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三年一次科舉,有史可考有777位狀元卻未見盛世之作,難道這些人的才華都被埋沒了嗎?

1.古代那些風流才子,幾乎都要參加科舉考試,難道就沒有從科舉中有什麼絕世之作流傳出來,還是我們沒有機會去欣賞這些佳作.

2.在現實世界中有很多名人,靠成名作一鳴驚人,往後的作品就很難超越那篇作品,他們的成名作那倒不是在科舉考試時寫出來的嗎

3.我們為什麼沒有人去挖那些名人的科舉考試中寫的文章

備註:可以說說你們對科舉的態度和看法!


請自行搜索購買中國狀元殿試卷大全,好好讀一下裡面的文章,再來看你提的三個問題。這套書上下兩冊,隨手翻開一篇都是文采斐然對仗工整,部分策論寫的也是切中時弊,甚至現在讀來都覺得有借鑒意義。如果一份科舉文章都沒讀過,就想抨擊,似乎不好吧?


其一,對於這些過往的人物,做了什麼事,有什麼樣的貢獻,有什麼樣的人生,你哪怕掃半遍《資治通鑒》,也不會說出這種話。你不能說,幾百個狀元里,我就認識幾十個,所以狀元就是被埋沒了。你知道王維是狀元么?你知道楊慎和文天祥都是狀元不?你知道王勃是進士不?知道白居易、蘇軾、蘇轍、張居正、王陽明、紀昀,都是進士不?說科舉埋沒人才,科舉的魁首「未見」什麼本事,這不叫有識,這叫無知。

其二,我猜那個詞不叫「盛世之作」,叫「曠世之作」。建議有空梳理一下你知道的曠世之作,看看統共有幾首。

其三,科舉並非一直是三年一次,也並非一直是一年一次。看到問題編輯日誌里題主說「每年都科舉」,被人改成「三年一次」,也真是夠夠的。我以前寫呂蒙正和胡旦打賭,呂蒙正頭年狀元,胡旦次年考上。留言里就有人嘲諷,說古代科舉三年一次,胡旦怎麼可能次年就考上?這就純屬張嘴就來了,一不知道科舉制度的變遷,二也沒看過宋人筆記,三是發問前一點功課也不做。題主查了狀元人數是八百,後來人改成777,這很好,說明提出問題和修改問題的時候好歹查了一查。這個數字很管用,能讓人忘記自己本來就不知道多少人名的事實,產生「這麼多人還真沒幾個有名的」的幻覺。

總之,同學們,考試考得不好真不是什麼大事兒,但不要老試圖證明考試成績好的同學是高分低能。也別老拿李白、杜甫沒考上科舉當例子了,你有他們那本事算我沒說,要沒有,除了能證明你考試分數低,還他媽的能證明什麼?


我就舉個例子,題主認為下文算不算「盛世之作」?

「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髮漁樵江渚上,慣看秋月春風。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作者楊慎,大明武宗皇帝正德六年狀元及第


我猜啊,題主心目中的「盛世之作」,標準大概是選入中學語文課本並背誦全文。


別鬧,怎麼可能沒有。

宋嘉祐二年,蘇軾應禮部試的論題為《刑賞忠厚之至論》,當時年僅21歲的蘇軾提筆成文。

時年正值韓歐所倡導的「古文運動」時期,在此以前,駢文盛行,大多科舉試卷多辭藻浮誇而忽略內容,而蘇軾的這篇文章重在說理,氣勢雄壯,當時的閱卷人為詩人梅聖俞,認為此文頗有「孟軻之風」,於是便推薦給了主考官歐陽修。

有意思的是,當時唐宋八大家的另一位文章好手曾鞏也參加了此次考試,而曾鞏恰好是歐陽修的弟子,歐陽老師斷定這麼好的文章只有自己的弟子才能寫出,為了避嫌,給了這篇文章降為了第二名。(蘇軾好冤……)

後來歐陽修得知真相,做出以下評價「讀軾書不覺汗出,快哉!老夫當避此人,放出一頭地」。

後來,後來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以下是全文:

堯、舜、禹、湯、文、武、成、康之際,何其愛民之深,憂民之切,而待天下以君子長者之道也。有一善,從而賞之,又從而詠歌嗟嘆之,所以樂其始而勉其終。有一不善,從而罰之,又從而哀矜懲創之,所以棄其舊而開其新。故其吁俞之聲,歡忻慘戚,見於虞、夏、商、周之書。成、康既沒,穆王立,而周道始衰,然猶命其臣呂侯,而告之以祥刑。其言憂而不傷,威而不怒,慈愛而能斷,惻然有哀憐無辜之心,故孔子猶有取焉。

《傳》曰:「賞疑從與,所以廣恩也;罰疑從去,所以慎刑也。當堯之時,皋陶為士。將殺人,皋陶曰「殺之」三,堯曰「宥之」三。故天下畏皋陶執法之堅,而樂堯用刑之寬。四岳曰「鯀可用」,堯曰「不可,鯀方命圮族」,既而曰「試之」。何堯之不聽皋陶之殺人,而從四岳之用鯀也?然則聖人之意,蓋亦可見矣。

《書》曰:「罪疑惟輕,功疑惟重。與其殺不辜,寧失不經。」嗚呼,盡之矣。可以賞,可以無賞,賞之過乎仁;可以罰,可以無罰,罰之過乎義。過乎仁,不失為君子;過乎義,則流而入於忍人。故仁可過也,義不可過也。古者賞不以爵祿,刑不以刀鋸。賞之以爵祿,是賞之道行於爵祿之所加,而不行於爵祿之所不加也。刑之以刀鋸,是刑之威施於刀鋸之所及,而不施於刀鋸之所不及也。先王知天下之善不勝賞,而爵祿不足以勸也;知天下之惡不勝刑,而刀鋸不足以裁也。是故疑則舉而歸之於仁,以君子長者之道待天下,使天下相率而歸於君子長者之道。故曰:忠厚之至也。

《詩》曰:「君子如祉,亂庶遄已。君子如怒,亂庶遄沮。」夫君子之已亂,豈有異術哉?時其喜怒,而無失乎仁而已矣。《春秋》之義,立法貴嚴,而責人貴寬。因其褒貶之義,以制賞罰,亦忠厚之至也。


科舉文章到後面可說每篇都堪稱極品文章,包括落榜的……可惜非專業的未必能看懂。因為多是時論,時效性強,屬於偏實務的文章,較少風花雪月,自然很少傳誦。

就好像大家都知道「面朝大海,春暖花開」,有幾個人會去背《論動體的電動力學》?難道能說愛因斯坦沒有才華?

(私貨: @陳章魚 提到的《送別》,個人覺得後四句才是經典,頷聯雖落筆生花,但是個人更喜歡頸聯的意境,很惱火為啥課本里給閹割了,實在不行放到高年級再學也行啊。)


哪怕你關於歷史的書籍只是看了一遍明朝那些事兒,你都會記住楊慎這個人。然而。

中國最後一位狀元的科舉文章附下:

光緒三十年(1904)甲辰恩科會試試題:

周唐外重內輕、秦魏外輕內重、各有得失論。

賈誼五餌三表之說、班固譏其疏、然秦穆嘗用之以霸西戎、中行說亦以戒單于、其說未嘗不效論。

諸葛亮無申商之心而用其術、王安石用申商之實而諱其名論。

學堂之設、其旨有三、所以造就國民,造就人才、振興實業。國民不能自立、必立學以教之、使皆有善良之德、忠愛之心、自養之技能、必需之知識。蓋東西各國所同、日本則尤注重尚武精神、此陶鑄國民之教育也。講求政治法律理財外交諸專門以備任使、此陶鑄國民之教育也。講求政治法律理財外交諸專門以備任使、神使此造就人才之教育也。分設農工商礦諸學以期富國利民、此振興實業之教育也。三者孰為最急策。

中而不倚、強哉矯義

劉春霖會試試卷(五道)

周唐外重內輕、秦魏外輕內重、各有得失論

天下之患無常處也、惟善謀國者、規天下大勢之所趨、揆時度務、有以制其偏倚之端、則不至於變起而不可救。夫立國之初、每鑒前代得失、以定一朝之制、時勢所迫、出於不得不然、非能使子孫世守以維萬世之安也。嗣世之主、昧於時變、因循荒怠、不思所以持之、欲無中於禍敗、豈可得哉。吾嘗綜觀前史、歷代內外輕重之際、得失之故、有由然也。夫天子建國、居中馭外、大抵據形勝以臨天下、而操縱進退自相維繫、是以四方順軌而下無覬覦、使非集權於中樞、久之必有擁兵坐大而睥睨奸命、適召天下數世之患。然使國家不寄閫於四方、則朝廷又孤立無援、勢必至奸臣內擅而外無所忌。此千古以來禍機倚伏常如此者、非一世也。昔周有天下、諸侯裂土握強兵、而擁列城者星羅環拱。降及衰、周天子守府、然而綿延五百餘年、從無權奸篡奪之禍、懼諸侯也。然自春秋以降至於戰國、諸侯放恣、益不知有周室、天子徒擁空名於上、而卒滅於秦。唐有天下、行府兵之制、沿邊置節度府、天下勁旅布處四方。突厥吐蕃之寇、天寶靈武之亂、皆資外兵扶翼而不遽亡。即以仇士良之威暴、而昭義一表、乃震懼不敢復肆、其制可謂善矣。然自安史之後,藩鎮外擅,更為乖逆、至合縱以抗天子。飈馳雲擾、終唐之世、其禍不解。凡此皆外重內輕、其失至於負隅怙強、朝廷不能制也。秦始皇懲周末之弊、墮名城、殺豪俊、收天下之兵聚之關中、自以為萬世有天下矣。然外無信臣精卒以制其內、趙高一薰腐之餘、遂得以把持大柄、玩孺子於股掌之上、天下熟視而不敢校。及陳勝吳廣之徒起、奮梃大呼、天下弗能御也。魏文帝侵削諸侯、有同幽縶設防、輔監國之官以伺察之、其勢固莫能為亂也。然再傳而後微弱益甚、司馬氏父子遂攘其臂而奪之。此又外輕內重、其失由於國無外援,故左右敢為亂逆而不顧也。且非獨周唐秦魏然也。漢懲秦弊、廣建親藩、不旋踵而反者九起、其後復有七國之變。武帝離裂大國以弱枝葉、未幾王莽崛起、公移漢祚。宋懲唐季五代之亂、杯酒而釋兵權、務用文臣以柔其國、卒有靖康之禍。明懲宋室之孱弱、大封支庶、而靖難之師猝起而莫救。若此者皆所謂更相懲戒以就一偏之利、故其禍循環而不可解也。雖然立國之初、固不能逆睹後日之害而預防之也。防一害必更有一害以中之、出於所防之外。惟嗣主深慮、知化規天下大勢之所趨、因時制變以持之、使害未形而勢已轉、庶天下可久安長治、而無傾覆之憂。不然使周無夷王之下堂、幽王之東遷、秦無二世之昏虐、魏無齊王之幼暗、唐無代宗德宗之姑息、則其禍亂亦未必遽至於是也。賈生有言、君子為國觀之上古、驗之當世、參以人事、察盛衰之理、審權勢之宜、去就有序、變化有時、故曠日長久而社稷安矣。如因四朝之亂弱、而歸咎其祖宗立國初制之不善、則天下豈有無弊之法哉。

賈誼五餌三表之說、班固譏其疏、然秦穆嘗用之以霸西戎、中行說亦以戒單于、其說未嘗不效論

吾嘗讀賈誼新書、觀其上書文帝、請試以屬國之官以主匈奴、當挾五餌三表之說、系單于之頸而致其命。其所謂三表、則曰愛人之狀、好人之技、仁道也、信為大操、常義也、愛好有實、已諾可期、十死一生、彼將必至。至所謂五餌、不過娛其耳目口腹、以喪其心志而已。嗚乎、若三表者、尚不失聖王柔遠之旨。至若五餌、則未嘗不怪其計之陋也。夫天子主中夏控制百夷、自有強國芘民之道。善治國者、不能必敵之可勝而能為必不可勝、使強鄰黠敵聞風奪氣、凜然而不敢犯、則天下安矣。若導人於淫靡之事、以乘其敝而取之、此所謂穿窬之智也、豈王者自強之大計乎。及吾讀漢書賈誼傳、則於五餌三表之說削而不書、猶復深譏其疏、以垂戒後世。於是乃嘆班氏之書、其去取為至精、而其識為至遠也。或曰,昔秦穆公患戎臣由余之賢,遺戎王以女樂二八、以間疏其君臣、卒得由余而霸西戎。單于好漢、繒絮食物、中行說戒之曰、今單于變俗好漢物、漢物不過什二、則匈奴盡歸於漢矣。執是以觀誼之說、未嘗不效。然吾以謂穆公之霸在增修國政、國勢既固則外交之術無往而不宜、且其時天下方以詐力相高、而秦又介居戎狄、行其狡黠之計以取利一時可也。若匈奴之在漢、竊謂雖好漢物亦不至遽即於靡弱。何也、匈奴界處北陲、剛猛忿鷙出於天性、豈獨其習俗使然哉。設漢不自謀所以禦侮之方、而專務出美善之物以疲人之國、吾恐財產耗竭而邊郡之寇掠自若也。或曰、後世文明之國、有以奇技淫巧之物輸入異國、以陷溺其心思、而汨沒其志氣者、漢何不可施之於匈奴乎。曰、此正文明進化之機也、好其物則必艷其術、艷其術則必學其學。夫使舉國群趨於文明之學、適足以增其國力而已矣。漢代之文明、匈奴所不及也。使由愛好漢物而因以漸求文章禮樂倫常之盛、則魏孝文帝之業不難遽見於西漢之世也、豈足以敝其國哉。故吾謂禦侮之道、惟當力求所以強國芘民之術、使國家安如磐石、熾如焱火、自能令單于遠遁而邊塵不驚。若賈生之說、雖時或有效、何足取哉。此班氏所為良史歟。

諸葛亮無申商之心而用其術、王安石用申商之實而諱其名論

天下之患莫甚於不權時勢、而務博寬大之名。國家當疲玩不振之秋、內憂外患、其勢岌岌不可終日。而朝野方酣嬉而為偷惰之謀、不有以震厲之、則弛者不可復張、而天下終於不救。雖申商之術、儒者弗道、然時勢所值、激於不得不然、善為國者必不敢因循顧忌、而貽天下以不測之患。如猛烈之葯、雖非所以養生、然遇沈痼之疾I則固非此不能起也。諸葛武侯承劉璋之後、王荊公當北宋之衰、皆所謂處積弱積弛之餘、非用申商之術莫能治也。然武侯用之、功潤一方、吏民銜感。荊公用之、毒亂天下、而詬病至今者。何哉、武侯無申商之心而用其術、荊公用申商之實而諱其名也。何以知其然也、史稱武侯開誠心、布公道、盡忠益、時者雖仇必賞、犯法怠慢者雖親必罰。又曰、終於邦域之內畏而愛之、刑政雖峻而無怨者、以其用心平而勸戒明也。然則後之治國者、必先有武侯之心、而後可以行申商之術、苟徒竊其似而無側怛之誠,以貫之必流為殘忍刻薄而無疑。王荊公慨然有矯世變俗之志、深見天下蔽於積習、非執法堅定必為群議所撓、而又慮申商之學不足以服朝野之心、乃諱言其名、而陰托周禮以為說。然則荊公非誤會周禮、乃附會周禮耳。其所以附會周禮者、非真有取於古。逆知在廷諸臣、必將斥為申商術非先王之法、而因托為先王之政以間執其口、卒之攻者自攻、而諱無可諱、乃專務以意氣相遌以博一日之勝、同己者進、異己者斥、使小人揣摩迎合得行乎其間。而新法乃適以毒亂天下、為世大詬。嗟乎。行政非人、雖有良法美意、亦足以為害。故程子曰、有關雎麟趾之意、然後可以行周官之法也。夫武侯與荊公其所用之術無以遠過、然其成敗功罪懸絕若此、非獨其心術不同、亦其所遭遇使然也。武侯則匡輔之者多俊才、荊公則排擊之者多君子、然此固不特荊公之不幸、亦宋室之不幸歟。

學堂之設、其旨有三、所以陶鑄國民、造就人才、振興實業。國民不能自立、必立學以教之、使皆有善良之德、忠愛之心、自養之技能、必需之知識。蓋東西各國所同、日本則尤注重尚武之精神、此陶鑄國民之教育也。講求政治法律理財外交諸專門以備任使、此造就人才之教育也。分設農工商礦諸學以期富國利民、此振興實業之教育也。三者孰為最急策。

環地球而國者以數十計、其盛衰存亡之數不一端、而大原必起於教育、故學堂者東西各國之所同重也。學堂之設,大旨有三、曰陶鑄國民、曰造就人才、曰振興實業、三者不可偏廢。而立學者必自度其國家之性質、以為緩急之端。今中國因積弱之弊,欲以學戰與列強競存、則必以陶鑄國民為第一要義。何者、國民之資格不成、則國不可立。雖有人才、可以為我用、亦可為人用。雖有實業、可以為我有、亦可為人有。所謂國民者、有善良之德,有忠愛之心、有自養之技能、有必需之知識。知此身與國家之關係、對國家之義務、以一身為國家所公有而不敢自私、以一身為國家所獨有而不敢媚外。凡為國家之敵者、雖有聖哲,亦必竭其才力以與之抗、至於粉身絕脰而不悔、終不肯以毛髮利益讓之於人。以此資格教成全國之民、雖有強鄰悍族、亦將斂步奪氣而敢犯、然後人才可興、實業可振也。中國以重文輕武之故,民氣靡弱偷惰、謀私利不謀公益、無善良之德、視國事不幹己事、無忠愛之心、專事分利、無自養之技能、末習溥通、無必需之知識。稍有解外國語言而習其事者、則相與服屬外人而為之倀。於此而欲造就人才、振興實業、不亦難乎。方今欲建學校以圖富強、非鼓其特立之精神不足以挽回積習。日本與我同處亞東、其弊亦在致相類、今一變而躋於列強之次者、亦以重尚武之精神也。夫今日人才銷乏可謂極矣,政治廢弛、法律繁亂、財政竭蹶、外交失誤、則設專門以儲才固當務之急矣。然竊謂即有人才而庶政亦不能善。何也,一人修之、百人撓之、其勢必不能勝。古之立國、惟恃有二三豪傑。今之立國、則恃有全國之國民。不然、愚民百萬謂之無民、以與文明諸大國爭衡、雖有英雄、豈能措其手哉。至於農工之業、拘守故轍、商礦之利、見奪外人。以中國人力之勤,物產之博、苟分設各學致富之道、尤可蹺足而待。然興一事必招洋股、創一利適資他族、皆其民無特立之質,故利未興而害乘之矣。由是以觀、則知必養成完備之國民、然後人才為我國之人才、非他國之人才、實業為我國之實業,非異國之實業。日本教育家福澤諭吉嘗以獨立自尊一語為教育最大綱領、其即此意也歟。

中立而不倚、強哉矯義

自古帝王之治、聖賢之道、不外一中。中者、舉天下萬世所宜視為標準者也。然芸芸之眾、率恭然不能自立。而豪傑奇逸之士則又不免矯持太過、而不能以大中為歸。即中矣、而卒不能歷久不渝、貫始終而如一,則物俗為之累也。惟君子能祛物慾之累、介然有以自持、此其所以難能可貴歟。夫子答子路之問強、而復進之於君子有曰、中立而不倚、強哉矯。信哉、其能強也。且吾嘗見天下之變、所以撓吾中立者多矣。凡夫禍亂之萌、必先挾一近是之詞以為煽惑人心之計、一二見微之士或能逆知其妄、耿耿自立而不陷其樊。設於此而復有巨詐雄奸、別樹一幟以相抵抗、其所以攻擊彼黨而發其逆謀者、適與己見若合符節、則不覺沛然從之而無復疑及乎。勢焰已成、徒黨已眾、而陰謀漸露、其狂悖乃更有甚焉。至此雖覺悟、憤悔而已。失身其中、噬臍無及。自古以來忠義慷慨之士、不能卒守中立者、往往如此也。君子則不然、其識足以鑒別天下之是非、灼然如黑白之不可亂。其力足以措拄狂瀾之橫決、屹然如砥柱之不可搖。當舉世昏昧之秋、嘗倡為非常之說、以冀弭百世之患。迨吾謀不用而卒歸於敗、然後天下服其先覺、紛紛並起、竊其緒論、橫議放言。而奇邪詭辯之徒、思乘時以售其奸、乃托君子之言、以保國救時悚動天下。而君子於此反退然中處、若無以異於常人。及其邪說一敗,為世大僇,而君子不與其禍。時勢遷流相激、世變萬端、君予以一身卓立其中、凝然若出於無事。天下方驚駭怪嘆以為神奇、而豈知其素所樹立者固如是哉。夫惟有定識以燭於幾、先有定力以持於局外、然後甘言好訶不足以誘之、群疑眾謗不足以動之、權謀詭術不足以誤之、禍福利害不足以亂之。而要其本原、在能取物慾之私而勝之也。故曰自勝之謂強。

本房原薦批:

第一場論古有識、思力沉摯、筆情清矯、縱橫出沒、變化從心。

第二場熟悉洋勢、言之鑿鑿、詞意透闢。

第三場議論馳騁、茹古涵今。

文明堂原中批:

第一場縱橫離合、跌宕昭彰、是能得古文義法者。首二三藝最勝、余亦妥愜。

第二場首藝有精透語、余亦能切實指陳。

第三場飛詞騁辯、思議不庸。

寫的好不好?有沒有文采?

但是寫的內容是什麼?

這種文章,你找,是找得到的。

但是中小學課本里,是不可能有的。


首先:科舉首選的是從政人才。尤其是王安石變法以後,更是如此。而且狀元們升遷速度很快,政務也會很多。

其次: 古人以修書立言作為讀書人的最高追求(學術思想上),詩詞在古代類似於現在的流行歌曲,蘇軾的很多名詩好詞大都在年輕和失意時做的。科舉最優秀的一批人都去修書去了,二十四史除了前面那幾部後面都是翰林們修的,翰林都是科舉里最優秀的人充任。

最後:狀元們其實也有很多佳作傳世,著名的有王維,柳公權,文天祥,張孝祥等等,這些事文學成就高的。還有很多當了宰相首輔的。總體來說,科舉選的是優秀的從政人才,古人讀書大多是為了從政,而且很多高深的文學書籍你還不知道,不是他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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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兒園小朋友都會背「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吧?全詩的標題叫《

賦得古原草送別》。

什麼叫「賦得」?按現在的話說,就是「命題作詩」。這篇便是應考的習作,按現在的理解,到底是高考時候寫的,還是一模二模寫的,似乎已不可考,反正是為考試準備的應試小作文。

僅舉大家最熟悉的一例,說明考場之中也是有好詩文的,等我好好做做功課,再給大家細細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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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說說科舉是不是三年一次的事。通常上是三年一次,但是如果遇到新皇帝登基,皇帝多少大壽、太后多少大壽,有可能會開科考試,稱為恩科。比如本來2015年已經舉辦過美洲杯了,2016年遇到美洲杯100周年,南美足聯就再辦了一次,這就是恩科美洲杯。啊,不對,起草清帝退位詔書的張謇就是光緒二十年甲午恩科的狀元,也就是慈禧太后六十大壽的那一年。


曲終人不見,江上數峰青。

錢起——《省試湘靈鼓瑟》


如果你把你所知的所有名作放在歷史上所有作文賦詩且流於後世者這個分母上面,比例也趨近於零了,八百狀元又算的了什麼呢


好吧,突然發現題主把先前題目的錯誤部分改正了,那我下面的回答就沒用了。分割線之後,重新答題。

科舉基本上都是三年一次。

除去元朝廢除的科舉,從唐高祖武德五年(622年)的第一位科舉狀元孫伏伽開始,到清光緒三十年 (1904年)最後一位狀元劉春霖止,在這1283年間,可考的榜數為745榜,共產生了592名狀元(一說504人),加上其他短命政權選考的狀元以及 各代的武狀元,中國歷史上總計可考的文武狀元為777人。請注意:文武狀元加一塊兒還不到八百人。

再說狀元的水平。舉個例子,王維是唐開元十九年(731年)辛未科狀元。王維,是王維啊!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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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主說的挖狀元卷,如果不是搞歷史研究的,說實話,毫無意義。首先,狀元從鄉試,會試,到殿試,一路考下來,主考官從官員到皇帝對文章的好壞評價受個人水平和政治思想影響很大。歷史上因為和主考官意見不一樣,在鄉試,會試就被刷下來的考卷大大的有,好不容易到了殿試,皇帝往哪兒一坐,「皇帝制曰」出了個考題,然後六個小時過去了,考卷收上來,有幾個皇帝會認真閱那些一大坨一大坨的文字,就算皇帝認真看了,還要看他有沒有那個欣賞能力不是?所以科舉考試得狀元是有很大的僥倖的。舉個例子:最後一個狀元,劉春霖在殿試的時候,因為名字起得好,慈禧認為能給搖搖欲墜的清王朝帶來吉利,就被點了朱紅,當了狀元。而本來的會試第一譚延闓,因為和譚嗣同同姓,廣東舉子朱汝珍,因為來自廣東(洪秀全,梁啟超,康有為,孫中山都來自廣東),慘遭嫌棄,與狀元無緣。

所以說,狀元是有很大的巧合性的。同一批同年中,未必狀元就是最厲害的那一個。

另一個原因,科舉文章是限題作文,一般都是論政,論時事,所以供考生的發揮空間不大,藝術價值占的比重還是比較小的。

不過既然題主給了問題,想必是對狀元卷有些興趣,那我就貼一份卷上來吧……(文字太多,請謹慎閱讀)前一部分是題,後一部分是答卷。

嘉靖十一年壬辰科殿試策問

皇帝制曰:朕惟人君,奉天命以統億兆而為之主,必先之以咸有樂生,俾遂有其安欲,然後庶幾盡父母斯民之任,為無愧焉。夫民之所安者,所欲者,必首之以衣與食。使無衣無食,未免有凍餒死亡,流離困苦之害。夫匪耕則何以取食?弗蠶則何以資衣?斯二者亦王者之所念而憂者也。

今也,耕者無幾而食者眾,蠶者甚稀而衣者多,又加以水旱蟲蝗之為災,游惰冗雜之為害,邊有煙塵,內有盜賊,無怪乎民受其殃而日甚一日也。固本朕不類寡昧所致,上不能參調化機,下不能作興治理,實憂而且愧焉。然時有今昔,權有通變,不知何道可以致雨暘時若?災害不生,百姓足食足衣,力乎農而務乎職,順乎道而歸乎化?

子諸士,明於理,識夫時,蘊抱於內而有以資我者,亦既久矣。當直陳所見所知,備述於篇,朕親覽焉,勿憚勿隱。

嘉靖十一年壬辰科狀元殿試答卷 林大欽

臣對:臣智識愚昧,學識疏淺,不足以奉大問。竊維陛下當亨泰之交,撫盈成之運,天下皆已大治,四海皆已無虞,而乃拳拳於百姓之未得所為憂,是豈非文王視民如傷之心耶?甚大美也!然臣之所懼者,陛下負聰明神智之資,秉剛睿明聖之德,舉天下之事,無足以難其為者,而微臣所計議復不能有所補益於萬一。陛下豈能以其言為未可盡棄,而有所取之耶?陛下臨朝策士,凡有幾矣。異時莫不光揚其名聲,寵綏其祿秩,然未聞天下之人有曰:天子某日降其(《皇明狀元全策》作「某」)策,問某事,因某策,濟某功者。是豈策士之言皆無可適於用者耶?抑亦其言或有可適於用,而未暇采之耶?是臣之所懼也!臣方欲為根極政要之說,明切時務之論,而不敢飾為迂闊空虛無用之文以罔陛下。陛下若以其言為可信而不悉去之,試以臣之策,付之有司,責其可行,則臣始終之願畢焉。如或言不適用,則臣有瞽愚欺天之罪,俯伏以待罪譴,誠所甘心而不辭也民

臣伏讀聖策,有以見陛下拳拳以民生凍餒流離為憂,以足衣足食(《皇明狀元全策》作「足民衣食」)為急。此誠至誠惻怛以惠元元之念,天下之所願少須臾無死,以待德化之成者。然臣謂陛下誠懷愛民之心,而未得足衣食之道;誠見百姓凍餒流離之形,而未知百姓凍餒流離之實也。夫陛下茍誠見夫百姓凍餒流離之實,則必思所以富足衣食之道,未有人主忍見夫民之凍餒流離而不思所以救援之者,未有人主救援夫民之凍餒流離而天下卒坐於凍餒流離而不可救者。今夫匹夫之心,可形於一家。千乘之心,可形於一國。何者?以一家一國固吾屬也。曾謂萬乘屬天下者,有救援天下真實懇切之誠,而顧不效於天下者哉?是臣所未信也。臣觀陛下臨朝,凡十有餘年於此矣,異時勸農蠲租之詔一下,天下莫不延頸以望更生!然而,惠民之言不絕乎口,而利民之實至今猶未見者。臣是以妄論陛下未見斯民凍餒流離之實,未得足民衣食之道也。臣聞之,仁以政行,政以誠舉。王者富民,非能家衣而戶食也,心政具焉而已矣。夫有其心而無其政,則天下以我為徒善;有其政而無其心,則天下將以我為徒法。徒法者化滯,徒善者恩塞。心法兼備,此先王所以富足人之大略也。

臣觀史冊,見三代以後之能富其民者,於漢得一人焉,曰文帝。當秦亂干戈之後,當時之民,蓋日不暇給矣。文帝視當時之坐於困寒者,蓋甚於塗炭也。育之以春風,沐之以甘雨,煦煦然與天下為相休息之政,而塗炭者衽席矣。故後世稱富民者,以文帝配成康,亦誠有以致之也。然而,文帝固非純王者。竊王者之似焉,猶足以尊稱於後世,而況夫誠於王者,而顧有坐視天下於凍餒流離者哉!

臣竊謂今日(《林東莆先生全集》版無「今日」二字)陛下憂民之心不為不切;愛民之政不為不行。然臣所以敢謂陛下於斯民之凍餒流離而未見其實,於足民之衣食而未得其道者,竊陛下有愛人之仁心,而未能如王者之誠怛懇至;有愛人 之仁政,而未能如王者之詳悉光明(《林東莆先生全集》作「仁明」),臣是以敢妄論陛下而云云也。然臣所望仁政於陛下者,非欲盡變天下之俗也,非欲復井天下之田也,亦曰宜時順情而為之制,而不失先王之意爾。臣請因聖策所及而條對。

陛下策臣曰:「夫民匪耕則何以取食,弗蠶則何以資衣,斯二者亦王者之所念而憂者也。今耕者無幾而食者眾(《林東莆先生全集》缺「幾」字),蠶者甚稀而衣者多(《村林東莆先生全集》缺「甚」字),又加以(《林東莆先生全集》無「以」字)水旱蟲蝗之災,游惰冗雜之為病。邊有煙塵,內有盜賊,何怪乎民受其殃,日復甚一日也。」此見陛下痛念生民之病,深揆睏乏之本,而極思所以拯救之也。臣謂民之所以耕蠶稀而日甚其殃者,游惰起之也,冗雜病之也。若夫水旱蟲蝗之災,則雖數之所不能無,然人君之憂不在焉。何者?恃吾耕蠶之具素修而無所耗,則雖有水旱蟲蝗而無所害。臣聞有道之國,天不能災,地不能阨,夷狄盜賊不能困,以恆職修而本業固,倉廩實而備御先也。

臣聞立國有三計:有萬世不易之計;有終歲應辦之計;有因時苟且之計。萬世不易之計者,《大學》所謂「生之者眾,食之者寡,為之者疾,用之者舒」者(《林東莆先生全集》缺「者」字)也。故《王制》三年耕則有一年之積,例之則九年當有三年之豫。其終歲所入,蓋足 以自給,而三年之蓄,恆可以預待不虞。如此者,所謂天不能災,地不能厄,夷虜盜賊不能困,臣前所謂王者之政,陛下今日所方欲切求而勵之行者。所謂終歲應辦 之計者,蓋生財之道未甚周,節財之道未甚盡,一歲之入僅足以充一歲之用。其平居無事,尤未見其甚敝,值有凶荒盜賊之變,則未免厚斂重取,以至於困敗而不能 自振。若此者,蓋素備不修,因時權設,漢、唐、宋以下治天下之大率,而非吾陛下之所以奉天理物而深厚國脈者。其所謂因時苟且之計者,蓋平時之所以斂取於 民,頗無其度,而取民惟畏其不多,用財惟畏其不廣。方其無事,百姓已不能自給,迨其有變,則不可復為之計矣。此則制國無紀,潰亂不時,蓋昏亂衰世之政焉。

蓋臣前所謂起於游惰,病於冗雜之弊,亦略有同於是。 陛下今日所方欲改轍而易海內之觀者,臣謂今日游惰之弊有二,冗雜之弊有三。此天下之所以長坐於睏乏,而志士至今憤惋而嘆息者也。 其所謂游惰之病二者,一曰遊民,一曰異端。遊民眾則力本者少,異端盛則務農者稀。夫民所以樂於游惰者何也?蓋起於不均不平之橫征,病於豪強之兼并。小民無 所利於農也,以為逐藝而食,猶可以為苟且求生之計。且夫均天下之田,然後可以責天下之耕。今夫里閂之小民,剝於污吏豪強者深矣,散食於四方者眾矣。大率計 今天下之民,其有田者一二,而無田者常八九也。以八九不耕之民,坐食一二有田者之粟,其勢不得不困。然而散一二有田者之業,以為八九自耕之養,其勢未嘗不 足。議者病遊民之眾也,或有逐商之說。然臣以為遊民之商,本於不得已也,而又無所變置而徒為之逐,臣懼夫商之不安於商也。臣竊謂今日之弊源之深,更化者當 端其緒而綏理之。理而無緒,勢將驅力農之民而商,又將驅力商之民而盜也。天下為盜,國不可久。其便莫若頒限田之法,嚴兼并之禁,而又擇循良仁愛惻怛之吏以 撫勞之。法以定其世業,禁以防其奸貪,吏以得其安輯,遊民其將歸乎!

若夫異端者,蓋本無超俗利世之智,而徒竊其減額逃刑之利,不工不商,不農不士,以自便其身。且其倡無父無君之教於下天,將使流風之未可已焉。此其為害甚明,故臣不待深辨。然臣竊悼俗之方敝也,禿首黃冠充斥道路,珠宮瓊宇照耀雲漢。此風未艾,效慕者眾,非所以令眾庶見也,非所以端風正紀之要體也(《林東莆先生全集》作「非所以端正風紀之要也」)。故臣願陛下嚴異端之禁,斥道佛之說,敕令此輩悉歸之農。其有不如令者,許有司治罪不赦。蓋非惟(《林東莆先生全集》作「非為」)崇力本之風,抑具於教化之道。此臣拳拳所望於陛下之至意也。

其所謂冗雜之弊三者,一曰冗員,三曰冗兵,三曰冗費。冗員之弊必澄,冗兵之弊必汰,冗費之弊必省。三冗去而財裕矣。夫聖人所以制祿以養天下之吏與兵者,何也?吏有治人之明,則食之也。兵有敵人之勇,則食之也。是其食之者,以其明且勇也。其或有不明不勇者,則非耕不得食,非蠶(《林東莆先生全集》作「非織」)不得衣。何者? 無事而祿,亦先王之所儉也。今天下之吏與兵何如也? 臣非欲盡天下之吏與兵而不祿之也。臣徒見任州縣者,固有軟罷不勝而坐祿者焉。隸兵籍者,固有老弱不勝而濫食者焉。且入貲之途太多,任子之官太眾,簡稽之責不嚴,練選之道有虧。臣是以欲於此輩一澄且汰焉。其所以去冗濫而寬民賜者不少也。

若夫冗費之弊,不能悉舉。即其大而著 者論之,後宮之燕賜不可不節也,異端之奉不可太過也,土木之役不可不裁也。陛下端身以率物,節己而居儉,其於三者,固未可議焉。然竊見天下之大,民物之 眾,九州四海之貢,尺帛粒米之賦,山林川澤之稅,日夜合雜(《林東莆先生全集》作「合萃」)以輸太倉,可謂盛矣。而國計未甚充,國用(《林東莆先生全集》缺「未甚充國用」五字)未甚足,以為必有所以耗之者矣。且夫上之賦其下者以一, 而下之所以供夫上者常以百,蓋道路之耗,漕輓之費,京師之一金,田野之百金也,內府之百金,民家之萬金也。以百萬民家之資,費之於一燕饗、一賜予、一供玩 者何限!臣故曰,冗費在今日亦有未盡節者。蓋臣聞之,以天下所有之財賦,為天下人民之供養,未有不足者。特其有以冗而費之者,則其勢將橫征極取,天下不至於(《林東莆先生全集》作「不淪於」)寒凍餒、大敗極敝不已。臣讀《史記》,見周文王方其受命之時,地方不過百里,而四方君長交至於其國。其所以燕饗勞來之典,不容終無。然而當時百姓各 足,饑寒不病,故民誦之。《詩》曰:「勉勉我王,綱紀四方。」蓋慶之也。傳至於其子孫,以八百國之財賦自養一人,宜其甚裕而無憂,而民反流離困苦,至於 「黃鳥」、「仳離」(鄧洪波《中國狀元殿試卷大全》作「此邦」)之詠作焉。臣於此見君人節己以利人則易為功,廣費以厚斂則難為力。臣是以拳拳以省冗費為陛下告也。

陛下策臣曰:「固本朕不類寡昧所致。上不能參調化機,下不能作興治理,實憂而且愧焉。」此陛下憂勤之言,禹湯罪己之辭也。然臣謂陛下非徒為是言也,須欲勵 是行也。夫君人之言與士庶不同,一或不征,天下玩之。後雖有美意善政,人且駭疑不信。陛下往年嘗有恤農之詔矣,然而天下皆以為陛下之虛言。何者?誠見其言 若是焉,而未見其惠也。今陛下復策臣若是焉,臣以為亦致憂勤之實而已。欲致憂勤之實,須速行臣前所陳者。臣前所陳者,皆因聖策所及條對要之。所以振弊利世 之道,猶有未盡於此,臣請終之。

夫山澤之利未盡懇,則天下固有無田之憂。今夫京師以東,蔡鄭齊魯之間,古稱富庶強國,三代財賦多出於此。漢唐以來名臣賢守,其所以興田利而裨國用者,溝洫 封澮之跡,往往猶存。而今悉為空虛茅葦之地。此古人所謂地利猶有遺者。而陛下所使守此土者,一切苟且應職,而無為任此憂者。此北人所以長坐仰給於東南,少 有凶荒不繼,輒輾轉溝壑,不能自給以生者,地利未盡也。臣意陛下莫若嚴其守令,重選才幹忠誠為國之士,使守其地,而專一以興田利為事。朝廷寬其禁限,聽其 便宜,而惟以此為田利課,則海內當有趙過者出焉。不數十年之後,則江北之田,應與江南類,可省江淮數百萬之財賦,而紓北人饑寒凍餒之急。一舉而利二焉,大 惠也。陛下能斷而行之,大勇也。或曰:非不欲行也,如南北異宜何?臣請有以折之。夫今日所謂空虛荒瘠無用之地者,非向時所謂富實而所託賴以興起之本區乎? 昔以富實,今以荒虛,臣誠未見其說。亦曰存乎人耳,魏人許下之屯可見矣。方棗只為屯許之畫也,當時亦誠見其落落難合。洎其成也,操終賴之省粟數萬。今天下 之大,又安知其無能為棗祗者乎?臣是以願陛下以此為田利課,則山澤墾。

臣又聞之,關市不征,澤梁無禁,王者所以通天下,大公大同之制也。自漢桑弘羊以剝刻之術媚上,而征榷之法始詳。歷代因之而不革,大公之制未聞也。然臣終以 此為後世衰亂苟且之政。今朝廷之取民,茶有徵,酒有榷,山澤有租,魚鹽有課。自一草一木以上之利,莫不悉籠而歸之公,其取下悉矣。夫上取下悉,則其勢窮。 夫獸窮則逐,人窮則詐,今陛下之民將詐乎!司國計者,非不知其勢之不可以久也,然而明知其弊而冒之者,誠曰國家利權之所在也。臣以為利不勝義,義苟未安, 利之何益? 況又有不利者在乎!

臣聞之:王者所以總制六合,而鎮服民心張大國體者,固在道德之厚薄,不問財賦之有無。臣觀征利之說,不出於豐泰之國,恆出於 衰亂之世。纖纖然與民爭利者,匹夫之事也。萬乘而下行匹夫之事,則其國辱,非豐泰之時所尚也。陛下何不曠然為人所難,思大公之法,去衰亂之政,今天下人士 爭言曰:惜哉(《林東莆先生全集》作「惜乎」)! 漢、唐、宋不能舍匹夫之利以利人。至我明天子,然後能以天子之大體鎮服民心焉。陛下何久於此而不為也?臣願陛下息山林關市之徵焉,使天下知 大聖人所作為過於人萬萬也。 若夫悉推富民之術,則平糴之法不可不立也,常平之倉不可不設也,奢侈之禁不可不嚴也。凡若此者,史策之載可考,陛下果能舉而行之?成典具在,故臣不必深論之也。

由臣前所陳而言之,均田也,擇吏也,去冗也,省費也;由臣後所陳而言之,闢土也,薄征也,通利也,禁奢也。田均而業厚,吏良而俗阜,冗去而蠹除,費省而用 裕,土辟而地廣,征薄而惠寬,利通而財流,奢禁而富益,八政立而王製備矣。陛下果能行臣之言,又何憂於百姓之凍餒流離,又何至於有煙塵盜賊之警,又何患不 順乎道而歸乎化哉! 通變時宜之道,其或悉備於此。

然臣以為此數者皆不足為陛下之難。所患人主一心不能清虛寡慾,以為寬民養物之要,則雖有善政美令,未暇及行。蓋崇高富貴之 地,固易為驕奢淫逸之所,是故明主重內治也。故古之賢王,遐觀遠慮,居尊而慮其危,處富而慎其溢,履滿而防其傾,誠以定志慮而節逸欲,圖寅畏而禁微邪也。 故堯日兢,舜日業,禹日孜,湯日檢。臣以為數聖人固得治心之要矣。臣嘗觀漢武帝之為君,方其臨軒策士,奮志六經也,雖三代之英主不能過焉。洎其中年多欲, 一念不能自勝,公孫弘、桑弘羊、張騫、卜式、文成、五利之輩,各乘其隙而售之,卒使更變紛然,天下坐是大耗。臣是以知人主一心,不可使有所嗜好形見於外。 少有沉溺,為禍必大。故願陛下靜虛恬慮,以為清心節慾之本。毋以深居無事而好逸游,毋以海宇清平而事遠夷,毋以物力豐實而興土木,毋以聰明英斷而尚刑名, 毋以財賦富盛而事奢侈,毋羨邪說而惑神仙。澄心正極,省慮虛涵。心澄則日明,慮省則日精。精明之運,旁燭無疆。舉天下功業,惟吾所建者,豈止於富民生、足 衣食而已哉!

臣始以治弊治法為陛下告,終以清心寡欲為陛下勉,蓋非有驚世絕俗之論以警動陛下。然直意以為:陛下之所以策臣者,蓋欲聞剴切時病之說,故敢略盡其私憂過計之 辭。衷情所激,誠不知其言之猶有所憚,亦不知其言之猶有所隱。惟陛下寬其狂易,諒其樸直,而一賜覽之,天下幸甚。 臣謹對。


中國航天發射中心幾位科學家大家知道的也沒幾個,但是娛樂界幾個很紅的大家到耳熟能詳


1 每年的滿分高考作文都會有選本吧,不知道多少人看過呢?

2 高考作文會被當做某個作家的成名作么?

3 我就假設金庸從前高考作文滿分,那我再喜歡金庸的小說,我也不會去看他的這篇文。我寧願看他在明報寫的那些社論。

對科舉的態度:

八股文禁錮思想呆板之人的思想,

不器者游刃其中而不為所拘。

別的不說,王陽明本人及其親朋弟子基本都是進士,狀元我知道的包括他老爸王華,弟子舒芬、羅洪先。

對有崇高志向的人來說,科舉不過人生中一事而已,沒有什麼能約束他們。

而對死讀書的人來說,科舉是天大之事,並且甘願受其約束。

對前者來說,天下萬事只是一事,無事可禁錮吾心

對後者來說,即便過了科舉這關,但天下何事非八股

以上。


這個事兒放到現在來對比就是——為什麼那些省部級官員即寫不出傳世的小說也唱不出經典的歌曲?

你覺得這個問題蠢嗎?

你見過哪個省部級官員是靠畫畫好/唱歌好/文章好(現在的文章是可以體現一個人的才能的,所以這裡特指散文)/跳舞好來選拔的?這麼選拔作為一個平頭百姓的你放心嗎?

詩詞歌賦寫的再浪漫恢宏意味深長流傳百世,也體現不出一個人對於管理國家處理政務的能力,科舉取士詩詞歌賦雖然有用,但是佔比最大的還是策論,至於策論是什麼,建議百度。

科舉選拔的是經世致用的人才,詩詞歌賦是小道,只有科舉不順,沒有經天緯地才華的文人,才把詩詞當作自己最為重要的事業和榮譽。

這樣整天酸不拉唧的人,統稱為,酸腐文人。

你覺得詩人一首娛樂作用更明顯的曠世名作重要,還是只是狀元郎就任後頒布落實的一條法律法規重要?你覺得這兩者哪個能真正的落實到眾生身上並讓他們填飽肚子?你覺得這兩者哪一個能不戰而屈人之兵?你覺得這兩者哪個能保世事太平?

甚至說的小氣一點,這兩個哪個成就感更大一點?

甚至說的勢利一點,你覺得在他們所處的時代,誰的社會地位更高?誰能給父母妻兒一個相對舒適的生活環境?

沒有那些科舉制度里的優勝者栽樹,後人連飯都吃不上誰在乎你詩詞好不好?沒有那些狀元郎的修修補補,哪能有培養藝術的沃土?李煜的詞再好,也不能抵擋入侵者的鐵蹄,杜甫的詩再妙,災年也不能救活一個人。

況且,如果用分數量化的話。

狀元郎理政能力普遍8分以上,詩詞最少也得能7分。

李白杜甫這樣的大詩人,詩詞10分,理政可就是最高4分沒有下限,畢竟在皇宮待了那麼久都沒能顯露自己一絲一毫的治國理政的才華。

所謂齊家治國平天下,詩詞再好能做到哪一樣?

所有的藝術作品,其傳世的根本條件,就是一個繁榮安定的社會環境,大家都吃飽了,解決了生理需求,才會去關注藝術之流的心理需求。

懂了嗎?


科舉是選能做官的,不是風騷的文人,謝謝啊。。。


有一首詩,流傳千古,雖然不是科舉考試的作品,但卻和科舉相關。

一千兩百多年前,一個年輕人進京趕考,和其它考生一樣,他希望自己能實現夢想,不負十年寒窗的辛苦,但是發榜當日,他卻沒能看見自己的名字,於是,失望的他決定連夜離開這個傷心地,前往蘇州,希望能借蘇州美景排解心中苦悶。

那一夜的故事無需太多重複,幾千年來被後人無數次傳頌,壓抑、鬱悶、失落、憂愁隨之而來,他寫下了這首唐代史上最著名的絕句:

月落烏啼霜滿天

江楓漁火對愁眠

姑蘇城外寒山寺

夜半鐘聲到客船

如果說有一首和科舉考試有關的詩代表了其作者乃至整個文壇的巔峰,我覺得,張繼和他這首《楓橋夜泊》首屈一指。


就不說狀元了,能中進士的那都是文采卓然的。

中進士了不得,有不知道的以為和現在的博士差不多,更無知的可能以為和大學本科差不多。其實大謬,中國在漫長的一千三百多年的科舉考試中,只有差不多11萬名進士,也就是說,平均每年只產生80幾位進士。

比如這位: 清代乾隆進士沈孝瞻先生,《子平真詮》就是由其所著,全書共四十八章,是傳統子平命理學「前三本」(子平真詮,淵海子平,三命通會)中分量最少,但是理論最為精闢,論述最為恰到好處的著作。

就不談其對命理的認識深刻程度了,光看其文字,那都是文采一流。

另外比如《三命通會》的作者萬民英,也是明嘉靖庚戌進士;萬民英還編著有《易經會解》、《星學大成》、《蘭台妙選》、《蔭符經》、《相字心經》刊行於世。

還有《李虛中命書》的注者李虛中,是唐貞元十一年進士,韓愈和其相交甚深,為其做墓志銘時說其推人壽夭貴賤利不利,百不失一二者,是也。

《子平真詮》曰:「論命以月令用神為主,然亦需配合氣候而互參之。譬如英雄豪傑,生得其時,自然事半功倍;遭時不遇,雖有奇才,成功不易。是以印綬遇官,此謂官印雙全,無人不貴,而冬木逢水,雖透官星,亦難發貴。

蓋金寒而水益凍,凍水不能生木,其理然也;身印兩旺,透食則貴,凡印格皆然,而用之冬木,尤為秀氣,以冬木逢火,不惟可以瀉身,而即可以調候也;傷官見官,為禍百端,而金水見之,反為秀氣,非官之不畏夫傷,而調候為急,權而用之也;傷官帶煞,隨時可用,而用之冬金,其秀百倍;傷官佩印,隨時可用,而用之夏木,其秀百倍。傷官用財,本為貴格,而用之冬水,即使小富,亦多不貴,凍水亦不能生木也。

傷官用財,即為秀氣,而用之夏木,貴而不甚秀,燥土不甚靈秀也。春木逢火,則為木火通明,而夏木不作此論:秋金遇水,則為金水相涵,而冬金不作此論,取用不同也。春木逢火,木火通明,不利見官;而秋金遇水,金水相涵,見官無礙。假如庚生申月,而支中或子或辰,會成水局,天干透丁以為官星,只要壬、癸不透露幹頭,便為貴格,與金水傷官喜見官之說同論,亦調候之道也。食神雖逢正印,亦謂奪食,而夏木火盛輕用之,亦秀亦貴,與木火傷官喜見水同論,亦調候之謂也。此類甚多,不能悉述,在學者引伸觸類,神而明之而已」。


是時候使用名言了:你的問題在於讀書太少,想法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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