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解女權主義哲學,有什麼書可以看呢?

想比較系統地了解一下女權主義哲學、社會理論的重要流派及其思想主張,先拜謝了


我對女權主義/女性主義是否是一種哲學存疑。正如男權主義/男性主義也不是一種哲學。

就女性主義來說,哲學和理論二者之間存在著巨大差異。女性主義擁有自己的理論和理論史,卻不見得都是哲學。即使學界和市面上存在著許多「女性主義哲學」的概念用法,我也不以為然。

最近看到有一本書叫《女性主義哲學指南》( 米蘭達·弗里克),直接追溯到古希臘時期的「女性主義哲學」,將希臘文明命名為女性主義敘事的哲學起點——女性主義先驅安提戈涅和美狄亞若能聽到,都得從奧林匹斯山上哭下來。在古希臘這樣一種奴隸社會的語境里討論所謂女性主義,就和討論周易是比阿法狗還厲害的超級計算機一樣扯犢子。古希臘社會和古希臘哲學並不具備開拓女性主義理論的基礎前提,一些先鋒式的言論也十分零散。

本熊只能說,當代某些學者的YY能力略強略強。

我們所謂的女性主義理論,至少應該做出一個20世紀之前,和20世紀之後的區隔。用最嚴苛的學術標準看,只有20世紀以後,特別是二戰以後,才出現了成規模的女性主義理論、思潮和文本。即當代「性別理論」或後現代性別理論(酷兒)。這個理論學派伴隨著一大串現當代學術明星的名單,涵蓋哲學、社會學、文化研究等等跨界的領域,本熊將在文章末尾羅列出來。

先說說20世紀以前(19、20世紀交際)的女權主義是什麼樣子的。

早期女權主義運動是一種純粹的革命實踐。其聚焦於市民社會與城市階層已然形成的時代背景,針對這樣一種社會現代化進程,女權主義者提出了女性勞工福利問題,也即「女權」的本來含義。女權主義通過革命意義上的社會運動、勞工福利法案改革、暴動示威、政商談判等等這些最為直接的手段措施,一定程度上將女性勞工自身納入到了至少和當時男性勞工平等的「無產階級」共同體當中。具體包括勞動權(勞動保障)、政治參與權、教育權,以及其他所有涉及到資本主義制度的公民權。

一位普通平凡的女性無產階級,在這個意義上開始具有了一種雙重革命實踐的身份特點。其結果就是「婦女解放」話語的出現。這與資本主義工業化和城市化的進程當然是相輔相成的(「自由」是資本主義先驅提出的口號),卻又呈現出了一種反動的力量:當資本家將無產階級進行「異化」的同時,資本主義性別觀念下的男性也在對女性進行著「異化」的改造。資本主義制度產生了「剩餘價值」與剝削,家庭中也產生了「剩餘價值」與剝削。

那些身處都市的女性無產階級逐漸意識到,自己雖然已經擺脫了封建制度里作為君王私有財產的「臣民」的「物」身份,擺脫了封建的「物化」,卻無意間被捲入了資本支配的「物化」,成為另一種意義上的私有財產,也即現代(資本主義)意義上的「女人」,進入了一種消費學式的惡性循環。

「女人」(Woman,一種在男人「man」加上「Wo」前綴的英語單詞),某種意義上就是早期女權主義一直在抵抗的性別概念。取而代之,女權主義使用的是「婦女的」或「女性的」一詞(Feminine)。

20世紀前後的資本主義現代化進程,幾乎是和對這種進程的女性主義反動是同時在場的。更根本的說,女權主義的反動意識就是從資本主義內在的民主邏輯當中所產生的。資本主義製造了女性主義這種異己力量。這是女性主義的階級屬性、政治屬性。在這個意義上,女權不再是「女權」,不再是示威遊行、勞工談判、離婚判決,而變成了「女性主義」,變成了一種全新的話語策略,一種討論問題的方式。

在這個時期,女權運動的政治代表人物是,克拉拉·蔡特金Clara Zetkin。蔡特金亦是第二國際的主要領袖之一(這正符合「女性無產階級」革命身份的雙重性)。顯然在蔡特金那裡,無產階級這個階級概念應該預設一種婦女解放的價值,因為資本家似乎總是男性。蔡特金敏感地注意到了我們今天說的「弱勢群體」的概念。那些女性受到男性迫害的案例,也在國際共運史當中成為無產階級被壓迫的政治隱喻。

當然,20世紀交際的早期女權主義運動,是否有明確的哲學理論依據作為她們鬧革命的實踐綱領,這值得商榷。哲學在那個時期正在經歷一場學科危機,或許根本無暇顧及現實變革。反過來,各地的女權運動領袖,那些「女性無產階級」,到底有多少人真正閱讀、學習過哲學理論,並且把哲學運用到了革命實踐當中,這值得懷疑。甚至有多少領袖識字,其實都存疑。國際共運史的理論特長並不能用來說明女權主義運動史的理論特長。

像羅莎·盧森堡Rosa Luxemburg這樣知識階層(確切說,貴族)出身,卻又甘願投身於女權革命事業的女性,在當時其實是極少數。羅莎女士並沒有表示出哲學理論的熱情,而至於蔡特金更談不上有什麼哲學建構可言。哲學與女權主義之間的關係,可能仍然掌握在(作為小資的)女作家手中。在這些作家當中,公開宣揚女權的大概要數瑪麗·沃斯通克拉夫特Mary Wollstonecraft了。她與1792年出版的《女權辯護:關於政治和道德問題的批評》整整比國際共運的女權主義領先了一百年。 當然,沃斯通克拉夫特仍然是站在教育權的立場去談論問題,因此這本著作的寫作意識是務實的,而不是形而上的。

無論女權運動和馬克思主義的關係如何,有一點至少可以確定:經過早期女權主義運動的不懈鬥爭,那些社會底層的女性,田野勞作的女農民和在黑作坊生產襪子的女性工人,終於獲得了一種受教育權,特別是一種高等教育權(例如城市的公立圖書館開放,婦女團體的知識課程,書籍與印刷媒介的技術進步)。受過高等教育的女性又反過來開始干預生產的過程,改進生產環節機器對工人的支配。典型的如「女科學家」這種身份。

女科學家作為知識女性活躍於了文化的主舞台(科學理論之於資本主義技術革命的政治意義無需我贅述)。早在1891年居里夫人就考入了巴黎大學的理論物理學系,短短十幾年後她便與普朗克、愛因斯坦等大科學家平起平坐。而若干年前,科學的話語權仍然是被男性壟斷的。地球另一頭的清政府留美幼童,都還是清一色的小鮮肉。女性對科學知識的佔有,充分體現在了知識女性對科學界與科學史進步的貢獻當中。「科學家夫妻」/「知識分子夫妻」具有最充分的前衛性。

女權運動就說到這裡。無論如何,女性去接觸、獲得、實踐一些哲學和思想理論的途徑都比以往大為拓寬。這無疑為20世紀後的性別理論結合哲學理論奠定了根基。可以說,性別理論是一幫傑出的女哲學家在進行運作,即使她們並沒有發明多少「原創性的哲學理論體系」:

我們不會忘記電影哲學家勞拉·穆爾維Laura Mulvey對電影的」視覺快感」和「窺視欲」的論述,並通過性別理論揭露了電影媒介的性別本質,這些論述至今令人驚嘆;

但我們同時也不要忘記,勞拉·穆爾維的全部論述都是基於現代哲學家拉康「鏡像階段」的哲學理論之上,更根本說,是建立在精神分析學者弗洛伊德的「意識-無意識」結構之上。從今天看,精神分析理論更像是哲學理論而不是心理學理論。

在說20世紀的女性主義之前,這裡要首先提一下尼采。

被如今人譽為「直男癌鼻祖」的存在主義哲學家尼采,他的思想在那個時代其實成為了一種左派激進理論的力量,成為女性主義反抗封建、反抗資本,以及個體意識覺醒的一個重要理論根據。尼采並不排擠「女性」,他排斥的是「基督教對女性的界定」(而且他本人似乎也深陷其中),是基督教藉助性別分類而對自身命名的一種偽善。他有意或無意攻擊到的是,那個作為「女性」的被概念化了的「女性」。所以閱讀者往往誤會尼采一直在攻擊女性。尼采認為,「女性」這種概念,只有在一種歷史主義邏輯當中,充當著男性對於性別施加命名的填充物,以及通過命名所牽扯到的話語暴力時,「女性」這個概念才得以成立。藉此,尼采掀開了一種人類文明進程當中最晦暗的一面:暴力。而尼採的做法顯然是以暴制暴(用狄奧尼索斯/狂歡精神消解阿波羅精神,用月亮消解太陽)。在這個意義上,性別理論天然地也帶有「暴力」的色彩(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當代的女性主義富有暴力精神)

什麼是對性別的命名?比如,將女性與陰柔、清純、矜持、優雅等等一系列具有明確「他者」指涉傾向的語詞攪合在一起的某種性別修辭學。在性別的修辭學裡,陰柔總是作為陽剛的他者或對立物而在場,女性作為陰柔的象徵而存在,而陰柔則作為陽剛的在場而存在,沒有「陽剛」,就沒有對陰柔的價值衡量標準。如果按照尼采「重估一切價值」的思維,對「陰柔美」的審美價值也應該被重估。對性別的審美不是孤立的審美或唯美,而是已經預設了男權或父權話語的在場。因此性別審美一定是政治性的,而不是審美性的。

基於此,性別修辭學就是一種意識形態話語。它將生理學科學對男人、女人區隔的差異,用以描述一種現代社會學意義上的性別分類,並輻射到了人的教育、成長各個方面。女性形成對自我身份的判斷,伴隨著對「女性作為他者」的一種不得已認同。因此我們進而發現教育權和福利權本身也是一種壓迫,教育和福利,不可能真正意義上生產出性別的平等。

比如時下有人提出來中學校服的性別化,提出中學生應該學跳交際舞,看似是對女性身份意義的挖掘,實際上是在強化性別分類的統治因素。在男權的敘事里其實「女學生」比「學生」更值得觀賞。因為在「校服」或「學生的交際舞」機制里,「女性的身體永遠呈現為一種柔美」,而不是現代舞大師畢娜·鮑什Pina Bausch意義上的「首先是人,其次才是女人」。

實際上,性別分類的本質,正是一種精確計算過的政治治理與支配手段。在這個意義上,尼采(以及福柯)不是在強調男人和女人的對立,也不是強調男性和女性的對立性,而是在強調政治治理手段的父權性。只不過尼采具體攻擊的是宗教,而福柯攻擊的是現代社會。總之,二者都是在攻擊所謂「男權」或「父權」。換句話說,男權話語總是以主體詢喚的意識形態身份而永遠在場,被遮蔽或被阻礙的則是一種與男權異己的聲音。

那麼癥結就在於,為什麼在一種父權的敘事里,女性總是充當著異己的聲音(女性被用來解決男權主體的焦慮)?為什麼女性是一種療傷機器?為什麼女性總是被異化的對象,比如女人總是弱者,總是那個需要被保護的「女兒」。那麼既然有「異己」,這個「己」到底是誰?

這就是當代性別理論一直在探討的主體性問題和身份問題。作為一個嗅覺敏感的現代哲學家,尼采和繼承尼采思想的福柯,安全曝光了性別修辭學的暴力本質。更何況性別修辭學本身不是一種教化工具,而是隱藏在社會文化、語言結構、日常生活方方面面的一種話語形態、話語邏輯。反之,尼采所謂的權力意志是不關乎性別的。個體的女性當然也可以成為尼采所設想的那種「超人」,成為合法的「利己主義者」。這就是性別理論的訴求。

要注意的是,通過上文可以發現,性別理論其實早已脫離了女性主義的「女性」範疇(更脫離了「女權」範疇)。事實上,性別理論很樂意把同性戀、跨性別者都納入到關於「女性」的討論範疇。現代文明在建構「女性」的同時,性別理論也在建構自己的「女性」。這個過程已經充分匹配著當代哲學家德勒茲所說的「理論建構性」。

從性別理論的角度看,「女性讀書改變命運」的話語其實並不過時。儘管這種教育學的話語在福柯看來也是規訓式的,前提是,把這句話變成「女性只有通過讀書才能改變命運」。在如今,女性主義者的主要任務仍然是閱讀和學習。但具體學習什麼?哲學理論。

哲學大概是人類諸多學科當中少有的真正原意為受壓迫者挺身而出的理論體系。哲學理論在批判他者的同時,也在努力建立一種關於批判的標準。哲學體系是不連貫的、斷裂的,前言不搭後語的。最終,陷入自相矛盾的哲學理論,會被用來批判哲學自身。女性主義批評,總是會利用哲學方法論而不停地對哲學史的父權話語進行質疑和消解。

這就使得哲學史並不是某種一成不變的東西,而是不斷處在更迭、解構與延異當中,不斷地被閱讀者用來做「六經注我」的思考。延異本身就是對「男-女」二元關係的反抗。哲學理論書寫永遠是「未完成」的,因此女性在哲學理論那裡也是「未被蓋棺論定」的。女性主義批評實踐也永遠是「未完成」的,理論寫作總要根據時代背景而發生變化和自我推翻。

這裡回到一個理論史的背景,也就是20世紀,特別是二戰以後到底發生了什麼?

眾所周知,20世紀開始哲學發生了重大的研究轉向,亦即名為「現代哲學」的轉向。受到先前啟蒙運動與實證主義思潮的影響,哲學開始從形而上的探討領域,從讓普通人感到莫名其妙和費解的「玄學」語境當中,逐漸介入到現實問題的考察當中。我們一定不會陌生,當西方馬克思主義者阿諾多說出「奧斯維辛沒有詩歌」時,他首先是一位哲學家,其次才是馬克思主義者。西方馬克思主義某種程度上對馬克思主義進行了歪曲式的誤讀,卻也真正在大眾文化的意義上發展出了馬克思主義的文化理論。文化理論,或曰文化研究,其實先然地已經將階級理論、性別理論等等立場納入到了學科前提當中。20世紀的哲學為女性主義的文化研究提供了許多振聾發聵的口號,諸如薩特的「存在先於本質」,簡直是為女性主義量身訂造。

按照列奧塔的說法,現代哲學的最終結論和精華,正是後現代主義。現代哲學在某種極其不情願、鬧彆扭的方式里,實實在在地產生出了後現代文化。後現代文化是對現代哲學、現代思想的一種全盤否定,卻也呈現出了一種「返祖」的傾向。也正是在一種名為後現代的爭論與困境當中,女性主義理論突然開始大顯神威。在哲學終結的時候,女性主義批評開始承擔起了哲學家的使命。

因此,我們今天討論女性主義思潮和理論,嚴格來說,都應該首先返回到後現代主義和後現代哲學的語境當中。當我們理論性地討論「女性」時,我們已經不可能按照生理學器官分類意義上的「女性」再去分析問題。當我們說自己學習過「女性主義理論」時,或將要對現實問題使用女性主義的批評策略時,我們幾乎不可能說,我們自己根本不懂解構主義哲學,不懂結構主義,或拉康,或福柯。

因為,我們仍然在使用結構主義和解構主義的理論用語,比如「身體」,比如「話語」。這是女性主義理論,與一種世俗意義上的「女性主義」的重大區別。雖然並不存在「女性主義哲學」,但女性主義者應該保持對哲學理論的關注,就像居里夫人對當時科學界前沿問題的關注一樣。後現代哲學對「經濟-政治-文化」的歷史決定論進行了某種倒置,而後現代的女性主義也應該對「男性-女性」的關係進行倒置,對單一的、宏大敘事下的「女性史」進行顛覆和倒置。

活在後現代的人們,已經無比深刻地體驗到,消費社會治理人的方式有多麼高超。琳琅滿目的商品幾乎全部是為女性消費者而製造,更確切說是將消費者進行「女性化」。這種社會分類絕不僅僅是女性,還包括男性消費者。正如本雅明所描繪的現代都市裡的「遊盪者」,女性消費者也閑逛於購物商城和購物網站,而商店裡的導購和網路客服竟然也通通都是女性。在今天,我們誰都不會懷疑,當女性普遍開始把「三·八國際婦女節」(來自1909年芝加哥女性勞工的罷工遊行)理解為一種庸常的「女神節」或「公主節」(一種依託於男/女對立幻覺的想像概念)時,後現代語義上的消費主義已經徹底置換了現代語義上的革命主題

由此們可以大膽推測,那種「消亡已久」的男權話語,原本表徵為某種古老帝國的君主政治模式(比如「皇阿瑪」),其實早已經通過大眾文化傳播領域和公共的消費空間,如同國民黨「返鄉團」那樣,早已通過「社會再封建化」的形式,在我們每個人的日常生活當中捲土重來。但是與以往不同,這個「男權的王位」並沒有任何男人坐在上面,如同美劇《權力的遊戲》當中空無一人的「鐵王座」一樣,是一個權力的象徵,是一台刑具,一台殺戮機器。權力(男權)的中心是男性的缺席,這是時代語境。在這個意義上,某些世俗化了的女性主義正在成為「男權」的幫凶。因為世俗化的女性主義其目的是消費女性主義,而不是建構女性主義。女性主義,就如同女性一樣,正在成為一種消費品。而時至今日的哲學理論仍然拒絕與消費主義合流。

北大著名的女性主義學者戴錦華曾說過:「社會學家(李銀河)從來不關心人的處境,所以他們才叫做社會學家。當我們嚴肅討論3000萬剩男的時候,社會學家會這樣說:讓他們去搞基。」

也就是說,社會學家(特別是中國的社會學家)已然臣服於了消費的邏輯,她們往往關注的是男權等級下的「女性」生存處境問題,通過打著「社會學」旗號的女性主義理論,擺出了一種抵抗的姿態,一邊卻暗暗與社會制度進行著合謀,並在這種矛盾心理當中找到奇妙的快感。實際上這就是默許了男權等級的存在。更驚悚的是,社會學家自身也是知識結構統治、治理和支配人的思想的載體。社會學得以建立的前提,是假定了「社會」的理論合法性,與此同時也消泯了人文學科解構社會觀念、歷史觀念、文化觀念的可能性。這種關注,不僅僅暴露了社會學科的陳舊性,而且更根本地暴露了社會學科對時代的妥協性。因此基於女性主義的意義上,人文學科仍然有存在的必要,因為哲學理論是人與物之間的最後一道防線。只有人文學科特別是哲學理論,至今依然在嘗試定義什麼是人,什麼是物。

那麼有哪些現代哲學/後現代哲學,值得今天對女性主義理論感到好奇的閱讀者去關注?

存在主義哲學:這是女性主義和性別理論的哲學基礎。只有在存在主義哲學那裡,人類的生存才被表述為本體論層面的哲學問題。

精神分析學派:為性別理論提供了「無意識」的分析方法。

「西方馬克思主義」/法蘭克福學派:為性別理論提供了文化批判視角。

符號學:為社會性別的日常實踐提供了符號分析的方法論

結構主義:為性別理論寫作提供了文本分析的路徑。文本分析由此可以脫離作者/說話者而生效。通俗說就是看一個問題,不是看當事人說了什麼,而是看事件/文本呈現了什麼。看一部電影不是看作者想表達什麼,而是看它呈現了什麼樣的男性/女性意識。

(福柯)權力理論、解構主義:當代性別理論的哲學根基。福柯《性史》一書和「性壓抑」仍然是女性主義理論熱衷於討論的經典哲學著作。

後殖民理論:尤其是當代學者斯皮瓦克,將女性主義批評實踐重新帶回到「無產階級」的敘事策略當中,即所謂「策略本質主義」。

如果像《女性主義哲學指南》那樣,把女性主義理論視為一種獨立的哲學思潮(這或許在未來是可以實現的),或者至少希冀梳理一條20世紀的女性主義學術研究史,就會發現無論這些理論標榜什麼,那些女性理論學者是否明確研究過女性主義,或公開支援、參與過女性主義社會運動,加入過女性主義團體,僅僅當我們究其學術理論和寫作模式的本質時,都能很快得到一個淺顯的結論:女性學者的理論寫作,或多或少都會帶有女性主義的立場。

20世紀以後,那些傑出的女性哲學家都在嘗試用哲學理論解釋女性主義。相反,公開聲明自己女性立場的社會運動家,卻往往呈現出了對哲學理論的拒斥。衡量當代性別理論的學術價值,歸根到底是看其理論是否符合一些當代的哲學議題,而不是看其是否使用到了一些關鍵性的哲學術語和範疇,更不是僅僅衡量其寫作措辭的激進性。

尼采和福柯。這兩位離經叛道的哲學家,他們的理論寫作一直講究用一種非哲學的、異質化的眼光去看待人類歷史與社會文化,當然,他們都沒有聲稱過自己是女性主義者。因此,與其說存在著一個「女性主義哲學史」,不如說存在一個「女性學者的哲學研究史」

既然如此,也勢必存在一個「女性學者」的歷史(好比有人專門挖掘藝術史里的同性戀藝術家)。女性學者首先是學者,其次是女性。女性哲學家首先做的是哲學,而不是女性主義哲學。如同一位黑人哲學家做的也是哲學,而不是「黑人哲學」或「黑人主義哲學」。

(關於黑人哲學學者,可關注後殖民學者,弗朗茨·法儂Frantz Fanon,1925-1961。)

至此,關於女性主義、理論與哲學三者之間扭結不清的關係探討,基本告一段落了。時至今日,在批評寫作領域當中,很多東西依然攪合不清。因此才會有諸如「女性主義哲學」這樣莫名其妙的概念出現,它揭露了我們這個時代的某種問題:一些女性主義學者已經自我膨脹到認為自己可以發明一套哲學史似的。相比之下,今天的女性藝術家/作家表達女性主義的手法,依然比女性主義理論學者更加豐富。她們永遠不必對自己的作品/文本進行解釋。這點自資本主義時代以來從未改變。

最後,我列舉一個代表性的現當代女性哲學家名單,供答主參考。

(有趣的是,你會發現這幾位人物里有好幾位,都曾與傑出的男性哲學家合作和共事過。)

(名單不全,望高人補充)

西蒙·波伏娃(Simone de Beauvoir)

漢娜·阿倫特(Hannah Arendt)

凱特·米利特(Kate Millett)

舒拉米斯·費爾斯通(Shulamith Firestone)

貝蒂·弗里丹(Betty Friedan)

蘇珊·朗格(Susanne K.Langer)

克里斯蒂娃(Julia Kristeva)

朱迪斯·巴特勒(Judith butler)

斯皮瓦克(Gayatri C. Spivak)

埃萊娜·西蘇(Helene Cixous)

勞拉·穆爾維(Laura Mulvey)

洪美恩(Ien Ang)

克里斯汀·格萊德希爾(Christine Gledhill)

莫漢蒂(Manoranjan Mohanty)

瑪莎·努斯鮑姆(Martha Nussbaum)

伊利格瑞(Luce Irigaray)

伊萊恩·肖沃爾特(Elaine Showalter)

蘇珊·桑塔格(Susan Sontag)


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


出身我國唯一的僅有的一個women study本科專業,雖然女性主義理論基礎並非特別紮實,但畢竟接受了系統的學習。

如果題主對女性主義以及社會性別基本概念不是很了解的話建議先看看北京大學出版社的《社會性別導論》,算是概念性入門,理論性書籍推薦一本介紹各大主流女性主義理論的指導性書籍,華中師範大學出版的《女性主義思潮導論》,此書目前譯本應該市面上基本找不到了,網上有賣複印本,英文好建議看原版。另外關於各流派女性主義,自由主義推薦Marry Wollstonecraft

的《女權辯護》和John Stuart Mill的《婦女的屈從地位》,激進派推薦Millett的《性政治》和French 的《超越權力》,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最根本的是恩格斯的《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另外當代中國的女性主義理論的發展和現狀可以看看王政教授的書和論文,視角比較犀利。其他的必讀書比如波伏娃的《第二性》,朱迪斯巴特勒的著作,弗吉尼亞伍爾芙的作品等。


之前修過半年關於女性主義的課程,具體內容我整理了再來補充。

如果題主急於了解,其實維基百科以及百度百科關於女性主義的詞條對其歷史、理論流派、代表人物以及代表作品都已經做了比較清晰的羅列和概述,從比較早的激進女性主義,到後來的自由主義女性主義、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等等,兩個詞條各有側重,百度百科更為偏向對於理論的闡述,可以結合起來看。

https://zh.m.wikipedia.org/zh-cn/女性主義

https://wapbaike.baidu.com/item/女性主義/3409482?adapt=1fr=aladdin

希望對題主有所幫助。


波伏娃 第二性

張京媛 當代女性主義文學批評


最近正在看的 第二性


女權主義其思想與理論比較口號化,主要是在女權運動中不斷提出的,不太成體系也沒有很強的邏輯性,私以為激進女權主義還是蠻有意思的,但是事實上女權主義可以說與歷史和現實結合地非常密切,放在特定時期思考你會覺得女權主義者說的很有道理,有時候又會覺得女權主義充滿女性之感性,曉之以情,無法動之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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