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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徽因是怎樣的人?


美女

  這兩天正開始播放電視劇《人間四月天》。我談談七八十年前我所見到的劇中三個人的真實形象。   大約1920年左右,我表姐莊田田結婚時,陸小曼是伴娘,我注意到她是一個美人,一般的美人。   徐志摩和我兩個姊、姊夫都有來往,我在她們家見過徐幾次。他是一個倜儻風流(高個子)有文化涵養的男子,是那種遭女人們喜歡的男子。記得他把義大利城市佛羅倫薩改為「翡冷翠」。我去過那個城,知道它的義大利名字的發音更貼近翡冷翠,而原名是由美譯名譯成的。那個城很美麗,也配用徐志摩起的這個典雅的名字。   193x年春夏之交,我因病休學在香山腳下親戚家的別墅休養,有一天同一位朋友上山遊覽,半山上一頂山轎下來,我看見轎子里坐著一位年輕女士,她容貌之美,是生平沒有見過的,想再看一眼,轎子很快下去了。我心中出現「驚艷」兩字。身旁的人告訴我,她是林徽因。用什麼現成話讚美她?「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等都套不上。她不但天生麗質,而且從容貌和眼神里透出她內心深處骨頭縫裡的文采和書香氣息。我今生今世,認定了她是我所見到的第一美人。沒有一個人使我一瞬難忘,一生傾倒。就在這年11月,聽說徐志摩因趕著赴京聽林徽因報告,半路飛機失事而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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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受鳥,陳衡哲之妹;南開大學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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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是27歲,風華正茂

「一九三二年或一九三三年,林徽因到貝滿女中為我們講演『中國建築的美』。他穿的衣服不太多,也不少。該是春天或秋天,當時這類活動一般都排在上午,在大禮堂。我們是教會學校,穿著樸素,像修女似的。見到林徽因服飾時髦漂亮,相貌又極美,真像是從天而降的仙女。林徽因身材不高,嬌小玲瓏,是我平生見的最美的女子。她講話雖不幽默,卻吸引人。當時我們似乎都忘了聽講,只顧看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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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心暉女士,北大教授

「林徽因每周來校上課兩次,用英語講授英國文學。她的英語流利,清脆悅耳,講課親切,活躍,談笑風生,毫無架子,同學們極喜歡她。每次她一到校,學校立即轟動起來。她身著西服,腳穿咖啡色高跟鞋,摩登,漂亮,而又樸素高雅。女校竟如此轟動,有人開玩笑說,如果是男校,就聽不成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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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教授全震寰

「按說經過八年抗日期間歲月的磨難,她的健康已受嚴重損害,但她那俊秀端麗的面容,姣好苗條的身材,尤其是那雙深邃明亮的大眼睛,依然充滿了美感。至今我還是認為,林徽因是我生平見過的最令人神往的東方美人。她的美在於神韻——天生麗質和超人的才智,與後天良好高深的教育相得益彰,沒想到已生了兩個孩子、年過四十的林徽因尚能如此打動同性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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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譯家文潔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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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到中年,飽受病痛折磨後。

「我承認一個人瘦到她那樣很難說是美人,但是即使到現在我仍舊認為,她是我一生中所見到的最美、最有風度的女子。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都充滿了美感,充滿了生命,充滿了熱情,她是語言藝術的大師。我不能想像她那瘦小的身軀怎麼能迸發出這麼強的光和熱。她的眼睛裡又怎麼能同時蘊藏著智慧、詼諧、調皮、關心、機智、熱情的光澤。真的,怎麼能包含這麼多的內容。當你和她接觸時,實體的林徽因便消失了,而感受到的則是她帶給你的美,和強大的生命力。她是這麼吸引我,我幾乎像戀人似的對她著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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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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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年了

下面是有芥蒂的女性評價

  「1925年我在美國的綺色佳會見了林徽因,那時她是我的男朋友吳文藻的好友梁思成的未婚妻,也是我所見到的女作家中最俏美靈秀的一個。後來,我常在《新月》上看她的詩文,真是文如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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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心

「林徽因俏,陸小曼不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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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心

「可惜因為人長得漂亮又能說話,被男朋友們給寵得很難再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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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叔華

 "徐志摩的女朋友是另一位思想更複雜、長相更漂亮,雙腳完全自由的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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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幼儀

 昔年一女友,余與之纏綿悱惻近四年,惟未及於亂,幾墜於情網之中(陸小曼嘗見之,謂余曰:生平所見絕色佳人,一、梁思成夫人、林宗孟女兒;二、即斯人焉,吳湖帆亦驚為天人,幾乎被牽入鬧笑話),此形儀斯人之小影也,恨未索回珍藏,故錄寫此景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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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小曼

話癆:

費慰梅:

  「老朋友會記得她是怎樣滔滔不絕地壟斷了整個談話……話題從詼諧的軼事到敏銳的分析,從明智的忠告到突發的憤怒,從發狂的熱情到深刻的蔑視,幾乎無所不包。她總是聚會的中心和領袖人物。」

李健吾:

  「當著她的談鋒,人人低頭」。有一次幾個人在一起聚會吃飯,不像是在林家,可能是在外面,平日這種場合,葉公超、梁宗岱這兩個人,都是談話的中心,別人很難插上嘴,這天全都不說話了。楊振聲問:「公超,你怎麼盡吃菜?」葉公超放下筷子,指了指對面的林徽因,林正口若懸河地說著。另一位客人說:「公超,假如徽因不在,就只聽見你說話了。」葉公超說:「不對,還有宗岱。」

林洙:

「我們談著談著,實際上是她談著我聽著,不知怎麼搞的竟過了兩三個小時。」

蕭乾:

「在去之前,原聽說這位小姐的肺病已經相當重了,而那時的肺病就像今天的癌症那麼可怕。我以為她一定是穿了睡衣,半躺在床上接見我們呢!可那天她穿的卻是一套騎馬裝,話講得又多又快又興奮。不但沈先生和我不大插嘴,就連在座的梁思成和金岳霖兩位也只是坐在沙發上邊叭嗒著煙斗,邊點頭讚賞。給我留下印象的是,她完全沒提到一個『病』字。」

矯情:

每次約會,梁思成都要在女生宿舍下面等二三十分鐘,林徽因才打扮好,姍姍地下樓來。

  "林小姐千裝萬扮始出來;梁公子一等再等終成配。橫幅是"誠心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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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思永

 林徽因很快與他在費城聚到了一起,而他的求愛更加熱烈了。幾乎每個夜晚他都「停在」(不是汽車,而是他本人,因為他沒有汽車)她那裡直到午夜。因此當他回來時,我都已經睡著了。通常他很少7點鐘以前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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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寯文集》,童寯是梁思成在賓大的室友

林徽因素來愛美,即便香山養病也著高跟鞋,下山時,常由徐志摩、林宣二人在兩側扶持,唯恐跌倒。

晚間作詩,要焚香插花,身穿一襲白綢睡袍,在搖曳的燭光中吟哦佳作。林徽因的堂弟林宣曾回憶說,「我姐對自己那一身打扮與形象得意至極,曾說『我要是個男的,看一眼就會暈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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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弟林宣的回憶

那以後,我經常在朱光潛先生家的「讀詩會」上見到她,我也跟著大家叫她「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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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乾

脾氣暴躁:

不久,找到了一位早年畢業於清華受教於林徽因的女士。她對自己老師的才貌稱讚有加,欽佩至極。我們問及林徽因的個性脾氣時,她談了林執教東北大學時一件事。學建築要學繪畫,一次上素描課,畫石膏 頭像。有個男同學,翻來覆去老是畫不好。林徽因自身才氣高,悟性強,畫也好,教學生不免急於求成,恨鐵不成鋼,急得脫口說,這簡直不像人畫的。那學生受不了,一氣之下轉了系,後來成了另一專業的教授。

「……二舅媽 林徽因是『刀子嘴豆腐心』,別看她嘴巴很厲害但心眼好。她喜怒形於色,絕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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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荔明

梁先生拿著注射器進卧室了。無論是靜脈注射還是肌肉注射,梁先生都技藝精湛,水平與專業護士不相上下,那都是長年照顧妻子練就的本領。林徽因體弱,切除過一隻腎臟,有時忽然無名火起,易躁易怒,情緒激動。但梁先生永遠不慍不火,輕聲細語,耐心安撫。為了怕主人誤會,他和父母聊了很多關於中醫的醫理,說起陰虛陽亢患者常有的癥狀。他說,健康人往往不能體會病人的狀況,我也是病人,對此有切膚之痛。物質決定精神,臟器的器質性病變,真的會改變人的脾氣性格,那就是病,很難用理智控制的,不然病人和健康人就沒區別了。梁先生在我家常談起他對疾病的感受,彷彿多少難言之痛都被他對妻子博大深厚的愛意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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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往事煙雨中——我的父親陳占祥

「一去了,我還是挺婉轉的傳達,說主要是考慮林先生的身體,在你家裡開會不好,你也不能好好的休息,我們系裡就決定以後開會不在你家裡開了,在系裡開了。林先生一聽,首先是驚訝,會不在我這兒開了,第二就生氣,確實是生氣,後來越跟我說越生氣,我記得非常清楚,林先生是半靠在床上,她一進門旁邊就是床,她就靠在床上,拿一個小板子,梁先生給她做了一個非常輕的板子,她就坐在那兒畫圖,寫東西等等。她說你也知道,我整天都是坐在這兒,要麼做設計,要麼寫東西,要麼考慮系裡教學的事情。她說,我現在是一點力氣沒有的,她說我出來是走不動的,她說我裹一個手巾都裹不幹……說著就喘氣,她說但是我還是非常關心系裡的事情,你們還這麼嫌我,照顧我意思也是嫌我羅嗦,嫌我主意多,越說越傷心……我搞的挺難受,勸也勸不了她,我是小主角一個,我只好到對門找金岳霖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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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朱自煊

「你們拆掉的是八百年的真古董!有一天,你們後悔了,想再蓋,也只能蓋個假古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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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徽因

天才但成就寥寥:

  1920年林長民帶林徽因去歐洲前給女兒的信:「我此次遠遊攜汝同行,第一要汝多觀覽諸國事物增長見識。第二要汝近我身邊能領晤我的胸次懷抱……第三要汝暫時離去家庭繁瑣生活,俾得擴大眼光養成將來改良社會的見解與能力。」

 林長民死後,徐志摩寫了《傷雙栝老人》一文,說到:『最可憐是遠在海外的徽徽,她,你曾經對我說,是你唯一的知己;你,她也曾對我說,是她唯一的知己。你們這父女不是尋常的父女。「做一個有天才的女兒的父親」,你曾說,「不是容易享的福,你得放低你天倫的輩分先求做到友誼的了解」。徽,不用說,一生崇拜的就只你,她一生理想的計劃中,哪件事離了聰明不讓她自己的老父?』

「我願意她領受我這種十二分的同情,渡過她目前的苦境。她要鼓起勇氣,發揮她的天才,完成她的學問,將來和你共同努力,替中國藝術界有點貢獻,才不愧林叔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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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啟超

『我曾跟著父親走遍了歐洲。在旅途中我第一次產生了學習建築的夢想。現代西方的古典建築啟發了我,使我充滿了要帶一些回國的慾望。   我們需要一種能使建築物數百年不朽的良好建築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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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26年美國報紙的採訪,22歲時有志向。

 當我回顧那些久已消失的往事時,她那種廣博而深邃的敏銳性仍然使我驚嘆不已。她的神經猶如一架大鋼琴的複雜的琴弦。對於琴鍵的每一觸,不論是高音還是低音,重擊還是輕彈,它都會做出反應。或許是繼承自她那詩人的父親,在她身上有著藝術家的全部氣質。她能夠以其精緻的洞察力為任何一門藝術留下自己印痕。年輕的時候,戲劇曾強烈地吸引過她,後來,在她的一生中,視覺藝術設計也曾經使她著迷。然而,她的真正熱情還在於文字藝術,不論表現為語言還是寫作。它們才是使她醉心的表達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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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慰梅

「我第一次去拜訪林徽因時,她剛從英國回來,在交談中,他談到以後要學建築。我當時連建築是什麼都不知道。林徽因告訴我,那是集藝術和工程技術於一體的一門學科。因為我喜歡繪畫,所以也選擇了這個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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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思成

「我自己也到了相當的年紀,也沒什麼成就,眼看的機會愈少---我是一個興奮type accomplish things by sudden inspiration and master styoke,不是能用功慢慢修鍊的人,現在身體也不好,家庭的負擔也繁重,真是怕從此平庸處世,做妻生仔的過一世!我禁不住傷心起來,想到志摩今夏的inspiring friendship and love對於我,我難過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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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32年,林徽因給胡適的信。28歲就擔心要沒成就了。

「尤其是關於我的地方,一言之譽可使我疚心疾首,夙夜愁痛。日念平白吃了三十多年飯,始終是一張空頭支票難得兌現。好容易盼到孩子稍大,可以全力工作幾年,偏偏碰上大戰,轉入井臼柴米的陣地,五年大好光陰又失之交臂。近來更膠著於疾病處殘之階段,體衰智困,學問工作恐已無份,將來終負今日教勉之意,太難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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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2年,林徽因給傅斯年的信,38歲時,顯然對自己的成績不滿意

直爽:

「風度無改,渦媚猶圓,談鋒尤健,興緻亦豪,且亦能吸煙捲喝啤酒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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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8年梁啟超病故前,徐志摩在北平協和醫院見過闊別4年的林徽因,在他寫給陸小曼的信中提到林徽因。

  「一天,不知是怎麼開的頭,沈公公和小舅舅談到了林徽因。小舅舅是個藝術家,對林徽因一直非常崇拜,談到當年在清華園參與國徽設計,小舅舅對林徽因的鑒賞力與氣度佩服得五體投地。國徽上的「小天安門」是高庄的創意,據說林徽因先生一看到這一稿就把自己原先的「大天安門」方案否定了,說這樣的空間感反而使天安門更顯得宏偉壯觀,並極力向周恩來推薦高庄的創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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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應銓侄女的回憶,裡面的沈公公是沈從文,小舅舅是李宗津

開朗:

「整天被跳蚤咬得慌,坐在三等火車中又不好意思伸手在身上各處亂抓,結果渾身是包。」

「在草叢裡讀碑碣,在磚堆中間偶然碰到菩薩的一隻手一個微笑,都是可以激動起一些不平常的感覺來的……我樂時就高興的笑,笑聲一直散到對河對山,說不定哪一個林子,哪一個村落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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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徽因,古建考察

「說到打仗你別過於悲觀,我們還許要吃苦,可是我們不能不爭到一種翻身的地步。我們這種人太無用了,也許會死,會消滅,可是總有別的法子我們中國國家進步了弄得好一點,爭出一種新的局面,不再是低著頭的被壓迫著,我們根據事實時有時很難樂觀,但是往大處看,抓緊信心,我相信我們大家根本還是樂觀的,你說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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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年林徽因給沈從文的信

民族主義情懷:

「如果照此發展,不久這個領域將被日本人奪去。」梁啟超在1925年,寄給梁思成與林徽因一本當時非常珍貴的陶本《營造法式》,並加有這樣的評語,「此一千年前有此傑作,可為吾族文化之光寵也。己朱桂辛校印莆竣贈我,此本遂以寄思成徽因俾永寶之」。可見,梁林的決心從事中國建築的研究事業,其中的民族主義信念是起了相當主導的作用。

在投身營造學社的初年,梁林就將在中國境內尋找到早期的木構建築為其重要的努力方向。這在政治上完全是針對日本學者對中國建築學術界的歧視而採取的對策。因為當時曾有日本人斷言,中國根本找不到唐代的木構建築,如果要研究唐代的木構建築只能到日本去。從薊縣遼代獨樂寺、正定龍興寺、太原晉祠等一個接一個的遺構的發現,直到一九三七年歷經千辛萬苦而最終尋到的唐代佛光寺大殿,都成為對日本人輕薄之言的最有力還擊。尤其是唐代佛光寺大殿的被發現,是梁林的民族主義信念的成功體現,是他們學術生涯和人生歷程中的一個耀眼亮點。時值日本軍隊進犯華北的邊緣,佛光寺的發現,在政治上的意義顯得更大於其本身的學術意義。

在三十年代,中國近代建築進入了一個高發展的時期。建築風格的討論再次出現高潮,其特點是受國際上現代主義的「國際式」之影響,人們出 現了已經在中國盛行多年的「中國固有形式」產生了懷疑,也對中國傳統建築的出路表現出了彷徨。在當時的論戰中,梁思成和林徽因所提出的理論是:中國傳統木構建築在材料、結構、造型各方面的合理與統一,最貼切地體現了時下流行的鋼結構為主體的「國際式」建築的基本原則。這其中也強烈地體現了他們比他人強烈許多的民族復興之自信心。

在四十年代,當梁思成一家隨營造學社逃難於四川李庄時,以及當梁思成於抗戰勝利之後訪美時,都曾有人勸說他留在美國,這樣起碼可以避免戰亂的危害,也可能會對林徽因的身體有利。然而,刻骨銘心的民族復興之信念使得梁思成和林徽因寧願在多災多難的祖國受難,而不願漂流他鄉。在北平解放前夕,對共產黨並無太多認識的梁思成,由於解放軍攻城部隊派出的代表請梁思成標出北平市區里應避開炮火的古迹這一事,而對共產黨大生好感。(此事其實為二戰時梁思成在重慶為美軍轟炸日本時標出奈良、京都的古迹一事的翻版,是周恩來當時了解了該情況之後的留意之舉)在此讓梁林對共產黨產生好感的原因,顯然還是出之於他的民族主義之絕對原則。

1949年和50年代初期,梁思成與林徽因曾因參與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徽設計和人民英雄紀念碑的設計而十分忙碌。他們倆在這兩件作品中所體現的最主要貢獻,就在於對民族樣式的堅持。如在國徽圖案中強調了中國建築立面特徵的天安門為主體圖案,在人民英雄紀念碑的設計方案中堅持了中國風格的碑體而反對雕像的作法。梁思成與林徽因的「民族復興」信念再一次在他們最終合作的作品中成功的體現了。

費正清在中美關係還處於相當敵對狀態的六十年代,發表了「關於中國的新思考」、「中國的世界秩序:中國外交關係的傳統」等重要文章。在這些文章中,他強調了要在中國文化傳統的背景中去理解中國的共產主義運動;向美國和西方世界介紹了中國人因自身建立在歷史的輝煌成就基礎上的文化優越感,而難以平等對待他人。

  一次偶然的機會,費正清與後來成為美國國務卿的基辛格博士在火車上邂逅。費正清向基辛格介紹了,古往今來,中國的皇帝在京城接見了無數「番邦」的來使,卻從不親自駕臨異邦。這種情況同樣適用於當時的毛澤東主席,而美國總統則是沒有那裡不能去的。以此,費正清闡述了美國必須主動尋求與中國改善關係的可能,而不能等待中國作出第一步。我們知道費正清的這些思想對後來的中美關係改變,以致於世界進程的改變都起到了實質性的作用。

  1972年,費正清夫婦再次訪問中國,林徽因已於1955年,梁思成在1972年1月去世。「對於我而言,他們就好像中國的一半,失去了他們,也就失去了一半的中國」——費正清在一次宴會上說。

 "抗戰時間,美國的一些大學和博物館等來信邀請梁思成到美國去訪問講學。費正清夫婦和一些美國朋友。知道他們的情況後,也勸他們到美國去工作並治病。"費正清是梁思成和林徽因早在北平時結識的摯友,抗戰時期費正清在重慶任美國大使館文化參贊。他及其他美國朋友是完全能夠讓梁思成一家離開後方到美國去的。但是,梁思成複信說我的祖國正在災難中,我不能離開她;即使我必須死在刺刀或炸彈下,我要死在祖國的土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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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洙

"我當然知道這個決定所付出的代價,我不能不感謝徽因,她以偉大的犧牲來支持我。不!她並不是支持我,我認為這也是她的選擇。……後來有朋友責備我,說我的選擇使得徽因過早的去世了。我無言以答。但我們都沒有後悔……今天我仍然沒有後悔,只是有時想起徽因所受的折磨,心痛得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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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思成

里奧·埃婁塞爾博士,著名的美國胸外科醫生,當時在戰後的重慶中國善後救濟總署工作。當他知道徽因長期患肺病後,慷慨地答應到招待所的宿舍去看她。在用聽診器做了簡單的床邊檢查和詢問她的病史後,他告訴我(沒告訴她),他斷定她兩肺和一個腎都已感染,她短暫而多彩的生活在幾年內,也許是五年,就會走到盡頭。我沒有告訴她,她也沒有問。我想她全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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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慰梅的記錄

有一次我同母親談起一九四四年日軍攻佔貴州獨勻,直逼重慶的危局,我曾問母親,如果當時日本人真的打進四川,你們打算怎麼辦?她若有所思地說:「中國念書人總還有一條後路嘛,我們家門口不就是揚子江嗎?」我急了,又問:「我一個人在重慶上學,那你們就不管我啦?」病中的母親深情地握著我的手,彷佛道歉似地小聲地說:「真要到了那一步,恐怕就顧不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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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從誡《倏忽人間四月天——回憶我的母親林徽因》

雙重文化修養:

Lin Huiyin was a woman who had been deeply influenced by Western culture throughout her upbringing, then studied in the United States. Her craving for spiritual connection ensured that the circle of intellectuals swirling around her would be composed of others who also had been schooled in Britain or America. But the appearance of the Fairbanks brought extra color to her life. Lin wrote this letter in 1935, after John and Wilma had finished their stay in China:

  我在雙重文化養育下長大。不容否認,雙重文化的滋養對我不可或缺。

  在你們真正進入我們生活之前,我總覺精神貧乏,若有所失……

  金秋和初冬那些野餐、騎馬、使我的整個世界煥然一新。

   ——1935年林徽因給費慰梅的信

  梁思成和林徽因在我和我的妻子的一生中所產生的影響是獨特的。或許,我們的經歷正足以表明他們二位的某種國際聯繫和國際影響。1932年我們初次相識時,我們剛剛來到北平要進行四年研究生的學習,而他們則剛剛從瀋陽遷回這裡,開始在中國營造學社工作。在我們歷來結識的人士中,他們是最具有深厚的雙重文化修養的。因為他們不僅受過正統的中國古典文化的教育,而且在歐洲和美國進行過深入的學習和廣泛的旅行。這使他們得以在學貫中西的基礎上形成自己的審美興趣和標準。

    戰前的北平生活和一道在山西省的一次野外古建築調查旅行,使我們結成了親密的友誼。二次大戰中,我們又在中國的西部重逢,他們都已成了半殘的病人,卻仍在不顧一切地、在極端艱苦的條件下致力於學術。在我們的心目中,他們是不畏困難,獻身科學的崇高典範。當時,林徽因身患肺結核,梁思成則因青年時代一次車禍的後遺症而使脊椎受傷。然而,不論是疾病還是艱難的生活都無損於他們對自己的開創性研究工作的熱情。就是在戰時的這一時期,梁思成寫成了最近剛出版的這部《圖象中國建築史》。他以英文寫這本書,就是為了向世界介紹中國建築的寶藏及其結構原理。在外國人看來他們在自己專業中的成就幾乎是無與倫比的。他們一道探訪並發現了許多中國古建築的珍貴遺構。並且,由於受過專門教育,因而有能力把它們介紹給現代世界,作出科學的描述和分析。這部分地也是因為他們既通曉中國古典文化,又懂得作為藝術和科學的國外建築。在憂患的戰時生活中能獲得如此成就還說明,他們不僅具有極高的學術水平,而且還有崇高的品德修養,而正是後者使他們能夠始終不渝地堅持自我犧牲,堅定地為中國的現代化作出了自己的一份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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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費正清:《獻給梁思成和林徽因》

 我們在中國(或者世界上任何地方)最親密的朋友是梁思成和他的妻子林徽因,兩位把東西方文化傳統相結合的人

   ——《費正清對華回憶錄》

 同父母過去生活相比,李庄的日子真可以說是貧病交加了。然而,就在這樣的境遇之下,母親和父親並沒有被困難所壓倒,而是拼上性命,繼續堅持著他們的學術事業。抗戰開始以來,輾轉幾千公里的逃難,我們家幾乎把全部「細軟」都丟光了,但是,戰前父親和營造學社同人們調查古建築的原始資料———數以千計的照片、實測草圖、記錄等等,卻一張也沒有遺失。只有那些無法攜帶的照相底版,還有一些珍貴的文獻,在他們離開北平前,存進了天津一家外國銀行的地下保險庫。不料1939年天津發大水時,地下室被淹,所存資料幾乎全部被毀。這個消息兩年後才傳到李庄,當父親母親聽到這個不幸的消息時都哭了。

     在李庄幾間四面透風的農舍里,父親同幾位同事,請來當地的木匠,做了幾張半原始的白木頭繪畫桌。他們決心全面系統地總結整理戰前的調查成果,開始撰寫《中國建築史》。同時,為了實現他和母親多年的宿願,又決定用英文撰寫並繪製一部《圖像中國建築史》,以便向西方世界科學地介紹中國古代建築的奧秘和成就。他和母親一面討論,一面用一台古老的、噼啪震響的打字機打出草稿;又和他親密的助手莫宗江一道,繪製了大量英漢對照注釋的精美插圖。父親的頸椎灰質化病常常折磨得他抬不起頭來,他就在畫板上放一個小花瓶撐住下巴,以便繼續工作。而母親只要稍微好過一點就半坐在床上,翻閱「二十四史」和各種資料典籍,為書稿做種種補充、修改、潤色文字。

     這時期,母親讀了許多俄羅斯作家的作品,我記得她非常喜歡屠格涅夫的《獵人日記》,而且要求我當成功課去讀它(那時我只有12歲),還要我們一句句地體味屠格涅夫對自然景色的描寫;米開朗琪羅傳是英文的,我們實在沒法子讀,她就讀一章,給我們講一章,特別詳細地為我們描述了米開朗琪羅為聖彼得教堂穹頂作畫時的艱辛。她講的時候很動感情,可能因為米開朗琪羅那種對藝術的執著追求引起了母親的強烈共鳴。

     母親偶爾也寫詩,但流露的大多是惆悵。在她興緻好的時候,間或喜歡讓姐姐和我坐在床前,輕輕地為我們朗讀她舊日的詩、文,她的詩本來講求韻律,比較「上口」,由她自己讀出,那聲音真是如歌。她也常常讀古詩詞,並講給我們聽,印象最深的,是她在教我讀杜甫和陸遊的「劍外忽傳收薊北」,「家祭毋忘告乃翁」,以及「可憐小兒女,未解憶長安」等名句時那種悲憤、憂愁的神情。

     母親非常擅長朗誦。在昆明時期,我大概只是小學二年級,她教我《唐雎不辱使命》,自己讀給我和姐姐聽。一篇古文,被她讀得繪聲繪色:唐雎的英雄膽氣,秦王前踞而後恭的窘態,聽來簡直似一場電影。50年過去了,我仍覺得聲聲在耳,歷歷在目。這位母親,幾乎從未給我們講過什麼小白兔、大灰狼之類的故事,除了給我們買了大量的書要我們自己去讀之外,就是以她自己的作品和對文學的理解來代替稚氣的童話,像對成年人一樣地來陶冶我們幼小的心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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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從誡

自由主義:

「右派愚蠢的思想控制和左派對思想的有意操縱足夠使人深思和沉默好一陣子的了。你們國家享有的那種自由主義離開我們還非常遙遠,而我們的經濟生活,對於那些有倖免於忍飢挨餓的人們來說,意味著頭一天還有數萬元家財,而第二天就又變得一文不名。當生活整個來說都亂了套的時候,我的卧床生涯就沒有什麼意義了。」 1948年12月,林徽因寫給費慰梅的最後一封信。 「至於政治觀點,這次我完全同意費正清的看法。這說明從我們上次在重慶爭論以來我已向他的觀點靠近了——或者不如說,過去兩年來我注視著眼前的日常問題使我有所改變,而且我感到費正清也比較公平了。能這樣,我真是非常、非常高興。順便說,我由於對許多事情都很無知,對於費正清就中國生活、制度或歷史的許多方面提供有教益的和材料豐富的總體看法非常感激。我們對自己很熟悉,常常就不想去得出一個清楚的圖像或描繪它,所以費正清的書對我們全體都是非常好的閱讀材料,我們還將讓年輕一代好好通讀它。 」 「我們現在可能要有很長時間彼此見不著……明年或下個月我們的情況可能會很不相同了,雖然我們還不知道有多麼不相同。但只要年輕一代有有意思的事情可做,過得好和有工作,這才是要緊的。 」

結局:

我看著梁先生親自打開爐筒上方的爐門,一鏟一鏟地往裡添著煤塊。那間卧室的取暖爐子很高,至少有一米二左右,梁伯伯看上去非常吃力。我去問父親,為什麼不讓阿旺娘幫忙?連我也可以幫忙的。父親輕聲告訴我,梁伯伯說了,爐火是徽因媽媽的命,稍一著涼就有危險。梁伯伯一直是親自侍弄爐子,別人弄爐子他不放心。這麼多年了,都是他自己動手,時刻監視煤火的燃燒情況,決不能讓煤塊燒乏了。其實他自己,也患著多種疾病,由於患有脊髓灰質炎,常年穿著鋼背心,但他還是竭盡全力地呵護著跟自己一樣多病的妻子。

無論是燉好的雞湯肉湯還是銀耳湯,或是蒸好的蛋羹,梁先生總是先用小勺嘗一嘗冷熱鹹淡,覺得合適了,才端進屋裡。有時就坐在床畔,一勺一勺地給林徽因餵食。母親為此曾有感而發道:「我一輩子不羨慕誰家榮華富貴,有錢有勢;最羨慕人家夫妻恩愛,相濡以沫,像梁先生夫婦那樣。」

    當我進入知天命之年時,忽然懂得了葉芝那首《當你老了》:

    當你老了,頭白了,睡思昏沉,

    爐火旁打盹,請取下這部詩歌,

    慢慢讀,回想你過去眼神的柔和,

      回想它們昔日濃重的陰影;

    多少人愛你青春歡暢的時辰,

    愛慕你的美麗,假意或真心,

    只有一個人愛你朝聖者的靈魂,

    愛你衰老了的臉上痛苦的皺紋;

    垂下頭來,在紅光閃耀的爐火旁,

    凄然地輕輕訴說那愛情的消逝,

    在頭頂的山上它緩緩踱著步子,

    在一群星星中間隱藏著臉龐。

    每讀到這首詩,眼前就會出現目光柔和、微微躬著背,在林徽因床邊忙前忙後的梁先生,那應是人間最美的畫面。

    不久,林徽因肺部大面積感染,高燒不退,住進了同仁醫院。不久,梁先生也發現被傳染上肺結核而住進了妻子隔壁的病房。父親去同仁醫院探望時,命懸一線的林徽因已經氣息奄奄,她只是以生命中最後的力氣,用力注視著梁先生和父親。

    「我只見她的嘴唇輕輕動了動,說不出話來。」父親說,「看見她和攜手一生的梁先生默默對視,久久無語,那種訣別前的相依不舍,真讓人肝腸寸斷。我別轉頭衝出門,才敢讓淚水流下來。」

父親說:「那是一種朝聖式的奉獻。梁思成夫婦一生的跋涉奮鬥,是這條探索道路上不熄的火把。有良知的後來者,都會對這光焰心存感激,那是一對摯愛中華文化的赤子,用生命點燃的。」

    3月31日,他們研究了一生的宋代建築家李誡刻碑上的日子,他們的結婚紀念日,成了林徽因生命中的最後一個夜晚。也許,這就是一代才女與中國古代建築史的不解之緣。預感大限將至,她用最後一點力氣請求值班護士,「我要見見梁思成。」

    護士回答:「夜深了,有話明天再談吧。」

幾個小時後,清晨六點,林徽因沒有等到見丈夫最後一面,在昏迷中辭世,享年五十一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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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往事煙雨中——我的父親陳占祥

金岳霖回憶到追悼會時說:「 追悼會是在賢良寺開的,我很悲哀,我的眼淚沒有停過……」他沉默了下來,好像已把一本書翻到了最後一頁。

看著瘦骨嶙峋、已經衰老的金岳霖,我們想,見到他實不容易,趁他記憶尚清楚時交談更不容易。於是取出編好的林徽因詩文樣本請他過目。金岳霖摩挲著,愛不釋手。陳鍾英先生趁機湊近他耳邊問,可否請他為文集寫篇東西附於書中。然而,金岳霖金口遲遲不開。等待著,等待著,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了,我擔心地看著錄音磁帶一圈又一圈地空轉過去。我無法講清當時他的表情,只能感覺到,半個世紀的情感風雲在他臉上急劇蒸騰翻滾。終於,他一字一頓、毫不含糊地告訴我們:「我所有的話,都應該同她自己說,我不能說,」他停了一下,顯得更加神聖與莊重,「我沒有機會同她自己說的話,我不願意說,也不願意有這種話。」他說完,閉上眼,垂下了頭,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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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述:

 史景遷/前言

  僅僅讓我們遠遠地對二十世紀的中國歷史做一番鳥瞰,就不難發現,這是一個浪費驚人的世紀:浪費掉了機遇,浪費掉了資源,也浪費掉了生命。在外侮入侵和佔領的苦難與內政如此的無道交織在一起的時候,怎麼可能會有目標明確的國家建設?在大眾的貧敝被某些時期里市儈的貪婪無度與另一些時期里國家的極端集權主義變得日益深重的時候,怎麼可能會有平衡的經濟增長?在一個長期動蕩不安和審查制度嚴酷得令人難以想像的社會裡,個人的創造活動和心智的探索怎麼可能會得到普遍的展開?

  梁思成和林徽因的故事從一開始大概就是上述悲觀的看法的證明。大量來自不同層面的社會浪費不僅打破了他們的生活,同時也吞噬了他們的生命。有多少次,這個世界幾乎沒有了他們的容身之地。然而,當我們細細地品味關於他們的故事的時侯,從費慰梅向我們展現的那些感人而親切的細節里,我們就會越發清晰地感受到這對堅強而又壓抑的夫妻所進發出的生命之光。我們聽見,他們那高朋滿堂的起居室里夾雜著杯盤之聲的歡笑,我們看到,他們那堅韌不拔的學術研究所逐漸破譯的古代建築典籍的含義,我們欣賞到,他們靈巧的手指駕馭著繪圖筆游刃於同樣優雅的中英兩種文字的每一細節之間,我們還看到,已經消失的建築重新在國人的意識之中獲得他們恰當的位置,我們感受到,即使在羸病纏身的痛苦之中,他們那依然未泯的幽默和毅力。

  梁思成和林徽因兩人都降生在二十世紀初期希望與彷徨並存,傳統與現代衝突同在的中國。林徽因的父親是一位才華出眾的政治幻想家和新事物的求者。由於他的原配夫人未能給他生下子嗣,他娶了兩位妾,林徽因就是第一位妾所生的唯一存活下來的孩子。她受到了雖非正規但卻很好的教育。 1920年,她父親被任命為中國駐英國國際聯盟的主任。他帶去16歲的徽因做為他的陪伴和家務幫手。但是當詩人徐志摩熱烈她愛上她後,父親就把她帶回了中國使她可以再次與梁思成相處。梁思成是梁啟超之子,徽因早已許配給他。

  梁思成1901年出生在東京,當時他的父親正受沒落的清王朝通緝被迫逃亡日本。 1911年清王朝倒台後,梁啟超一家回到了中國。在共和初期的迷惘年代,他充分施展了自己的才華和政治熱情。思成被送進清華留美預備學校學習,同時又受到父親在國學方面的嚴格教導,梁啟超還要求他把H#8231;G#8231;Wells的《世界史綱》翻譯成了中文。 1923年,他在騎那輛嶄新的戴維遜牌摩托車時不幸遭遇車禍,由於治療不當,給他的腿留下了一點殘疾,並迫使他穿上了固定脊背的鋼馬甲。徽因此時已經正式與思成訂了婚,徐志摩也已經回國,並已成為一名頗有影響的詩人,但徽因並沒有改變他們去的朋友關係。他們一起接待Fritz Kreisler在北京舉辦小提琴音樂會,並為印度詩人戈爾在中國的巡迴演講擔當翻譯。在梁啟超的促使下,徽因與思成雙雙來到了賓夕法尼亞大學。他倆雖已訂婚,但在學業完成之前卻不許結婚。在二十年代費城的巴黎美術學院派的學術氛圍中,思成學習了建築學,徽因學習了美術。用梁啟超的話說他倆「修行」了一段時期,在情感和身心上都經受了磨練。雖說不上超凡脫俗,但確是加深了他們的感情。

  1928年他倆終於在加拿大完婚,在獲得碩士學位之後回到了中國,成為新成立的瀋陽東北大學建築系的兩位初任教授。 1932年,新婚不久的慰梅和正清在北京的一次聚會中見到徽因和思成,他們因日本軍隊入侵瀋陽而被迫逃離學校。徽因已經生了兩個孩子(一女一男)並知道自己患上了結核病。徐志摩,一直是他們家的客人,不幸在一次墮機事件中喪生。粱啟超在一次拙劣的腎臟手術之後不幸去世。這時思成已經藉助先前紫禁城的工匠們做為他的嚮導,開始了對中國古代建築典籍的學術研究。在這個紛雜、繁忙而又充滿熱情的時期,梁思成夫婦,間或在費正清夫婦的陪伴下,邁出了對中國尚存最早的古建築所進行的無數次實地探查的第一步。他們最輝煌的成功是確認、測繪並拍攝了山西五台山裡一座建於公元857年的木結構寺廟──佛光寺,但這僅僅是彙集在他的傑作《圖像中國建築史》中眾多的驚人發現之一。這部書也經歷了多年的編著和數次停頓,終於經費慰梅親手編輯誠摯地將已散佚的圖文復歸完璧。

  儘管在三十年代後期,費梁兩家在命運的擺布下天各一方,但思成和徽因與慰梅和正清的友誼在書信往來之中依然保持不斷。費慰梅許多彌足珍貴的記憶之一是我們所聽到的徽因的聲音。這聲音來自疾病之中,來自工作之時,也來自1937年日本對中國全面入侵造成的新的痛苦和輾轉遷徙,先是到長沙,繼而又到中國西南的昆明和重慶。對於徽因,這不完全是一個流離失所和驚悸恐怖的世界,還有著「月#8203;#8203;光下靜靜的小廟裡橫斜的疏枝與漫步橋頭的自得和愜意。」即使是在動亂的磨難之中和陰冷的陋室里,她依然能夠寫下這樣的文字:「太陽不知從什麼地方悄悄地鑽了出來,刺醒正在酣睡的人們,帶來一片祥和和美麗。」 戰爭的最後一年,兩對人曾經在重慶短暫地相會,但從此就也沒有團聚。國內戰爭、朝鮮戰爭、冷戰,再就是死(1955年徽因,1972年思成,1991年正清)給他們的今生之緣畫上了句號。

  但是梁思成和林徽因依然在試圖為他們所追求、所熱愛的建築藝術做他們所能做的一切──保存北京的綠化,防止北京遭受工業的侵害,將城牆和城門改造為公園以讓子孫後代得以享受這一奇蹟。然而他們失敗了,他們被批鬥、被折磨、被侮辱,又在死後,一切都已為時太晚的時候,被承認,被讚頌。當然,我們記住的是我們所想記而不僅僅是材料要我們記的事物。如果我們願意,我們可以繼續把那些過去放在心裡,那是梁思成在文化大革命中噩夢般的情景,當他脖掛黑板,坦白有罪;木然於譏笑的人群中時,他面龐上那無盡的屈辱。但我要感謝費慰梅,對我說來,這些情景都被另一幅畫面所替代:幼小的思成正在日本的海邊戲水,伸著小手試圖揪下自以為是的大儒康有為的鬍鬚,以及思成那些嚴謹、優美的圖稿和手書。我還看到,替代1955年在寒風的北凜冽京;在最後一堵龐大城牆頹然倒塌之時死去的徽因,是1932年在北京家中那間孩子和朋友們歡聚一堂的起居室里。她那盈盈的笑臉。書桌上放著#8203;#8203;未完的詩稿。腦海里跳動著在將來的幾個月中去未知的古老廟宇考察的計劃。我還看到,思成和微因一道,乘火車、坐卡車、甚至駕騾車跋涉於人跡罕至的泥濘之中,直至最終我們一同攀緣在中國歷史大廈的梁架之間,感受著們手指間那精巧的木工和觸手既得的奇蹟,以及一種可能已經永遠不可復得的藝術的精微。

  1993年11月8日於耶魯大學(賴德霖譯)


能讓我鑒定一個人的判斷力和價值觀的人。

放乾貨,她和先生梁思成是東北大學清華大學建築系的創辦者,她和同伴朱啟鈐、梁思成、羅哲文等成立了營造學社,至於這個社團所做的貢獻只能說我沒有它就沒有古建築文化,就沒有中國建築。

少女時期,她就讀賓夕法尼亞大學美術系,擔任建築系助教,同時修習美術和建築,值得一提的是當時國內對於建築僅僅是個building的認知。

她實地考察過眾多古建築,勞累導致肺結核,英年早逝。

還有就是她被廣知的,任公千挑萬選的兒媳婦,景泰藍的保護者,人民英雄紀念碑的設計者之一,國徽的設計者之一,費正清費慰梅夫婦的好朋友……

她讓我看到新舊交替時代傑出女性的魅力並感到與有榮焉。

後來她的各種花邊新聞層出不窮,也仔細想過原因無非她的專業過於陌生與難以接近,大多人對她的認識是一些失實傳言或主觀臆測里的小確幸四月天,更有失實傳記橫行霸道,讓我一個文科生意識到傳記寫作必須尊重歷史或者加強審查,林徽因傳記嚴重失真或許會讓有識之士解決傳記類作品亂象。

或許因為她在還能正正文化市場之歪風。

我嘆息她紅顏薄命更嘆息她承受市井紛亂。


真正的高貴不是喝綠茶要用玻璃杯,喝紅茶要用英國瓷杯。而是在顛沛流亡、疾病纏身時依然能堅毅而詩意地生活。這才是真正的貴族。


林徽因有才又愛國,與丈夫梁思成花了半生的心血,為了搶在日本佔領整個中國之前,在中國華北平原異常艱苦的環境里,考錄了各地古建築和文物,以備戰後中國修復,並向日本索賠。她對中國古建築的勘探和維護非常專註,是專業的考古、建築學者,她的器量也遠大於冰心,在冰心含酸寫完譏諷林徽因的《太太的客廳》後,林徽因頑皮的送了冰心一壇山西陳醋,打趣她。


看到很多答案和評論在極力為先生正名相當感動。這些年,林吧吧友們的筆耕不輟沒有白費,也感謝各位知友們的理性耐心


非常有才氣的女人,喜歡的看到女神,討厭的看到婊子


中國著名建築師,愛國,有才,美。


胡建人


不錯


是讓女人羨慕,男人愛慕的一個女人.她無疑是幸福的,有著三個男的傾心陪伴.徐志摩的用情至深,梁思成的一生陪伴,金岳霖的一生等候.


才女,但是據說性格不好,很有點林黛玉式的刻薄


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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