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劉裕能夠擊敗桓玄?
桓玄玩的和王敦一樣,得罪了所有人。類似的還有司馬丕顯同志。再往前追溯,還有一個人叫司馬睿,再追溯,這個人叫陳敏。
南京的政治生態和北方兩回事,仔細體會我說的這幾個案例。
唯一的區別是劉裕的兒子比晉明帝的兒子們頂用靠譜,然後這個脆弱平衡又混下去了。
你看到沒,南京的下克上和北方不一樣。鬥爭的節奏是可以控制的,一般來說就是荊州刺史不爽,帶人進入南京搞一搞,如果你真的只是搞一搞,那沒問題。問題是有幾個神經病不僅向搞一搞,還想自己擄袖子上,這就促成了這個模式的進一步發展。
陳敏同志在江東坐穩之後,任用子弟,壓制士族,被荊州的神經病一波帶走,為啥呢?一是他稱尊號太早,二是沒孫策那麼能殺人。
司馬睿坐穩之後,打算翻一番韓非子,這不,得罪了所有人,然後王敦來了,一波帶走。
問題是王敦還想篡位,繼續得罪所有人,連王導都兜不住,晉明帝英明神武,搞定。
對了,中間還有一個不是從荊州來的,直接北方殺回來的蘇俊同志,這也是中央胡搞,地方立馬下克上,結果蘇俊自己不會玩,又被老狐狸陶侃重複搞了一遍。
接下來就是桓溫,桓溫搞了好幾次,差點篡位,還好謝安給力。
然後呢,然後不是桓玄。
然後是——司馬丕顯胡搞,王x殷仲堪腦子不清楚,王國寶(你聽聽這名字)+司馬道子這一對活寶,最後是司馬丕顯自以為自己是司馬懿,最終劉牢之連續叛亂,司馬丕顯伏誅,一番亂戰之後,桓玄得利。
問題是你爹都沒搞定的事兒你居然就篡位了啊。。。。
嗯,心黑的話就召開北府軍高級將領會議然後一鍋端,敢嗎,不敢。只殺了幾個阿貓阿狗。
不敢的話。。。劉裕表示我萌這雖然不是頂級士族,好歹父輩都是公務員,你算老幾。
盤算一下當時叛亂的幾個人的出身:
何無忌。
諸葛長民。
劉毅。
孟昶。
王懿。
檀憑之。
總之你看這幫人,體制內不得志人士吧。所以還是老話——不能得罪所有人或者大多數人。
這批人,包括特別能打的劉裕,基本參軍出身,一幫少校參謀。
然後呢?然後南京的這一套把戲並沒有結束,無非是宋武帝劉裕開創了一個暫時性地終結這一套下克上機制的方法——這個方法造出了宋孝武帝,蕭道成,梁武帝,陳武帝。
至於軍人上台後怎樣和處於衰落進程中的士族鬥爭和合作,請看下集:
《南朝的經濟體制和封王制度》田餘慶先生在《東晉門閥政治》一書中提及:
回顧晉末歷史,事端迭起,矛盾交織。各種矛盾在局勢的演化中都起了自己應起的作用。我在這裡試圖說明的問題只是:各種矛盾的發展都受這個時代的主要矛盾的制約,都在促進次等士族奪取門閥士族的統治權力,從而完成(晉)孝武帝開始的重振皇權的過程。「晉祚盡昌明」,而繼立的宋祚卻執行著司馬昌明(晉孝武帝)的遺囑;其中被揚棄的,是以「王與馬共天下」為開端的門閥政治。這是一個歷史的辯證過程。見《東晉門閥政治》「劉裕與孫恩」章第五篇:孫恩、劉裕與次等士族。
從門閥政治的「變態」回復到皇權政治的傳統,是東晉末年的歷史大勢。劉裕之所以能擊敗桓玄,與這一大勢是分不開的,可以說,種種原因都是圍繞這一大勢展開的。
東晉門閥政治本身東晉皇室(司馬家小宗)與南渡北方世族相互妥協的產物。這種政治妥協是脆弱的皇權與僑居的世族聯合的臨時機變產物,一旦世族腐化,便無法阻擋皇權政治在時來運轉之後的回歸。
世族門閥本身,為了維持各家的地位,就不可能允許一家獨大;為了維持世族門閥的一致利益,也不可能容許司馬皇室重振皇權。而上述利益訴求,還都是建立在東晉那脆弱的內外形勢之上。因此東晉門閥政治本身的維持,就必須依靠高智商情商的政治人才來運用手腕平衡各方關係。這也是王導、謝安對於東晉政治的作用所在。
桓玄從滅殷仲堪取得長江中游割據優勢開始,到入京篡晉,各家門閥之所以大多持默許態度,是因為前一陣東晉孝武帝與司馬道子父子的一系列重振皇室型政治動作,嚴重觸犯了世家門閥的政治利益,並有進一步威脅各大門閥莊園經濟利益的可能。可以說,各家門閥對桓玄上位的默許,並非對桓玄本身的認可,而是對東晉皇室的自保式反擊。各家門閥是希望桓玄能夠在上位後繼續維持門閥政治及其背後的經濟利益的,各家門閥的心目中,希望桓玄最好是像王導謝安一樣的斡旋宰相。
桓玄之所以能夠使劉牢之率領北府兵歸降,並藉此徹底掌握局面,並非桓玄與北府兵關係有多鐵,而僅僅是因為劉牢之對司馬元顯的不滿與忌憚。
然而事態的發展使得各家門閥和劉牢之等北府將都對桓玄失望了。參考如下兩條史料
驕奢荒侈,遊獵無度,以夜繼晝。
百姓疲苦,超爺勞瘁,怨怒思亂者十室八九焉。 ----------《晉書·桓玄傳》
桓玄篡晉侵犯各大門閥世族政治利益不說,還特么沒有一個開國之君應有的勵精圖治的樣子。逼得上至門閥世族、下至平民百姓的東晉士民離心離德。失民心、失士心,僅憑桓家上一代人(溫、沖等人)積累的軍功,也無法挽回日益流失的統治基礎。一個新皇權,沒有威信,沒有民心,不是紙老虎,又是什麼?桓玄誅除北府將領,解散北中郎將府,雖說這是拔出京揚方面足以抗衡桓家荊襄的軍事存在的舉措。但大量被解散的北府兵(出身低微),出路只剩下北遁或造門閥的反。
桓玄的上位過程,體現了門閥各家人才的凋零,以至於政治制衡局面無法再現。
桓玄的失勢過程,體現了世族的腐化墮落,以至於無法擔當起皇權政治的重任。劉裕的崛起,主要依靠劉穆之、劉毅、諸葛長民、檀道濟、王鎮惡等次等士族重組出一支嶄新的北府兵,這支軍事力量,從將領到兵卒都是次等士族以下的階層出身。這種階層結構決定了該軍事集團的務實能幹色彩,這種凝合了中下層精英的新軍事集團戰勝桓玄代表的腐壞了的舊門閥,是大勢所趨的。在這種新生中下層軍事集團的對比下,即便是舊門閥也能看出孰優孰劣,桓楚政權不僅無法保障門閥政治的平衡,連皇權政治的標準都達不到,跟著桓楚遲早要完。
陳郡謝晦謝述謝靈運、太原王懿、彭城劉榮祖、潁川庾悅庾登之、琅琊王誕王惠王准之王景文、陳郡袁湛、太山羊玄保等世家大族紛紛在劉裕霸府時期加入劉裕集團也算是一個側證。雖然劉裕造宋也遭到不少舊門閥人士反對,但好歹人家劉裕有強有力的軍事功績、軍事實力與軍政人才,以至於舊門閥實力只得放棄門閥政治訴求,改為向新皇權妥協。桓楚在沒有做到上述三軍之前,便為了個人野心匆匆篡位,是典型的作死。而且桓玄的出身決定了他的使命只能是修葺孝武帝與會稽王破壞了的門閥政治之平衡,然而他卻妄圖依靠祖輩軍功僭越晉統,這就是典型的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參考書目:1.田餘慶:東晉門閥政治 (豆瓣)
2.陶賢都:魏晉南北朝霸府與霸府政治研究 (豆瓣)東晉五大門閥:琅琊王、陳郡謝、龍亢桓、潁川庾、太原王。
自桓溫崛起,龍亢桓家長期在上游發展,尤其是荊、江二州,另外四家則長期在下游發展。
當桓玄在上游崛起的時候,下游四家的情況——琅琊王,苟延殘喘;潁川庾,日暮西山;陳郡謝,朝不慮夕;太原王,氣息奄奄。 朝廷的情況——晉安帝司馬德宗是個巨嬰,把持朝政的司馬道子、司馬元顯壓不住場,一頓亂搞。
一句話,門閥行將就木,皇族岌岌可危。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下游是軟柿子,能與桓玄對抗的勢力還是存在的——劉牢之的北府兵。
所以,桓玄向下游擴張的過程,事實上是以桓玄為首的高等士族與以劉牢之為首的寒族之間的較量。
如果劉牢之豁出去拼一把,誰能笑到最後,難說。可惜他看不清形勢,搖擺不定,企圖利用北府兵待價而沽,一會兒想坐山觀虎鬥,一會兒又想攀高枝(朝廷或者桓玄)。桓玄掏出寶葫蘆喊了一聲劉牢之,劉牢之應了一聲,被收到葫蘆里化成了水。
就這樣,桓玄來到了京城。
桓家在長江上游盤踞了半個多世紀,根深蒂固,枝葉繁茂,所以桓玄能在上游混得風生水起。可是下游不一樣,桓溫直到晚年才進入下游,沒有來得及站穩就去世了,之後,謝安上台,迫使桓家放棄下游,重新回到了上游的根據地。當桓玄進入京城的時候,桓家已經被邊緣化將近二十年。
簡單地說,桓玄在下游缺乏根基。
對於桓玄來說,要想在下游站住腳,必須瓦解兩股勢力,第一,既有高門大族;第二,北府兵。前者造成的是政治上的障礙,後者帶來的是更為直接的軍事威脅。
針對前者,桓玄採取的對策是巴掌加甜棗,一方面對其加以貶抑,起用次等士族取代他們,一方面從中吸收可以利用的力量。然而,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京城高門的勢力盤根錯節,並不是短時間內就能瓦解的,高門大族總體上對桓玄是很冷漠的。
雖然桓玄侵害了高門大族的利益,但這並不是導致他被趕出下游的主要原因。因為此時高門大族已成強弩之末,即使對桓玄不滿,他們也只能背地裡使使絆子。
桓玄被逐出下游的直接原因,是他對北府兵的處置有誤。
劉牢之敗亡初期,北府大部分老將並沒有跟桓玄對著乾的意思,一窩蜂似的跑過來抱粗腿。起初,桓玄跟他們相處得還可以,不過沒有過多久,他就忽然翻臉不認人,幾乎把北府老將殺了個精光,對以劉裕為中心的北府新生代將領也是百般打壓。
火星噼里啪啦,不知輕重的桓玄卻在這時候澆了一勺熱油,篡位稱帝,正好給劉裕樹了一個靶子。
起兵的第一天,劉裕只有一百多人,第二天兵力才破千。就是用這一千多人,劉裕連戰連捷,前後歷時五天,打到京城,趕走了桓玄。而在桓玄撤離下游的過程中,高門大族並沒有給劉裕什麼實質性的幫助,至多只是站在一邊看桓玄的笑話。
桓玄被打回上游之後,真正的惡戰才開始。
桓溫三兄弟在上游的經營相當成功,打下了雄厚的底子。桓玄要兵有兵,要錢有錢,要人心有人心,要戰鬥力有戰鬥力。憑藉雄厚的老底,桓玄回到老巢之後東山再起,劉裕的人馬一度流露出畏戰情緒,奈何打仗不是他強項,每一次都打輸,最後乾脆連荊州也不要了,逃奔巴蜀,結果在逃跑路上被殺。
不過,桓玄的失敗並不代表桓家的失敗。他被殺之後,桓振和桓謙把家底歸攏了一下,又捲土重來,即使被劉裕的人馬各種圍追堵截,他們也抵抗了將近一年。(在桓家走向最終滅亡的過程中,下游的高門大族依然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作用,頂多只是站在劉裕背後搖旗吶喊,而且,劉裕收拾他們的手段可比桓玄厲害多了。)
所以,劉裕能擊敗桓玄,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劉裕金戈鐵馬,太能打了,他是憑藉強悍的戰鬥力硬生生打敗了桓玄和桓家。所謂「天下大勢」、「歷史規律」,只能註定以劉裕為中心和寒族和以桓玄為中心的高門士族必有一戰,卻不能註定桓玄必敗,劉裕必勝,勝負成敗得看個人道行。或者說,大勢、規律云云,像個裁判,它只能點名道姓,讓張三和李四上場對決,卻不能決定最終的贏家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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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恆玄不應該霸佔王淡真。。。
雄壯如氣吞萬里如虎的劉裕領軍北伐、收復萬里失地。辛棄疾的:千古江山,英雄無覓孫仲謀處。舞榭歌台,風流總被雨打風吹去。斜陽草樹,尋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贏得倉皇北顧。四十三年,望中猶記,烽火揚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劉裕是在貧寒、勢單力薄的情況下逐漸壯大的。他以京口為基地,削平了內亂,取代了東晉政權。他曾兩度揮戈北伐,收復了黃河以南大片故土。
1、東漢以來,帝位傳承主要以禪代的形式來完成,新王朝的開國之君算不得前朝的忠臣,即便這樣,改朝換代之前他們還是站在維護現有政權的基礎上,向天下人表明自己立場。同時,他們會通過內政、外交、戰爭來擴大自己的影響力,一個新的利益共同體也在形成,最終完成政權交接。2、桓玄的影響力並沒有達到可以取代東晉的地步,他借孫恩起義,廢掉東晉皇帝,本身在道義上就站不住腳,正所謂失道寡助。3、然而,劉裕顯然更具政治智慧,劉裕根據形勢,決定先隱忍克制,投靠桓玄。最終,站在了維護東晉的立場上,找準時期向桓玄發難。這一手是非常漂亮的,劉裕那時已經有相當的影響力,登高一呼,不滿桓玄篡國的人立馬聚集在他的旗幟之下,天下雲集響應。因此,我認為劉裕最終能戰勝桓玄,跟兩人的政治智慧、領導能力是分不開的。
1.桓玄遭受中央門閥的一致杯葛,中央對桓溫也表示不滿2.劉裕就我個人而言覺得北伐的貢獻是比桓大的,中央一致決定劉裕來平叛。3.北府兵戰鬥力不是蓋的就做了三件小事,謝謝大家
小子不學無術,前來強答,如果有什麼疏漏,希望大家一笑了之,不必當真。 劉裕為什麼能擊敗桓玄,就我看來原因有二。其一是東晉其時不該亡(改朝換代的時機還不成熟),桓玄篡位的時候東晉地方上軍閥割據,潛藏的反對勢力很多;東晉朝廷雖然腐朽,但是立國已有百年,正統觀念深入人心,符合天命大義,桓玄篡晉建楚乃是不忠不義,沒能得到大多數士族的支持,而劉裕以有道伐不義,恢復晉室,名分上勝之,且更能得到世人的認同與支持。其次桓玄此人雖然篡晉稱帝,但他平素為人反覆,性好矯飾,才兼且目光短淺,桓玄在上沒有得到高門大族的支持,下沒能籠絡住以劉裕,何無忌為首的中下層將領,中央權威已經搖搖欲墜時就迫不及待的稱帝後,立刻就成了東晉地方實力派的眾矢之的,此舉殊為不智,而且在劉裕等人京口建義後,自亂陣腳,在首戰失利後「玄聞之大懼,乃召諸道術人推算數為厭勝之法」「自聞軍起,憂懼無復為計」此後望風而逃,一敗塗地,最後被無名小卒所誆殺,論能力比他父親,叔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反觀劉裕,底層出身,以其能力一步步成為北府兵重將,建義前謀劃充分(事先聯絡了各地諸多英傑,一朝事起就迅速遍地開花,使得桓楚短時間內應對不暇)目的明確(京口得手後迅速揮師首都,擊潰桓玄後窮追猛打,桓氏最後徹底歇菜),戰術運用得當(擊殺桓楚地方首領後奪取軍權,打擊桓楚有生力量;京口起事成功後,一鼓作氣,進軍桓楚中心),又符合大義,兼軍隊戰力頗強,很短時間內就以弱勝強,完敗桓玄。
讀史可知,劉裕以底層軍漢出身,性格堅忍,行事果決,靠著鎮壓孫恩義軍起家,以戰功逐步晉陞,二十年間一手建立劉宋,真乃雄才大略的一代英雄,而桓玄以高門出身,憑藉父叔遺澤驟得高位,為人反覆無常,數次擊殺盟友,奪得大權後不思鞏固基本,反而迅速腐化,尋歡作樂,麻痹大意,「驕奢荒侈,遊獵無度,以夜繼晝」,並不得人心,桓楚似強實弱,終於速敗,而後桓氏被抄家滅族,連根拔起,桓玄成了禍國毀家的罪人,徒為後人笑柄,正所謂「信順未孚,奸回是則。肆逆遷鼎,憑威縱慝。違天虐人,覆宗殄國」。
我覺得原因是有兩個,第一,人心,桓玄借父兄之名吞併殷仲堪,本身並無多大功績,不足以取代東晉,劉裕也是橫掃秦燕以後才敢稱帝。第二,劉裕有當時東晉乃至全中國最精銳的軍隊,江北的北府兵,以前屬劉牢之,擊敗前秦百萬大軍,桓玄的軍隊是荊州兵,非北府兵敵手,而桓玄自己個人素質比其父遠矣,更是遠遜劉裕,看起來劉裕勝出是以少勝多扭轉乾坤,其實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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