不會是我裝笑裝哭被他看出來了呢？

唉，鏡子啊鏡子，你這樣，跟其他的鏡子還有什麼區別啊？

連猜拳都不知道讓著我了，真過分。

長大以後，我外出謀生活。

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那麼不容易的事情，怎麼允許我天天回家呢？

況且，我已經不和父母住一塊兒了。

有次過年回家，看到我房裡那面鏡子，已經蒙了一層灰。

低頭看看鏡子里的自己，滿臉的愁，滿臉的苦；嘴唇輕嚅，欲言又止。

我心頭一酸。

我一歪頭：媽，我能把這面鏡子帶走嗎？

行。媽應到。

即使跟我近了好多，鏡子還是那面普通的鏡子。

我笑他也笑，我哭他也哭。

有次，我跟著老闆出去喝酒，老闆說，這次客戶很強勢，也很狡猾，肯定會灌我，我不能醉，你自己看著辦。

行，你不喝我喝。

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杯。

晚上，我癱倒在卧室，發神經似的沖著鏡子哈哈大笑。

「成了！成了！簽下來了，簽下來了！嚯哈哈哈哈哈……」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我笑的時候，他在哭。

準確的說，那是我第一次見他哭。

第二天，我走到鏡子前，微微一笑，謝謝。

哦，你不笑就不笑吧，那笑，是我裝出來的。

鏡子里

太陽從西邊緩緩升起，陽光灑落你窗邊。——你與太陽一同醒來。

你穿上白色襯衫，套上西裝，硬朗而筆挺。你輕輕喚醒熟睡的她，待她整理完畢以後，你們挽著手走出家門，今天約定出去走走。

你們走在小巷裡。

巷子很寬，像一條街。

人潮川流不息，你們的手緊緊握著。身體被匆匆而過的行人摩擦、衝撞著，於是你攬她入懷裡，讓她少一點傷痛。

你們走在樹林里。

樹林不靜，百鳥亂鳴。

她想在樹林里聽你說溫柔的故事，然而林子里都是雀躍的鳥獸。她不愛熱鬧，於是你用雙手把她的耳朵捂住。四目相對，讓她心裡有片刻的寧靜。

他們走在街市裡。

街市冷落，店門緊閉。

街市上擺攤的小販被趕走了，店家因為有事也早早關了門。她有些失落，不想與你言說卻被細心的你發覺。你輕輕地整理著她的衣襟，把她的秀髮別過耳後，竟神奇地從耳朵後面變出一朵玫瑰花。她望著你笑，臉上也映上了玫瑰花色。

你們來到她最愛的餐廳。

你帶她來到預定好的餐位。菜肴依次而上，一頓飯，你們品嘗了麻辣的糖、甜膩的鹽、清淡的紅燒排骨、咸到極點的冰激凌和苦澀的西紅柿雞蛋湯。你憤怒地想掀翻桌子，而她卻啞然失笑：「算啦，這也是一次難得的體驗。」

你帶她走出餐廳。

你氣鼓鼓的，沒注意到餐廳門口有一塊擦得極亮的鏡子，一下撞上去，碎片洶湧而出。

鏡子碎了。

落日時分。

你躺在床上，白髮蒼蒼、皺紋深陷，她容顏已老，伏在你身旁，淚眼朦朧。你們依舊手挽著手。你抬起另一隻手，顫巍巍地把她零碎的白髮別到耳後，卻再沒能變出一朵鮮艷欲滴的玫瑰花。

鏡子里，很多東西都是反的，日出與日落，方位與現象，甚至於味蕾、光景與容顏。而有些東西，是不變的。比如你還是你，我還是我，我們的愛不會因為鏡面原理髮生翻移，也不會因為鏡子破碎而消散。

黃昏，你倚在我身旁，吐出微弱的氣流:「多想陪你再走一段路。」說完閉上了眼睛。而我，卻無論如何，也沒能像你叫醒我那樣叫醒你。我拼儘力氣打破家裡所有的鏡子，只聽見嘩啦啦的碎片落地，卻再也沒聽到一句「我愛你」。

《鏡中之女》

一、

置放在我的家裡的那面鏡子，永遠和我的行為並不一致，它能夠折射出我的心理、我的所想。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經常被班級里里的同學們欺負，但我一直不敢告訴我的父母，我想如果我說了、大概會因此而挨罵吧。

我就這樣被欺負了好久好久，從一年級被欺負到四年級、我覺得我真的無法忍受這一切了，但我又不敢違背父母要我上學的命令。每次上廁所的時候，他們都在背後推我一把，有些時候還能夠勉強站住腳，但更多的是直接被推進馬桶里，好在不算是很臟、小時候的我也不是很注意衛生，就拍拍衣服走人了。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我的性格已經內向到一定程度了，我媽帶我去別人家串門的時候，總是會說：「我的兒子就像是個姑娘一樣，太靦腆。什麼也不敢做，畏畏縮縮，成不了大器。」我聽的心裡很羞愧，我作為一個男人，怎麼就是硬不起來呢？越想越感覺憋屈，於是躲在母親朋友家的衣櫃裡面，久久不敢出來。

這是母親的那位朋友的衣櫃，我在裡面看到很多很美麗的衣服。有很多彩色的服裝，幾件粉色純絲的裙子整齊地擺在衣架上。只是一瞬間，我就對這些衣服充滿了興趣。然後我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因為衣櫃里實在是太暗了，我並不怎麼能看得清楚。於是我把衣櫃稍微開了一點縫，讓屋裡的燈光射了進來，這下我終於能好好地看一看自己的衣服了。

我打賭這是生平我第一次仔細地去看自己的衣服，但我無比失望，我的衣服又破又爛、顏色陳舊，和我身旁的裙子相比，它不過是幾塊爛布而已。令人厭惡的黑色與美麗的粉色裙子相比，簡直像是一坨狗屎。

但我仍然無比激動，看著那件粉色的蕾絲裙子，我有了一種強烈的想要穿上它的感覺，我要裙擺在我的腰間飛舞、我要欺負我的人看看我穿上它有多美麗！

可我最終還是沒能穿上它，我的媽媽已經在衣櫃中找到了狼狽的我，硬是把我給拽回了家裡。那天晚上我沒有睡著，閉上眼睛，我只能看見無邊的粉色在我心中蕩漾。我的慾望是那麼地強烈，我只想作為一個美麗的男人活下去！

二、

第二天，我再次極其不情願地去了學校。果然，剛到教室就被那幫王八蛋嘲諷，哼、你爹我才不在意你們這幫孫子，就這樣，我也果斷地把他們給無視了。

可能是早上喝水喝的太多了，才不過到第二節課，我的尿液就已經把膀胱擠得滿滿的。可我依然不敢去廁所，我真的害怕他們再次把我推進馬桶里。我在走廊里不斷地徘徊，希望能以此減輕我的尿意。結果越走越急，我真的憋不住了……

當時又有一種強烈的念頭出現在我的腦海中，我看到男廁所旁邊的門口的那個穿著粉色裙子的小人標誌，那代表著這裡面是女廁所。在上課鈴還沒打響之前，我以飛速衝進了女廁所，看到沒有人，就馬上跑到一個隔間里脫下褲子解決了生理問題。完事之後，我的內心終於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無論是從生理還是從心理上。

在往外走的時候，我仔細地打量這個廁所，哈哈、女廁所就是乾淨，地上沒有灑落一滴尿液，真是乾淨的不得了。不過我還是有點疑惑：「為什麼女廁所沒有站著尿尿的那個東西呢，人多的時候不是很不方便嗎？」當然我也懶得管這些問題，反正已經上完了廁所了，該回班級了。

然而，這時候我發現有一個隔間留了很大一個縫，我隨意看了一看，裡面的內容卻讓我無比震驚。我的眼睛透過那個縫隙，看到了剛剛脫掉內褲把裙子掀上去的……我們班裡最漂亮的女孩子。

我一瞬間就獃滯在那裡，不知道該做什麼了。而她也透過了那個縫隙一直看著我的眼睛。可我感到很抱歉……因為那個時候，我一直都在盯著她的下體。我們就這麼僵持了三秒鐘，班花突然的一聲驚天動地的叫聲把我喊回了現實，我幾乎是同一時間用全力把那扇門關上、然後迅速跑出女廁所，實在沒敢回頭看。我聽到身後的叫聲慢慢地變成了低沉的哭泣，我的內心愧疚的不得了……也沒敢回班級，偷偷翻過學校的圍牆跑到了一個廣場，在一個座位上一直從早上坐到天黑。

三、

天黑了之後，我摸索著回到家中。用鑰匙打開門，家裡面一點聲音都沒有，我的父母都不在家裡。

路過客廳的時候，我看到了那面鏡子——其實，只要是路過客廳就一定會看見那面鏡子的，但我從來沒有注意過它的存在，然而這次的我很心虛，我愁眉苦臉地站在鏡子前。可是在那面鏡子上的我，卻在笑著，而且是一種陰森的笑容。我感覺有些害怕，馬上後退一步，可鏡子里的我卻越來越往前，而我害怕的越來越往後，靠在牆壁上，不經意摸到了燈的開關。我彷彿摸到了救星，趕快把燈打開。而我的救星竟然有了作用！

那面鏡子又恢復了往常的樣子，於是我仔細地研究鏡子，它終於再沒有出現過異常。

我終於在鏡子中看到了真正的我自己。我無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頭，只是在這一會時間裡，我便汗如雨下。

我放鬆地躺在沙發上，拿起旁邊的毛巾把汗都擦乾淨，正打算去看電視。而在我驚魂未定之時，就聽見門鎖發出『咔嚓』一聲，我嚇得一下子就從沙發上站起來。果然，我父母進來了，我正想以笑臉相迎，就被父母嚴肅到可怕的臉震得沒有一點笑意。母親連鞋都沒脫上來就給我左右開弓兩巴掌，我被打的天暈地轉，在恍惚之中看到了父親拉著一張低沉的臉。

「你是不是有病！去人家女廁所偷看人家小姑娘？」母親指著我的鼻子訓我，氣的臉都紅了。

我知道老師請我父母去學校了，我無比難過的說，「可是我只是想上個廁所而已……」

我媽聽到這話更生氣，又給我一嘴巴子。「你不會去男廁所啊？非得去女廁所上？」

我的腦袋裡閃現出那幫混蛋把我推進馬桶的景象，一下就忍不住了，大哭著說、「他們總是欺負我，我不、不敢去男廁所。」

母親也沉默了，我爸趁勢對我媽說：「你進屋裡歇一歇吧，我來教育他。」母親點點頭，罵我兩句流氓就進裡屋了。

我爸走到我的面前，對我說：「你就不能想一想別人的想法嗎？假設你上廁所的時候，被女孩子看到了，你會高興嗎？」

我馬上點頭說，「不高興、不高興。」

我爸稍微不那麼嚴肅了一些，摸摸我的頭，說：「是嘛，就是這樣，而且女孩子心理上也要比你們男人脆弱很多。」

我說：「老爸，您為什麼要說『你們』而不是『我們』呢？您難道不是男人嗎？」

父親立馬用複雜的表情看著我，又使勁給我一拳，「哪來這麼多廢話？給我在這站一宿！」說著就要往裡屋走。

我看著他的背影，想起了自己很久以來一直都疑惑的一個問題，我鼓起內心全部勇氣問他：「老爸，為什麼女孩子的下面不是小雞雞？！」

老爸馬上回過頭旋轉著給我一巴掌，我被打的踉蹌摔在地上。那面鏡子又出現在我的面前了，我看著裡面的我，感覺無比猥瑣。

父親甩給我一句話，「沒有理由，女人就是這樣！」

四、

我連著好幾天沒有敢去學校，一想到那個女孩子可能因此受到很大傷害，我就害怕的渾身無力，整天在離家不遠的一個廣場和一幫退休了的老人們坐在凳子上。晚上等到很晚才回家，因此被我媽揍了無數次，直到有一天，父母押著我去學校，要我給那個女生道歉。

我並沒有記住她的樣貌，但在這幾天無盡地回味中，我牢牢地記住了她下體的模樣和結構。我突然發現其實我自己很憧憬成為女孩子，我想擁有那樣美麗的性器官，但我也知道這只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

父母剛走後的下一節課間，我就又被揍了一頓。這次的領頭人是暗戀班花很久的臭屌絲，他把我按到桌子下面一頓踹，邊踹邊罵，「大傻逼，不要臉！大傻逼，瞎看逼！」，我被壓的連喘氣都費勁。他的那幫狐朋狗友們也都來湊合看熱鬧。

他最後滿意地走開了，我看著他的背影，使勁地擠出一句話：「逼……是什麼意思。」

他連頭也沒回，「那就是你長的玩意。」

在我被揍的期間，那個女孩一直在班裡的角落冷眼看著我。

我努力爬起來，走到班級後面，把掃把上的鐵頭擰下來，藏在身後。走到他的後面，輕聲對他說：「呵呵、你說對了，可惜那永遠不能成為現實。」

他剛回過頭，我就一瞬間就用我平生最大的力氣把掃把上的鐵棍甩在他臉上，一下子就被我干到地上。他嗷一聲大叫，捂住眼睛，我看到鮮紅的血液從他手的縫隙間流出來，我覺得那樣的場景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一樣。但暫時還不是思考這個的時候，我把鐵棍撿起來，又對著他狠狠地打了一頓。直到他的朋友們追出來，我就馬上把棍子扔過去，然後撒腿就跑，我的短跑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我用速度甩掉那幫孫子，然後嫻熟地翻過學校圍牆，往家中跑去。

五、

我回到家中，第一件事就是照鏡子看看自己有沒有傷。可這次，我看到的並不是我自己。

有一位非常美麗的女孩出現在那面鏡子中。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她，但是我覺得她很熟悉，大概曾經在哪裡見過吧。

她披著一頭靚麗的黑色秀髮，沒有一絲雜質混雜在裡面。而且，她還在穿著那條我一直都想穿的那件粉色蕾絲裙子，並且穿著我從來沒有見過的白色絲襪。她微笑著看向我，然後又擺出一副十分可愛卻又優雅的樣子。她的左手的無名指上戴著一顆琉璃色的戒指，右手戴著緊繃著的黑色皮手套，包裹出那隻手完美性感的外形，令人忍不住想要去撫摸。

於是我真的去撫摸了那隻手。我先試著抬起自己的右手，果不其然，在鏡子里的她也抬起了她的右手，這面鏡子真的很奇怪，如果我抬起自己的右手，那麼鏡子里的她應該抬起左手。我把自己右手放在鏡子上，而她也把自己的右手放在鏡子上，但我們的手還是錯開了，我是不可能真正撫摸到她的手指的……

我有些傷心，我幾乎不可能撫摸到她的存在。我發現我的內心中並不為那美麗的她出現在我家裡的鏡子而感到驚訝和不可思議，而我的內心實際上對她欣然嚮往。我想、雖然這只是與她的第一次見面，但我已經深深地愛上了她。

後來，我又試著把自己的臉貼近她的臉，而她慢慢地也向著我所在的方向移動。當我們終於在鏡子上接觸了的時候，我的臉只是感受到了被水銀灌注的鏡子的冰冷。看著她的純潔無暇的面容，我竟難過的流出了眼淚。然後我緊緊地貼住那面鏡子，對她慢慢訴說我的一切。

「你知道我的曾經嗎？自從我生在這個世界上開始，我從未得到過哪怕一絲一毫的溫暖，我被人們冷眼相待著，我不對這樣的生活抱有任何的希望。但通過這面鏡子，我終於看到了你。你是那麼地美麗、那麼地可愛，我多麼想撫摸你，我想抱著你走過春夏秋冬，但我知道這不可能、這不過是我的一個臆想罷了……」

我哭得越來越重，用雙手抱著那面鏡子，我的眼淚撒在鏡子上，然後又從鏡子上滑落下來，滴答滴答地滴在地板上。

滴答、滴答，像是時鐘一樣，我好像感覺到了她在用手撫摸我、替我擦掉臉上的淚痕。我哭的更加厲害，鏡子里的她像是母親一樣安慰我，我透過鏡子看到在她美麗的臉龐上，也流下了兩行淚珠。

大概、在另一個世界的她，也為我的自白而流淚了。

六、

後來的很多天里，我每天都會和她說很多話。我覺得我終於找到了一位能夠耐心聽我的故事，並且安慰我的人，哪怕那個人並不在這個世界上。

我想我已經深深地愛上了她，我不在乎她從哪裡來、也不在乎她並不屬於真正的人類。我只希望她能永遠地陪我、為此我願意付出我的所有，就算被全世界唾棄我也毫不在乎。

自從第一次看到她以後，我也發現我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我開始願意對所有人笑臉相迎，哪怕是以前的仇人和討厭的人。雖然他們並不領我的情，但我還是願意對他們笑，我覺得我遇到了任何人都不會遇到的奇蹟，而她就是我生命中巨大的奇蹟。

但我以前的願望一直沒有改變，我仍然希望能夠穿上那條我已經渴望到極致的粉色裙子。直到有一天我終於穿上了它，身體輕靈地在我心中的大三角下盡情旋轉……

我再也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了，站在那面鏡子前的我不僅翩翩起舞、隔著另一個次元的我，輕輕地牽起她的手。我們要一起跳舞、一起吃飯，一起哭泣、一起睡覺。

她是我的神明，我為了她而活下去。

七、

懷著輕鬆的心情，我在女性服裝店裡不斷地試穿著各種美麗的裙子。我不在乎女店員對我的蔑視，更不在乎客人們向我投來驚詫的表情。我用我存了很久的積蓄買下了一件粉色的連身裙，一件紅色短裙和一件藍色長裙。還沒有出店門我就興奮地把那件粉色的連身裙穿在身上，我在店門口對過往的行人驕傲地展示我美妙的身材，我終於能夠把以前的那些長褲和襯衣扔進垃圾桶。我看著行人們嫌棄的表情，把裙角拉到與腰平行的位置，不斷地對他們鞠躬。我感謝他們，因為他們能夠認真地看看我的樣子、我的新裙子。

我在廣場的最中央與空氣跳舞，與寂寞跳舞。我用不屑的眼神看著廣場舞大媽們，我已經打心眼裡瞧不起她們了。

我又穿著那件藍色長裙去了我已經很久沒去的學校裡面，我在學生們跑操的時候站在他們圍成的方形圈裡歌唱、歌唱我的心聲。我看到他們的陣型很快就亂成一團，他們已經被我的歌聲和裙子所吸引，眼神中充滿了羨慕之情，我曾經的同學們不可思議地看著我，他們一定是嫉妒我有這麼美麗的相貌，穿上裙子的樣子竟然那麼優雅、那麼靚麗。我看到校長走到我的面前，迅速給了我一巴掌，然後讓我滾出這學校。我笑了笑，馬上從長裙的兜中掏出一把尖銳的匕首，指向他的鼻子。他也被我逼迫走了，沒有人再敢靠近我。

直到學生們散操了，我也仍然在操場上歌唱。我不在乎曾經的那些痛苦，我只要發揮我無盡的個人魅力，我要他們看看我是多麼地想要傳達這份情感。

到了晚上。我再度回到家中。

我迫不及待地站在那面鏡子前，向她展示著我美麗的裙子、性感的身姿。我看到她微微笑著，對我說：「這件裙子穿在你的身上，真的是很合適呢。」

她是唯一會肯定我的人，我高興的不得了。在這個夜晚里，我要為她展示我所有美麗的身姿。

八、

後來，我脫下了我所有的衣服，再次站到了鏡子前。

果不其然，我也看到了她的裸體，我簡直沒法用語言來形容那種美麗，她像是一位天使一樣。有些形態勻稱的乳房、和如此豐滿的臀部。還有最重要的，她的下體、和那天在女廁所所見到的我們班花的下體一樣。

我羞愧地看著自己的陰莖，突然覺得它無比罪惡，我從散在地上的裙子中找到了我的那把匕首，我把它緊緊地握在手中。

然後我進行了我人生中的最後一次自慰，我把我所有的精子都射在了那面鏡子上。然後拿起匕首，一下子就切掉了我的陰莖和睾丸，沒有一點猶豫。

我看到暗紅色的血液從我的下體噴湧出來，但我一點也不覺得疼。我想我馬上就會成為鏡子中的她了，內心就無比激動，我不在乎我變成什麼樣子，我只在乎她能夠陪著我……

我再次站在鏡子前。可這次我再也沒能看見她。

我看到了我自己，一個醜陋的男人，下體還不斷地在噴涌著血液。

我突然就崩潰了，眼淚和著血液流出我的眼眶。

我的失血開始越來越多，我終於挺不住了，無力地倒在了那面鏡子上……

鏡子瞬間破碎，成為無數片失去光芒的碎片。

無盡暗紅色的血液是我在死前最後看到的鏡像。

九、

在遙遠世界的我做了一個很美的夢，夢到我成為了她。

我看到了自己的乳房、陰蒂。我在死後終於成為了我最想成為的人。而她早已經不在了，因為、

我就是她。

我成為了生前我最想成為的那個人，而我終於能夠知道：

那面鏡子里的她，就是另外一個世界裡的我。她從來不曾離開，她永遠存在於我的生命中。

我永遠愛她，而她一直在守護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