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之後從頭學習家鄉話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01-07

我小時候因為父母的刻意引導，一直說的是普通話（包括帶有口音的普通話），始終沒有說過家鄉話，完全聽得懂，但是說不出口。現在忽然覺得不會說一口地道的家鄉話是一種遺憾。現在忽然有了學習說家鄉話的念頭，不知道有沒有人有過這樣的經歷，很想知道這種成年之後學習自己的家鄉話是一種怎麼樣的體驗。

不算重新「學習」吧。

背景：從小會說家鄉話和普通話，主要說的是普通話，家鄉話只和奶奶說，辭彙量很有限，有發音錯誤和用詞錯誤，給我一個普通話的新詞，不能推出方言怎麼說，常常用普通話的句式說方言，親戚們說我的方言是「半鹹淡」（就是不正宗不地道的意思）。

學習經歷：後來搞了語言學，作為練習，描寫自己的方言音系，先找相似的權威方言的文獻看了一遍，然後親自按照方言調查的流程調查了一遍自己的方言，描寫了音系。這步有兩個收穫：一個是了解了方言辭彙對應的是普通話里哪些語素（差不多相當於方言學裡的「考本字」）；二是熟悉的方言的音系規律，知道它和別人描寫的權威方言的差別在哪裡。研究果然是最好的學習，藉此既會學會了不少方言特有的詞，給我一個普通話的新詞，可以推出方言幾種可能的說法，發音有進步。

結果：我還是一個「半鹹淡」啊！因為我後來不做這個方言的研究了，而句法什麼的都還沒有仔細調查，說起話來還是受普通話影響得厲害。加上長期住在外地，聽不到任何方言，更別提年輕人說的方言了，估計我說的方言已經是一個化石方言系統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對自己方言的音系是特別清楚了，在維基上家鄉的頁面上補充了一些內容，供對家鄉話感興趣的老鄉查閱吧。

感慨：因為語言歧視的原因，我們這個方言這幾年衰亡得很快，90後00後的孩子會說方言的已經不多了。而我以後有了孩子，即使我跟他/她說方言，也說的不正宗，連我父母都早已經幾十年不怎麼說方言了……老家親戚們見到我這「文化人」都勉強說「高大上」的普通話，變成了我對他們說方言你，他們用普通話回的奇怪狀況。方言……變成我和天上的奶奶交流的天書。

我來回答一個吧。

我四歲從湖南澧縣搬家到廣州，幼稚園在廣州師範學院附屬幼兒園，當時葉老師陶老師等教我們粵語的。所以我身份證也是 440104 開頭的……

然而我六歲以後因為還沒滿六歲九個月（下半年入學，我 11 月 16 日出生），只能推遲一年。期間回了湖南大約一年時間，在湖南讀了一年級二期（沒有一期），回來廣州直接上二年級，校方給了試用期發現不理想，還是要我從一年級開始讀。

我們的同齡人都說的一種克里奧爾語，粵語的音系摺合的普通話，如狙擊槍的狙，我們常常以為是錐（同音），我還把《巴斯光年》的大壞蛋「索克」以為是「塑黑」（都是 sok3 hak1）……

那時候粵語我就丟了一部分，不是很能聽，說更是搞笑。老師講話我經常要旁邊的人翻譯，如「冷 laang1 衫 saam1」我才知道是毛衣的意思。也經常看香港的電視台學習（很多時候沒有字幕）。

到了初中考上廣州市第二中學（校本部），粵語也被小夥伴笑，叫我多學。直到初一暑假我讀了龍異騰先生的《基礎音韻學》，了解到切韻音，自己用反切逐個推出粵語廣州話的讀音……

也知道入聲韻尾這回事，還有閉口音 -m，以及聲調分陰陽，等等的。

到了初三，他們就說我粵語已經很標準。那時候買東西什麼都儘可能不說普通話。

高中也是二中，寄宿三年，老師都說粵語，宿舍卧談會也是。那段時間也培養了我對粵語的榮譽感。

到了大學就比較少說了，目前研究生，也就打電話、聊微信以及出去玩、吃東西等可以用粵語。研究時候也用粵語做語料。我覺得我就是廣州人，儘管中間有一些插曲。

順便感謝一下廣州本土語言學家麥耘先生的一些書，他幫助了我不少。

我父母至今還不會說呢，都在高校和教育系統，普通話打遍天下。

希望能給那些二語習得者提供一些幫助吧。

我從小學一年級開始學普通話，那時沒有人強烈干預我們課下必須繼續說普通話，所以粵語一直說了很多很多年，正因為是母語，太習以為常了，小時候對它並沒有很深刻的理解。

大學時雖然讀的是理工科專業，奇怪的是校園裡竟然有一個「粵語社團」和一個「粵劇社團」，出於熟悉跟好玩的心態，擔任了社團培訓部「講師」，為了給四十多號學員講課，講得更科學一些，學了粵語拼音。畢業後沒有了這些需求，又放了下來。

後來用上知乎，受到知乎上各路大神的影響，開始了解到《切韻》，《廣韻》，反切，中古漢語，侗台語，五度標記法，濁上變去等等的概念，一個一個地在維基百科上面查，或者看相關的書籍，對個人而言中古漢語的韻母部分真的很費解。業餘時間一點一點地試著接觸和學習這些知識(當然現在只是很膚淺的水平)，用這些手法來進一步學習粵語。

對了，由於順帶把普通話的IPA全部找出來過了幾遍，也專門看了視頻教材，現在說起普通話，[??][???][?][?], [?][??][?]可是比較到位的。

一輩子可以有很多時間說普通話，年紀增長依然能糾gau2 正，但是，小時候不學不講家鄉話，以後真想再撿起來，會有困難。粵語里有一個很特別的音，[?]對於我們是很簡單的，隨口就能發出來，但是對於現在一些粵語區本地小朋友，變成很困難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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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人說：你還是說普通話吧。

人題目都說是『成年之後從頭學』...你們一個個從小就會的……

我是真的成年後開始學家鄉話。具體應該是19歲開始意識到的。

家住福建將樂，當地說的是閩方言里邵-將區方言將樂話；老家在莆田，說的是閩方言莆仙話/莆田話。閩方言的音系整理得也不算太充分，邵-將區方言由於處於閩、贛、客家三地區交界處，具體方言怎麼歸屬現在也討論得不夠多，畢竟小地方。而莆田話，憑良心說，雖然涉獵過一些語言、漢語方言，就發音來說屬它最難了。

家人早先在莆田，六七十年代上山下鄉來福建西北援建定居，到現在等於是普通話、將樂話、莆仙話三語習得者。知道的比如外公他莆田話的文白話都會說，能用莆田話念報紙之類的，據說曾經還會啥特殊的切口。應該說我的家鄉話是將樂話和莆田話兩個。

跟很多人一樣，家人並不讓我學家鄉話，致力於培養我標準的普通話。據說也是因為莆田話口音太難聽，以及希望我加油擺脫莆田人的身份……而周圍本地的朋友、同學也幾乎說普通話的，不說將樂話。因此我家鄉話水平大概是，將樂話能聽懂一些句子，能說一點短語，莆田話聽不懂，只能說幾個詞。如果純用方言，完全不能交流。

然後現在在學。

體驗就是，失去最早的學習環境，家鄉話不好學，至少不像從小『突然就會』那樣的容易，何況福建方言這麼難。所以其實挺後悔，當然這也不是小時候我能控制的。

難學主要還是語言環境原因，除了因為周圍沒有說方言的人這個因素以外，還有一個問題就是家裡人覺得我在學家鄉話是很搞笑的。我揣測他們的心理，大概是以為家鄉話你本來就該會呀，為啥還要學？好像也不能怪他們，畢竟初衷也不算錯。

好在也算半拉語言學專業的，重新學的節奏也還可以，現在能說一些，也更能聽得懂了，但是語言環境，那群說家鄉話的人是越來越少了。後來回家和家人總會不由自主聊到家鄉話，他們對自己說的方言比我想像中要熱情得多，也是不得不感動一下的。

總的感受是，即便現在在北京上學，也能拽著一口北京話，但一聽顯然不是一個北京人。雖然我確實在家鄉土生土長，熟悉家鄉的每一條街道，有玩到大的夥伴，但是一說話就會露餡，就是個外地人。結果說著一口標準的普通話，卻到哪兒都是外地人。

我是南通人，聽的懂南通話和如東話（我奶奶說我小時候會說如東話）。現在再重新學習南通話，也算是繼承文化吧（以前和我爸在外地和我講評論他人的時候會講南通話【有點不道德】，我當時怕談話的內容被聽見，後來才知道大部分外地人壓根兒聽不懂...）

我住在城裡（好吧，老市區邊上），晚上走在路上的時候我爸都可以和路人用南通話對話，挺羨慕的（在新城區這種現象少了很多，主要是因為新區有很多縣裡面的，而南通每個縣都有不同的方言，南通話是官話，而縣裡有吳語之類的）

我也是醬紫的，從小學校要求說普通話，在家我爸媽大概覺得家鄉話土，不讓我說，一直都不太會。

剛上大學那會兒，認識了一個我們市的老鄉（我在離家很遠的外省上學），第一回見的時候，先說的普通話，然後過了一會兒他說，咱說家鄉話吧？我愣了兩秒說我不會說…當時可尷尬了，後來就下決心學學家鄉話。然而現在雖然會說了，還是不怎麼太溜，說起來覺得彆扭，所以老是問人家你覺得我說家鄉話彆扭不？一般別人都會說不啊挺好的，自己心裡就覺得可彆扭了。

太太太太太太困難了。

我的家鄉話是蒙語。小時候會聽。現在全忘了。

家裡的老人聽說讀寫都沒有任何問題，還一直在訂蒙文報紙。

母親可以說一點，能聽懂，但是不會寫和讀。

我乾脆忘光了。生活中沒需要，漸漸就忘了。

現在，嗯，我已經發不出大舌顫音了。

無論如何也發不出...因此只能學英語和日語了。

你突然跟別人說家鄉話的時候，別人會一臉茫然的問你：啊？你說什麼？然後你大概會一臉羞愧的用普通話重新說一遍。至於朋友父母，大概會一臉嫌棄的說：你還是講普通話。

其實長期暴露在家鄉話的語言環境下，慢慢就會有點會講啦，一開始的時候可以在普通話裡面穿插家鄉話的詞語，講多了你自己就會發現卧槽，老子什麼時候方言這麼好聽了。

十八歲的時候突然間覺得方言好牛逼啊，和大學同學說的時候他們聽不懂啊，於是和老媽打電話只用方言，學她的發音……一直被吐槽說得好難聽。

我想……掌握一門方言很重要，那是鄉音啊，別在我這一代斷了

我從小說的都是普通話，小時候一直覺得家鄉話不好聽，有種說不上來的土氣。

後來成年了，倒也沒覺得有多遺憾。我聲音偏少女，和家鄉話搭在一起特別違和。家鄉話教會我特別多罵人的辭彙，我也不是不會說，就是說方言必須要用一個罵人的辭彙做開啟的關鍵鑰匙QAQ……………………

講真，我一直到現在都不太樂意說家鄉的方言，也不喜歡聽家鄉的戲。別噴我，我家地處西北，某個省會。

不過在某些程度上，鄉音有種特殊的韻味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