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的節奏感是怎樣的一個東西呢?
有的人的文章,你讀起來非常痛快,即使用詞都很普通,還是會有鏗鏘有力或行雲流水的感覺。
有人的文章,雖然沒有語病,讀起來卻磕磕巴巴的,各種不得勁兒。所以,我們下意識里,都能夠體會出這些,但是,這些東西是如何貫通在文字中的呢?又是通過何種技巧傳遞給讀者「節奏感」這個東西的?
從題主的描述來看,應當問的是細節層面,所以關於敘事學意義上「節奏感」(如 @羊Vv 提到的)就暫且放下不提,在這裡只提微觀層面的「文字的節奏感」
所以你們看到,在論文中一般多使用長句,而口語中多使用短句。
這是馬丁路德金《我有一個夢想》的演講稿,前三段以追溯陳述黑人歷史以及生存現狀為主,所以多用長句,顯得客觀冷靜,從節奏上來講,十分克制。今天,我高興地同大家一起參加這次將成為我國歷史上為爭取自由而舉行的最偉大的示威集會。
100年前,一位偉大的美國人--今天我們就站在他象徵性的身影下--簽署了《解放黑奴宣言》。這項重要法令的頒布,對於千百萬灼烤於非正義殘焰中的黑奴,猶如帶來希望之光的碩大燈塔,恰似結束漫漫長夜禁錮的歡暢黎明。然而100年後的今天,我們必須正視黑人還沒有得到自由這一悲慘的事實。100年後的今天,在種族隔離的鐐銬和種族歧視的枷鎖下,黑人的生活備受壓榨。100年後的今天,黑人仍生活在物質充裕的海洋中一個窮困的孤島上。100年後的今天,黑人仍然蜷縮在美國社會的角落裡,並且意識到自己是故土家園中的流亡者。今天我們在這裡集會,就是要把這種駭人聽聞的情況公諸世人。I am happy to join with you today in what will go down in history as the greatest demonstration for freedom in the history of our nation.Five score years ago, a great American, in whose symbolic shadow we stand today, signed the Emancipation Proclamation. This momentous decree came as a great beacon light of hope to millions of Negro slaves who had been seared in the flames of withering injustice. It came as a joyous daybreak to end the long night of bad captivity.But one hundred years later, the Negro still is not free. One hundred years later, the life of the Negro is still sadly crippled by the manacles of segregation and the chains of discrimination. One hundred years later, the Negro lives on a lonely island of poverty in the midst of a vast ocean of material prosperity. One hundred years later, the Negro is still languished in the corners of American society and finds himself an exile in his own land. And so we"ve come here today to dramatize a shameful condition.
再看中間三段
我並非沒有注意到,參加今天集會的人中,有些受盡苦難和折磨,有些剛剛走出窄小的牢房,有些由於尋求自由,曾在居住地慘遭瘋狂迫害的打擊,並在警察暴行的旋風中搖搖欲墜。你們是人為痛苦的長期受難者。堅持下去吧,要堅決相信,忍受不應得的痛苦是一種贖罪。
讓我們回到密西西比去,回到亞拉巴馬去,回到南卡羅來納去,回到喬治亞去,回到路易斯安那去,回到我們北方城市中的貧民區和少數民族居住區去,要心中有數,這種狀況是能夠也必將改變的。我們不要陷入絕望而不可自拔。朋友們,今天我對你們說,在此時此刻,我們雖然遭受種種困難和挫折,我仍然有一個夢想,這個夢想深深紮根於美國的夢想之中。I am not unmindful that some of you have come here out of great trials and tribulations. Some of you have come fresh from narrow jail cells. And some of you have come from areas where your quest -- quest for freedom left you battered by the storms of persecution and staggered by the winds of police brutality. You have been the veterans of creative suffering. Continue to work with the faith that unearned suffering is redemptive. Go back to Mississippi, go back to Alabama, go back to South Carolina, go back to Georgia, go back to Louisiana, go back to the slums and ghettos of our northern cities, knowing that somehow this situation can and will be changed.Let us not wallow in the valley of despair, I say to you today, my friends.And so even though we face the difficulties of today and tomorrow, I still have a dream. It is a dream deeply rooted in the American dream.
句子變短了,情緒變得激動了,節奏也越來越緊張了。
這三段下面跟著就是以「I have a dream」開頭的一大段排比,演講情緒達到高潮,文章的節奏也變得越來越快。節奏的漸快是要前奏的,前奏就是句子長短的變化。根據不同的語體和表達的意圖與需要,有目的地選用長句或短句,或者長短句交錯,能夠增強文章的節奏感。
除了上面所說的,還有一種使節奏突變的方法。比如在散句中突然加入一組駢句,或者在一組對仗工整的句子中,突然插入一個散句。前者的例子是有很多,比如《西遊記》第22回:再以李白《將進酒》舉例,結合上述所有方法:那怪一個旋風,奔上岸來,徑搶唐僧,慌得行者把師父抱住,急登高岸,回身走脫。那八戒放下擔子,掣出鐵鈀,望妖精便築,那怪使寶杖架住。他兩個在流沙河岸,各逞英雄。這一場好鬥。
九齒鈀,降妖杖,二人相敵河岸上。這個是總督大天蓬,那個是謫下捲簾將。昔年曾會在靈霄,今日爭持賭猛壯。這一個鈀去探爪龍,那一個杖架磨牙象。伸開大四平,鑽入迎風戧。這個沒頭沒臉抓,那個無亂無空放。一個是久占流沙界吃人精,一個是秉教迦持修行將。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這四句均是短句,不僅與前後長句交錯,而且也打亂了原先工整的結構,使之節奏產生突變,好似酒宴驟然進入高潮,而詩人正在擊節高歌。緊接著,又是一句「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耳聽」,瞬間舒緩下來,後面的詩句就像是詩人醉酒過後在與人吐露心事。通過驟起驟歇的節奏變化,狂放而又悲鬱的詩情躍然紙上,這就是節奏的妙用。2.短語講完了句子,再來說一下短語,短語就是介於詞和句之間的語法單位。在中文中,短語與詞語的界限不是很明晰,很容易弄混淆。比如白菜與白紙,前者是詞,後者是短語,為什麼呢?因為白菜的詞義有整體性,不是單純的「白+菜」,而白紙的詞義是有「白+紙」共同組成的,所以白紙是短語。(如果真要細分的話,很難說清楚,這裡就簡單講一下)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耳聽。
鐘鼓饌玉何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那麼短語對於文字的節奏有哪些意義呢?
短語根據結構類型可分為主謂短語、動賓短語、偏正短語、介賓短語等。有時候同樣一個句子,採用不同結構的短語,雖然意義相差不大,但是「節奏感」卻各不相同。以郭小川《甘蔗林-青紗帳》為例:哦,我的青春、我的信念、我的夢想……
無不在北方的青紗帳里染上戰鬥的火光!
哦,我的戰友、我的親人、我的兄長……
無不在北方的青紗帳里浴過壯麗的朝陽!
這四行詩的短語結構分別為:偏正+偏正+偏正/動賓/偏正+偏正+偏正/動賓,結構是完全對稱的,因此讀起來節奏感十分強烈。
洛麗塔,我得生命之光,我的慾念之火。我的罪惡,我的靈魂。
這裡連用四個偏正短語(XX的XX),節奏感自然而然就出來了(閱讀英文原版效果更佳)
3.詞詞是最小的能夠獨立運用的語言單位,因而,單獨來看,並不能顯示出其與節奏的關係。需要將其放在句中結合前後文來看。先說實詞,而所有種類的實詞中,關於形容詞的爭議最大知乎上流行這樣一種觀點:「要返璞歸真,要儘可能地具體,少用修飾語。」
這種說法對不對呢?我舉幾個例子。《戀愛的犀牛》:你是不同的,唯一的,柔軟的,乾淨的,天空一樣的,我的明明,我怎麼樣才能讓你明白?你是我溫暖的手套,冰冷的啤酒,帶著陽光味道的襯衫,日復一日的夢想。
「不同」、「柔軟」、「乾淨」、「溫暖」、「冰冷」,按許多大神的說法,都是「大詞」,要盡量少用,可這裡用得好不好呢?說不好的你可以試著換一個「具體」一點的詞語來替代,或者直接刪去,看能不能達到同樣甚至更好的效果。
寫文章沒有那麼多規矩。華麗與樸實,並無高下之分。甚至包括答案中提到的節奏感,也並不是一部好作品的必要條件。可以看到,上面例子中的形容詞用得很多很密,通過形容詞(動詞)的連用,可以增強文章的節奏感。有時候故意讓文字變得臃腫、絮叨,在表意上也能夠達到的效果。因為實詞一般不影響句子結構,所以這裡著重說下虛詞。虛詞用得不好,很影響文字的節奏感。所以有許多寫作者為此而煩惱,如何去掉寫作中的虛詞?以張愛玲《紅玫瑰與白玫瑰》為例。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
我們加上兩個虛詞「如果」試試,再來看看效果。
也許每一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如果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了牆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如果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硃砂痣。
雖然不影響語義和表達效果,但是從結構上來說,原有的節奏卻被破壞了。因為虛詞在很多時候,並無實在意義,和標點一樣,承擔了分節符的作用。
本來一氣呵成的一個段落,強行塞個虛詞進去,就講原有的節奏破壞掉了,用玄奧一點的話來說,就是把文章的「氣」給吹散了。而且原文是沒有「如果」的,缺少了明確的前提條件,讀者讀的時候就會產生一種遐想,「是不是真的娶了?娶了會怎樣?」而加上「如果」這一假設連詞,就會從一開始戳破讀者的聯想:「不,接下來說的都是假的,只是一種假設。」但是,虛詞也不是能省則省,因為虛詞同樣具有調整節奏,平衡音節的作用。比如《離騷》屯余車其千乘兮,齊玉軑而並馳。
駕八龍之婉婉兮,載雲旗之委蛇。
這裡的「之」字就是為了補足音節,因為要與前文對應。
而「兮」字的取捨,在這裡又涉及到語言藝術節奏單元的概念了。試著帶上「兮」字讀一遍《離騷》,再去掉「兮」字讀一遍,就會發現這個「兮」字對於調整文章節奏的巨大幫助。若沒有兮字,讀的時候會很急促。而加上「兮」字,朗讀的時候會不自覺地拖長發音。再談談「因為...所以...」、「雖然....但是...」等可以組合使用的關聯詞。在寫作中,絕大多數情況下不要兩個並用,比如「因為天冷,所以我不打算出去了」,這一句中,兩個關聯詞並用會顯得文章十分僵化呆板,像小學生作文。4.語素語素是最小的語言單位,在大多數情況下,和「字」的意思相同,但是不完全等同。語素組合在一起,構成詞語(有的語素也可單獨構成詞),詞語又可連成句。所以語素的組合對於節奏感的把握來說也是十分重要的。「人吶就都不知道,自己就不可以預料。一個人的命運啊,當然要靠自我奮鬥,但是也要考慮到歷史的行程。」
「人們吶就都不知道,自己就不可以預料。一個人的命運啊,當然要靠自我奮鬥,但是也要考慮到歷史的行程。」
這兩個句子的意思是一樣的,首句的「人」與「人們」也是可以互相替換的,主語「人」、「人們」都是詞,但在前者中,「人」既是語素又是詞,而後者,「人」只是一個語素。
這是因為「人」是一個單音節語素,既能單獨成詞,又能組合成詞。而許多語素都是雙音節甚至是多音節語素,單獨分開來沒有與該語素有關的意義。比如「尷「和「尬」都是粘著語素,單獨拎出來是沒有意義的,只有組合成「尷尬」才有意義(「尬聊」是個新詞,不在討論範圍內)而語素的多樣化組合會有助於形成節奏感。舉個例子說明一下:比如王小波在《我的師承》中提到普希金《青銅騎士》的兩種譯法。正面例子:我愛你,彼得興建的大城,
我愛你嚴肅整齊的面容,
負面例子:
我愛你彼得的營造
我愛你莊嚴的外貌
負面例子的問題就有很多,除了強行押韻以外,就是語素缺乏變化。
「彼得」、「營造」、「莊嚴」、「外貌」都是雙音節語素,連續使用會使得文字顯得僵化死板。為什麼有的人用形容詞讀起來流利自然,而有的人用形容詞就顯得臃腫做作,語素的原因很重要。此外,還有一些技巧,比如同一個意思,使用問句、感嘆句與陳述句來表達,句子節奏會完全不一樣。還有嘆詞的使用等等......這些太依賴語感了,講出來很難。我也力有不逮,就不多說了。ps:1.本答案的節奏感很差。 2.節奏感對於小說來說不是必須。尤其是很多後現代作品,對這些傳統的美學概念棄之不用。 3.文無定法,以上所說,只是希望能給大家啟發。 4.還有很多沒說到,比如通過修辭格的運用來加強節奏等等,因為實在是寫不完,後續整理出來了,我會再補上。 5.因為語音的流變,平仄在現代漢語中的影響越來越小了,因而並不是文位元組奏的核心。6.謝謝閱讀,點贊隨意。答案若有不足,請在評論指出。僅從中國的文學作品來看的話,以我不成熟的眼光,文字的節奏感來自三個方面。聽起來、看起來、悟起來。1,聽起來。就是聲音的節奏,比如雙聲、疊韻、平仄律、輕重音帶來的聲音節奏。優美的節奏通常音律和諧,帶來一種流暢的美感,加上漢語獨有的區別分明的四個聲調,聽起來有張有弛,帶有音律美。(比如說,詩經裡面隨便選幾句——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室宜家。)2,看起來。如果說音節的美感大多存於詩詞歌賦,那麼形式的美感在散文(或者部分小說)中也可以體現。通過句式的變化,長句緩慢低沉,短句緊促激昂。能夠引起文章整體結構的節奏變化。3,悟起來。「文中有氣」,是一種看不見,聽不著的節奏美感。以氣貫之的文章,讀起來別有一種滋味,或奇絕浪漫,或恢弘遼闊。「氣」,是造成這些審美體驗的核心,也是能夠區別文風的關鍵。(《過秦論》、《陳情表》這兩篇文章的「氣」就很足,讀者能體會到文字是運動中的。)參考:錢穀融《論節奏》ps:這兩天在看張煒的《你在高原》系列,我感覺第一部《家族》文位元組奏感就很強。
下午三點整,陽光明媚,大客輪啟碇。照例是送別的喧嘩。他們一直在艙里。最後的時刻他再也忍不住,擠到了走上甲板的旅客中間。他只用眼角掃了一次送行的人,然後就去看這座城市。他最後記住它呈現一片灰藍色,而且像在水霧中似的。
森林中原來有這麼多的窩棚。它們在暗中連成了一個網。朋友們說,這就是最後的退卻,這裡將來有一天會是「前沿」。他們說話時互相注視,不時地捏緊拳頭。他們還仰望遠方——遠方是層層叢林,密不透風。曲予認為他們的目光正穿過它,射到更為遙遠的一個地方。只是在那一刻,他的心中才猛地顫抖了一下,接著發起熱來。
不妨來讀讀余光中的名篇《聽聽那冷雨》。
在舊式的古屋裡聽雨,聽四月,霏霏不絕的黃梅雨,朝夕不斷,旬月綿延,濕黏黏的苔蘚從石階下一直侵到舌底,心底。到七月,聽颱風台雨在古屋頂上一夜盲奏,千層海底的熱浪沸沸被狂風挾挾,掀翻整個太平洋只為向他的矮屋檐重重壓下,整個海在他的蠍殼上嘩嘩瀉過。不然便是雷雨夜,白煙一般的紗帳里聽羯鼓一通又一通,滔天的暴雨滂滂沛沛撲來,強勁的電琵琶忐忐忑忑忐忐忑忑,彈動屋瓦的驚悸騰騰欲掀起。不然便是斜斜的西北雨斜斜刷在窗玻璃上,鞭在牆上打在闊大的芭蕉葉上,一陣寒潮瀉過,秋意便彌濕舊式的庭院了。
在舊式的古屋裡聽雨,春雨綿綿聽到秋雨瀟瀟,從少年聽到中年,聽聽那冷雨。雨是一種單調而耐聽的音樂是室內樂是室外樂,戶內聽聽,戶外聽聽,冷冷,那音樂。雨是一種回憶的音樂,聽聽那冷雨,回憶江南的雨下得滿地是江湖下在橋上和船上,也下在四川在秧田和蛙塘,—下肥了嘉陵江下濕布穀咕咕的啼聲,雨是潮潮潤潤的音樂下在渴望的唇上,舔舔那冷雨。
原文太長,只摘取了兩段。不過全文一氣呵成,只有這短短兩段實在不過癮。
高中第一次讀完這篇課文,感覺像是淋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雨,像電琵琶在耳邊瘋狂的彈奏,連呼吸都是隨文而動的。文章能夠引導呼吸,余老對節奏感的掌控,我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後來還特意找了余老的散文集來看,他的文字是有魅力的,飛葉子一樣上癮。在散文集中讀到《自豪與自幸》一文,我才明白,這些節奏、韻律都不是憑空而來的。高一那年,一位清朝的拔貢來教我們國文。他是戴伯瓊先生,年已古稀,十足是四川人慣稱的「老夫子」。冬天他來上課,步履緩慢,意態從容,常著長衫、戴黑帽,坐著講課。至今我還記得他教周敦頤的《愛蓮說》,如何搖頭晃腦,用川腔吟誦,有金石之聲。這種老派的吟誦,隨情轉腔,一詠三嘆,無論是當眾朗誦或者是獨自低吟,對於體味古文或詩詞的意境,最具感性的功效。
前文提到,余光中的童年在四川的鄉下度過,稚小的他乃得以親近山水,且涵泳中國的文學。後來上了高中,碰到引文中這樣一位有趣的先生。
我一進中學,父親便開始教我魏徵的《諫太宗十思疏》,母親也在一旁幫腔。我不太喜歡這種文章,但感於雙親的諄諄指點,也就十分認真地學習。接下來是讀《留侯論》,雖然也是以知性為主的議論文,卻淋漓恣肆,兼具生動而鏗鏘的感性,令我非常感動。再下來便是《春夜宴桃李園序》《弔古戰場文》《與韓荊州書》《陋室銘》等幾篇。我領悟漸深,興趣漸濃,甚至倒過來央求他們多教一些美文。起初他們不很願意,認為我應該多讀一些載道的文章,但見我頗有進步,也真有興趣,便又教了《為徐敬業討武曌檄》《藤王閣序》《阿房宮賦》等。
父母教我這些,每在講解之餘,各以自己的鄉音吟哦給我聽。父親誦的是閩南調,母親吟的是常州腔,古典的情操從鄉音深處召喚著我,令我有異常的親切感。就這樣,每晚就著搖曳的桐油燈光,一遍又一遍,有時低回,有時高亢,我習誦著這些古文,忘情地讚歎駢文的工整典麗、散文的開闔自如。這樣的反覆吟詠、潛心體會,對於真正進入古人的感情,去呼吸歷史,涵泳文化,最為深刻、委婉。日後我在詩文之中展現的古典風格,正以桐油燈下的夜讀為其源頭。為此,我永遠感激父母當年的啟發。
這些話里,可見父母對其潛移默化的影響,對他日後獨樹一幟的「白以為常,文以應變」的風格的形成功不可沒。
我一直認為,不讀舊小說,難謂中國的讀書人。
讀中國的舊小說,至少有兩大好處:一是可以認識舊社會的民情風土、市井江湖,為儒道釋俗化的三教文化做註腳;另一則是在文言與白話之間搭一橋樑,俾在兩岸自由來往。舊小說融貫文白,不但語言生動,句法自然,而且平仄妥帖,辭彙豐富。用白話寫的,有口語的流暢,無西化之夾生,可謂舊社會白話文的「原湯正味」;而用文言寫的,如《三國演義》與《聊齋志異》之類,亦屬淺近文言,便於向白話文過渡。
不談新舊小說,這段話,就算是對文言、白話節奏感的總結了吧。
北島在《時間的玫瑰》中,談到中文翻譯的節奏感時說:
「中文是一種天生的詩歌語言,它遊刃有餘,舉重若輕,特別適合詩歌翻譯。韻律雖難以傳達,但節奏卻是可能的。節奏必須再創造,在另一種語言中找到新的節奏,與原節奏遙相呼應,打個比方,這就像影子和移動物體的關係一樣。」
節奏當然和韻律有關,中文的平仄,英文的abab音節等。
艾基說:
「用韻就像下棋,儘管棋路千變萬化,到了極點,就只有重複。」
當然,好的節奏感是韻律和語感最完美的結合體。檢驗的標準就是去讀,讀起來如清水奔流,叮噹悅耳,使人無比舒暢,大概就是了。
好像有這樣一種說法,任何藝術形式的終點,都通向音樂。【落霞孤鶩齊飛,秋水長天一色】
【落霞與孤鶩齊飛,秋水共長天一色】感受一下節奏感是怎麼來的。一個平平常常的日子,細蒙蒙的雨絲夾著一星半點的雪花,正紛紛淋淋地向大地飄灑著。
時令已快到驚蟄,雪當然再不會存留,往往還沒等落地,就已經消失得無蹤無影了。黃土高原嚴寒而漫長的冬天看來就要過去,但那真正溫暖的春天還遠遠地沒有到來。讀的話,很舒服,大概就是這樣吧。強答+跑題+抖智障反正這幾天被一群同學刷這玩意刷瘋了(微笑)如何快速簡單輕鬆愉快地學習音樂節奏(微笑)
節奏是作品的重要表現手段,它是指一種有規律的、連續進行的完整運動形式。
文學作品中的節奏是一個多層組合的運動組織,細說起來,分聲音層、畫面層、情感層三個方面。
1.在聲音層,音調抑揚的組合,子詞句之間的停頓和反覆,押韻等等,構成了聲音的節奏。
我們常說讀起來朗朗上口,就是這麼來的,比如「輾轉反側」「楊柳依依」,讀著很舒坦啊,因為它們平仄組合協調,聲調就美,讀起來就有節奏。這是最淺顯的,也是作者首先要追求的。
2.在畫面層,景物的承續、流轉和跌宕等等,構成了畫面的節奏。
我們讀某些作品,有時候明明很簡單的話語,但就是使人感覺到不一般的魅力,就是因為營造出來的畫面美。比如「枯藤老樹昏鴉,小橋流水人家,古道西風瘦馬」。
3.在情感層,情感活動的起伏、強弱和轉折等等,構成了情感運動的節奏。
這是最高層次的一部分,一個作品的精神,正在於它的內在韻律,即「情緒的自然消漲」。比如蔣捷的那首最著名的聽雨詞,就是這個道理。
綜上,一個好的作品,通常是聲、景、情三層的節奏融會一致——
處理好聲音的節奏,營造出畫面的節奏,然後通過聽覺和視覺的節奏,能夠給情感節奏賦予外形,將它直接有力地傳達出來。
這就是聲情並茂、情景交融。
——參考自童慶炳《文學理論教程(修訂二版)》理論的東西我不懂,貼兩篇謫仙人李白的詩,大家隨意感受一下什麼是節奏感。我每次讀來腦海里都不停放著「動次打次動次打次」的背景音。《蜀道難》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
蠶叢及魚鳧,開國何茫然!
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
西當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巔。
地崩山摧壯士死,然後天梯石棧相鉤連。
上有六龍回日之高標,下有衝波逆折之回川。
黃鶴之飛尚不得過,猿猱欲度愁攀援。
青泥何盤盤,百步九折縈岩巒。
捫參歷井仰脅息,以手撫膺坐長嘆。
問君西遊何時還?畏途巉岩不可攀。
但見悲鳥號古木,雄飛雌從繞林間。
又聞子規啼夜月,愁空山。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使人聽此凋朱顏!
連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掛倚絕壁。
飛湍瀑流爭喧豗,砯崖轉石萬壑雷。
其險也如此,嗟爾遠道之人胡為乎來哉!
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所守或匪親,化為狼與豺。
朝避猛虎,夕避長蛇;磨牙吮血,殺人如麻。
錦城雖雲樂,不如早還家。
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側身西望長咨嗟!
《將進酒》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側耳聽。
鐘鼓饌玉何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鳳凰傳奇
說起節奏感這個概念,還要從格律開始。首先,借用某本書上讀來的一個比喻:不知道大家坐火車的時侯,尤其是夜裡,聽過火車走在鐵軌上的聲音?「咚、嗆—,咚、嗆—」不停的循環。這個「咚、嗆—」就是火車的節奏了。文字的節奏同火車走鐵軌的節奏是同質的;這個「咚、嗆—」就是文字的節奏。用詩詞講,咚音短促為仄,嗆音長緩為平。文字的節奏就是「平仄平仄」交替出現,不停循環。
實際上,真正詩詞格律略複雜一些,是以兩字為一節的,也就是「平平仄仄平平仄仄」,這被啟功老師稱作「平仄竿」。律詩中的五言、七言句都由平仄桿截取而來。
仄仄/平平/仄,平平/仄仄/平
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平
每兩字構成一節,平節與仄節交替出現,即為奏。合在一起,就是節奏。其基本方式,就是「平仄」交替,然後不斷重複。如果將相鄰兩節「平平仄仄」組成一個單位結構,整個文字就以二節單位結構為基礎不斷重複。這就是最基本的一個節奏模式:平仄二節結構。
平仄二節結構是文字最基礎、也是最重要的節奏,也是最符合音韻和審美要求的節奏。
再由詩詞到句子。句子就是字詞的排列集合,在排列集合的基礎上,便會產生高級的結構,但其節奏的表現方式與下一級的字詞是同構的,仍是「平仄」交替的節奏形式。參考火車的「咚、嗆—」,平仄最基本的特徵就是其發音的音調緩促長短,這在句子中最直接的就是句子的長短。這裡,部分的虛詞與標點就承擔了分節符的作用,將句子分成一個一個的節,這些節依次出現,成為節奏。如果這些節出現的順序符合「平仄」交替,也就是長短交替,這就是一個標準的平仄二節結構。
詞對於節奏的要求極高,而詞別稱「長短句」,從中可窺見「長短」這一組概念,就是詞式結構的節奏核心所在。長短交替、重複出現是節奏的基本實現方式。
實際上句子的節奏可能會更複雜,甚至有豐富的變化性,但其基本節奏如果符合平仄二節結構,那麼從音韻上還是具有傳統式的節奏美的。
到文章層面,情形就更複雜了。一個個二節結構的句子組成文章時,不單每個字詞、每個句子有節奏,文章整體也有了節奏需求。不限同於之前二節結構的基本模式,在文章中,還有一種更常用的結構模式:「平仄平三節結構」。即在文章層面上,敘述以「平仄平」三小節為基本單位,重複疊加。
文章層面的平仄該如何尋找呢?再回到我們火車的「咚、嗆—」中來。平代表長緩,接近敘事中的靜態、略寫類似部分。仄代表促急,更接近敘述中的動態、詳摹的部分。我們在語文課上經常聽到老師講的一些詞,什麼動靜結合、詳略得當,什麼張弛有度,就是對於文章節奏問題的評論。這裡,沐亞可以給出更具體的節奏模式,供大家參照,就是平仄交替、不斷重複。換言之,就是一靜一動、一略一詳、一弛一張,以此為基本重複。另外,三節結構也很常用,靜動靜、略詳略、弛張弛,然後重複出現。
至於四節或更高節的模式,反而偏離了基本的平仄交替的節奏,所以出現較少,也不推薦使用,很難控制文位元組奏。
總結一下,所謂文字的節奏,無論從字詞到句法再到文章,都有其同構性,就是兩點:平仄交替、重複出現。有了這個基本模式,再去慢慢拆解一些文章,就能把握節奏的秘密。
其實音樂基本節奏也類似的,只是音階比文字複雜許多。
詩歌文學裡有三美,分別為建築美、音樂美和繪畫美。這三者分彆強調形式、律動和意境。文字的節奏感應該從前兩者來說。格律本來自音樂,在音樂散佚後,經研究者總結古詩歌的共同規律,便形成了今天看到的格律。音樂空間之所以得以生成,其根本原因先後出現的音與音之間所經過的事件。而這一時間過程在譜面上則表現為音符與音符之間的距離。樂譜中音符與音符之間的距離不僅是時間的延續,同時也是音樂空間在視覺上的表現。音符與音符的距離產生了空間,距離的鬆散引起來的是所謂節奏和空間感的變化。同樣文字和文字音律之間的轉化產生了空間,距離的鬆散引起了節奏感的變化。通過運用樂譜表現出的視覺與聽覺的對應性來進行所謂空間上的操作,進而調動人的各種感覺器官,使音響與畫面在垂直方向產生最大的蒙太奇效果,讓音樂與視覺產生同步的關係,從而在觀眾心裡引起最大的共鳴。樂譜的形式是多樣的,樂譜的魅力在於它表達著存在於人身體中各個層次上的韻律和節奏。一個好的音樂本質上正是由於它符合了人身體的韻律變化,撥動了人身體中固有的韻律,與人的身體的節奏產生了最大的共鳴。建築的空間和文學的空間也當如此,外部空間給予人的空間的感覺,一旦與人體內部的韻律節奏產生了呼應和共鳴,人就會被空間打動。
謝 @huxing 邀,在下也不是什麼行家,只能從平時的閱讀和創作經驗里談談了。我覺得節奏感亦可稱之為韻律感,詞牌曲牌限定的平仄韻腳是強行韻律的一種手段吧,現當代文學雖然都是自由發揮,沒有條條框框的約束,但要達到「讀起來很有節奏感」的程度反倒不易,構句(包括句子長短)、措詞(對於韻腳的選擇)都會極大地影響閱讀體驗。直觀感受此種節奏感的捷徑是讀當代詩歌,詩歌較小說散文等文體在此方面有一顯著優勢:換行( @應笑生 所言:剁回車),這種在語意和藝術感之間把握的平衡著實是文位元組奏的突出表現,一首出色的詩歌遠非「給散文敲上回車」那麼簡單,亦不是去掉回車就能變成散文,其精髓很大程度上依託於換行所帶來的節奏感。以在下《西校憶事》的一段為例:
我不說
不說月色 不談以往 闔上眼睡好 夢好 一切尚好天色便點亮 車聲 人聲雨聲連綿 晨光似薄暮 而人群徒有冗餘 想你的背影何處 乾澀的是胸口 而沉悶的是眼眶
若將換行的方式調整成如下,完全按照語意換行,直觀的藝術感就差很多了,節奏感也因為短句的密集而變得局促:
我不說 不說月色 不談以往
闔上眼 睡好 夢好 一切尚好天色便點亮車聲 人聲 雨聲連綿 晨光似薄暮 而人群 徒有冗餘 想你的背影何處 乾澀的是 胸口而沉悶的是 眼眶
而有些節奏感與換行無關,如北島在散文《波蘭來客》里寫過的一句被傳濫了的話,之前還看到被加了回車剁成詩的版本:
那時我們有夢,關於文學,關於愛情,關於穿越世界的旅行。如今我們深夜飲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夢破碎的聲音。
這裡的節奏感來自於韻腳(「愛情」、「旅行」、「聲音」)以及句子長短配比的和諧,大概也跟每個句尾的平仄有關。
有些節奏感則又與韻腳無關,如木心《我的主禱文》上段:皆因兄弟不愛我
乃美食華服精玩辭令恍如碧水環繞的紫禁城
和一些俳句:
盡我一生 所遇皆屬無緣之緣
歲月不饒人 我亦未曾繞過歲月
這裡的節奏感私以為是源於措詞了,這種半文半白的陌生化表述和語言本身的意境給句子帶來了韻律。
另外,以前在知乎上看到這個回答這幾首詩寫的如何?請大家鑒賞一下。 - 知乎用戶的回答,驚為天人。雖不屬於正兒八經文學作品的範疇,但此種撲面而來的節奏感實是教人拜服。ps.講了這麼多好像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我覺得對文位元組奏感的領會,以及創作時的掌控,很大程度上與天分相關,讀起來感覺對了,流利上口,那節奏感就是到位了(有幾個作家的書,雖然側重的是書里講的道理,但讀起來過於乾澀,難以下咽,實在是每每接觸都覺得「這等天分還是不要寫書禍害人了」…)。很多時候評價一個作家「文筆好」,自然而然也就囊括了他/她對節奏感的把握,而文筆好與堆砌詞藻的界限,也常與節奏感密不可分。談到節奏感,不得不說的還有一句,「美好中文拒絕長句子」。高一時初聞不以為然,後來讀得愈多,愈以之為至理。沒其他答案那麼玄乎。
就好像電影有鋪墊有高潮一樣,一篇傳統的文學作品就有所謂的節奏,說起來不過是信息的展現方式更合理,分出輕重緩急而已。
但對於一些實驗性的,反傳統的,後現代的作品來說,並不一定城裡。卡夫卡的《城堡》,就不大有什麼節奏。自己讀一遍
總琢磨著文章你讀來是覺得痛快還是拗口,和文字本身的節奏雖然有關係,但更和你讀它時,自己的感覺有更多關係。
所以首先,我覺得文字的節奏,和讀者的脾氣喜好有關係。有的人就是喜歡董橋喜歡簡嫃甚至余秋雨,那些功於修辭修飾的文字既然會體現出作者別樣的風格心思,也當然會俘獲好多有閑情之人的心。這時候,為了真正去體味那番工巧,你不得不慢下來,像是一些老的散文,偶爾會浸淫於其中的輕愁漫語,但無論哪一樣菜吃久了總會覺得無味。你要是第一眼就不喜歡,一直不願吃並抱著排斥來看,或許它們在你腦海中都只那麼一種印象了。這些文字的節奏,或許你會始終覺得不合時宜。文字的節奏和美感,也和你讀它的心情有關係。即使同一篇文章讓同一個人在他不同的狀態中來讀,都會有不同的感覺。比如在你心情躁鬱、對人生充滿疑問的時候,你可能更喜歡看馮唐在《給未婚大齡文藝女青年的六個錦囊》里給你的明確雞湯,而不是聽阿城告訴你人腦是由「爬蟲類腦」和「新、古哺乳類腦」一起組成,然後曲曲折折枝枝蔓蔓地講愛情和化學的關係結果也沒給你個明示的散文。
很顯然,這二者至少都不是拿形容詞給文章濫竽充數的主,他們的語言都白,直,痞子心裡偶爾飄來的溫柔也能讓無數少女為之心動啊心動。但阿城的有趣味是需要你耐心去琢磨的,馮唐文字里的人間煙火,你就算是躁得不能行,心靈乾涸,但只要目標明確地去讀上一篇,一擊即中,這節奏真的挺快。夜深人靜的時候,你內心也靜寂的時候,只要是好文字,比如《邊城》,本身節奏再慢,再像是悠然描繪的一種風情,你只要好好讀,也會察覺出一種時間的流淌,也不會覺得不得勁。第三,文字包含的思想性和通順度也會影響文字的節奏。比如有些學術論文裡面各種名詞每個字兒分開來你曉得,但合在一起顯然你讀不懂,這時候就是知識性 的缺乏所造成的困惑了。文學方面比如周作人的散文,最突出的我們講到他的特點就是一「澀」字。就是明明每一個字都跟你極親近,結合起來卻讓人常摸不著頭腦,多數人若不仔細玩味,自然會覺得讀不下去,節奏更不消提。周作人的文章讀起來特別繞,常常是後一句是前一句的轉折,不斷消解前面的意思,或者提出相反的意見。
這種捉迷藏的態度肯定容易讓你覺得一種作態。但在陳思和先生的理解中,他言
其實我一直覺得周作人的苦澀是做出來的,有意而為之的一種招牌,是周作人所表達的一種曲高和寡的人生境界和欲言又止的政治環境,這與審美境界上的苦澀是有區別的。
更比如魯迅,有些文章傳達出來深刻的思想,甚至如同自言自語,自己玩兒得高興就不再關注和讀者對話了,所以你讀來會不得勁嘛。陳思和也曾說:「我有時覺得讀書也要有緣分,有的人一讀就讀進去了,有的人苦苦用功也無濟於事。」當然,他是在年青人甚至一些研究者難以體會周作人文章之妙時提到的,並不是單指大眾讀書這件事。
最後,我答了半天,找了點兒資料,總覺得彆扭,寫的答案分明是跑題了,但可能因為從頭錯到了腳,所以懶得改了,╮(╯_╰)╭。至於真正的節奏怎樣表達,張大春《小說稗類》里《意志里的詩——一則小說的速度感》可能才能稍稍回答一下你關於節奏寓居文章何處的問題。謝謝題主,讓我度過了一個美妙的思索的夜晚~但是深究老舍與張愛玲的自責與自負,其中很有一些值得後世之追隨學步者鑒察的地方:他們都極重視從小說角色內部涌動的意志去發現其象徵意義,並從而決定在技術層面或美學層次的呼應和支援。從從容容的沙子龍、迫不及待的白流蘇和范柳原——由他們所帶動的速度感才像詩一般深沉。……畢竟,一流的作家不會只在動作描寫上體現速度感。速度感之為「意志力的詩」非計時器加里程錶所可測量。
一位鼓手朋友分享了他的鼓譜。簡單粗暴,通俗易懂……
阿哩哩,阿哩哩,阿哩阿哩哩
12341234像首歌。
你試試不帶節奏讀完它。汪曾祺的《受戒》,或可作為答案,文字的節奏之美,在閱讀中最能體會。最後一段文字摘錄如下:——「英子跳到中艙,兩隻槳飛快地划起來,划進了蘆花盪。蘆花才吐新穗。紫灰色的蘆穗,發著銀光,軟軟的,滑溜溜的,像一串絲線。有的地方結了蒲棒,通紅的,像一枝一枝小蠟燭。青浮萍,紫浮萍。長腳蚊子,水蜘蛛。野菱角開著四瓣的小白花。驚起一隻青樁(一種水鳥),擦著蘆穗,撲魯魯魯飛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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