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性失明第一次看到這個世界,是怎樣的感受?會不會感覺和想像的完全不同?


謝邀

之前看過一篇文章。終於被我再次找到了,作為此問題的答案正合適。

一個在黑暗中生活了50年的盲人,經過手術重見光明。面對這個光明的世界,他反倒不知所措。他站在三四層樓高的陽台上,卻以為自己伸手就能摸到樓下馬路上的車輛;曾幾何時,他藉助一根拐杖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橫穿馬路,如今,因為視覺不能告訴他物體的遠近,他往往會被過往的汽車嚇得魂飛魄散,哪怕汽車離他還很遠……

美國盲人女作家海倫·凱勒曾經在《假如給我三天光明》中表達了對光明的美好嚮往。在海倫的設想中,重見光明的第一天,她要把所有朋友都叫到跟前,好好地認一認他們的臉;第二天,清晨的時間她打算拿來看壯麗的日出,白天將去參觀博物館,欣賞拉斐爾、達·芬奇等人的油畫;第三天,在紐約這座城市的街頭漫遊,觀察人們的生活……

一個盲人重見光明的經歷

20世紀初,英國一位名叫西德尼的男孩出生了,不幸的是在他剛滿10個月的時候,就因一場嚴重的角膜炎奪去了視覺(海倫是1歲半時因一場高燒毀了視覺和聽覺的),此後50年他一直生活在黑暗中。除了依稀記得紅色、黑色和白色外,他的視覺經歷幾乎是一片空白。

1959年元旦,52歲的西德尼接受了角膜移植手術,重新睜開了眼睛。這一天成了他生命中的分水嶺。可是,麻煩事也跟著來了。

首先,西德尼無法識別人的臉。手術後,他頭上的繃帶被解開時,他聽到有人對自己說話。當他轉過頭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時,他看到的是一片模糊,他意識到,這或許就是給自己做手術的醫生的臉。但是,要是沒聽到聲音,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把那模糊一團的東西認成是一張人臉!

難道是他的視力不正常嗎?西德尼既不遠視,也不近視,視力完全正常,對於一些簡單形狀的物體,他能看得一清二楚,可是複雜一點的物體的形貌,比方說一張人臉,他就沒法看清楚了。

另一個麻煩是西德尼的視覺沒法判斷距離。過去,西德尼可以依靠觸覺和聽覺自如地判斷距離,如今他的視力恢復了,反倒讓他不知所措;他站在三四層樓高的陽台上,卻以為自己伸手就能摸到樓下馬路上的車輛;曾幾何時,他藉助一根拐杖就可以輕而易舉地橫穿馬路,如今,因為視覺不能告訴他物體的遠近,他往往會被過往的汽車嚇得魂飛魄散,哪怕汽車離他還很遠。此外,西德尼無法看到三維的立體圖像,他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扁扁的。

聊以自慰的是,西德尼重見光明後能準確識別顏色,也能判斷一個物體動還是靜。

西德尼最後的結局是很遺憾的,手術後不到2年,他就抑鬱而終了。作為一個盲人,他成功地生活了半輩子,可是等他復明之後,卻產生了深深的挫折感,覺得自己是一個無法適應環境的殘疾人。

假如海倫·凱勒重見光明

西德尼的經歷並不是一個特殊的案例,而是那些先天或在嬰幼兒期就失明,後來通過各種手術重見光明的人的普遍經歷。

早在1728年,英國著名醫生威廉·切塞爾登就曾經為一名13歲的男孩做了白內障摘除手術,這個病他出生時就有了。可是術後不久切塞爾登就發現,男孩的視力相當不正常:他無法判斷距離,他認為他所見的任何事物都「觸碰」到自己的眼睛;他也無法判斷複雜物體的形狀。

以後的兩個世紀中,也陸續有先天或早期失明的盲人因施行復明手術而重見光明的事例。到1932年,有位醫學博士搜集了數十個此類案例,編印成書。書中人物的經歷都大同小異,在恢復視力之後,他們都有著各種各樣嚴重的視覺缺陷。更讓人難過的是,這些病人在手術前往往對光明世界有著極高的期待,手術後卻深感失望;他們重新獲得的視覺不但不能在日常生活中起到輔助作用,反而成了混淆與不便的來源。許多人也像西德尼一樣陷入深度抑鬱,自殺身亡的慘劇也屢屢發生。

現在你明白了吧,假如海倫·凱勒重見光明,那麼她的情況也絕不會好到哪裡去。她會跟西德尼一樣,無法看清朋友的臉;她那沒有立體視覺的眼睛也無法領略拉斐爾、達·芬奇等人畫作的妙處;最後,她那個在大街上漫遊的願望更是實現不了……她能實現的頂多是欣賞欣賞壯麗的日出,因為根據西德尼的經歷,她復明後對色彩的識別應該是沒問題的。

物體是如何被你看到的

雙目失明本已屬人生的大不幸,而現在連他們對光明世界的美好憧憬也被剝奪得一乾二淨。這實在讓人覺得太殘酷了。

這一切都要怪罪於我們視覺的形成太複雜了。對於一個正常人,每天早上一睜開眼,他就能看到周圍欣欣然的世界,所以大概很少能意識到,當我們完成「看」這麼一個簡單動作時,其實我們的視覺系統不知要經過多少道複雜的「工序」呢。

最先是物體的反射光進入瞳孔,經角膜、晶狀體的聚焦,在視網膜上形成一個像,如果角膜或者晶狀體異常,我們就會得近視、遠視,甚至失明。

視網膜上分布著兩類感光細胞,一類對光的強弱敏感,一類對光的色彩敏感,要是前者有缺陷,人就會得夜盲症,在光線暗淡的時候,什麼也看不見;要是後者有缺陷,人就會得色盲症,嚴重的色盲症患者除了黑白,辨別不出任何別的顏色。

人的雙眼對物體的明暗、顏色、距離等的感受是不同的,當雙眼的視網膜分別把接收到的光信號轉化為神經信號時,這些信息會通過不同的神經線路分別傳到大腦的視覺中樞。在視覺中樞,大腦把來自兩眼的這些信息通過整合,甚至還調動記憶,最後才形成一幅有顏色、明暗對比的三維立體圖像,而這個圖像又會被大腦儲存到記憶中,等以後再調用。

所以你看到了吧,單「看」這麼一個簡單過程,就涉及那麼多器官和神經的參與,這中間只要稍有差錯,就會造成視覺缺陷。尤其是最後一步,即大腦對各種信息的整合,極為複雜,牽涉到上百萬個神經元的活動以及彼此的連接和交流,才使人「看見」,否則形成的就是一幅模糊混亂的圖像。

像西德尼這樣重見光明的盲人,科學家通過大腦成像發現,他們的問題恰恰出在「看」這道「工序」的最後一步上:他們的大腦視覺神經中樞,各部分神經元之間的連接太少,大腦中參與視覺形成的神經元太少,結果「功虧一簣」,使他們縱有正常視力也依然無法識別複雜物體的形貌。

時機錯過就不會再來

需要提及的是,上述怪事只發生在那些先天或者嬰幼兒時期就雙目失明、成年後才復明的人身上;對於那些成年後才失明的人,在重獲視力的同時,他所看到的一切也將恢復正常,不會有任何異樣。

這就提示我們,一個人嬰幼兒時期的視覺經驗對於正常視覺能力的建立,尤其是對於識別複雜物體的能力和三維視覺的能力,是不可或缺的。如果一個人在嬰幼兒時期缺少足夠的視覺刺激,比如說很早就失明,正常視覺能力就無從建立,並且遺憾將會伴隨終身,再也無法補救;而一個人一旦在嬰幼兒時期正常視覺就成功建立,那即使他後來失明了,也不會消失,只要他一復明,這些能力就又會像正常人一樣發揮作用。

我們知道,大腦中有著數以萬億計的神經元,它們彼此連接,形成難以想像的複雜網路,我們稱之為「神經網路」。雖然我們出生時,神經網路的「骨架」也已經基本鋪設好了,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一生下來大腦就完全定型了,事實上大量神經元與神經元之間的連接,還有待於我們後天去完善。這些又需要藉助外界的刺激才能完成,視覺神經元需要光的刺激,聽覺神經元需要聲音的刺激,等等。

1960年代,美國的兩位神經生物學家為了研究視覺刺激在發育過程中的作用,用貓做了一系列實驗。他們先選取出生不久的小貓,將它的一隻眼睛用線縫上,數周之後再拆開,然後用「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方式比較大腦中一個叫「初級視皮層」的區域對兩隻眼的反應。結果發現,與未縫過的眼睛相比,縫過的眼睛接收光時,大腦的初級視皮層上只有寥寥幾個神經元作出了反應。這意味著,縫過的眼睛因為沒有接受足夠的視覺刺激,主管這隻眼睛的神經元之間沒有建立起足夠多的連接,致使視覺信號傳播的範圍非常有限。

接下來,他們又在小貓發育的不同階段重複了這一實驗。他們發現,如果在小貓出生後4至8周這段時間縫合,兩眼之間的差別最為明顯。一旦過了這一時期,縫合的作用就大大降低了。而對於成年貓,哪怕把它的眼睛縫上一年,也沒有明顯的效果。於是他們提出一個觀點,認為建立正常視覺有一個「關鍵期」,這個關鍵期假如錯過了,以後就難以補救。當然,科學家們發現,除了視覺關鍵期外,還有聽覺的關鍵期、學習語言的關鍵期,等等。

至此,我們終於明白了,為何西德尼或者海倫·凱勒即使重見光明也不可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他們都在視覺發育的關鍵期喪失了視力,因缺少足夠的光線刺激,他們大腦上主管視覺的神經元之間連接非常少,故而即使他們復明了,視網膜能正常接收光信號,但未發育完全的視覺神經系統卻不能處理這些信號,這樣,他們依然不能像正常人一樣「看」這個世界。

要想讓海倫·凱勒這類人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光還給他們一雙明亮的眼睛是不夠的,還得給他們重建一個正常的視覺神經系統——而這已經遠遠超出了目前的科學水平。

來源

http://www.tianjinwe.com/tianjin/tjcj/201202/t20120213_5141476.html


看到第一個答案裡面說不能感受遠近距離,這和<改變心理學的40項研究>中講述的一個相同。一個人類學家發現,一個居住在叢林中的部落族群,他們從未接觸過視野超過10米以上寬闊區域。然而帶他們去到平原,他們無法相信遠處看起來渺小的山體在近距離卻如此巨大,把遠處的動物群看作是昆蟲等。這種能分辨遠近距離物體為同一個的能力稱為"知覺恆常性",這種心理現象不是先天而是學習而來的!

我覺得多數人不能理解相對論光速恆定,相對時間等,也是知覺恆常在作怪,畢竟我們生活在低速世界,人總是很難理解和感受相悖的事物。


似乎與問題有關地閑話一句,對兔子的動物實驗發現,幼兔出生兩個月內完全遮住雙眼,視覺神經系統會由於缺少刺激而不會發育。


一項研究表明,失明後的復明的盲人對形體的拓撲結構而非幾何形狀更敏感,他們無法區分正方形和圓,但可以區分圓和圓環。


「你看這個世界不是用你的眼睛,而是用你的大腦。」

眼睛是將光線反射到視網膜,視網膜產生神經信號,再由大腦解譯。

先天性失明的人在成年後恢復視力,則解譯模塊有重大缺陷,無法看到正常人所看到的世界。


一個人的視覺形成,要先有眼睛這個器官的全套功能,所以角膜、玻璃體、視網膜、視神經都不能出毛病。然後視神經經過顱底的嗅球,到達大腦最後部的「初級視皮層」,在這裡做一些初步的處理,如深度感知、全視野重建等等。 初級視皮層的輸出信息沿著兩個渠道,分別成為背側流腹側流腹側流依次通過梭狀回與杏仁體,進入下顳葉(Inferior temporal lobe)。該通路常被稱為「內容通路」,參與物體識別,例如人臉識別。科學家對那些車禍或外傷而大腦受損的病人,研究了其視覺功能障礙的對應情況,得到很多有趣發現。如果人腦的梭狀回,則典型的會得「臉盲症」,即他的其他視覺功能基本正常,但不能識別一張張人臉是張三還是李四;但是他通過聲音還是能辨識說話人的身份。梭狀回還參與物體識別,如鳥類專家在辨識鳥的圖片時,梭狀回面孔區的活動程度很高。杏仁核(體),在顱底,參與了人的視覺感知引起的情緒響應,引發應急反應,是挺身而戰或是逃離危險。杏仁核判斷所看見的物體在情緒上的重要性:那是獵物,是天敵,是配偶,還是完全無關緊要的東西。如果杏仁核變得興奮,那麼說明眼前的東西很重要,神經信號
就會向下發送到自主神經系統,心跳開始加速,手掌開始出汗(導致皮膚電阻改變),肌肉開始收縮。如果杏仁核判斷看到的是無關緊要的東西,身體就沒有上述反
應。科學家發現,杏仁體受損的人,可能會其至親(如母親)的人臉,會覺得:這個人長得很像我母親,但她是假冒的。科學家的解釋是:正常視覺下,看到母親的面孔,會在杏仁體直接產生特定情緒響應,如安全、舒適等。而杏仁體受損後,對母親的臉孔識別的結果與腦子中固有的情緒印痕產生了矛盾,這個類似於截肢者的「幻肢痛」的機理。這種杏仁體受損的人,通過聽覺還是能分辨出其母親的身份。

上述還是對正常成年人因意外而腦部受傷後的視覺認知的影響。可想,對於先天盲人來說,大腦這些視覺感知的組織都是未發育。。。

參見:中文維基:視皮層 梭狀回 杏仁核


按照下面的回答,出生就沒有視覺訓練成年後恢復視力為啥還存在色彩感知這很奇怪,先天的色錐細胞對應於認知?

先天性失明第一次看到這個世界,是怎樣的感受?會不會感覺和想像的完全不同? - 匿名用戶的回答 - 知乎


有一本書叫「火星上的人類學家」裡面第三個案例就叫是講這個的


這個問題有點意思,好像牽涉到認識論,人的視覺是經驗和感覺的結合,盲人獲得視力後,通過一定的訓練,一定可以逐漸適應的。比如遠近的感覺,一開始以為看到的東西都離眼鏡很近,但手摸發現不是這樣,以後就習慣了。


會不習慣,反應過於強烈,先天失明的人,他的聽力嗅覺等感官一定高於正常人,他會對這個世界感到無比陌生,像新生了一樣,像到了另外一個世界了一樣,他會看到,原來紅花的紅色是這樣的,原來味道只能聞到卻看不到,原來太陽刺眼是這種感覺,我想他第一次照鏡子會問這是誰?


推薦閱讀:

因為情商低而被人取笑怎麼辦?
西瓜挖著吃時是從中間開始吃更好吃還是從最邊緣開始吃更好?
2015 年的最後幾個小時你會做(做了)什麼?
為什麼人們對於國產電影總是抬高禁片而貶低正常上映的片子?

TAG:心理 | 視力 | 認知科學 | 神經學 | 盲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