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們燒香拜佛卻沒有宗教信仰？

01-07

(以下為節選我自己的一篇日誌，我不是這方面的專業人士，大家隨便看看就是了，不必太認真)

一直以來，中國都有宗教，但是沒有「信仰」。當然，這裡的「信仰」是一個很狹義的概念。只是指對那種全知全能的唯一神的信仰。這個問題其實很有意思。

從西方宗教史來說，其發展軌跡是從原始的自然崇拜發展到對自然現象的擬人化，亦即多神崇拜。比方說古希臘神話中，每一個神都多半能看出其原型出自哪些自然現象或人類活動。之後，多神崇拜又被組織嚴密的一神崇拜取代。

而中國的宗教史，卻如此不同。我們有最原始的自然崇拜，然後有以近乎樸素無神論為核心的道教。有短暫傳入但長期未能形成實質影響的景教（基督教），有形成特定信眾人群但始終是人口少數的伊斯蘭教。但長期居於中國人信仰的核心，卻是在西方宗教史中出現時間很早而且很快被有神宗教取代的祖先崇拜。而中國的宗教也十分的世俗，甚至於功利。為什麼會這樣呢？

宗教是怎麼產生的

首先，為什麼人們會信仰一個宗教？這個道理其實很容易理解。人與一般動物的一個重要的區別在於人可以主動地想出無數種不同的方法來解決自己的需要。其他的動物，即使有這方面的能力，也十分有限。可是，即便以今天人類科技的強大，還是有無數的問題，根本無法解決。每個人都會在生活中碰到根本無法依靠自己的力量來解決的事情。如果這類問題非常的緊要，人們就會希望有一個超越人類力量的東西，來為自己解決這類問題。所以大家可以注意一下什麼最虔誠的主動皈依的（而不是出於家庭傳統的）信徒都是因為什麼原因才信教的。

我所見到的信徒中，除了出於家庭傳統信教的人之外，最虔誠的信徒往往是遭遇了人生重大挫折（諸如至親病故、在事故中重傷、不幸染上重病、遭遇恐怖襲擊、長期找不到工作、理論做到極致無法獲得完美解釋等等），才皈依宗教。只有當一個人從心理上真的需要一個超出人類力量的實體存在的時候，才能全身心地接受宗教。另一種人，則是本身自然科學知識不足，而被宗教理論家所寫的「神存在的證明」說服。當然還有一種人，出於非常現實的目的加入宗教團體，諸如找男女朋友、生活上互助、尋求人際交流的機會、融入當地社區等等。這類人往往就不那麼虔誠，在此不作討論。

從原理上講，這也不奇怪。所有宗教都的共同特點是先驗論。換句話說就是有一個超然於所有實際現象和知識之外的、固有的、絕對正確的理論。所有宗教所共有的一個先驗的理論就是——（本宗教所信仰的那個）神是存在的。所有宗教哲學的推理，所有宗教典籍中自相矛盾之處的解釋，都要首先基於這個理論存在。因此，一個人要全心全意地信仰一門宗教，必須首先相信這個先驗的理論。要相信這個理論，有很多的途徑。它可以來源於

1）自兒童起的家庭或社區教育灌輸

2）出於對基督教地區先進文明的仰慕而主動皈依。

3）遭受重大人生挫折時，對超人力量的內心需要。

4）因科學素養不足而被一些似是而非的實證派宗教理論說服。（近代以來，宗教理論家總是試圖用實證的方法來證明「神是存在的」，使之不再是一個先驗的空中樓閣，但是這都在科學方法論面前遭遇失敗。換句話說就是，科學講究實證論，宗教講究先驗論，本來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思想體系，用一個去證明另一個完全是緣木求魚。通過實證論來證明的宗教理論，只有科學素養不足的人才會相信。）

但是如果我們細緻地考察這四者，就會發現，1、2和4都是由宗教力量本身產生的。而只有3，是自發的。那麼有理由認為，宗教最早的起源，就在於此。遠古的人們面臨的挑戰要遠遠多於現代的人們。而其技術能力又遠遠不如。因此會有更多的問題都無法通過人力解決。在這種情況下，人們有著遠遠超出現代的對宗教的需要。宗教的產生和進化，在古代，是必然的歷史進程。

中國與歐洲的地理差異

在各個地區的傳說之中都有一個關於大洪水的傳說。而且也有少量相關的地質學證據出現。雖然具體成因尚無法確定，但是很多人都認為大洪水是存在的。

世界上最古老的有關大洪水的記載來源於兩河流域。考古發現有公元前1700年左右的一塊泥板，記錄了大洪水。考古還進一步發現，蘇美爾文明的很多城市遺迹中都有幾十厘米厚的淤積土層。這進一步說明曾經有一場毀滅了蘇美爾諸多城邦的大洪水發生。

兩河流域的宗教，對猶太教影響很大（這一點甚至可以從神的名字中看出），猶太教又衍生出了基督教和伊斯蘭教。另外考慮到希臘、迦南等與歐洲文明聯繫更緊密的地區也是坐落在沿海低海拔地區，很可能大洪水期間受到影響也很大。大概就是因為這兩個原因，基督教中才會有關於毀滅人類王國的大洪水的記載。

中國也有關於很多大洪水的傳說。但是，有可能是因為中華文明發源地（黃河中游）的海拔高度遠遠高於蘇美爾文明的核心區域（兩河下游），大洪水對於中華文明的殺傷力遠不如對蘇美爾城邦的殺傷力。（當然也有可能是兩地降水量本來就有很大差異，或者是蘇美爾文明同期遭遇了一次超強海嘯）所以在中國的傳說中，大洪水不但不能毀滅人類，反而被大禹治住了。

蘇美爾文明無法抗拒如此強大的洪水，而中華文明的祖先則控制住了自己這邊的洪水。這個起點的差異就使得兩者對於宗教的需求大為不同。兩河流域面臨人力無法抗拒的天災，就對宗教崇拜有著更高的需求。而中國，面對人力可以控制的自然災害，人對宗教的需求就不高。

再者，考察歐洲文明早期的位置，如羅馬、希臘、埃及、迦南，都坐落在地中海沿岸，這是世界主要地震帶之一。地震、火山爆發、海嘯，這都是可以輕易摧毀一個城邦文明的力量。而中華文明發源地的地質情況則相對穩定。所以總的來說，中華文明發源地的天災數量與規模都應該遠遠小於歐洲文明發源地。比如龐貝古城的恐怖案例，在中國歷史上就完全看不到。

那麼就這一點來說，我們就會看到兩者對信仰的強烈差異。歐洲文明由於其早期發展地區（相對）頻繁發生人力無法抗拒的大災難，人們從內心來說，就有尋求超人力量的需要。他們心理上期望一個全知全能的神來幫助自己抗拒這些人力所不能抗拒的天災，或解釋天災存在的原因。這就衍生出強烈的宗教信仰，也就促使宗教不斷地發展。而中國，即便是大洪水，也被人類降服，那麼此時作為一個人，你會去崇拜某個製造了天災的神，還是崇拜降服了天災的人呢？我想，應該是後者。創造了奇蹟的，不是神，而是曾經實際存在過的人。

所以，中國之所以傳統上沒有歐洲那麼強烈的宗教信仰，之所以一神教在中國並不流行，就是因為歷史上中國人對全能、超人的力量根本就沒有那麼強的心理需要。

從這個角度，我們也許可以理解中國傳統信仰的各個特點。

中國傳統宗教的本質：對人的崇拜

中國重視對祖先的崇拜，這是因為創造了偉業的，不是神的庇護，而是人的努力。阻止了大洪水的，是人，是祖先。建造了挑戰當時人類想像力的龐大防禦工事——長城的，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是祖先。擊敗了無法想像的「邪惡力量」——北方游牧民族的，是人，是祖先。每一樣偉業，依靠的都是人，手段一點都不神秘。那麼有什麼理由不更崇拜人呢？

但是人力還是有極限的，中國人當然也有大量辦不到的事情。因此中國也有宗教崇拜存在。但是中國的宗教崇拜，又與西方宗教不同。在中國的民間傳說和宗教文化里，除了盤古、女媧等少數幾個神之外，都是人轉變而來的。道教崇拜的玉皇大帝、太上老君、七仙等等等等，全都是人。中國的月神嫦娥也是人。而其前夫后羿，更是能射下太陽的人。這種特點和中國祖先崇拜的起因應該具有共通之處，都是由於之前做出偉業的，都是人。這種看待人與世界關係的角度，就很自然地衍生出一個新的理念：任何人，只要夠強/聰明/悟性高/機會好，也可以成為神。比方說，道教所宣揚的教義中，人只要修鍊得法，也能成為神。

所以這也就可以理解為什麼外來宗教中，只有佛教在中國傳播最廣，甚至成為中國文化的一部分。佛教的最高神，原來是個印度的王子，是人。佛教中，人是可以成佛的。而基督教也好，伊斯蘭教也好，神與人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神不是人，神甚至不是人可以理解的。所以，主要的外來宗教之中，只有佛教和中國傳統文化是最合拍的。

既然中國文化里的神，其實都是人，而中國人對神的需要並不十分強烈，這就衍生出了中國宗教文化的第二個特徵：宗教的世俗化。

中國宗教的世俗化

既然中國的神都是一個個的人，那麼中國傳統文化的人神關係，其實就是人際關係，只不過是有地位差異的人際關係。當一個人需要的時候，就會去求高人幫忙，如果這個高人幫不了忙，他就會去求另一個高人幫忙。這是很自然的思維。

因此中國平民傳統上對神的崇拜都是十分世俗而功利的，有需要就去拜，沒有需要就不去拜。有需要的時候哪個靈驗拜哪個，管他是如來佛還是呂洞賓，亦或是媽祖或者本地的山神，只要靈驗就行。求神的事情成功了，就去上個香、還個願，如果求神的事情獲得巨大成功，就給神修座廟，塑個像。這種在中國極度繁榮的交易式的拜神觀念，在歐洲亞伯拉罕三教中就屬於近乎褻瀆神靈的想法，因為歐洲的人神關係根本不是人際關係。

當然，中國的宗教中也有比較虔誠的修鍊者（這在道教和佛教都存在），但他們的做法是通過修鍊來重走典籍中記載的由人成仙/佛的道路，而不是無條件崇拜那些神仙佛祖。

對於亞伯拉罕三教來說，人根本沒有資格與神做交易。人對與神，只能有一種態度，那就是虔誠的信服。你的成功是神的保佑，你的挫折是神的考驗。不要去質疑為什麼一些虔誠的教徒也會遭受巨大的災禍，因為神是人無法揣測的。無論神做了什麼，人對神都只能單方面的服從。

此外，兩者還有一個非常大的差異，就是對天堂與地獄的態度。

在中國宗教中，信教與否，和是否上天堂毫無關係。你做了很多善事，不管你信不信佛、信不信太上老君，都就能上天堂/投個好胎/位列仙班，而你做了壞事就要下地獄。而在基督教中，如果你不信教，就算你好事做盡，都一樣要下地獄。這是因為一神教與其他宗教是永遠不相容的。一神教的哲學裡，有且只有一個神。因此你不信這個神，在一個一神教來看就是不承認「這個全知全能的唯一神是存在的」，也就否定了這個一神教的先驗常識，這是在挑戰一神教的存在根基，因此是一神教哲學所最無法容忍的「罪」。所以任憑你好事做盡，一旦犯了這個「罪」，一神教都是沒辦法容忍的，所以你必須下地獄。（當然，各個一神教對這個問題的解釋都比我這裡說的要好聽得多，但是本質是不變的）

而多神教則沒有這個問題。你崇拜別的神和我這幾個神沒什麼大矛盾。已經有這麼多神了，多加幾個也不奇怪，大家各司其職就是了。甚至來說，搞兩塊牌子一套班子也未嘗不可。閻王爺轉個身就變成地藏菩薩，大家和諧的很。《西遊記》這種道教元首遭了殃，要去請佛教的元首來解難的故事，如果換了兩個一神教那搞不好引發宗教戰爭。因此，多神教看待這種問題非常寬容。你不信我這個神或者信別的神，並不代表你這是要否定我這個神的存在，也不代表你這就是否定我的根本教義。因此你不信我這裡的神，對多神教來說，並沒有根本的衝突，所以這並不是一種「罪」。那麼不信我這裡的神，也就沒有必要下地獄了。信道教的儒生也可以與和尚相談甚歡，討論佛教哲學，這種場面在歐洲是幾乎不可能存在的。歐洲新教改革時同一個民族同一個大的宗教背景之下，一個教派可以對另一個教派進行大屠殺，這在中國世俗化多神宗教之中也是不可想像的。

當然，在中國宗教中，雖然不信神不會下地獄甚至會上天堂，但是信我這邊的神，會方便你上天堂。這顯然也是有宗教本身實利的考量。

宗教世俗化相對來說是有一定好處的。比方說中國的多神教背景下就幾乎見不到宗教屠殺，見不到宗教迫害。像歐洲那種狩獵女巫的無厘頭的事情，在中國就沒有發生過。宗教哲學全都是唯心主義哲學，其先驗假定未必符合客觀世界的規律。高度發達的一神教容易把自己的宗教哲學應用在對客觀世界的改造上，這樣就會產生出大量的災難。因此，歐美後來就確立了政教分離的概念。而今天看來，歐美宗教的界限劃的還不夠，很多宗教人士還在試圖把宗教哲學應用在科學研究（比如阻止幹細胞研究）、社會倫理（反墮胎）等等方面。恐怕還需要有一個比較長的時間，才能做到讓宗教信仰與各種實際工作徹底分離開來。而中國這種世俗化的宗教，就沒有這方面的問題。中國的宗教，是用來服務人的，而不是用來引領人的。因此幾乎不存在把宗教哲學強加於實際工作上的危險。

世俗化的宗教對崇拜行為的其他影響

那麼，繼續上面的話題，中國傳統的宗教崇拜是一種非常世俗化功利化的崇拜。

因此，與歐洲相比，中國的宗教建築更多地是一種功能建築。這一點與歐洲的宗教建築就有不同。歐洲宗教為了展現教徒對神的無條件服從與崇拜，對宗教建築就寄予了超越功能的意義。因此歐洲對大教堂的建造總是追求持久、宏偉，他們對工期並不看重，因為建造教堂的過程，就是展現自己對神崇敬的過程。建造行為本身就是宗教崇拜的一部分。一個宏偉的教堂，建造幾十年上百年是司空見慣的事情。而在中國，崇拜就是崇拜，建造就是建造，這兩者關係不大。儘管建造宏偉的宗教建築也算是「功德」，但那不是崇拜的一部分。趕快修漂亮修好，讓人進來朝拜，這才是正題。

歐洲宗教說，一座宏大的教堂彰顯著神的榮耀。在中國，大家頂多讚歎一下能工巧匠的厲害，很少聽人說「哦喲，這座大佛寺建的真宏偉，這個佛真偉大」。大家很清楚，真正創造偉業的，仍然是人。一座宏偉的寺廟，表現得不是神的強大，而是人神交易的成功率。整個思維都是世俗的。所以常見的說法是「哦喲，這座大佛寺建的真宏偉，看起來很靈驗啊，這肯定是好多人捐了錢才能造得出來。」

基於中國人對人神關係的看法，中國宗教發展的過程也就十分容易理解了。

額題目修改了，我答的時候題目是為什麼我們沒有宗教信仰卻會燒香拜佛。

是因為沒有宗教信仰才總去燒香拜佛。

宗教來自對神或某種力量的崇拜。古時候人對現世感到無力，於是遵循神旨，獲得德行，希望可以上天堂或入輪迴。現世中的無力感轉變成對未來和未知的寄託。

後來馬克思說，宗教是統治工具。

一句話殺死了各路大仙和人死後可能存在的種種生活。

那麼沐浴著他老人家的思想成長起來的新一輩的我們，看著共產主義英特納雄奈爾實現遙遙無期，到今天依舊對現世的生活無能為力，死後也似乎沒了盼頭，崇拜些什麼才不那麼絕望呢呢？

權力和金錢。它們能為人帶來當下的快感和享受。

為了得到這些，可以去拜如來信基督，看風水求媽祖。必要的時候濕婆真主阿拉太陽神生殖崇拜都可以一起上。

只要幫上忙的，也可以找後門，乾爹，業界潛規則。

但後門要你的財，乾爹要你的色，業界潛規則要你的良心稍有不適。

相比之下，幾柱香一點果子，要的簡直太少了。

我們的信仰是實用主義

易中天總結過中華文明的特點為「有鬼神無宗教，有崇拜無信仰」。

「為什麼說咱們沒有信仰？因為我們信的其實是實用主義。比如中國人拜佛，也是有講究的。有一次我在廟裡，看見一個人拜了文殊菩薩出來，不住嘀咕：也不曉得拜對了沒噻？我一打聽，原來是個四川人，兒子要高考了。我說你拜對了啊，可他說：『你不曉得，我那娃要考的是斯坦福，你說文殊菩薩懂不懂英語啊？』我只好說，那估計不行，你得去拜聖母瑪利亞。他回答說：『我曉得，可聖母瑪利亞不懂四川話噻！』」

都怪大禹。

公元前2700年，上帝看到方舟造好了，就說："看哪，我要使洪水在地上泛濫，毀滅天下，凡地上有血肉、有氣息的活物無一不死。......"

j結果洪水滾到中國---------被大禹治住了。

導致中國人沒有了信仰。

◆首先感謝@冷哲答案的啟發，他的關於「宗教的先驗理論和科學的實證體系根本無法統一」的觀點、以及「與西方不同，中國傳統宗教的神都是人化身而成」的觀點我非常贊同。我認為，回答這個問題首先要釐清相關概念。「中國人燒香拜佛卻沒有信仰」這個題目想表達的意思是國人對待宗教偶像態度不夠虔誠，並不是無條件的付出，只是和神祇做交易，也就是通常說的「功利化」。於是，這個題目實際想問的是：「為什麼中國人看待宗教信仰這麼功利化？」（注意，這裡的功利化不能混同於世俗化，為什麼是這樣我最後會說）

◆回到正題。「為什麼中國人看待宗教信仰這麼功利化？」很多人傾向於單純從宗教的歷史沿革去解釋，但我認為光這麼分析是遠遠不夠的，僅從教義本身的角度分析容易掉入「只見樹木不見森林」的陷阱。我認為，談到宗教信仰，就無法迴避政治，這兩者之間的關係盤根錯節，相互影響，脫離政治談宗教無異於緣木求魚。我認為，對待宗教態度的虔誠與否與該民族是否長期處於政教合一的社會密切相關，非政教合一的政治體制下宗教更容易發生「功利化」。

◆回顧中國幾千年歷史沿革，我們會發現，中國歷史上就不是一個政教合一的國家，並沒有哪一種宗教一直高居「國教」的神壇，也沒有哪一種宗教成為政權合法性的理論基石。隨著朝代的興替和皇帝個人喜好的變化，中國歷史上的宗教地位一直比較尷尬，其在政治舞台上登場的順序好比走馬燈一樣令人眼花繚亂。比如，北周武帝滅佛，梁武帝崇佛，唐朝、明朝皇帝又大多喜歡道教，政權在數千年間幾易其主，宗教的影響力也隨之起起落落（更不要說無神論的政權和WG「破四舊」的衝擊了），這就造成某一種宗教的威信無法得到國家政權的持續背書，絕對權威一直無法樹立，無法利用國家機器自上而下傳導強化，從而難以在百姓心中產生持久崇高、不容置疑的地位。要知道，國家機器一直是宗教權威最有效的助推力和催化劑。歷史上羅馬帝國對基督教的推廣，阿拉伯帝國對伊斯蘭教的推廣都是如此。

◆中國的王朝不靠宗教來鞏固統治，那他們靠什麼來維繫其政權的合法性呢？中國的統治者很聰明，他們找到儒家學說作為其政權合法性的思想基石，從而取代了宗教的作用。早在西漢，漢武帝就令董仲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並對儒家學說加以改造，從而為統治的合法性找到了一座靠山。實際上，中國統治者對民間多神信仰的寬鬆態度正是建立在他們對官方哲學思想領域的一神壟斷基礎之上的。這個神就是孔子。換句話說，儒家哲學取代了宗教哲學，成為統治者控制民眾思想的最有利工具，宗教的重要性因此大大受到削弱。

◆一旦政權不依靠宗教信仰作為維護自身絕對統治的基本工具，而把解釋宗教的許可權下放到民間，那麼宗教的「功利化」就不可避免。這是由宗教組織的政治地位和人的天性決定的。在中世紀的西歐和阿拉伯社會，最有學問的人都具有宗教背景，研究學術的職能大多由修道院承擔，大學是由教會建立的，甚至很多修道院和清真寺本身就是學校。研究的內容也大多是神學，除了主教、神父，其他人幾乎都不識字。宗教僧侶本身就是統治階級的一部分，受到貴族的倚重。宗教團體組織機構嚴密，甚至擁有政府才有的「徵稅權」，還壟斷了知識的解釋權，你想想會發生什麼情況？必然是利用嚴密的組織、高效率的動員能力加強對人民的思想控制，反覆強調神的至高無上、人的卑微，同時強調自身是神的使者，是民眾與神溝通的唯一通道，順便抹殺民間一切「功利化」的想法。民間想要另起爐灶，沒門兒！在這種政治格局下，民間對宗教理論「功利化」的土生解釋就沒有生存的土壤，只能依靠對神不假思索的絕對崇拜。反觀同時期的中國，開壇講學的儒家學者無論是在數量和質量上都完全不輸給佛教、道教等教派。而國家的教育體系專門為儒家量身設計，學校是國家而不是宗教團體開辦的，老師都由儒生充任而不是什麼僧侶。儒家儼然一個「不是宗教的宗教」。

◆與儒家組織機構嚴密形成鮮明反差的是中國宗教組織的鬆散，基本是各立山頭、各自為戰，對宗教理論的解釋層出不窮，並衍生出N種派別，以佛教為例，佛法先分大小乘，主要門派還有華嚴宗、凈土宗、禪宗、律宗等等八宗之多。在宗教理論上開枝散葉、蓬勃發展的同時，卻沒有一個權威的理論能夠統一信眾思想，也沒有一本像《聖經》、《可蘭經》一樣不可動搖的權威著作堪作指導，這就像一把雙刃劍，有利有弊，弊端就是宗教的「純正」血統很容易被稀釋和混同。同時，這種情況很容易增加普羅大眾信教的成本，往往讓老百姓無所適從，莫衷一是，只能是囫圇吞棗、自學成才了。在自學的過程中，脫離了宗教機構有組織的統一宣教，民眾往往又很容易受到水平的限制和人性的影響，偏離宗教教義的初衷，陷入無組織、無序化、附會化的狀態。托塔李天王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本來李靖只是初唐的名將，結果被民間附會成為道教的護法神，更狗血的是，托塔天王竟然同時又是佛教中北方多聞天王的的名號。所以，民間對宗教自發的雜糅和創造給偶像崇拜的功利化打下了基礎。既然連神靈本身都可以牽強附會，對神靈的崇拜方式進行改造又有什麼不可以？who care！必須承認，人性天生就是逐利和懶惰的，大多數人都喜歡走捷徑。既然沒有哪一個宗教權威勒令說不能和神靈做交易，那麼老百姓何樂而不為呢？於是，如同法不責眾的道理一樣，選擇和菩薩做交易的人多了，久而久之也便成了約定俗成的真理。以香港為例，雖然經過上百年殖民統治，經濟發展水平很高，民眾受教育程度和文化素質也較高，但是民間黃大仙、李大師們的香火一直都很旺盛，經濟越發達，社會越進步，它們生存得反而更滋潤，成為東方文化與經濟發展伴生的奇特一景。

◆歸根結底，宗教會不會「功利化」跟這個國家的政教分離的程度密切相關，政教分得越開，分離得越早，「功利化」的傾向就越明顯。

◆最後說一說「世俗化」和「功利化」的區別。這兩者很容易混淆，但其實不是一回事，而且相差還挺遠。「世俗化」本意就是宗教與政權脫鉤，由官方意識形態的工具退化成民間信仰的過程。兩者的共同點在於都是政教分離的結果，不同點在於「世俗化」僅僅反對教會在思想和政治上的壟斷，強調宗教是屬於個人的信仰，而「功利化」只是宗教世俗化後，多種可能的變化形式之一。「世俗化」並不意味著一定「功利化」，很多宗教即使在世俗化後，也堅決反對這種和神祇討價還價、近乎赤裸裸交易的形式。但是，有的時候，「世俗化」和「功利化」之間的界限是比較模糊的，比如，減少禮拜的次數、簡化對神的祭拜儀式，算不算是「功利化」呢？雖然看似沒有和神做交易，但是減少時間、簡化流程，在某種程度上就是出於節約時間、減少投入的功利方面的考慮呀？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基督新教從天主教分裂出來的過程，雖然是「世俗化」的過程，但也有一部分「功利化」的色彩。

看過一本書，嘗試著簡單說一下書中的觀點。

首先，中國人是有信仰的。中國人的信仰是祖先信仰。古代中國的大戶人家未必家家有神像，但一定家家有祖先牌位。一般的普通老百姓，未必每個都會燒香拜佛，但一定個個清明要掃墓。土生土長的宗教道教中的神仙幾乎全都是從人變成神，部分甚至有名有姓，比如李靖，比如李耳，比如張玉皇，這些神按照道教的說法都是人修鍊而成，所以嚴格來講，也是我們的祖先。

其次，中國人信仰比較功利。所以民間是多神崇拜而不是一神崇拜。只要有用，什麼神都可以拜，而且拜都有目的性。為了風調雨順拜龍王，為了幫會順利拜關公，為了生孩子拜觀音，為了家人身體健康拜灶王。基本沒有好處，肯定不拜的。

說回樓主的問題，改革開放以來的中國人，第一條基本快要忘乾淨了，第二條則被加強放大。只不過古人求神為了的東西比較具體，各有各求。現在的中國人則很誠實只求一個——良心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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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發現跟排名第一的說的基本是一個意思，大家看第一的就行了吧。。

因為意識形態教育，也因為宗教信仰自由。

燒香拜佛，對於沒有信仰的人來說，只是一種習慣，或者說只是一種寄願，寄託他們空洞無物的請願。在這裡他們所理解的信仰，對於理想中的信仰者來說，便是外道。

所以，若題主所問，為什麼我們沒有宗教信仰。我想說，因為這土壤已經不再適合宗教的生長開花和結果了。在這樣一個錢權色，貪嗔痴遍地的地方，作為共產主義的接班人的我們，生而被教育要執相，長而被教育要執相。這樣瘋狂的大環境下，我們很能談真正的宗教信仰。

很多人窮其一生沒有看見過真正的自己。有時候你並不能說慧根不夠，因為在現行的社會環境下，大多數人甚至連［看見真正的自己］的念頭都沒有。當人們接受了當下生活的這種設定時，當下即是生活，既然當下已是生活，人們為什麼要去追逐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是啊，那些試圖尋找自我的人，才是虛妄。

但是話說回來，個人認為宗教信仰最好的歸宿是成為一種思維方式，成為一種關乎價值觀的插件，而非在寺下念經禮佛。一家之言可成家，一家之言可成教。何必捏著一種極漂亮的思維方式去建立一個等級制度森嚴的廟宇呢？

最後，對於我這種既沒有堅定信仰，也放不下這世界的種種情感與誘惑的人，這種既要在俗世中掙扎，又試圖去擯棄那些社會強加在我身上的桎梏的人來說，唯一的出路便是自我安慰而已了。我改變不了這個社會，也改變不了身邊的人。

因為燒香拜佛可以得到，而宗教信仰需要付出。

有人認為自己很客觀，其實不可能有所謂的純客觀，只不過他沒有自覺或者他信奉了某一個東西而已。與信仰一樣，我們「文革」後在相當長，即使是現在也經常有很多人認為，我們社會的信仰出現了真空，認為年輕人沒有信仰了。其實這種說法有問題，信仰是不會出現真空的，沒有這個信仰就有那個信仰，拋棄了這個信仰又會改信另一個信仰，無所謂真空不真空的問題。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那麼一個問題是你究竟信仰什麼，再一個問題就是你是否自覺到你在信仰什麼。有的人說他沒有信仰，其實他有信仰，只是他不自覺，或者跟著潮流走了而已。

——北京大學哲學系、宗教學系教授樓宇烈

大多數人燒香拜佛其實也是本著購買目的，以香火為代價向神佛購買夢想成真。而我略有了解的宗教，如道教和佛教，本質追求的都是自由無我。所以私認為這種目的性極強的行為和宗教除了借用相同的形象載體，其餘關係不大…

中國是個地盤大又極度中央集權的國家，如果不是從最高領導者至上而下的引導全民信仰一個宗教，那麼就很難在這麼大的國家，這麼多文化習俗不同的地域廣泛的傳播開來，從而形成全民信仰。並且自古以來做為一種潛在的威脅，中國就從沒有一個王朝允許「全民一個宗教信仰」的產生。在中國歷史上一共有四次比較大的滅佛運動，每次佛教興盛到一度程度，便有統治者出來滅佛。

「唯有GCD才能救中國，唯有社會主義才能發展中國」。

第一，燒香拜佛就不是信仰么，你覺得什麼是信仰？被洗腦接受一整套的生活模式和行為規範？那覺得燒香做功德有好處當然是信仰咯

第一，宗教是不是可以不用燒香拜佛？當然可以，但是在近代新宗教興起之前，很負責的告訴你，至少社會學意義上這種所謂的宗教是不存在的，無論是基督教還是伊斯蘭教，它們的基本面，也就是在民間實際生活中的形態和中國的「燒香拜佛」都沒有本質的區別，基督教，尤其是公正兩教有大量的聖人信仰，每個行業、每個城市甚至每個街區都有自己的主保聖人，也是這個群體主要的祈禱和貢獻對象，在此之上的還有聖母信仰。要知道，基督教的神學家們和偶像崇拜、巫術，也就是「燒香拜佛」鬥爭了幾千年，今天哪怕是最極端的新基督教，比如見證人，它還是保留了聖人信仰的某些部分。至於伊斯蘭教，建議去Google一下伊斯蘭教的精靈信仰，絕對亮瞎你的眼睛，瞬間覺得看起來那麼嚴肅認真的綠教其實有這麼接地氣那麼可愛的一面。

第三，「我們」是指中國么，那麼至少近世以來，以「宗教信仰」這種面貌存在的宗教運動在中國絕不是什麼罕見的東西，甚至是中國影響最大，對民間真實的日常生活影響最深的東西，那就是教門運動，今天多叫做秘密宗教，從宋代的雛形開始，到明代出現羅教真正成熟為一種獨立於佛道和摩尼教的宗教運動，它的影響一直延續到民國，甚至是今天。西方「宗教」的各種元素，比如千禧年觀念、救世主、團契、教會組織，在其中無一不成熟，只是因為它始終沒有成為官方所接受的東西，才始終被認為是一種「邪教」而被我們主觀腦補為是一種很小眾的東西，其實如果論信徒，從明代以後，它比正式的佛道教影響大得多。

第四，宗教是什麼？首先，宗教是個活生生的東西，教團也好，宗教運動也好，都需要在一個具體的社會土壤中才能生存，簡而言之，它不是腦補或者嘴炮的產物，它需要提供一系列的東西給具體的信眾。因此，歷史上所有的宗教都有服務性，而這首先是儀式提供的，我們熟悉的陰陽事請和尚道士就是這種意義上的服務，天主教、伊斯蘭教甚至新興宗教同樣提供這種儀式服務。其次，當然就是現實服務了，教團始終是中國社會裡起很大公共作用的一個群體，唐代以前，民間有相當部分的社會服務是由僧團來承擔的，宋代以後，各種教門在民間互助里也充當非常重要的角色，而且如果你把祖先信仰也作為一種准「宗教」的話，那麼宗族的功能就不用說了吧。直到民國，除了基督教以外，第一批開始做社會慈善的團體也是中國的宗教團體，佛道，還有教門，比如紅萬字會等等。

所以，信仰不是腦補出來的，宗教更不是腦補出來的，如果你看不起燒香拜佛，那其實你不懂也沒有尊重宗教這個東西。今天有很多新興宗教群體，比如台灣來的某佛教修會拚命的宣揚這種脫離民俗生活的「信仰」，不怕被說腹黑，那叫做別有用心。

其實說白了，題主這類問題出現的唯一原因，只是在於今天我們可以選擇不生活在某種宗教之中，這沒什麼，但這不意味著你就可以以局外人去隨意評判生活在宗教之內人的生活方式了。宗教沒有義務滿足你們對於「宗教思想」的幻想，更沒有義務去滿足傳統之外所謂「信仰」的意淫。還是那句話，宗教是活著的方式，僅此而已。

內心的寄託。

再強大的內心都有軟弱的時候，不一定是要燒香拜佛，但是會有人選擇燒香拜佛，把自己的憂慮和重擔傾訴一下，交給想像中的眾神明，雖然不一定有用，但是這是寄託。

噫，什麼時候宗教開始和信仰劃等號了？只有宗教才是信仰么？請去學習下什麼是信仰

再者，「中國人沒有信仰」這個議題我似乎沒有從某些人以外的來源聽說過，大概也是為了政治立場

YY出來的吧——我說你沒有信仰你就是沒有信仰，因為你沒有信仰所以你不民主/自由/……

所以題主這問題可以分成兩個部分，「不信仰宗教所以沒有信仰」「中國人沒信仰」，可惜，兩個議題都是扯淡。

以及

一看到這個問題就知道回答會是什麼個情況，知乎風氣也好不到哪去了。

看到部分回答，只能表示呵呵呵。

還有那個國家的人能幹出過年吃灶糖是為了粘住灶王爺的嘴的事？祭拜祖先的美食禮畢後能直接進肚？

國人從商朝以後，對鬼神就不是從心裡敬畏了，對諸路神仙根據功能各取所需，這隻有中國人才敢這樣做。

國人對宗教的態度就是這樣，對其已經過了初戀的刻骨銘心的階段，現在到了柴米油鹽的非常現實的階段了。

因為我們有求於神靈，但又不完全信神靈，這是屬於中國人的一種複雜情感。

不管是升官發財還是家人平安，我們總該是有所求的，人活於世總有一些強烈的願望，或者很難實現，或者結果未知。在這種情況下，我們的內心需要找一個寄託，一個值得我們信任的，能給予我們某種承諾或者希望的東西。本來，信仰是最好的選擇。但是我們從小就接受唯物主義教育，我們懷疑一切唯心主義的東西。但是長大後，唯物主義又不能完全解釋我們心中的疑惑，不能給我們精神力量。

這種情況下，當我們走進廟宇，見到神像，心中就會想：「要是神明真的存在該怎麼辦？拜一拜，總該沒有壞處」。但是如果真的讓你去信仰，你又會想：「怎麼可能有神靈，都是瞎扯」。這是國人普遍的心理。

別人說你沒信仰你就沒信仰，那不叫沒信仰，叫沒腦子。地圖炮隨便放的都是騙回復的好么？手腳冰涼的天使，內心善良的少年，沒有信仰的中國人啊，能不能長點心啊~全世界人都有信仰~世界早都大同了

有太多可以讓自己沒有宗教信仰的理由了

我想說說自己不信仰宗教的理由

我身邊高逼格的小夥伴的宗教熱從我小學五六年級的時候開始

她們開始說她們信仰基督教，要戴十字架，求耶穌保佑，那時候我覺得她們很酷，也想像她們一樣去信個基督，可我不能因為逼格隨隨便便就去信個宗教，隨隨便便就說啊我是個虔誠的基督徒，我騙不了自己，於是我去買了一本聖經開始看，想著指不定能給自己洗洗腦，刷洗一下自己無知的靈魂

結果就是，聖經對小學五六年級的我來說甚是乏味，毫無趣味可言，讀了沒多少就看不下去了，我只是覺得十字架蠻好看的，買著戴上也不錯，等我思想進化了再說吧，反正我不能騙自己

再和宗教有接觸，大概就是最近，大學裡有個基督教教會，一個學長盛情邀請我加入，我愣了一下，還是騙不了我自己，問他能不能給我一本聖經，我先讀一讀，再考慮

他說行，便給了我一本聖經，我於是第二次拿起聖經，想從書里找到說服自己入教的理由

我最想看的是聖經裡面的苦難論，關於為什麼苦難總會降到你頭上，不是降到別人頭上，如果沒有審判的話，人為善為惡是不是就沒有意義，人在世上犯了那麼多原罪，該怎麼得到寬恕

聖經里給我的答案是人不會只有這麼短短几十年，你會和耶穌一樣復活

人會在死後受到審判，你的一切都會為上帝所知

還有就是約翰福音里那一段「神愛世人，甚至將他的獨生子賜給他們，叫一切信他的，不至滅亡，反得永生」

它想說神還是愛我們的，神願意幫我們承受苦難

大概還是我道行太淺，我不懂，我的靈魂可能還是那麼愚蠢

這些答案說服不了我

這些答案只能讓我想起封建時期的我們

洪水來了怎麼辦？哦，我們建一座龍王廟，天天去龍王廟燒香拜佛，求龍王保護我們

它無法讓我感受到現實中的意義，只有精神上的安慰，而這精神上的安慰只能讓我感覺到我們更加渺小的自身，天災人禍你都防不了，你真沒用，你只能燒香去求求神，你只能去信個神，讓他們儘可能感受到你的虔誠，好不再加害於你

我讀完這些，滿滿的都是這種無力感，主動權永遠也不能掌握在我們自己手裡

「在我看來，所謂信仰，不過是為了接受神靈的鞭笞而在審判台前低頭」

你說你這時候不信宗教不信佛還好一點，你還能騙騙自己是自己原罪太深，你若是真當了一個虔誠的信徒，還得遭受無盡的苦難，你怎麼去說服你自己？？？這是耶穌是主給你的考驗？？？

我始終相信，人是一個需要心安理得的物種，我們需要把自己的處境合理化

我一點也不堅強，意志力也不靠譜，我就是很容易受打擊，我得在受打擊之後給自己找到一個還能勉強說服自己的理由，讓自己好不那麼喪，而我覺得當我信了宗教，他們會把我現在唯一一個給自己找的理由給堵死

我將再也無法將自己的處境合理化

我精神很脆弱，我受不起打擊

我還是不能騙自己，還是不願意有什麼宗教信仰，我還是就偶爾燒香拜佛吧，好讓我遭受苦難之時告訴自己是自己原罪太深

摘一段易中天先生的《文明的意志與中華的位置》中的文字：

……

何況宗教和信仰是沒有國界的。因此，要想成為世界性文明，最便當的方式莫過於藉助宗教和信仰。西方文明如此，伊斯蘭文明就更是如此。為此，他們甚至還需要Logo，比如十字架和新月形。

然而所有這些，我們都沒有。

至少，漢民族沒有。

當真如此嗎？

當真。

什麼是宗教？宗教就是以信仰為中心的一整套價值系統、觀念體系和行為準則。什麼是信仰？信仰則是「對超自然、超世俗之存在堅定不移的相信」，比如上帝或真主。這樣的存在，不屬於自然界，不能靠科學實驗來證明；也不屬於人類社會，不能靠日常經驗來證明。沒辦法，只能「信仰」。

所以德爾圖良（Tertulian）大主教說，正因為荒謬，我才信仰。

這樣的存在和命題，我們從來不曾有過。我們之所相信，或者是自然的，如荀子的天；或者是世俗的，如墨子的義；或者既是自然的，又是世俗的，如孔子的命。就連老子的道，周易的易，也一樣。所以《周易》和《老子》，可以用來搞政治、辦企業、買房子、炒股票。上帝或安拉也管這些嗎？不管。

沒錯，我們後來也引進了佛教，發明了道教，卻從來都不曾真正成為全民信仰。中國人也信佛、信鬼、信風水，卻其實「信而不仰」。從玉皇大帝到土地公，都可以是調侃的對象。《西遊記》更是拿諸神諸佛大開玩笑，這些神佛也厚顏無恥地縱徒行兇，還振有詞。這種態度，跟當年的古希臘人頗為相似。

同樣，中國人也拜神、拜仙、拜菩薩，卻其實「仰而不信」。佛寺道觀，多在深山老林；求籤問卦，只為祈福消災；三跪九叩，不過例行公事。所謂「信則靈」，其實是「不靈就不信」。信不信，只看靈不靈。

所以漢民族的「信」，從來就沒有定準。祖宗、菩薩、狐仙、關老爺、太上老君，甚至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都可以被一視同仁地請進神龕行禮如儀，只不過得各司其職。考大學，拜文昌；生孩子，求觀音；買房子，看風水。只要能給自己帶來實際上的好處，我們是不忌諱改換門庭的。

這，也好意思叫「信仰」？

也只能叫「崇拜」。

對！有鬼神無宗教，有崇教無信仰。其他民族由宗教和信仰來發生和維繫的，我們靠別的東西來實現。

同樣，我們也沒有Logo。龍和太極圖，都不是。

奇怪。這也沒有，那也沒有，什麼都沒有，中華靠什麼成為世界性文明？

靠方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