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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佛的小說《取景框》在說什麼?


這篇小說說的是跟積極心態有關的話題。作者把兩個有某種共同經歷的兩個人放在了一個特定的場景。他們都失去了孩子。不同的是,一個身體正常,一個失去雙手,一個居無定所,一個到處流浪。後者顯然比前者處境更糟糕。他(殘疾人)說,「是他們讓我成了現在這個樣子」。說明這個殘疾人家裡出了很重大的事故,他可能因此失去了雙手,孩子也可能死去。他們最大的不同是前者消極,後者樂觀。殘疾人總是面帶微笑,儘管處境很慘。正是這種樂觀感染了前者。也由此改變了他對這個殘疾人的看法。也許出於同情,這個殘疾人把價格拉得很低。這個男人則照了二十多張照片以示善意。這兩個男人互相把對方當作了自己的「取景框」。不但理解了對方的難處,也一種同病相惜的味道(不是相憐,相惜比相憐更積極一些)。也因如此,使這麼一篇冷小說有了點「溫情」的味道。由於卡佛小說的調子一直很冷。蟬鳴林愈靜——冷調子是一種反襯。這樣的溫情則顯得格外真實,格外感人。最後,這個男人也試著改變自己。所以他爬到了房頂,把那些孩子留下來的石頭,那些讓他傷心地「記憶」一塊塊地扔掉。這段結尾有兩種含義,一是他想發泄情緒。二是他試圖擺脫什麼。所以,「再來」,我尖叫道,撿起另一塊石頭。小說的結束意味深長。


一個沒有手的人,居然也可以積極努力生活,還可能於無形中,影響了另一個人。他讓一個陷入低潮與沮喪的生命,也許會從此綻放出新的活力與生機。


英文不好,看的譯文。就我自己的理解說一說。

個人認為,篇中的「我」和「沒有手的男人」 並不是表面上的失去孩子,而是一種一無所有,或者說是被「孩子」這一隱喻所拋棄的可憐人。他貧窮孤獨,生活拮据,在社會的邊緣處苟活。

像是卡夫卡的一些短篇小說一樣,有些隱晦,並不直接。或許可以說我是過度解讀,或者是理解有誤,但我不認為凡事都有一個共性的答案。

其次,這則短篇從始至終不曾令我感到絲毫溫暖,向上的感覺。讀完後的總體感受像是看到一個流浪漢站在鏡子前看著自己的鏡像而嗤嗤地笑。兩個酒鬼在曠野里又打開兩瓶酒,相互陪伴著繼續聊天。兩個留守的老頭,一個偏執一個溫和,一個扶著梯子,一個在修煙筒。

第一次讀卡佛的書,提供點謬誤。


把原文摘過來,供大家方便瀏覽。


取景窗

小二 譯

一個沒有手的男人上門來賣我我家房子的照片。除了鍍鉻的鐵鉤子外,他和一個五十左右的普通男人沒什麼差別。

「你是怎麼失去雙手的?」他說完他想說的後我問道。

「那是另外一個故事,」他說。「你到底要不要這張照片?」

「進來吧,」我說。「我剛做了咖啡。」

我還剛做了點果凍。但我沒有告訴這個男人。

「也許我要用一下洗手間,」沒手的男人說。

我想看他怎樣端住一個杯子。

我知道他怎樣拿住相機。那是一架舊的寶麗來[1],很大,黑色的。他把它綁在皮帶子上,把皮帶從肩膀上繞到背後再繞回來,通過這樣的方式把相機固定在胸前。他會站在你房前的人行道上,從取景框里找到你的房子,用他的一隻鉤子按一下按鈕,你的照片就會蹦出來。

我一直站在窗戶後面觀察,明白了吧。

「你說洗手間在哪兒?」

「往前,向右轉。」

彎腰,弓背,他把身子從皮帶里脫出來。他把相機放在沙發上,又把外套扯扯平。

「我不在的時候你可以看看這個。」

我從他那兒接過照片。

照片里有草坪的一個角、車道、停車棚、前門的台階、飄窗[2]和廚房的窗戶,我就是從那裡觀察他的。

那麼,我為什麼要一張這場災難的照片?

我湊近看了看,發現了我的頭,我的頭,在照片中廚房的窗戶里。

這讓我想開了,以這種方式看見自己,我可以告訴你,這讓一個男人思考。

我聽見沖廁所的聲音。他沿過道走來,一邊微笑一邊拉拉鏈,一隻鉤子拉住皮帶,一隻鉤子往裡面塞襯衫。

「你覺得怎樣?」他說。「可以嗎?我個人認為照得不錯。我能不知道這個嗎?說實話,這事得靠專家來做。」

他在褲襠處抓了一把。

「咖啡在這裡,」我說。

他說,「就你一個人,是吧?」

他看著客廳。他搖了搖頭。

「太難了,太難了,」他說。

他在相機旁邊坐了下來,往後靠時嘆了口氣,笑起來的樣子像是知道了什麼但又不想告訴我。

「喝你的咖啡,」我說。

我在想著怎麼開口。

有三個孩子來過這裡,想幫我把門牌號漆在路緣上[3]。他們要一塊錢。你大概不做這樣的事情吧,做嗎?」

這話有點不著譜。但我仍然注視著他。

他裝模作樣地往前傾了傾身子,杯子平衡在他的鉤子之間。他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我一人做事,」他說。「從來都是這樣,將來也是這樣。你在說什麼?」他說。

「我是想看看這些事之間有什麼聯繫,」我說。

我頭疼。我知道咖啡對頭疼沒什麼用,但果凍有時會有點幫助。我拿起了照片。

「我當時在廚房,」我說。「通常我在屋後呆著。」

「經常發生,」他說。「他們就這麼站起身來走掉了,是吧?現在你找上了我,我一人干。怎麼著?你要這張照片嗎?」

「我要,」我說。

我站起身並端起杯子。

「你當然會要的,」他說。「我,我在市中心租了個房間。這沒什麼。我坐公交車出來,把周圍的活都做完後,就去下一個城市。你明白我說的了嗎?噯,我曾經有過孩子。和你一樣,」他說。

我端著杯子等著,看著他從沙發上艱難地站起身來。

他說,「是他們讓我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我仔細看了看這副鉤子。

「謝謝你的咖啡和讓我用洗手間。我很同情。」

他舉起又放下他的鉤子。

「告訴我,」我說。「告訴我價錢。再給我和我的房子照幾張。」

「沒用,」這個男人說。「他們不會回來了。」

但我幫著他把皮帶綁上。

「我可以給你個好價錢,」他說。「一塊錢三張。」他說,「再低的話,我就要賠本了。」

我們來到外面。他調整了一下快門。他告訴我該站在哪裡,我們就開始了。

我們繞著房子走。有板有眼的。有時我向側面看,有時我看著正前方。

「很好,」他會說。「非常好,」他會說,直到我們圍著房子轉了一圈,又回到房子的前面。「二十張了。夠了。」

「不夠,」我說。「上房頂,」我說。

「天啦,」他說。他前後看了看。「可以,」他說。「你現在來勁了。」

我說,「全部的家當。他們搬了個精光。」

「看這!」男人說,又舉起他的鉤子。

我進屋裡搬了一把椅子。我把它放在停車棚下面。但夠不著。我又拿來一個木板箱,把它放在椅子上面。

在屋頂上呆著感覺還不錯。

我站起身來四處看了看。我揮揮手,沒手的男人揮了揮他的鉤子。

就在這時我看見了它們,那些石頭,它們讓蓋住煙囪口的鐵絲網看上去像是一個石頭的鳥巢。你知道那些孩子。你知道他們怎樣把石頭往上扔,希望把一塊石頭丟進煙囪里。

「準備好了嗎?」我喊道,我撿起一塊石頭,等著他在取景框里找到我。

「好了!」他喊道。

我讓手臂向後伸,大叫一聲,「開始!」我盡全力把那個狗日的扔得遠遠的。

「我不知道,」我聽見他在喊。「我不搞動態攝影。」

「再來!」我尖叫道,撿起另一塊石頭。


小說並沒有交代「我」的性別,本人認為「我」如果是個女性的話,小說就讀出了一絲絲《廊橋遺夢》的感覺(可能有些不確切)。

一個殘疾的攝影師受邀遇到了一位獨身的女子,在拍攝女子居所的過程中擦出火花,最後使得兩人找到了心靈的慰藉,上演了扔石子與拍攝的一幕。

通過這個取景框,讓兩個無依無靠,隻身一人的陌生人,找到了默契。

如有不對,望輕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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