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看待梁漱溟「中國文化是一種早熟的文化」這一觀點?


梁漱溟這個觀點,我想用他為伍庸伯《大學》所作的綜述中的一段話可以很好地講清楚:

以我所見:階級之從無到有,身實為之;其一步一步又趨於解消者則心之力也。身心兩面關係一消一長之間而人類社會之分合變化出焉。

如我夙昔所說:人類生命群體猶乎個體,亦自有其發育成長的。在個體發育成長中,心是隨著身的,身先而心後;群體於此,亦復有同然。唯其然也,人與人彼此情意之通,初時範圍甚小甚小。此即是說:群的單位(社會)初時甚小甚小。人於其群之外則非情理所及,而唯力是視。唯力是視,即以對物者對人也,是身的表現,而非所謂心也。此一時期甚長;其隨有奴隸社會之出現。亦正在此。自奴隸社會以後,階級鬥爭賡續不斷,而社會單位之拓大隨之。社會拓大者,即是以情理代強力之範圍拓大也。自古及今莫非較力也,而心之表現流行時時在擴大滋長中矣。最後階級消滅,國家消失;鬥爭不無也,而不再以身體撕拚出之,終乃不同於動物界。斯則世界大同,而人心之最後勝利也。其亦猶個體生命之臻於成人乎。

然而在一般說,心隨身而發展,身先而心後者,中國古代卻先透露了人心。《大學》之言明德或不過二千年,而《堯典》「克明峻德,以親九族;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協和萬邦,黎民於變時雍;」為其思想根本所從來者不既四千年乎!此我所以夙有中國文化是人類文化早熟之說也。唯其早熟,而社會文化相沿襲數千年也,以為人性自古如斯矣。

......近二三千年間的中國歷史,一面既相沿誦習乎反身修己,又一面不斷的有階級鬥爭,前所云「兩理相悖而並行,並行而相悖」不過是一誤解者,卻於此而競現出為一奇觀!則鑒於是,或不待我之倡言「中國古人理性早啟,文化早熟」,而先生當必亦早有所會。

必會悟及此而後乃信得儒家修己之學對於人類生命不徒在個體,更在群體方面為文化上之最大貢獻,其學術價值不徒一見於過去中國而已,更將在今後方來之世界普遍見之也。非然者(不會悟及此),則此學之出現,不過緩和了階級鬥爭於此土,牽制了中國社會之前進;其過去所起效用,得失功罪不猶難論定乎?其在今後客觀上有無前途之發展,不猶未可知乎?若是,曾何理論之可言邪?是故此學是可以建立其理論的,伍先生既有所啟示,顧其完整成熟則尚有所待耳......

概括一下:

在梁先生的觀點中,人類的文明因為三大問題而有三個階段:1,人與物的問題(西洋文化在自然科技上的勇猛精進);2,人與人的問題(儒家);3人與人自己的問題(佛學)。按照正常的身心變化關係,人類的文明重心應當從1到2再到3,就如西洋文化一般,自然而然地進步。但是到了中國卻偏偏出了岔子,以孔子為代表的中國古聖第一階段提前直接揭示出了人的理性(與本能、理智不同,詳見《人心與人生》專門章節),所以說中國文化早熟,就像一個嬰兒的身體卻有著成年人的思維成熟

早熟帶來的後果就是理性教化自身發展規律的矛盾,也就是引文中所說的「一面既相沿誦習乎反身修己,又一面不斷的有階級鬥爭」,一治一亂的循環中,中國文化就在這之中不斷地內部調整,結果被西方在物質文明上超越,未嘗不是這個內因導致的。

中國文化不像西方文化一樣,它不是從第一階段到第二階段的自然進階,而是像開了作弊器,直接得到了第二階段的根本精髓,但是第一階段的經歷不足,使得它需要在適應「作弊結果」的同時「補課」,所以中國文化與西洋文化是根本不同的兩條路。

這是我讀梁先生書的體會。


寫在開篇,致上面某答主:

一個文明,絕不是一種行為,一種理念可以包括的,更不是任何一個人可以概括的,其複雜性即使聖人也必有所不及。我們能做好的就是有理講理,就事論事。君子之德,不大聲以色。遠人不服,修文德以來之。

當我們嘗試比較中西方文化時,要想得到公允的判斷,首先要站在對方的立足點。立足點不同,邏輯和結論就可能大不一樣。

同樣讀四書五經,倘若以敬畏虔誠的態度去讀,就會仰之彌高,鑽之彌堅,體會到的是儒的厚重和風骨,一種立身為人的根基,一種自我人格的覺醒,比如,中庸開篇便是「天命謂之性,率性謂之道,修道謂之教「,說的就是率性而為,循規蹈矩不逾矩,正己化人;而倘若以平等和評鑒的態度去讀,就會以人的純粹精神去揣摩,那麼任何一句話都能找出漏洞和反例,任何一個概念都可以鑽牛角尖,畢竟,文只能載道和顯道,而不能盡道,比如同樣還是中庸里的那句話,可以問:「什麼是天命」,「什麼是率性」,「什麼是道」,於是會誕生諸多空空概念和衍生物,流於純粹精神對概念的思辨,以形式邏輯去體悟天道,失其純;再倘若以挑剔俯視的態度看,便會選擇性地忽視了絕大多數的微言大義,甚至連古文都不懂,如把「君子不器」當成君子只修德不從技,那麼眼裡恐怕只有腐朽的封建禮教,並把中國沒有誕生現代科技的懊惱都責難到儒家身上了。

可見,不同的出發點可以得到完全不同的結論。

同樣,對西方文化的鑒賞,倘若不能真正以開放的態度去了解,就不能夠得其中,只能取其表。最典型的例子大概是基督教在中國當前傳播的現象。 一些人把它當成和神明交易的宗教,以下跪祈禱來換取福報;一些把它誤讀為一種極端一言論的宗教,主張的是教人如何下跪。 這兩種人卻都忽視了它真正的精神:謙卑,敬天,修德。 如果把上帝比作天,把耶穌比較道,也未嘗不可。如果細讀一些聖經篇章,未嘗不能找到可以欣賞的地方。 當然注意的是,類比往往可以更容易消除己見,尤其在初期對幫助一個人在異國交朋友,理解他國文化有很大的作用,但容易失真並失去判斷力。所以,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從而耳聰目明,消除類比帶來的些許誤讀,得到補救。

在中國文化中,聖人之威嚴不可侮,聖人之德行不可量,尊師重道更是我們的美德。而作為華夏之人,輕易攻擊他方文明的聖人,有理尚且還需有禮,才能文質彬彬,更別說倘若僅僅從道聽途說中去了解便詆毀,這未嘗不是對華夏訓誡的背棄。論語里說,「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意思就是不憑空揣測,不絕對肯定,不拘泥固執,不唯我獨是。

攻擊西方文明的人喜歡拿它的黑歷史來說,這是不公平的,正如把中國歷代的黑暗荒謬歸結為文化一樣也是不可取的。任何再好的東西,一旦傳播廣了就會失真。我一直無法想像,華夏本是善生的文化,為什麼可以誕生出那麼多極端的刑罰?制定這些刑罰的人,是連畜生都不如的。

我一直覺得中西文化是可以沒有隔閡的,因為人性的大同小異。習相遠而性相近,這是聖人說過的話。為什麼對他國文化的解讀,甚至對本國文化的解讀,有那麼多不同的觀點的呢?這其實反而是好的,多樣性是一種必然。一個人,無論再博學聰穎,恐怕也只能察一隅之地,審一時只事。井蛙不可語于海,夏蟲不可語冰,這並不是貶義,無論井蛙還是夏蟲,盡其性即是德,人也是這樣。

寫這個開篇的初衷,本是看到上面一位答主的答案,犀利地過分,以致於把他山之玉看成是「猿猴」碰巧掌握的東西,不知道牛頓,愛因斯坦,笛卡爾,高斯這些大學者活過來會怎麼看。如果只是把現代科技當成洋人湊巧掌握的東西,就如同外行把中醫國學當成哲學一樣解讀,太草率沒有風度了。

碰巧想到這位答主以前寫過的一個答案,極端貶低西醫,一時沒有壓住氣, 既然我們學的是西方前輩的成果,一邊學著它們一邊詆毀,實在是太過了。對我來說,無論是在學習中國人還是外國人的東西時,起碼要懷著感恩的心,感謝前輩建立的理論,讓我以微薄之身可以理解自然和社會的奧妙。譬如此刻我坐在電腦旁,不禁想到電腦網路給人類進步帶來的便利,比如用來學習大量知識,讓每個人的聲音變得平等,讓知識變得更容易傳播,讓我們更容易站在前人肩膀上,等等,這些難道不值得驚嘆?這養弘大的教化在以前是聖人都無法做到的。 這些前輩,無論是華夏之人還是異族人,不都值得敬佩? 詆毀他人,其實是自己寧願遮住雙眼罷了。「人雖欲自絕,其何傷於日月乎?多見其不知量也。「

上一段戾氣重了,抱歉。這段時間接觸了很多學者,深感他們的平易和公開,對學術的純粹和熱情,和不分國籍的平等交流。曾經讀過很多西方人物傳記,很多大師在我的心中不容侮辱。至於說中國在近代受到的苦難,難道就該把錯誤歸結為這些真正做學術的人嗎?從您的諸多答案里看到的您,似乎對西方整個文明有種深深的鄙視和惡意,您若是能看到我的評論,不妨考慮考慮您作為捍衛中華文明的士人所言是否妥當。

察一隅者不可言大,審一時者不可言化。

還有句話,沒有爛的學問,只有無法鑒賞其價值的人。偏見是最大的罪惡,專己敗德,因而消除偏見是修德的第一步。

每個人都會犯錯,這是最簡單的常識,但人與人偏見產生的基礎便往往是因為忽視這一點。孔子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接對方的短時不妨反思諸己。而把民主標籤為夷狄之治,把西醫標籤為殺生之術,則是過了。道不同不相為謀即可,何苦抹黑?

寫這些,也不全為了致此答主,這也是我學習他國文化所遵守的規則。

還有一個故事特別值得分享,出自《論語.子張》:

叔孫武叔語大夫於朝曰:「子貢賢於仲尼。」子服景伯以告子貢。子貢曰:「譬之宮牆,賜之牆也及肩,窺見室家之好。夫子之牆數仞,不得其門而入,不見宗廟之美,百官之富。得其門者或寡矣。夫子之雲,不亦宜乎!」

意思大概就是如果不能得門而入,是看不到對方的好的,夫子之門牆非凡夫俗子所能入,曲高和寡。我以前對現代數學的發展持悲觀態度,甚至對現代科學產生了厭棄,認為是背離自然的。後來當見得多了,和人們討論的多了後,才看到裡面的精彩。學識不夠,是無法欣賞裡面真正有價值的東西的。

傳統文化如今被很多人大大低估,原因是沒有身體力行,而身體力行是傳統文化的門檻。同樣,當我們對其他領域產生偏見時,不妨問一問,我們是否已經得門而入?這個世界上確實有名不副實的東西,但是不能輕言。連大師也經常犯錯,如阿提亞作為大數學家,卻瞧不起硬分析,其實他也未必懂裡面真正在做什麼,這個時代已經不可能出現全才了。大師指點江山尚且需要謹慎,何況正在求道路上的我們?而在比較文化的時候,要注意的地方就更多了,畢竟文化涵蓋太廣。注意什麼,前文已勉強陳述,這裡不重複。

最後,對那個傳統文化式微的年代,向那些仍然呼籲華夏民族才是世界貴族的前輩致敬,不矯枉過正,則不足以保留最後的火種。

----------------------------------

以上是開篇,小子學識不足,暫時沒有時間和餘力去寫出更多的東西。希望在三年內讀完更多的傳統文化,了解更多的西方文化後,並在科研上看到更多的東西後,再來續寫。非不想學之以專,而是目前還沒有那個條件。

言清行濁,寫上面的東西已經犯了戒,真是對不住道長多次的教誨。但實在能力有限,只能盡量不失大德,慢慢補全小節了。恥匿。


我只想引用錢鍾書先生《談中國詩》中的一段話,或可有共鳴:

據有幾個文學史家的意見,詩的發展是先有史詩,次有戲劇詩,最後有抒情詩。中國詩可不然。中國沒有史詩,中國人缺乏伏爾所謂「史詩頭腦」,中國最好的戲劇詩,產生遠在最完美的抒情詩以後。純粹的抒情詩的精髓和峰極,在中國詩里出現得異常之早。所以,中國詩是早熟的。早熟的代價是早衰。中國詩一蹴而至崇高的境界,以後就缺乏變化,而且逐漸腐化。這種現象在中國文化里數見不鮮。譬如中國繪畫里,客觀寫真的技術還未發達,而早已有「印象派」「後印象派」那種「純粹畫」的作風;中國的邏輯極為簡陋,而辯證法的周到,足使黑格爾羨妒。中國人的心地里,沒有地心吸力那回事,一跳就高升上去。梵文的《百喻經》說一個印度愚人要住三層樓而不許匠人造底下兩層,中國的藝術和思想體構。往往是飄飄凌雲的空中樓閣,這因為中國人聰明,流毒無窮地聰明。

本來想把重點語句加粗一下,結果發現字字珠璣,全段高能(大霧……

然後,我的重點是想說:

1. 這篇文章是高中語文課本里的一篇課文,雖說距離高中已近十年,看到「中國文化早熟」還是一下就想到這裡;所以,我一直認為,九年義務教育+高中的人教版教材體系是非常棒的,如果語文英語歷史美術課文認真學了的話(認真學了的話認真學了的話……來跟我重複一百遍)絕對是很有收穫的。

2. 就事論事好好答題可好,某些答案別鬧了好么。


我是不同意這種看法的。這類看法,包括錢鍾書先生對中國詩的看法,都毫無疑問地陷入了「歐洲中心論」的陷阱,而他們不自知。這是他們那代人共有的局限。

梁漱溟先生認為「身先心後」,必先發展科技而後人文;錢鍾書先生認為必先有敘事詩而後有抒情詩,這兩個觀點,都是站在歐洲的角度,以歐洲歷史為依歸,來衡量中國歷史之後得出的結論。但反過來,以中國為中心視角,以中國歷史為依歸,我是不是可以得出完全相反的結論:歐洲是一個早熟的文明?

按他們的邏輯,我想是沒有問題的。

現在是歐洲人/歐洲文明統治的世界,當我們中國人打量自身時,第一參照系,毋庸爭奪,便花落歐洲。於是就出現了一個可笑又可悲的現實:歐洲成為一切事物的最終裁決標準。局限於此,我們失去了客觀的視角和獨立的判斷,——每每有人看似清醒地痛斥中國的種種,而在我眼裡,有時他們的清醒不過是一隻狗向著另一隻狗吠叫罷了。

錢鍾書先生說:

據有幾個文學史家的意見,詩的發展是先有史詩,次有戲劇詩,最後有抒情詩。

這句話真的成立嗎?畢竟,這也不過是「幾個文學史家的意見」。如果世界上只有歐洲,包括從希臘到近代文藝復興的歐洲,這句話或許是成立的。然而,這個世界上還有中國。如果只有中歐,這句話已經不成立了。這個世界上還有印度,而印度的《摩訶婆羅多》,據百度百科,是這樣的:

摩訶婆羅多(天城文 〉、IASTMahābhārata),一譯「瑪哈帕臘達」,是古印度兩大著名梵文史詩之一,另一部是《羅摩衍那》。《摩訶婆羅多》現存的本子是在一部史詩的基礎上編訂而成,其中不但有長篇英雄史詩,而且有大量的傳說故事作為插話,還有宗教哲學及法典性質的著作,因此篇幅很長。《摩訶婆羅多》有「二十萬行長詩」之稱,在《格薩爾王》被發現之前,是世界上最長的史詩

注意其中加黑的句子。加上印度的例子,上面那句還成立嗎?更何況,還有中東多個文明,他們的詩歌發展史,又是如何呢?我不知道,但我想,應該不會和歐洲完全相同吧。

從人的角度說,我不覺得,人對人和自然、人和人、人和神這三者的關係,在認識上會有先後。人是各不相同的,每個個體,可能會對三者中的某一個感興趣,對其他不感興趣,但不會所有人都對某一個或一些不感興趣。這就決定了,一個社會,作為整體,必然是對上面三者都有所研究的。

諸子百家是對春秋、戰國、秦漢時期各種學術派別的總稱,據《漢書·藝文志》的記載,數得上名字的一共有189家,4324篇著作。其後的《隋書·經籍志》《四庫全書總目》等書則記載「諸子百家」實有上千家。但流傳較廣、影響較大、最為著名的不過幾十家而已。歸納而言只有10家被發展成學派。諸子百家之流傳中最為廣泛的是法家、道家、墨家、儒家、陰陽家、名家、雜家、農家、小說家、縱橫家。

這諸子百家,想來是無所不研究的。

==================

從更大的視野看,所有文明都在研究所有事物,不過有些文明在某些方面做得更好。然而這種「更好」,是上天賜予的?是環境決定的?是後天選擇的?

我倒更認同這樣的進化論觀點:

所有生物都在隨機進化,不過有的適應了環境,有的沒有;其中某種最終一統天下,成為「唯一」。

據說現在比較受到認同的是中華文明多元起源說。

上面這圖是一萬到八千年前新石器時代位於中國境內的文化遺址。在每一處遺址上,都是一個個部落,或許我們也可以叫他們國家。當我們站在上帝視角,在西元前後(漢朝),回望這些國家的時候,我們能說什麼呢?

以一種決定論的口吻,不容置疑地說,其中某某國家必將統一中國,熔鑄華夏?以後驗的視角,說其中某個國家具有其他國家不能比擬的優點,必將卓然傑出,超邁同儕?

我想我們不能。

中國新石器時代文化分布地圖

看看這些文化(國家)的發展史吧。

如果兩千年後,地球一統,那時的人們回望今天,又會說什麼呢?

==============

文明的進化本就是隨機的,在不同的路徑上,無所謂成熟與否,只是點了不同的科技樹罷了,有時點的順序還不同。而文明的競爭比馬拉松還長,不到某個文明滅亡的那天,永遠不要說他已經失敗。

站在1900年,我們認為歐洲贏了,奧斯曼帝國清帝國落後了。

站在1500年呢?

站在1000年呢?

站在2500年呢?


他說的很對。

這個觀點,也是辜鴻銘《中國人的精神》(又名《春秋大義》)一書中的中心思想。辜鴻銘在這方面,比梁研究的更深入些。

辜鴻銘認為,中國文化,一開始就成熟了。達到了智慧的巔峰。而西方人,則一直在和他們的愚昧博斗。辜鴻銘認為,西方文化,核心特徵就是相信不可信的東西。以至於啟蒙運動之後,很多有頭腦的西方人,和他們的蒙昧主義傳統做文化切割,不得不搞出來實用主義這個文化手術刀。

而辜鴻銘對實用主義的評價,就是冷冷一笑:依然還是在相信不可信的東西嘛。

對於西方人指責,儒家思想,是死的智慧,是幾千年停滯不前的,沒有發展過的智慧,辜鴻銘的回答是:都到頂峰了,還怎麼繼續發展?好比如,你爬山都登頂了,還怎麼往上爬?

他對西方文化和西方人那種居高臨下的歧視,讓很多西方人吃不消。英國作家毛姆就領教過,心理的陰影面積被搞出來很大一塊。在他眼裡,西方人就是猿猴。碰巧猿猴撿了個現代科技這個大殺器,暫時的打了中國人一個措手不及。對此,辜鴻銘說,中國人歷來,都是很擅長機械製造這個領域的,只要中國人學習了西方的科技,總有一天,會超過西方人,並能征服他們。

辜鴻銘的這本書,很有洞見。至少,他預言正確了兩件事:

1、中國將在工業文明方面,趕上西方。以至於超過,並征服他們。

2、德國才是歐洲精神和文化的真正繼承者,英法將成為破落戶。

這是一本寫於1915年的書。簡直很穿越。很多事情,都被他預測到了。

可能,習慣於跪舔西方的中國人,也就是文化意義上的亡國奴,認為辜鴻銘是自吹啊,是穿越大五毛啦。等等。建議開噴之前,請諸跪舔帝,狹隘的國產西方中心主義者,能心平氣和的看看這本書。我放個在線閱讀的鏈接:辜鴻銘《中國人的精神》

梁漱溟和辜鴻銘,都是在西方中心主義語境下,新文化運動將中國本土文化連根拔起的悲愴文化浩劫中,發出了這種東方主義文化貴族的聲音。

辜鴻銘,應該算是中國最後一位儒士。他一輩子,都在捍衛這個文化道統。在他之後,興起的新儒家這個潮流,已經沒有道統可以捍衛了,他們放棄了戰鬥,選擇了投降,在一種文化半殖民地里苟且偷生,為了混一碗學術飯,可恥的干起了西學東漸的營生。

這個話題發揮起來,能寫好幾天。先簡單的說這麼多吧。


我覺著任何一個只活百八十歲,研究七八十年的人給中國文化蓋棺定論都是耍流氓,都是太自信,都是騙人騙己。


所謂中國的「中世紀」,是從齊(公元479年)至明(約公元十六世紀前後,明代中葉),前後也是一千年余。中國的中世紀,正好是大方光明的時期。偏偏在這一千年間,中國文化放進了光芒,享進了繁華。有點像人的命運,中國少年交運——後來倒霉了。

唐詩、宋詞、元曲、明清小說,是中國文學最好的時期。

——《文學回憶錄》252頁 木心


如果僅就一種觀點來看,現在在中國社會思想史方面的研究中仍然有支持這種觀點的人存在(我部分支持),然而就僅從社會學的角度來看,現在我們對於早熟文化的看法是認為中國在政治制度和社會形式上過分早熟,而且這個時間差最大的地方有近千年,這樣早熟所帶來的後果其實就很值得探討了。

BTW 文化上其實不存在所謂的「早熟」或者「晚成」,梁先生有他這樣的看法其實是受到當時的時代因素影響,不過作為我們後人來回顧他的觀點,點出過時肯定進步才是重要的,因為不論再怎麼反對再怎麼批判梁先生的個人觀點,他一不可能跳出來跟你辯論,二也不可能回去讀書改變他的觀點了。


希臘是人類正常的童年,中國和印度是早熟的兒童。

從這句話來說,中國文化的確早熟。但從人類文明多樣性來看,未必不是上天的一種安排。西方研究物質文明(人與自然),中國研究人倫文明(人與人),印度擅長心靈文明(人與心靈)。


任何一個處於封閉環境下的文明,註定會不斷強化自身的特徵,而缺乏開闊的心靈,對新思維有強烈的排斥。

封閉必然意味著保守,美洲的印加文明,澳大利亞的土著都是很好的例子。


後一句是 早熟意味著早衰


梁先生說的沒錯,貴國文化的早熟主要體現在哲學和社會學上,不是科學,這種一條腿長一條腿更長的文化導致了後來的愚昧,也直接顯現了知乎上一些人的沒有人格特徵的現象。


首先 先生所說很客觀。

所謂「不痛不癢真是一個無可知名的大病」 中國的文化很早就開始注重感覺 精神 趨於內斂 但是還未探索自然便敬畏自然 雖有「理性」但無「理智」 錯過了一種「錯」的部分 少了些必要的積累 因為直接進入比較高級而比較成熟類似「精神層面」(此所謂早熟)又不能倒退 便來到了一個尷尬的境地。在發展順序上的迷亂使我們在世界文化大融合之時有些手足無措,碰巧又不是個外向的文化,便有了段凄慘日子

這是我們的文化比較無奈的地方———對於今天的我們比較無奈的地方、畢竟終究匯成一支了 世界共通了 便只能沿這路走下去。

所以中國文化的確早熟 但是這並不是什麼優點、中國只是卡在了不能進也不能退的地步。理性和倫理本位使古代的中國沒有階級對立 沒有什麼改革或是革命 又不探求自然 較為被動 自己便走不出 於是便不痛不癢的過著 若無西方影響便長此終古 此所謂大病———以今天之視角 以世界之視角 委實大病。

這個話題仍能深究 比如為何中國文化發展如此特殊之類 或者為何中國人秉性如此之類、(昂 好像和題目沒什麼關係呢) 有想法的評論見(?

這裡推薦先生的《中國文化要義》(其實這書特點是問題問得很清楚 回答的有些模糊 略有看著下集預告結果下集已經結束了的感覺) 若想找到具體答案可以看《東西文化及其哲學》第五章


任何東西都有其偶然性和必然性,梁家庭學術環境自由,其父有著較為開放的思想理念再加上樑自己本身的努力,內因外因的結合才有了一代大家。


這沒有什麼新奇的,要進入他的語境,很容易理解。

按韋伯的說法,結束地方諸侯自治的封建制度,建立起中央集權的科層官僚制,這個國家才進入近代社會。

韋伯是以歐洲為例的,歐洲在中世紀一直是封建制,在啟蒙時代、工業革命後,才逐漸建立起中央集權的君主專制國家,才開始有了「主權」的概念,才開始有了官僚科層體制。

而中國的封建社會是春秋以前,而自秦代就消滅了封建制度,就建立起中央集權的官僚科層制政治體制了。

這在政治學研究里是個常識,西方著名政治學者福山在《政治秩序的起源》一書里就說,中國的政治發展史非常奇特,在秦代就建立起西方的現代型政治體制了。


中國同時擁有五千年的燦爛文化和戰鬥力智商只有5的渣渣。


初中生想明白了高中生才接觸到的東西,這就叫——早熟?

高中生不屑想明白初中生想的東西,這叫——愚昧?

物質與物質的關係,就像初中內容;

人與人的關係,就像高中內容。

高中和初中的內容,不都是這個世界的內容嗎?不準別人超前學習?說"跟不上",扯淡。

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蓋均無貧,和無貧,安無傾。"人與物質關係,早就在聖賢的腦中想透了。

這個世界,文明和歷史,遠不是進化論那麼簡單、粗暴的!

不僅如此,這個世界上還有大學——佛學。

說早熟的,說愚昧的,認真想想:

科技進步了,人真的有更幸福?

古人身強體壯精神好,早上起來晚上睡,真的那麼需要燈光?有電燈了,也就意味著人可以勞神費力到沒電了。


那是肯定的早熟,早在公元前就結束了封建制,開啟了皇帝的中央集權制的時代。直到現在還是中央集權制。。。。。。。


這是梁先生強行把話說圓的話,不要太在意了~


常識啊,貴乎文藝的門檻可真低啊


推薦閱讀:

一個哲學向的思考,十分業餘,人生在世有沒有必然使命?
「追求公平」是人類的普遍直覺嗎,是否受文化影響?
建國初期,印度甚至非洲的鋼產量、發電量、人均壽命等大部分指標都超過中國,為何現在他們都遠遠不及中國了?
如何免疫從眾效應?
中國學者做了哪些好的民族志研究?能推薦一些好的著作嗎?

TAG:中國文化 | 文化 | 社會學 | 傳統文化 | 梁漱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