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戰鬥的民族中間生活是怎樣的體驗…… ?
為什麼我看視頻里行車記錄儀拍的各種大街上衝出來坦克…還有打下來MH17的導彈車在街上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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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與貴國人民一起慶祝新年
我們的老朋友瓦列里邀請我們去他家過新年。這個逍遙自在的老光棍在莫斯科經營著一家小展覽館，雖然已經七十多歲了，可依然天天活蹦亂跳、把伏特加當水喝。他家住在莫斯科東北一幢大樓里，過去是《消息報》的員工住宅樓，這幢灰色大樓和周圍所有公寓樓一樣醜陋，是典型的赫魯曉夫時代產物，不過與其他四四方方小平樓的差別在於，它有……二十八層，而且造型也頗為別緻（古怪），所以在當地算是鶴立雞群，有「塔」（bashnja）的美稱。
大樓里每一個角落都讓我想起了我們的宿舍。60年代後蘇聯大批興建的一模一樣、毫無個性的民居看過《命運的捉弄》想必都明白。他的住房格局、面積也和我們宿舍一樣，一室一廳一衛，40平米左右，不過宿舍這點地方是要分給五個人住的。這點面積對他這麼個高富帥來說似乎有些逼仄，不過人家畢竟是光棍，這點地方其實也夠了。順便說一句，這樣的房子現在在莫斯科也能輕輕鬆鬆賣個兩三百萬。
老頭很喜歡收藏，房間里每一個角落都堆滿了他環遊世界後搞來的各種稀奇古怪的紀念品。其中最多的是：酒瓶、酒杯、刀、劍、手槍、間諜攝影器材……當然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招貼畫，政治題材居多，普遍帶有些反諷意味。有許多不怎麼正經的東西，比如說一個天主教僧侶的玩偶，你輕輕按一下他的頭，他下面立刻會伸出一根碩大的神棍，形象極了。所有的這些收藏表面都積滿了灰，堆得十分緊湊，往往你動一個就會倒一片。比如說當他搬餐桌時，餐桌旁的一隻和人一樣大的長毛絨牛便摔了下來，於是瓦列里對著牛喊道：費佳，你怎麼了？費佳！你怎麼摔下來了？費佳！
瓦列里家的冰箱比我人還高，但卻插不進一根針。簡單地說，裡面所有的食物都屬於拿出來就能吃的。除了食物之外，就都是飲料，再明確一下，當我們談論飲料時，我們指的是酒。冷藏室里都是各種威士忌、白蘭地之類的洋酒，而冷凍室里，除了一萬包凍得嚴嚴實實的速凍餃子和北極蝦之外，就是最神聖的東西——伏特加。
第一輪菜都是冷盤，比如一個大型綜合冷盤（我們拼的），當中是三種香腸和火腿（自然都是生的，PS，有一種叫克里姆林斯基），外面圍一圈黃瓜與番茄，然後再鋪一層土茴香葉子；有四個魚罐頭，分別是鯡魚、西鯡、金槍魚和鮭魚（最後一種是他前幾天去杜馬辦事時在杜馬特供商店裡買來的，所以是杜馬斯基）；然後還有三大瓶嫂嫂為他做的西伯利亞腌菜，分別是酸黃瓜、酸蘑菇和酸番茄，西伯利亞斯基。當然還有最神聖的魚子醬，以及麵包。黑麵包是他家所在的變容村特產——變容斯基，白麵包吃魚子醬時用的黃油是白俄羅斯產的，所以是老爹·盧卡申科斯基（batko-lukashenkovsky）。
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當然還是伏特加。幸好俄羅斯人喝酒比我朝部分只會拼酒量的無聊酒鬼來的有文化些，最關鍵的是要說出好的祝酒詞（tost）。說祝酒詞的藝術可以參看此文。整個晚上有三輪喝酒高潮，就是因時差而產生的三個新年——八點鐘的上海斯基新年，九點鐘的西伯利亞斯基新年（他是西伯利亞人）和十二點的莫斯科斯基新年。
除了吃肉喝酒，最重要的項目就是看電視。差不多九點前，所有的電視台都在放賀歲片，以《命運的捉弄》為首的清一色蘇聯經典喜劇片……九點之後，所有的電視台都開始放新年晚會。貴國的新年晚會就是清一色的唱歌。台上一個接一個明星在那裡十分賣力地假唱，台下觀眾們跟隨音樂的節奏陶醉地喝著香檳、揮舞國旗、熒光棒或者扭動臀大肌，動作都整齊劃一，敢再假一點嗎？更受不了的是，貴國最流行的音樂風格至今仍是迪斯科，每個台的晚會都是清一色的迪斯科舞曲，不管你切什麼台，傳來的音樂都是動次打次動次打次，歌詞都是俄語系本科一年級水準。僅有的區別在於明星構成，主打懷舊的晚會就叫「80年代迪斯科舞會」、「90年代迪斯科舞會」，這一個晚上我們至少看到兩場80年代、兩場90年代的，當然最牛的還是貴國的CCTV1——「1頻道」的晚會了，人家叫「新年大迪斯科舞會」（bolshaja novogodnjaja diskoteka），你們這些戰五渣的電視台能和人比嗎？
只有一個電視台捍衛者自己的節操，不跟著動次打次，那就是體育台。瓦列里對那些迪斯科不感興趣，所以後半程我們都在看體育台。體育台為大家帶來的年終特別節目很有意義。聽說過自由搏擊嗎？就是兩個人在台上無規則對毆，比賽的結果不是一個人的臉被打得像屍體一樣，就是徹底昏死在台上。喏，體育台為大家帶來的新年特別節目就是貴國自由搏擊界的沙皇費奧多爾·葉梅利亞年科（Fjodor Emeljanenko）的年度特輯（順便說一下，在維基百科該運動的各語言條目中，只有偉大有力的貴國語言條目是帶星的）。話說我們的費佳啊，最擅長的是一拳把對手打飛，但他不擅長僵持，於是我們一開始看的那一場，某位巴西選手就把他死死地按在地上。兩個赤膊男人貼在地上，緊緊纏綿在一起，要不是那巴西人時不時地往費佳臉上捅幾拳，還真以為是什麼呢。而我們的瓦列里看到費佳被按在地上，便不停地在那兒叫：費佳，你怎麼了？費佳！你怎麼摔下來了？費佳！還有一分半鐘，爬起來啊，費佳，這都不像你了，費佳！這場比賽的結果，自然是費佳的臉被打得像屍體一樣，看著這臉，再配上拼盤裡的生豬頸肉，可下飯了。不過轉眼就放起了下一場，我們的費佳一拳把對手打飛了。最後費佳拿到了什麼年度冠軍，升旗奏國歌，最後一位神秘嘉賓出來為他頒獎，竟然是普京，原來他也是該運動的忠實觀眾……
年度自由搏擊特輯之後是年度拳擊特輯。這一次關注的對象是某位俄籍哈薩克族的選手。某位日本選手前來挑戰，然後輕輕鬆鬆就被一拳打暈了。我們的瓦列里一開始還帶著同情的表情，後來一看被打暈的是日本人，就說了一句，日本人沒什麼好可憐的，然後就換台了……
第二輪加了一道神聖的冷盤——薩洛（salo），其實就是火腿化了的豬油。瓦列里的冰箱里有兩種薩洛——白俄羅斯斯基和西伯利亞斯基。後者與前者的不同點在於，肥肉里有蒼蠅大小的幾點瘦肉，而前者就是純純的豬油了。想像一下，那麼一大塊純豬油，還是冷的，就著一口冰伏特加吃下去，這是種什麼感受啊……
第二輪還得上熱菜，都是我們帶過去的中國餃子和獅子頭。為了給熱菜騰出地方，得把冷盤挪走。瓦列里的宗旨是，剩菜不能散發味道，所以這些冷盤只有兩種處理方法，值錢的放回冰箱去，不值錢的……瓦列里隨手打開陽台門，走到陽台上，把金槍魚罐頭飛了下去。需要提醒一下他住在二十七樓。不過，會不會砸到人似乎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相反，他倒覺得這麼做是在行善——剩菜會散發氣味，會吸引流浪貓、流浪狗和流浪漢，這樣他們就能吃一頓豐盛的年夜飯了。我不知道我的同學們每次上課吃好橘子後隨後把橘子皮從三樓飛出去時是不是也是這樣想的，但至少出於同樣的動機，瓦列里隨後還飛了三個中國餃子下去。另外要說一下，老叮噹在做獅子頭的時候為了裝飾效果，最後放了幾片辣椒，結果他便嫌辣，說自己有胃潰瘍，我說大哥，你喝伏特加像喝水一樣你還知道自己胃疼？「那可不一樣，伏特加是甜的。」
說到伏特加，他起初拿出的一瓶封口頗為複雜，要拆好幾道機關。於是他直接從櫥里拿出一把老虎鉗把幾層蓋子一起剪爛了，然後隨手就扔進了垃圾桶。隨後發現酒瓶蓋不上了，於是就開始罵：該死的猶太斯基伏特加（jevrejskaja vodka），猶太人的牌子!@#$%……我說既然蓋不上，咱就先把這瓶喝了吧。可他一揮手，既然蓋不上，還要它幹嘛，反正我們有更好的，於是把滿滿一瓶猶太伏特加往地上一扔，又從冷凍室里掏出了另一瓶……
零點前是最重要的時刻。這時候要把家裡的燈全關了，點上蠟燭，並打開彩燈。大家要戴上嚴霜老人（俄版聖誕老人）和雪姑娘（前者的孫女）的帽子，然後開始聽總統大人的新年致辭。總統大人的新年致辭一般會提前幾天在克里姆林宮裡錄好，由於貴國一共有九個時區，所以下午就會有先過年的地方把總統大人的話放到網上去，各路記者都開始分析總統致辭里的微言大義，可是真等到總統致辭時，大家還是只若初見般地認真聆聽總統的每一句話。可是今年總統大人錄好致辭後發生了兩起恐怖襲擊，再加上總統大人心血來潮飛去了遠東與夏天洪災的災民一起過新年，於是總統大人決定在災民的懷抱中錄一遍新版致辭，還得要直播。最後便發生了這種狀況：遠東以東的居民看錄播的舊版致辭，遠東居民看直播的新版致辭，其他地區居民看錄播的新版致辭……但這新版致辭畢竟是臨時起意直播的，於是總統的形象得不到很好的照顧，講話時，總統大人一個肩膀高一個肩膀低，整個人看上去就是歪的，話說完了，敲鐘升旗奏國歌，過去奏國歌時播放的都是莫斯科市中心風景，而這次直播時竟然一個勁對著總統拍，總統大人在鏡頭裡顯得十分尷尬，有時還對著鏡頭傻笑，偏偏編導還找了個很長的完整版國歌，這下算是讓總統大人出了回大丑。
聽完總統大人的致辭後，就應該開香檳了。瓦列里呢，香檳只開不喝，因為香檳是婆娘（baba）喝的東西。於是一小瓶香檳就是我和老叮噹喝掉的……然後點煙火。為了氣氛更濃厚，他直接在房間里點起了煙火，然後煙火在房間里亂竄，然後房間里的火災報警器就響了起來……然後把煙火帶到陽台上，喝著香檳吃著橘子（貴國跨年必備），瓦列里又從房間里拿出兩把槍，把子彈卸掉，讓我們朝天放空槍，高喊：新年快樂，莫斯科，烏拉拉拉拉拉拉拉拉拉拉拉拉拉拉拉拉拉！烏拉拉拉拉拉拉拉拉拉拉拉！
貴國人民當然不像我們的小清新們，去廣場上數個倒計時然後就回家睡覺。貴國人民的習俗是通宵鬧騰到第二天早上，然後一覺睡到下午……於是在陽台上鬧騰好一陣後，我們繼續回房間喝伏特加（2014年第一杯，最神聖的伏特加。俄諺雲，你怎麼迎接新年，新的一年就會怎麼樣，所以新的一年我們又將和一年伏特加，噢耶）看迪斯科。一直看到五點，大家都累了。但是他家裡只有一張床，沙發雖然有，但堆滿了東西。他的解決方法便是，大家睡一張床。「沒關係的，我的床上最多曾睡過四個人」。當然咯，女士睡一邊，兩位男士睡另一邊。早上十點他就醒了。後來問他為什麼這麼早就起來，他說：「因為兩個男人睡在一起基佬度（gomoseksualnost）太高了，你有基佬室友和基佬同學，你的基佬耐受度自然高，我可受不了，所以就醒了。」
早上醒了之後，先要喝一杯開水，吃一勺阿爾泰斯基蜂蜜。我們把蜂蜜泡在開水裡，被斥責暴殄天物，蜂蜜必須空口服用。然後我們被拖到陽台上和他一起做早操……接下來是早飯。因為昨晚吃了太多油膩的東西，所以早飯必須吃得清淡些，菜譜是兩大盤水煮大蝦以及一人一瓶啤酒。在從冷凍室里拿大蝦的時候，他隨手又拿出兩包滿滿的速凍餃子：這兩包看起來有點久了，然後隨手就把它們飛進了垃圾桶。於是我們吃著大蝦，喝著啤酒，看著電視里的賀歲片……電影里一群匪徒喝了伏特加後繼續喝啤酒，瓦列里表示，這樣做是不對的，伏特加混啤酒，那是尿，那是萬萬喝不得的，一喝就會醉。正確的做法是先喝啤酒再喝伏特加，然後從桌子底下掏出了昨天沒喝的那瓶猶太斯基伏特加：光喝啤酒太冷了，必須要暖暖身子。今天早上起來有沒有宿醉頭痛？沒有吧。知道為什麼嗎？因為我們昨天喝的是純凈的伏特加，如果我們昨天喝的是這猶太斯基伏特加的話，今天肯定就不行了，來，2014年白天的第一杯伏特加，神聖的伏特加，雖然是猶太斯基的，乾杯！
這時電視里開始滾動播放各路明星給觀眾拜年，於是瓦列里發出了俄羅斯人的神功——與電視對話：我X，瞧你這張嘴臉，還來破壞我新年的心情，滾吧；奶奶你都六十歲了吧，還出來丟人現眼，快點滾；哎喲，看這張猶太人的嘴臉（morda），你給我滾；X你媽又一個基佬（goluboj），基佬還不夠多嗎…………早飯吃了後馬上接著下午茶，佐茶的各種糖果甜得讓人窒息。下午茶之後他本來還想炸速凍高加索羊肉丸子（ljulja-kebab）當午飯，不過我們實在吃不下了，又怕貓在家裡餓死，所以就起身告辭。
回家的地鐵倒是空空如也。照他的說法，是因為我們回家太早了，莫斯科全城居民都喝醉了沒醒呢。
就這樣，我們與貴國人民共度了新年。
如何與貴國人民一起慶祝新年很有趣的問題。首先聲明，題主所看到的視頻資料，對於俄國人來說也是比較新鮮的，所以他才上傳。這種坦克上街的情形，在俄國也是罕見的。生活在他們中間，嗯，我是東北人，從氣候，從鄰居的脾氣秉性上來看，與東北相比，有差異，但不是那麼大。首先，俄國人感情比較外露，稍顯誇張。（對了，他們很少微笑，尤其是不對陌生人微笑）愛啊恨啊都直接說出來。可是，你要是太當真，呵呵，有時會把自己弄得很尷尬。他們對家庭很重視，對長輩，也是一樣很尊敬。但是，長輩們基本上都是很自立，很少出現依附兒女生活的，沒辦法了才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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