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npc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1

你現在發現了,你是一個NPC。

你發現你的身上穿著和別人一模一樣的盔甲。

這是什麼鬼?太難看了!

你想要撇嘴,可是發現自己的臉好像僵住了,動也動不了。

你想要脫下自己的盔甲,但是雙手不聽控制。

突然你聽到大家一起吶喊起來,你被人群裹挾著向前涌了過去。

你看到了一個留著殺馬特髮型,穿著可笑外套的傢伙,正舉著一把跟身體不成比例的奇形怪狀的長劍在狂砍濫殺。

天哪!看看那黃毛!那爆炸頭!那可笑的披風居然沒把他自己絆倒!

你長這麼大從來沒見過這麼蠢的造型!

要不是你的臉僵住了,你早就笑出來了!

可是一轉眼這個殺馬特已經殺到了你的面前。他手上的那件古怪玩意一揮,閃出一道金光。你低頭一看,自己的身子完好無損,但是胸前卻噴出了紅色的馬賽克!

SHIT,你流血了!

你死亡了。

死因:被主角用「中二之刃」殺死。

2

你現在發現了,你又成為了一個NPC。

你發現自己生活在一個和平的小鎮,遠處的雪山風光秀美。

你看到自己有兩隻雞,一隻公雞一隻母雞。

假如這個月這兩隻雞生下8隻小雞,一個月後你就有了10隻雞。

兩個月後,你就有了50隻雞。

三個月後,你就有了250隻雞……250,250!

一年後……是的,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巔峰的金光大道就在你眼前!

你是要成為養雞二廠廠長……不,養雞王的男人!努力吧少年!!!

當你這樣想著時,突然聽到一聲慘叫。

你的兩隻雞倒在血泊之中,一個穿著稀奇古怪、東拼西湊的盔甲的傢伙正拿著一把長劍站在你面前!!!

SHIT!!!

更加令你氣憤的是,這個傢伙不但毫無歉意,反而正將你的盤子、酒杯、烤肉、《五年養殖,三年下蛋》……一切可以拿走的東西裝入自己的背囊,彷彿你根本不存在一樣!

你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你一聲吶喊,左鄰右舍應聲而出,大家一擁而上。

這個無恥的小偷還想拔出劍來抵抗,被打鐵的隔壁老王一錘拍翻在地!!!

你正要好好教訓這個該死的賊一番,突然天空中傳來沉悶的聲音:

「媽的,不就宰了兩隻雞么?你們至於么???不行,讀檔吧。」

隨後天空突然暗了下來,大地彷彿在瞬間消失了,連同天空、村子、你的鄰居,還有那個可惡的盜賊。

你死亡了。

死因:殺死主角後造成玩家讀檔。

3

你現在發現了,你又成為了一個NPC。

你的村子還是很和平,但是……看上去有點奇怪。

所有的東西都是方的,包括鄰居們。

哦,天哪,太陽也是方的!

整個世界都是方的!

你終於意識到自己應該也是方的,因為你看到自己好像有一個巨大的方形鼻子,擋在你視界的下方。

你想伸手去摸一摸那個鼻子,但是……兩隻手彷彿焊在胸前,動彈不得。

這時一個一個方方的傢伙推開門闖了進來。

他直接走向你的箱子!

不!!!

你多年積蓄,攢下來的一副鐵甲,三個麵包和一粒南瓜種子被這個傢伙明火執仗地搶走了!!!

雖說這些東西你都用不著,比如鐵甲你根本就穿不上,但那畢竟是你的東西呀!

可是這還沒完,這個傢伙開始拆你的房子,將你屋裡的書架砸得乾乾淨淨!

你很是不耐煩,可是雙手焊在胸前,無能為力。

你想要破口大罵,結果聽到自己發出了「嗯!嗯!」的聲音。

天哪,聽上去真像便秘。

什麼?哲♂學?不,我不知道什麼是哲♂學。

不管怎麼說,你希望這位瘟神趕緊滾蛋。

可是天色已晚,瘟神似乎有了留宿的打算。

他支起一張床,啪地躺在上面。

該死!

可是不到一秒,他好像想起了什麼事,跳下床走出了屋子。

謝天謝地!

你這樣想著,突然看到一群黑影出現在村莊的地平線!

不,是殭屍!

你從來沒見過這麼多殭屍!

你急忙關好門,瑟瑟發抖地希望殭屍不要找到你。

你聽到殭屍們敲著隔壁老王的門,然後,門破了。

你祈禱著殭屍千萬不要來敲你的門,這時門開了。

瘟神慌慌張張地沖了進來,後面跟著一群殭屍!

他們魚貫而入,湧進了屋子!

瘟神拿著一把劍砍倒了兩個殭屍,隨後奪路而逃,衝出了屋子。殭屍們想追上去,可是瘟神迅速地在門口擺上了兩堆圓石,堵住了大門!

殭屍們失去了目標。

突然,他們一齊看向了你。

對呀,這屋裡還有一個活人呢。

SHIT……

你死亡了。

死因:主角過夜造成殭屍圍城,被殭屍殺死。

4

你現在發現了,你又成為了一個NPC。

這個城市充滿陽光和海灘的味道,可是你還是有煩心事。

比如說,你覺得路上實在太堵了。

再比如說,你不知道自己打算開車去哪。

又是紅燈,見鬼。

你不得不停下了自己的紅色跑車,百無聊賴地等待。

好,綠燈了。

你剛想開車,一個眼神兇惡的禿子衝到你的面前,擋住了你的去路。

傻逼!你打著喇叭,希望他趕緊滾蛋。

可是禿子毫無懼色,反而提起腳來,在前保險杠上重重一踹,你的名貴跑車的前保險杠便深深凹了進去!

該死的禿子!

你跳下車來,決定給他一點教訓。

禿子似乎躍躍欲試,要和你比個高低。

你衝上前去,一拳把他打得轉了個圈,摔倒在地。

這下知道厲害了吧!你得意地想著,走上前準備再踹他兩腳。

禿子爬起來,從疑似褲襠的位置掏出一把巨大的機槍!

SHIT!

你死亡了。

死因:拒絕借車給老崔,被老崔殺死並鞭屍。

5

你現在發現了,你又成為了一個NPC。

又是紅燈,見鬼。

你不得不停下了自己的紅色跑車,百無聊賴地等待。

好,綠燈了。

你剛想開車,一個眼神兇惡的禿子衝到你的面前,擋住了你的去路。

你好像認識這個禿子。

SHIT!

不能猶豫,否則就沒命了!

你一踩油門,猛地從禿子身上碾了過去!

你的跑車一瞬間就加速了起來,將禿子甩的變成了一個小黑點。

你不禁暗暗佩服自己的機智:

「這些螳臂當車的歹徒……」

突然你從後視鏡看到,那個小黑點閃了一下光。

什麼鬼?

SHIT!

R~~~~P~~~~G~~~~!!!!!!!

你死亡了。

死因:拒絕借車給老崔並碾壓老崔,被老崔用火箭筒炸死並鞭屍。

6

你現在發現了,你又成為了一個NPC。

你看著面前的國會大廈,知道德國法西斯的滅亡近在眼前了!

你跟著班長雷澤諾夫中士和其他同志,向著法西斯們開火。

可是這些納粹十分頑固,負隅頑抗,火力兇猛,你們沖不上去。

怎麼辦?

這時,一個你熟悉的身影率先衝出了戰壕!

是他,斯大林格勒的英雄,沉默的迪米特里!!!

不愧是紅軍的英雄!!!

大家跟著紅軍之心衝鋒!!!

你和同志們一起跟著迪米特里衝上去。

你躍出掩體,只衝出去兩步,突然發現迪米特里同志在往回跑!

一眨眼的功夫,他跑到了隊伍的最後面的掩體後躲了起來,看著大家暴露在納粹的火力之下!

可是沒有辦法,現在只有衝到底了!

敵人的槍彈如雨點般落下,同志們紛紛倒下。

你聽到雷澤諾夫中士大聲喊著英文:

「PUSH!PUSH!」

真奇怪,雖然你們是紅軍,但是大家平時只講英文。

你一閃念間,一枚火箭彈不偏不倚轟在雷澤諾夫中士身上!

雷澤諾夫中士身子一晃,向後退了兩步,甩了甩頭,然後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不要奇怪,畢竟斯大林同志說過:「GCD員是特殊材料製成的人!」

雷澤諾夫中士繼續大聲喊著:

「PUSH!PUSH!」

終於,通向國會大廈的道路打開了!

切爾諾夫同志抱起祖國的紅旗,衝上台階。

突然一個德國鬼子不知道從哪個次元冒出來,將邪惡的火焰噴射在切爾諾夫同志身上!

切爾諾夫同志!!!

哈哈,開玩笑的,你知道切爾諾夫同志平時和雷澤諾夫中士一樣,哪怕中了152一類的坦克主炮,甩甩頭又是一條好漢!

這兩下子怎麼可能殺得死他!

這德國鬼子,畢竟圖樣圖森破,上台拿衣服,還是需要學習一個!

可是情況好像不大對!

你看到切爾諾夫同志在1.2秒鐘內變成一團黑色焦炭,燃燒著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切爾諾夫同志!!!

SHIT,他犧牲了……可是他手中的紅旗,依然完整無缺,如此鮮艷!

想來火焰噴射器什麼的根本不可能燒掉我們偉大紅軍的旗幟!因為GCD員是特殊材料製成的,GCD的旗幟一定更是如此!

一定要讓德(YOU)國(XI)鬼(BIAN)子(JU)血債血償,為切爾諾夫同志報仇!!!

突然你看到左前方火光一閃,一枚火箭彈朝你飛了過來!

SHIT!

你最後看到的畫面是雷澤諾夫中士在甩頭,拍打著自己的衣服。

你死亡了。

死因:沒有主角光環的情況下,挨(XIANG)了(SHA)發(YOU)火(XI)箭(BIAN)彈(JU)。

7

你現在發現了,你又成為了一個NPC。

這次你再也不用擔心自己的弱小了。

你擁有強大的魔力。

你擁有成千上萬的亡靈士兵,他們生前是你的子民,死後也追隨著你——儘管他們多半不是自願的。

你擁有這堅不可摧的冰雪城堡,佇立在這世界的北方盡頭。

你的那把鑲著骷髏的魔劍無比強大,從無敗績。

你的主題曲就叫《無敵》,這太酷了。

你TM真是碉堡了!!!

碉堡到這個段落可以不用說SHIT了!!!

這時一夥穿的五顏六色的傢伙衝進來了!!!

你想起你的某個老熟人,他曾經在這裡不遠處被你用你的大寶劍從胯下向上砍了一刀。

你想起他在前一個資料片曾經說過:「真是自尋死路!」

這些五顏六色的渣渣,一共……1,2,3,4……

對,25個。

真是一群烏合之眾。

區區一個不滿員步兵排,你們想干神馬???

這幫不知死活的腳男竊竊私語,盡說些什麼「二傻子」之類的,讓你相當不爽。

你拔出了自己的大寶劍,在心中暗暗冷笑。

你死亡了。

死因:被25人腳男團亂刀砍死外加鬧鬼等非自然原因。

8

你現在發現了,你又成為了一個NPC。

你和小左一樣,有著圓錐形的頭,長得像一個大蘑菇。

你能看到小左的長相,就是這個樣。

至於你自己的長相,是小左告訴你的。

你的工作很簡單,從自己的水管出發,向左走,碰到小左再走回來。

小左呢,和你一樣,從自己的水管出發,向右走,碰到你再走回去。

經過你充分動員自己可憐的那點腦細胞,你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真相。

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大,就是兩個水管之間的地方而已。除了小左那邊的水管後有一隻背對著你們的飛行烏龜,這個世界什麼都沒有。

突然有一天,你發現飛行的烏龜消失了!

宇宙一定發生了大災變,三分之一的生物消失了!

這時,水管的那一側跳進來一個怪傢伙,他身材肥胖,穿的像一個水管工,還留著鬍子。

真是可笑的裝扮!能笑的話你早就笑出來了!

水管工從水管上蹦了下來,直接踩在小左的頭上。

小左一下變得扁平了,然後消失了!

SHIT!

別誤會,不是在為小左難過。

小左死了不關你事,你接著走你的路就是了。

但是以後你只好走兩倍的路了,一直走到小左那根水管!

這個水管工一手舉在頭頂,一隻腳踢向前方,以一個怪異的姿勢高高跳了起來。

你想抬頭看看這傢伙哪去了,可是很遺憾,你的身體結構顯然完成不了抬頭這麼高難度的動作。

管他呢,關你屁事啊。

突然你感覺什麼東西重重從頭頂踩了下來。

你死亡了。

死因:被馬里奧踩死。


《世記 · NPC》

我,是這個網路遊戲的 NPC 。

夠了,我知道這個遊戲地圖裡有上百個 NPC ,但我一定是其中顏值最高的,演技最棒的,台詞最有信息量的。

"你已經完成新手教程,快去試煉一下能力吧~"

Oh ,這坑比的程序猿為什麼要我每次都用欣喜若狂的語氣慶賀那些弱雞。

每天,地圖裡,人來人往,這個區的每一個人,注意,我說的是每一個人,都在我的身上耗費過一秒鐘的時間,點擊對話框。

"你已經完成新手教程,快去試煉一下能力吧~"

[小s冷漠臉.jpg]

NPC 是沒有休息的,就像暗戀了那麼久隔壁藥房打雜的翠花,也不能一起跑到月光下說說說說說你愛我。

"聽說,有人在菩提洞里打到神器了。"

"百花樓新出的醉仙釀能回神百分百。"

雜貨郎每天都能帶來各種無趣而無趣的信息。我不羨慕他能動,實際上,背著那麼多雜七雜八的物品跑那麼多地圖,還會被玩家嫌棄物品太 low ,這樣子,工作壓力很大。

我以為,一生就會如此平淡下去。直到……

那是一個月黑風高,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

一個女術士來到我面前,面容姣好,年方二八。

甚至都能感受到她用滑鼠輕撫過我的臉龐,如果她真的是個妹子的話。

"你已經完成新手教程,快去試煉一下能力吧~"

"你已經完成新手教程,快去試煉一下能力吧~"

"你已經完成新手教程,快去試煉一下能力吧~"

……

蛤?!這樣點,是有多無聊啊。強顏歡笑,說重複的台詞,很累哎大妹子!一定是深夜寂寞,閨房無人是吧。

也不知道她點了多少次,反正我的臉已經癱了。

已到子時,打更的搖著腦袋昏昏欲睡敲擊著啞聲的鑼。

"你已經完成新手教程,快去試煉一下能力吧~"

"你已經完成新手教程,快去試煉一下能力吧~"

"城樓門左數第五塊磚,點擊 100 次,會有驚喜。"

WTF !敢情我是肩負彩蛋的男人!頓時覺得自己逼格滿滿,人生走到了巔峰。

快去拿寶貝吧大妹子,說不定,是那種比神器還神器還沒有等級限制的裝備。不要感謝我,哥只是雷鋒。

"你真的想要我去嗎?"女術士打了這麼一行字。

我的面前,竟然出現了"是/否"的選項框。

這年頭,NPC 也有選擇的權利啦?感謝黨,感謝祖國!

隱隱覺得,前途未卜。猶豫了一會,還是點了"是",反正埋了炸彈,boom 的也不是我啊。

選完,術士離開,應該是去拿寶貝了吧。

過了一會,我的頭上本來是對話框的圖案消失,開始計數。

1, 2, 3, ……

霧草,那如果真的是炸彈,炸死我啊!

等待永遠漫長的,也不知過了多久。

98, 99。

啊,終於快好了,綻放吧,我璀璨的人生。

明顯的停滯後," 100 "。

結果什麼都沒發生,可能術士是得到什麼珍寶了,也可能這只是程序猿無聊的產物。反正,什麼都沒發生。

"傻*" 覺得被耍了,連NPC都耍!

嗯。嗯??

我的台詞怎麼變了。

等等,我能動了。

我,是這個網路遊戲的 NPC ,至少曾經是。

現在,我自由移動,自由對話,打怪升級,學習技能,就連買葯的時候翠花還會打個八折,卻再也沒見過那個女術士。

不知道系統後台怎麼記錄我的一切,也許是 bug ,也許是故意。我不懂,只敢小心翼翼地活著。

站在滄海城城樓,遠眺夕陽,真寂寞啊。


我清醒地認識到自己是一個NPC。

從很小的時候我就發現,玩家是這個世界的最單純的人。他們生來為了打敗魔王。他們可以無牽無掛,可以橫衝直撞,也可以漫不經心。他們能滿血恢復,找回存檔,甚至原地復活。

而我不行。我是這個世界的凡人。

沒有人在我生下來就讓我去挑戰魔王。我已經十三歲了,有一個弟弟。昨天木匠王師傅說我定力不夠,不是做這行的料,還不如在自家武器店幫家裡做生意,將來像父親一樣做個小老闆。確實,我對鋸木拋光的工作沒有太大興趣,但父親覺得年輕人學一門手藝總比成天坐在店裡賣東西來的有出息些。弟弟昨晚著涼了,母親讓我去村口看看今天有沒有勇者,好讓他們去摘一點草藥。我站在村口等待經過的勇者,想著師傅的話,有些提不起勁。

這個世界的因果都與我相關。「今年收成不好,武器的價格也要上漲三成。」我對前來購買裝備的玩家解釋。實際上,我已經幾個月沒吃過飽飯。村子裡已經餓死好多人,大多是上了年級的老人,包括那個從前喜歡摸我頭的李老漢。對於這些事情,大家都無能為力。玩家一臉委屈,我板著臉,扮演一個黑心老闆的角色。

我的人生,沒有存檔。成為武器店老闆之後大段大段空閑時間裡,我坐在櫃檯後什麼也不幹,就時常問自己後不後悔當初的選擇。我的那一晃而過的少年時代似乎少了一些輕狂與魯莽,不然我或許會在十六歲的那年,背起行囊隨鄰居家的小乙哥一起出海,去見識更大的地圖。如今我抬眼便是自己從未離開過的村莊,一草一木一屋一石,都與過去無異。屋裡,我的妻子正在哄孩子睡覺。門口的腳步聲把我拉回現實,一個新玩家走進來,赤手空拳、風塵僕僕。於是我打起精神,向他露出業務性的微笑。

有的時候我羨慕玩家,因為他們身上有一種鮮活的耿直的氣質在吸引我。在我眼裡他們都是孩子,天不怕地不怕,不撞南牆不回頭。他們來了又走,一批又一批,創造著屬於他們的傳奇,就好像煙花一樣絢爛而短暫。

而我一直在這裡。我永遠無法向他們一樣單純,我早被生活磨平了稜角。

有時候我同情玩家。我不知道他們一世奔忙,最終獲得了什麼。在我看來,魔王消不消滅都是無關緊要的,此時此刻他大約正和高塔上的公主一起喝茶。那些英雄的傳說,史詩的輝煌,都只是廉價的噱頭。

或許玩家比NPC更不自由,他們的命運沒有一點新意,連自己的目的地都無法自己決定。 比起我自己,玩家反而更像是程序——他們一個一個義無反顧,好像機器或者殭屍,好像去撲火的飛蛾。

沒有玩家上門的漫長的閑暇,我偶爾打開電腦,給自己取一個酷炫的名字,選一個平時不敢留的娘炮髮型。現在我是法師,黑袍白馬,經驗值零。

所謂NPC和玩家,無非在這個世界主場還是客場的區別而已。

前面有個村子,村口坐了一個望著天空發獃的少年,像極了十三歲的我。聽見馬蹄聲響,少年連忙站起來,撣了撣衣褲上的泥土:

「勇者,我的弟弟病了。你能去黑暗之山幫我採回上古神草嗎?」


十一出去浪回來,發現宿舍空無一人,更新一發。不管有沒有人看。

上古捲軸5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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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溪木鎮的天氣真好啊。打鐵我也感覺倍有勁了。晚上回到房子里,和妻子女兒吃個溫馨的爐火晚飯,聊天,睡覺。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一切都是那麼安逸美好。

一切也可以說是沉悶而無聊。難道一輩子打鐵就算是我的宿命。。我不想如此度過我的一生,年少的輕狂還未散去,我總想出去冒險。劍與魔法,殭屍與惡靈,Skyrim省有著無限的可能。

可是每晚,似乎有一個聲音在冥冥中命令我,凡人,汝生而打鐵,汝宿命不可違。

到了第二天起床時,總是感覺忘記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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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一天,,,,,,,,一個年輕女人來到了鎮上,看她怪異的打扮,穿著不倫不類的法袍,拿著劍和狼牙棒,很顯然,她是一個奇怪的外地人。。

我不禁想前去看看那個詭異的狼牙棒。那個女人警惕的看著我,似乎無意的揮舞著武器,嘴裡念叨著:『』想搶我神器嗎,別做死。話說殺NPC會引起全村人報復的,還是不要太張揚『』。

該不是瘋了吧,,我並不懂她在說些什麼。。我回到家,那個女人卻是跟了上來,我用一個鐵匠的標準語氣友好問她:『『想要些保護自己的東西還是用來砍人的東西?』』

她沒有說話,看了看我的商品和定價,掏出錢買了一件重甲。

然後她居然就直接當場換上了!!!!!!!!!

一副輕鬆無所謂的模樣!!!!!!!!!

九聖靈在上,我從未見過如此開放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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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穿的很快,我還是注意到她的某些不足為外人道的細節,比如,沒有內衣。。。。。

幸虧妻子女兒在做飯沒有注意到。。。。

聖靈保佑。。。

但願她多來幾次,一定給她打折。

後來,她再來時已經是一個小有名氣的Dragonborn,傳說中有著龍之血脈的人。每次她進來,我都是很標準地笑問:想要些保護自己的東西還是砍人的東西?和往常一樣,她都是很隨意地當面試穿,隨意換衣,也許她的觀念和習慣不一樣,無可厚非。小飽眼福之後,她又風塵僕僕地離去。

有時,她渾身鮮血的回來,有時,她在風雪之夜路過。我能感受到她的種種情緒,開心、害怕、迷茫、孤獨,我卻始終,始終無法說出一些關切而溫暖的問候,只能是重複那一句。。。。

想說卻不能說出口,我不清楚這是為什麼。

不知是什麼時候,我突然有種預感————我們,本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時間的流逝以及諸多人和事的變化—————這是我以前從未有過的。

在一次相遇中我忍不住教給她打鐵的技巧,我窮盡一生的技巧全都毫無保留地教給她。我知道她很累,她的使命和榮耀,她面對和即將面對的種種困難。我只想讓她多一門技藝,保護自己或者殺死敵人。

再到後來,她的名氣越來越大,冬堡赫赫有名的法師,戰友團的姐妹,甚至是盜賊工會和黑暗兄弟會也有她的傳說。她甚至有了一個非常厲害的隨從。

她曾用她的吼聲殺了好多龍,Skyrim省幾乎是家喻戶曉。

她也不像之前那樣,請教我一些軼事和趣聞,或者是Skyrim的某些地方,然後我可以堂而皇之地接受她的謝意。

她的要求也越來越高,普通的鐵器,鋼質的,附魔的,現在是魔族的和龍骨的。。我努力地去尋找貨源,尋找適合她的東西。雖然她很少對我假以辭色,但我還是願意如此。

我曾問自己:這是愛嗎?

看著幸福的妻兒,我笑著搖搖頭,無關風月

她終於成為了我需要仰望的存在,我已經無法再給她提供什麼了。

她殺死了Alduin,拯救了全Skyrim。

她成為了四大公會的領導,權勢滔天。

當她乘著龍降落到溪木鎮時,整個村子一片嘩然。

要些保護自己的東西還是用來砍人的東西——我仍然這樣問她。「謝謝,不用了」她笑著回答。

就在這一瞬間,有一股沉重的失落在我心裡泛濫開。

我試圖作出一個失落的表情來引起她的關注。我失敗了。

我自始至終只是一個卑微的鐵匠,唯一的手段是打鐵。

我知道對她有一種特殊的情感。這種情感,來源於她的種種事迹,她眉目間流露出的倔強和勇氣。

我被她折服了,我覺得這個詞較為合理。

我對於她,只是一個小小的打鐵鋪,偶爾來買或賣一些東西。

而她————一個可歌可泣的冒險者,一個來去匆匆的旅客。

無論哪種身份,對我來說,都太遙遠了。

而我能做的,就是給她默默的關懷和幫助。

也許某一天,她還會記得,某個地方,某個小鎮,有一個不錯的鐵匠鋪,那個鐵匠,他人很好。


大家好!我是一個NPC。

我每天都會準時站在分配給我的地方,為大家服務。口渴的時候,可以從我這裡得到飲料;飢餓的時候,你可以從我這裡得到食物;甚至你需要釋放某種衝動的時候,我也可以為你提供安全避孕用具。

你猜對了,我就是便利店售貨員。

我是一個普通NPC,每天會為數百位玩家服務。有些顧客不太友好,有的還會很兇。我會感到很難過,有甚至很憤怒。我很想問問他們為什麼對我發脾氣,是工作不順利?還是生活不如意?可是我只是一個NPC,這樣做明顯違反了遊戲規則,會受到處罰。偶爾我的態度很會變得很差,特別是當我身體不舒服,覺得工作很累的時候,或者早上出門前和女朋友吵了一架。所以我可能也傷害了一些顧客

,我想跟他們道歉。想到這裡,我就原諒了那些對我很兇的顧客。

有的顧客很和氣,也很有禮貌。這時我會感到很愉快,覺得當一個NPC也不是那麼辛苦和無趣了。我甚至想和他們聊聊音樂、文學之類的東西,可是這樣做也違反了遊戲規則。誰又會和一個當售貨員的普通NPC聊這些東西呢?我書讀的不多,父母也沒什麼背景,所以我只能當一個普通NPC。

我運氣一向不錯,居然交到了一個大學生女友。她人不錯,也很漂亮,關鍵是她上大學,懂的知識比我多很多。

為了提高自己,我上個月參加了一個鋼琴培訓班,價格有點貴,但是我現在已經會彈簡單版的《歡樂頌》了,這些錢花的還是有意義的。

我準備明年女友畢業就向她求婚,我未來的岳母似乎不太贊成。她說要結婚必須要在市區有一套80平米以上的房子。我女友也說明年結婚太早了,還說她學校不好,將來工作不好找,到時候只能和我一樣去做個普通NPC。我覺得大學生已經很厲害了,她這麼優秀,將來一定不會和我一樣的。

我想自己開一家便利店。我攢了一些錢,雖然不太多,我父母也有些積蓄,再問親戚借一點,等我們結完婚,我就開一家小便利店。到時候我們可以兩個人一起經營這個店,想到這裡我就會很激動。

最近我上夜班,她白天要上課,我們見面比較少。有一次我半夜下班,路過一間酒吧的時候,看見她坐在很高級的車裡,化過妝後更漂亮了,衣服也很好看,我真為她驕傲。我沖她揮了揮手,車卻沒停

,她給我打電話說同學過生日,剛慶祝完,現在同學家的司機送她回學校。有汽車送她回家一定很安全,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真希望她明天就畢業,我就可以向她求婚了,希望大家祝福我們。


我叫雜兵乙。

第一關里有無數個和我長得一樣的傢伙叫雜兵乙。

這沒什麼奇怪的。要知道我的父親在活著的時候也叫這個名字。

不工作的時候,我喜歡一個人坐在第一關森林的最右邊,望著對面發獃。

其實沒有什麼對面。被所謂「邊界」隔開的那一邊,什麼也沒有。沒有物體,沒有時間,只是一片虛無。

那不是世界的一部分。至少不是我的世界。

但我就是喜歡這種感覺。與虛空的對視常常讓我有一種脫離塵世的感覺,讓我有某種形而上的快感。

舅舅讓我不要亂想。他是本關BOSS。理所當然地,說出的話最有公信力。

「給我好好獃著!這一塊是整個第一關最安全的!要不是看在我那苦命妹子的份上,早就把你這小雜種提溜到路口去了!」雖然知道他是個面噁心善的人,但還是不喜歡他小雜種小雜種地叫我。

我是無所謂的,但這個詞侮辱了我的父親。

就連舅舅也不得不承認,父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英雄。在他身殞的那場戰鬥中,主角們用了足足三輪高攻魔法才讓他死掉。

時間到了。吐掉嘴裡的草莖,我提起手邊那根粗糙的木棒,無精打采地走到那根樹下。

這種工作無聊透了。和另外兩個傢伙組成一隊,每天8小時,站在原地就行。當然,不超過五步的小範圍移動也是允許的。

最無聊的地方在於:主角們永遠不會經過這裡。我們將在這棵樹下站到老死——或者玩家按下DEL。玩家是什麼東西,DEL是什麼東西,我不知道。應該……是命運吧。

與我無關。本質上說,我和身邊的這些樹沒什麼區別。

「你那個傻逼舅舅讓你過去一趟。」雜兵甲和雜兵丙一向是這種語調。你能指望兩個上面下來的公子哥對一個最基層的BOSS保持尊敬么?

我淡淡地看了他們一眼,這兩個傢伙躺在地上,開始談論起第二關的那些女妖來。甚至連武器都沒有帶出來。

~~~~~~~~~~

「最終BOSS大人要來了最終BOSS大人要來了……」舅舅搓著手,臉上帶著病態的狂熱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時不時地跑過來,使勁抱著我說:「你知道嗎?最終BOSS大人要來了!」但是說這話的時候,他那隻發著熱切光芒的獨眼沒有焦距。所以我知道,他根本不在乎抱的是誰,他只想分享他的興奮。

「舅舅……」一個小時之後,我終於忍不住叫住了他。

「哦?你來了?哈哈,小雜種你知道嗎,最終BOSS大人要來了,明天!你明天別去上班了,到我這裡來!是吧,你不是一直崇拜著最終BOSS大人嗎?明天就可以見到大人了!」

他記錯了。如果我有偶像的話,那隻能是我的父親。

但我沒有糾正他,也無法糾正。

毫無疑問,在RPG國,每個怪都應該崇拜著最終BOSS——那個近乎神一般的存在。

每個怪都應該希望自己有一對最終BOSS大人那樣的彎角,每個怪都應該希望自己有一副最終BOSS大人那樣強悍的肉體,每個怪都應該希望自己擁有最終BOSS大人那樣華麗的魔法,那樣變態到令人髮指的攻擊力。

但只是應該而已,不是么。

小怪物們都玩過「BOSS與主角」的遊戲。當小怪物們爭先恐後地搶著扮演BOSS大人時,我卻只想扮演我的父親。

「你那個掛掉的老爸么,得了吧!我們玩的遊戲里根本不會有這種低賤角色!誰想演個雜兵啊?」

因為愚蠢的堅持,在整個童年時代,我都只能默默地站在一邊,看著別人玩兒。

我也應該去崇拜最終BOSS嗎?

不。我不願意。

「渺小卑微的人類!」舅舅昂起頭,做出一副傲慢的樣子說到——他這是在模仿最終BOSS。

「太特么帥了!真不敢相信,大人居然要來第一關……」舅舅又沉浸在無限的驚喜之中了。

我悄悄走了出去。

——————

今天天氣很好,風和日麗。「這是系統特意為BOSS大人準備的!」舅舅一定會這樣想的吧。

最終BOSS大人來了。和第九關BOSS 一起。

不當值的雜兵們在檢閱台前排成方陣,一個個挺胸凸肚,神采奕奕。我站在舅舅身後,為BOSS們添著茶水。

和我想得不一樣,雖然不可避免地帶著上位者的氣質,但是最終BOSS 居然是個十分謙和的人。而第九關BOSS那種霸氣外露就顯得有些土鱉了。

舅舅的左手搭在右手背上,輕輕了點了三下手指。

「熱烈歡迎最終BOSS 大人!熱烈歡迎第九關BOSS 大人!萬歲!」雜兵們舉起手中的武器,整齊劃一地大聲喊道。

大人舉起雙手向下壓了壓,雜兵們安靜了下來。

「孩子們,」最終BOSS低沉渾厚的聲音在廣場上響起,「孩子們,我剛剛得到消息,主角們跳過了開場CG,打通了序章。很快就要到達你們這裡。這是我們的宿命,也是我們的榮耀。拿起你們的武器,享受死亡、享受戰鬥吧!不要退避——」最終BOSS大人沉吟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

「實際上,也不可能退避。每個人,我保證,每個人都有和主角交手的機會,因為,這是二周目。只為收集而生的二周目。」

當最終BOSS 大人提到二周目這個詞的時候,我發現舅舅的身體猛地震顫了一下。

舅舅回過頭,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是一種絕望灰敗的眼神,還有,不舍和……慈愛。

二周目是什麼,我不懂,也不需要懂。讓我關心的是,我終於能夠見到那些殺死我父親的人了。我希望我能像父親一樣英勇戰鬥、英勇地死去。

「我唯一希望諸位的是,放下恐懼,像真正的怪一樣去戰鬥!戰鬥!戰鬥!」

「戰鬥!戰鬥!戰鬥!」

「萬歲!萬歲!萬歲!」

雜兵們又呼喊起來。

——————

太陽升到了半空,檢閱結束了。

在舅舅的一再挽留下,最終BOSS大人答應在這裡用餐。

「小雜種,中午過來,給大人們倒酒。好好表現。」舅舅回頭,低聲地囑咐了我一句。

————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穩穩地把酒倒進了最終BOSS大人的杯子里,退在一旁。

大人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或許是沒見過在他面前還能如此鎮定的雜兵吧。

「你很不錯。」

「大人,他是鐵皮的兒子。」舅舅弓著腰,一邊用公筷給大人布菜,一邊說。

「哦?」第九關大人抬了抬眉毛,「拐了你妹子的那個?」

「是啊,大人。」舅舅諂媚地笑著,沒有一點尷尬。

「唔……那貨是個帶種的。」第九關大人狠狠 地撕下一塊肉,含混不清地說。

最終BOSS又看了我一眼,但什麼也沒說。

按照慣例。飯後會有個小小的牌局。

RPG國流行一種四人的紙牌遊戲。

但是,最終BOSS大人、第九關BOSS大人,我的舅舅,少了一個。

最終BOSS大人把目光投向了我。

「你也來吧,小傢伙。」大人和藹的說。

「我沒有錢,大人。」

「大膽!什麼錢不錢的,應該說美塞塔!」舅舅訓斥道。

最終BOSS臉色沉了下來:「他說錯了嗎?美塞塔,那是主角們的說法吧。」

「大……大人……」舅舅的汗立刻就下來了。

「我倒是欣賞小傢伙的直率。這樣吧,你也來湊個數,贏了是你的,輸了是我的。」

幾輪下來,第九關BOSS和舅舅都輸了不少,儘管舅舅不停地打著眼色,但我贏的是最多的。

最終BOSS心情似乎很好,拍著第九關BOSS和舅舅的肩膀說:「打牌,你們不行。打仗,我不行。對付主角,還要靠二位仁兄啊。」

兩大BOSS站起身來,同道:「戰鬥到底!」

接著,最終BOSS大人轉過身,微笑著對我說:「我的召喚隊里還少個低等雜兵,你願意跟著我嗎?」

我看著舅舅,老傢伙的獨眼突然暴出光來,恨不得衝過來按著我的腦袋點頭答應。

「是,大人。」在最終BOSS身邊……一定會遇上主角的吧。

我終於發現了我是個不折不扣的鄉巴佬。

原來天空是可以沒有太陽的。原來沒有葉子也可以叫做樹的。

跟著最終BOSS大人來到最後一關,所聞所見的一切都震撼著我的心靈。天上一刻不停地下著血雨。地上到處涌動著暗紅色的岩漿。

從城堡的高塔上望去,即使窮盡目光也觸摸不到那種邊界外的虛空。

「哦,喜歡這裡?」魔王的聲音從我身後響起。

是的,這裡沒有人稱呼最終BOSS大人,所有人看見他之後都會單腿跪地,極盡謙卑地叫一聲:「魔王!」

而侍衛們談起薪水,也都是「錢」啊「錢」地說著,沒有一個人會用「美塞塔」這種聽上去就好笑的字眼。

「啊……魔王大人……是的,我很喜歡這裡。」我還是不習慣直呼魔王,不由自主地加上了大人兩個字。但魔王對此好像毫不在意。

「能說說為什麼嗎?」魔王走到我的身邊,學著我的樣子趴在冰冷的石頭窗台上。

「怎麼說呢,我覺得這裡的一切都有一種陰暗悲愴的美然而,宏大。」

「宏大?」魔王啞然失笑了,「小乙,看見那棵最高的樹了嗎?」

「唔,是的。」

「去過那裡嗎?」

「沒有。」

「如果你去過那裡,你就不會這樣想了。」魔王轉過身,向他的寢宮走去,「這裡和你的家鄉一樣狹窄局促。我們的整個世界不過是個盒子而已。」

我終於還是沒有去那棵樹下。我寧願活在自己的感覺里。我覺得,只要認為這個世界很大,它就會很大。沒有觸摸過的邊緣,就不是我的邊緣。

吃晚飯的時候,一個侍衛跑過來說,公主又在鬧了。

魔王說,隨便她吧,不久以後,我們都沒有機會再享受這個小纏人精的鬧騰了。

可是公主已經衝到餐廳來了。

天哪。我發誓我從沒有見過這樣漂亮的人兒。雖然她沒有尾巴,但這絲毫不能影響她的美麗。

公主提著白色蕾絲裙的裙角,像小野豬一樣一邊沖一邊嚷嚷:「魔王魔王主角們什麼時候來啊我都快膩死了!」

魔王把自己的椅子讓出來給公主坐下,寵溺地說:「快了快了,還有幾天就來了。回去之後別再惹你父王生氣了,也不要一個人偷跑出來了,外面太危險了。」

「嘻嘻……」公主笑得真好看。

「魔王魔王,你跟我一起回去不就好了嘛,你是這個世界最厲害的呀!」

「我嗎?呵呵……大概不行的吧。我還有些事要辦呢。」

「又騙人!明明說過要幫我找一個白馬王子的!什麼好朋友嘛!」公主嘟起可愛的嘴唇,一扭身又跑回去了。

魔王掛著無奈的笑容,對我們揮了揮手:「吃飯吃飯。」

這一天終於還是要到了。

早上的時候,侍衛長報告說,主角們秒掉了第九關BOSS,已經向這裡出發了。

和往常一樣,我坐在城堡的窗台上望著最終關的入口。

我看見了那幾個花花綠綠的小點。一些黑點迎上去,不一會兒就消失了。

更多的黑點迎上去,也很快消失了。主角們來了。

魔王在我身邊坐下。指了指那幾個越來越大的小點,問我:「害怕嗎?」

「誰?他們?哦。我不害怕,魔王大人。」

「是啊。沒什麼好怕的。對於你來說。就是一下子的事,也來不及害怕。速度就是幸福。唉。」

目光望著前方,魔王摟著我的肩膀說:「相信我小乙。真的沒什麼好怕的。一切都很快,來不及去想就結束了。我向你保證,那一點都不痛。」

「那……」我遲疑著問道,「公主會怎麼樣呢?」

「應該會和王子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吧。這樣很好,不是么。」

小點們更大了。

「哦,我要去準備一下台詞了。你願意看就多看一會兒吧,沒關係的,到時候我會召喚你過去的。」魔王像個頑皮的小男孩一樣在窗沿上站起身,一個漂亮的後空翻落在地上。彎角在空中划過一條漂亮的弧線。

小點們已經能夠看出身體的形狀來了。我甚至可以看到他們身上閃著各色光芒的盔甲。他們走過的路上長出了青草和鮮花,在焦黑和暗紅交錯的大地上顯得那麼刺眼。

突然之間,我覺得這一切是這麼空洞無聊,這麼滑稽。

我不想再看下去了。

主角們和魔王走劇情的時候,我就在屏風後面。

魔王的胳膊下挾著公主,囂張地大笑著。公主在魔王的腋下驚恐地掙扎著,似乎是不明白一向好脾氣的魔王叔叔怎麼會做出這種粗魯和失禮的舉動。

綁著紅色髮帶的男主角拔出劍指著魔王,義正辭嚴地高聲說道:「放下公主!讓我們堂堂正正地決鬥吧!為了王國,為了正義,交出你罪惡的頭顱吧!」

「桀桀桀桀……」魔王怪聲笑著,一伸胳膊,把公主扔在地上。我注意到,地上恰好有一小塊厚厚的羊絨地毯。

公主尖叫了一聲,暈了過去。但是似乎沒有受到什麼碰撞。

「公主!」主角們目眥欲裂,大聲叫道。

「渺小卑微的人類!」魔王昂起頭,傲慢地說。那是一種真正睥睨天下的氣勢。除了紅髮帶男主角,其他人都不由自主地退後了一步。

「渺小卑微的人類!來吧,亮出你們那玩具一樣的闊劍和法杖,讓我看看爾等有什麼本事可以帶走公主!」

長著一對尖耳朵的精靈弓箭手首先發出了攻擊。一出手就是一輪連環爆裂箭。

箭雨像飛蝗一樣撲面而來,惡狠狠地扎在了魔王身上。魔王的頭頂上飄起一串紅色數字。

我看到,魔王的面孔微微地抽搐了一下。

「哈哈哈哈……爾等就這麼一點點能耐嗎?」魔王回敬了一個群體攻擊,一道半月形的劍氣。

劍氣特別大,至少五六米。主角們悶哼一聲,接連不斷的紅色數字從頭上飄起。

流星火雨。

地突刺。

聖光十字斬。

真·魔王暗獄。

風之矢。

一個接一個華麗眩目的技能被雙方釋放著。

「出來吧!魔王的護衛隊!」

隨著魔王的一聲怒喝,我感覺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將我從藏身之處吸走。

下一瞬間,我發現自己出現在魔王和身邊。和我一起出現的,還有一個第二關的女妖和一隻小惡魔。

「就一下,不疼的。」魔王微微動了動嘴角,對我說道。

「禁!風之鎖鏈!」又是那個該死的高敏精靈。除了魔王,我們都在一瞬間被看不見的繩索緊緊捆住了。我嘗試著掙扎了一下,絲毫動彈不得。

「隕石天降!」

小惡魔和女妖被隕石砸得稀爛。我吐了口血。整個腦袋像被撞響的鐘一樣搖擺震顫著。

魔王說錯了。很疼。

「出來吧,我的護衛隊!」魔王的聲音有些疲憊,開始了第二次的召喚。

這次出來的是一些等級更高的怪。

但是沒有任何懸念。一輪火系群攻,都變成了黑灰……這比小惡魔和女妖死得好看多了。

輪到我出手了。

我帶著一身火焰和鑽心的疼痛,揮舞木棒在精靈頭上敲了一下。

MISS。那貨在躲閃的時候甚至都沒有看我。

戰鬥更激烈了。魔王的HP條紅了。

「桀桀桀桀……」魔王變身了。魔王的肌肉膨脹了起來,彎角更大更鋒利了,尾巴上長出了倒刺。

魔王復活並召喚了第九關BOSS。

「哈哈,他快不行了!帕吉爾,特蘿西,西露達!加油啊!」紅髮帶高興地招呼同伴。

一個大合體技能,第九關BOSS像傳聞中那樣被再次秒掉了。

「呼……呼……」魔王喘著粗氣,我看到有一些細密的汗珠從他黝黑髮亮的皮膚下沁了出來。

「渺……渺小卑微的人類!爾等必將為輕浮的舉動付出代價!」

從我這邊看去,魔王的血條只剩下一絲紅色了。

「阿爾西斯!我們贏了!他沒血了!」一個不知道叫什麼名字的傢伙一把扯下他的尖頂帽子,露出一頭栗色長發,對紅髮帶叫道。

「當然了!這都是第二次打了。我說,你根本沒有必要浪費一個探查術嘛。」紅髮帶笑著說。

魔王詭異地笑了。「呵呵呵呵……我會死在你們手上嗎?」

魔王倒轉劍尖,對準了自己的咽喉。

「這……這什麼情況?哦,不!我的經驗值!」那個叫做阿爾西斯的傢伙失聲大叫。

但是魔王的劍尖在咽喉前面一寸的地方就停住了。魔王漲紅了臉,甚至加上了另一隻手,但是劍尖只是顫動著,卻不能前進哪怕一毫米。

像是冥冥中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在阻止著他。

魔王臉色頹然地扔掉了手裡的華麗大劍。

「哐啷!」大劍落地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迴響。

「果然連這樣也不行嗎……」魔王低下頭,閉上眼睛慘然一笑。

「那麼,動手吧。……人類。」

就在最後的攻擊到來的時候,魔王突然睜開眼睛,轉頭向我看來。

在最後一秒,我看到了魔王的眼中有震驚、不解,然後是頓悟和……一種快意一抹嘲諷。

魔王死前,是微笑著的。

「耶!我們勝利了,勝利了!」主角們高興地又跳又叫。

「哈哈,我就知道,我們——」戛然而止。

因為我用木棒在他頭上敲了一下。然後,一個 -1的數字飄了起來。

「怎麼回事!這東西什麼時候蹦出來的?!」

「好像……好像它一直都在?」女法師弱弱地說。

「不可能!西露達,你看看!」阿爾西斯命令道。

「天哪!這傢伙的HP是最終BOSS的三倍!難道是……隱藏BOSS?」西露達大叫。

「不會的,隱藏BOSS怎麼會長成一個雜兵的樣子呢!而且一句對白也沒有。」精靈撇了撇嘴。

「而且他的攻擊連我的防禦都破不了!」那個被我敲了一下的戰士摸著頭頂,接著說道。

「真是,太惡搞了吧!真掃興!算了,先清掉再說。」阿爾西斯鬱悶地抽出佩劍。

劍光一次又一次地划過我的身體。痛。

火焰。很痛。

地刺。很痛。

攢射。很痛。

我咬緊牙,一次又一次地沖向主角們。

戰意升騰,接連不斷地打出會心一擊。傷害達到了每次3點!

「誰還有藍?給加個!」

「沒有了!」

「我也沒了!」

「血葯呢!特蘿西,快給我們加血啊!」阿爾西斯叫到。

「不行啊,我加不了啊!早就沒SP了……」特蘿西快哭出來了。

「倒霉!白打了。重新讀檔吧。不然真要掛了!」

「不行啊!之前我想,反正我們都99級了,就沒用存檔寶石……再說,戰鬥中也不能呼叫系統菜單啊!」

……………………

我從來不知道我能和主角們戰鬥這麼久。也許這是遺傳自我的死鬼老爸,那個外號鐵皮的雜兵。誰知道呢,也許吧。

無數次MISS。無數次 -1和-3。

我近乎麻木地舞動著手裡的木棒。我的木棒是沒有耐久度的。畢竟,一個雜兵終其一生,也用不上幾次棍擊吧。

沒有感覺了。刀斧砍在身上沒有任何感覺了。更不用提法杖那可憐的物理攻擊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西露達倒下了。

精靈弓箭手倒下了。

那個用大斧的傢伙也萬分不甘地倒下了。

可是我也只有最後一絲血了。

我看著阿爾西斯。阿爾西斯看著倒在地上的三個同伴。

我舉起了木棒。

阿爾西斯舉起了手裡的劍。

我們向對方衝去。


我是一個主線任務的NPC,劇本本是被壞蛋刺傷,主角幫我報仇找到草藥救我,我們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可是那個白痴竟然一直卡關,在打副本,老娘都躺在地上吐血吐了1個月了。


也許我們就是遊戲中的npc,被程序設計跟玩家一樣有智能,身邊的某些人就是玩家,但是我們看不出來。直到有一天,一個npc上網提了這個問題,於是。。。


我,是一個npc

每天的工作就是陪著玩家遊戲,有時陪他們打副本,有時跟他們聊天,或者陪他們切磋

在這個遊戲,npc是有屬性的,但沒裝備。我的屬性就挺高的,通常中上水平的玩家都不敢惹我

而屬性高並不是我驕傲的資本,我真正驕傲的是我有一個bug,這個bug可以修改我自身的一些東西(除了內存),這是初代程序員留下的bug,幾乎沒人發覺,或許這種能力就是你們說的「不信命」吧

哦,你想知道內存是什麼?內存就是每個npc創建時就有的,用於記錄npc的bug和限制npc成長的,可以說是npc和玩家區別的根本就是內存。據說,當一個npc內存爆滿時,就是該npc崩潰的時候。

因為我愛惡作劇,所以經常利用這個bug去調戲新來的程序員。

比如在一個叫高中的版本中,有一個副本允許npc和玩家聯手打一個叫「數學」的大魔王。

通常來講,npc是不許搶玩家人頭的,但那時我改了下幾個參數,想看下會出現什麼效果,結果搶了玩家「老崔」的人頭

當時周圍,不管是玩家還是npc都一陣驚愕。

高中那個版本我是很歡快的,因為程序員們並不在意我的bug,或者說並沒發現,所以沒限制我,我可以和npc老陳、老何、老歐等愉快的玩耍,偶爾改改bug

對了,老何是個有趣的npc,他得許多屬性都很差,但他有個風趣幽默的個性。因為這個個性,他很受歡迎,不管是男還是女,玩家還是npc

他的風趣常常讓我以為他就是個玩家,然而我並不羨慕他,我認為npc該有自己的自尊,沒必要刻意討好他人

所以儘管我可以冒著增加內存的風險修改成幽默的性格,我也不屑於修改

我不斷地玩弄與研究我的bug,我想終於一天我會將自己改成一個大魔王或者一個救世的英雄

後來到了大學這個版本,程序員們開始留意我這個不穩定的npc了,然而他們技術不夠,根本不知我的核心bug在哪

既然找不到問題,那他們索性降低我的屬性,並且做出一個新的npc老楊。

這個老楊綜合能力和我差不多,其實我還有一兩項屬性可以自他於死地,但他的技能完克了我和新的魔王,我和他相反,技能被新的魔王完克,就這樣找我玩的副本的玩家都去找老楊了。

於是慢慢地,在其他人看來,我和個普通的npc沒什麼區別

也正因為沒人關注,我可以繼續玩我的bug,漸漸的玩的出神入化,我甚至可以改變我在某個時間出現在某個地方

接著,新版本---社會,出來了,毫無疑問舊的npc又被削了,我也在其中,但我並不在意。

我以為日子會這樣過下去,直到有一天,我遇到她,一個女玩家,是的,我對她產生了某種情感了

我不知這是什麼,就是想多看她兩眼

經過多次的嘗試,我知道了了她的一些信息,比如,她每天會固定在某個時刻出現在某處打一個副本

我的程序設定了我很小几率會在那個時刻出現在那裡

為了多看她幾眼,是的,我利用了bug,使我固定在那個時刻出現在那個地方。僅僅為了多看她幾眼。

有一次,我和另一個npc老金遇到她,我告訴老金,我對她有某種情感。

老金,詫異的看著我,說那有什麼用,你又和她搭不上話。

老金,也是個很有意思的npc,程序設置了他有個愛抱怨的性格,經常跟我們npc抱怨玩家有裝備,而我們npc屬性高沒裝備,真不公平之類的,有時還跟玩家抱怨程序員腦子有坑,居然沒把他設定為蓋世英雄和這遊戲要完了之類的。

平常我對他的話就是笑笑而已,但是他這句話提醒了我,對啊,我是不是該引起她的注意

但是因為我經常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我已經再次引起程序員們的關注了,他們新加入一些補丁,防止我再次出現這種問題。然而,他們還是太嫩了,阻止得了我一時阻止不了我一世,每次新補丁後一陣子,我又在固定的時間出現在那裡,代價是我的內存被佔用的越來越多了

我知道我再繼續利用bug下去,終有一天,他們會叫上他們現在的老大,那個初代程序員來追蹤我的bug,實在搞不定,就把我這個npc刪了。

但我不在意,我想的是有一天,我能和她一齊打副本,當個npc為她擋住boss的各種必殺技

於是,我繼續利用bug,我甚至改了我的個性為幽默,並且改為,能參與她經常打的副本,還有能主動和玩家說話

終於有一次,我和她搭上話了,或許她覺得眼前這個npc有點特殊,正當,我們將要一齊打副本時,她下線了

這一天,我很興奮,和同為npc的老陳說了這件事,他說我變得很以前有點不一樣,但還是為我加油。他不理解,正如我不理解他那樣,沒有人在意,也沒有人理解,這或許就是我們npc的悲哀吧

自從那次見面,兩個星期了,我沒有再看到她,怕她不再玩這個遊戲了

於是我瘋狂地修改參數,想看下她是否在其他時間出現在別的地方,仍無收穫。唯一的收穫就是,我的不穩定已經引起了初代程序員的留意了

那又如何,只要能成為她心中那個特殊的「npc」,就算刪了我,我也不在意

終於,有一天,我又再次遇到她了,不,應該說是她們,她和一個男玩家,她對這個男玩家撒嬌,這是我從沒見過的

她對這個男玩家的態度很柔和,和平常她一個人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那一瞬間,我的心情很複雜,是恨嗎?不。是怨嗎?也不是。應該就是你們人類所說的,羨慕吧。我頭一次領略到原來npc和玩家的差距那麼大,他,一身閃閃發光的裝備,而我一年四季都是一樣的穿著

他擁有無限的成長,而我只擁有舊npc的固定屬性

到頭來,我,終究不過是個npc

那天,我沒有哭(程序設定我只能笑),同時初代程序員也找不出我的核心bug

而我,笑著將我的核心bug給注釋掉了,同時內存也釋放了……是啊,npc就應該默默無聞,npc就應該安安靜靜,又有誰願意知道一個npc的內心呢?又有誰願意去理解呢?

我,是一個npc,每天的工作就是陪著玩家遊戲,然而我好像總覺得我少了些什麼......


推薦玩一個遊戲……對不起我是個NPC


嗯………(/ω\)我大概每天就重複的做幾個相同的事情,比如運輸一些小分子、離子、小球蛋白出入細胞核,比如輸出一些核糖體到胞質內啊,比如運送組蛋白分子啊等等…想來應該挺無聊的吧…但是沒了我可是活不了呢…o(*////▽////*)q

其實我就是無聊了…NPC(nuclear pore complex)核孔複合體…


在看答案的你,不要懷疑了,你就是一個npc。

你的命運就像一個程序一樣,源代碼被寫在你的手相面相以及指紋上了。

不信你蓋住其他答案,試圖回答某個知乎上的問題。

你會發現無論你做出任何回答,都有大量的其他的npc給出過,或者將要給出相似的回答。

甚至他們與你希望有人關注點贊的心情都無比相似。

因為你們不光是npc,還是同一波代碼寫成的。

就像我這個npc一樣。


今天看了部腦洞大開的電視劇,《西部世界》。趕緊來挖墳。看了第一集,目測故事發展是和題目方向一致的


我思故我在。有體驗的就是玩家了,哪怕是產生了智能的npc。


應該很無聊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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