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人有自由意志，那麼什麼樣的動物有自由意志?

01-06

如果承認（成年）人具有自由意志，那麼兩三歲的小孩具有自由意志是顯然的，黑猩猩具有自由意志幾乎也是顯然的。
似乎植物沒有自由意志，變形蟲也沒有。
那麼，嬰兒有自由意志嗎？（因為能看懂這個問題的人都無法回憶嬰兒期，這個問題沒法直接回答，但是看起來答案像是肯定的）貓和狗有自由意志嗎？鳥類有自由意志嗎？
自由意志的載體似乎是神經系統，那麼什麼樣的神經系統可以承載自由意志？
魚類的神經系統比較簡單，它們有自由意志嗎？再簡單一些，蜜蜂呢？

再簡單一些，蚯蚓呢？腔腸類動物沒有中樞神經系統，只有神經網，它們有自由意志嗎？
自由意志的邊界在哪裡？

啊，這個問題啊。

自由意志這一概念本身並不是一個本體論意義上的概念。我們對於同一個對象可以有多個描述，而描述的選擇決定了我們如何看待這個對象，或者說，我們如何看待這個對象決定了我們選擇什麼樣的表述來描述這個對象。

當我們在談論人有自由意志的時候，我們多半是想談論理性人的「主觀能動性」，用更康德的話來說是「spontaneity」。（想想看為啥康德不說有知性直觀？）

一些基本的概念問題：

有 desire（appetite）的東西才能算得上是 animal，植物沒有嚴格意義上的 desire。太過於簡單的動物雖然在生物學意義上（？）被劃入 animal 中，但是有沒有嚴格意義上的 desire，是否算得上是我們關心的 animal 值得懷疑（我不太確定現在的劃分是怎麼樣的了）。下文中的「動物」代指足夠複雜的動物，如黑猩猩，海豚，哼哧，咩，哞，長鼻子大耳朵，長脖子，喵嗚，嗷嗚，汪，獨(.5)角獸。
有廣義上的 desire 的東西算得上 living thing。具體的界定不清楚，比如說病毒的情況。但是至少植物、真菌、細菌都可以算得上有廣義上的 desire。但是植物幾乎沒有 responsiveness。雖然你會說細菌有 responsiveness……好吧……那植物也有細菌那種意義上的（廣義上的） responsiveness。狹義上的（宏觀尺度上的？） responsiveness 也可以用來區別動物和植物。（有人可能想說，植物在較大的時間尺度上也有生長的概念啊，對，沒錯，但是人的生長也不叫做 action 或者 behavior 啊孩子。或者說，growth 甚至都不算 motion 吧……）
有理性的東西才能（在心中）有嚴格意義上的 concept，(descriptive) belief/knowledge；心智正常的成年人有嚴格意義上的 concept，嬰兒和動物沒有，但是你要說它們有非嚴格意義上 concept，那也行吧。當然了，心（mind）這個概念本來就是大坑。
嬰兒和動物可以被認為有一些基本的 knowledge (non-coceptual)，比如說 body sense。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它們也可以有 belief (non-conceptual)。（其實 knowledge 和 belief 之間的界定有點坑）
嬰兒和動物有 receptivity 或者說 sensitivity。但是人不僅有 sensitivity，而且有 conceptualized perceptual content（「conceptualized」在我的語境下是冗餘的，但是畢竟有一派人認為有 non-conceptual content，雖然我並不認可這一點，但是還是做一個區分吧），這是嬰兒和動物沒有的。（如果你承認「non-conceptual content」這一概念，那麼請注意，嬰兒和動物都有這個，植物大概沒有吧……）
嬰兒和動物沒有狹義上的 mind (= rationality)，有廣義上的 mind ( $ot=$ rationality)，即有 desire、responsiveness、receptivity 這些東西。
嬰兒和動物有 consciousness，植物沒有。嬰兒和動物在如下意義上沒有 self-consciousness：它們沒有能力使用「I think……」這樣的句式，沒有能力使用這樣的句式不是說它們沒有能力寫下這樣的圖形或者是發出這樣的聲音，而是它們缺乏這樣的概念能力，這個能力也能算得上是有沒有理性意義上的 mind 以及 conceptual scheme（概念框架）的標誌。
body sense 是為數不多的，可以作為人和動物共有的 know that 式的 non-conceptual knowledge 出現的東西。然而它的內容是什麼是非常難說的，因為一旦我們用我們的概念來描述它，那麼它就不再為 non-conceptual knowledge。
除此以外，當我們在談論動物的 know that 情況的時候，所有的概念都是人類投射過去的。因為動物的概念框架，就算存在一個粗淺的概念框架，也和人類的有著極大的區別。但是這並不是說動物不能有 know that 式的知識，而是說，當我們說 the cat knows that there is a mouse 的時候，這和 the man knows that there is a mouse 或者 I know that there is a mouse 有一種根本性的區別：尤其是在我的情況下：這些概念就是我的概念；如果那個人（the man）是一個理性的正常人，那麼這也應該是他的概念（嚴格意義上）；但這不會是那個貓的概念（嚴格意義上）。當然，貓有非嚴格意義上的關於老鼠的概念，但是這個東西顯然和人關於老鼠的概念（嚴格意義上）不是一回事。
motion 是不分類別所有物理實體都能使用的（motion of the stone/man/beast），behavior 和 action 就有主語上的限制了。雖然我們也能講 the behavior/action of the particle/atom，但是這相當於是在取消 action 這個概念而將其與 motion 等同起來。一般來說，我們在說 action 的時候我們希望強調一種主體性（agency）。只有 agent 才能有 action。也就是說，簡單的機器（人）是沒有 action 的。而那些不由主體意識產生的行為，比如說腸胃蠕動和心跳，可以算 behavior 而不能算 action。動物和嬰兒顯然有很多 behavior，但是在何種意義上它們有 agency 和 action 則是需要進一步討論的。無論如何，那些不是 living thing 的 motion 即不算 action 也不算 behavior。
action 的概念本身不足以完整地體現 free will，因為我們可以進一步區分 intentional action 和 non-intentional action。
在談論 moral agency 的時候，我們討論的一般是 intentional action。
只有到了 intentional action 的層面上，free will 才開始出場。
根據 Anscombe 的說法，intentional action 可以被問一種特定的 why question，而其他的則不行。這種 why question 不是尋求一種因果上的解釋，而是尋求一種實踐理性上的辯護（解釋）。

顯然動物和嬰兒缺乏這種解釋能力。動物的行為是本能，是訓練出來的，但是絕不可能是理性的——你沒有辦法問它 why，事實上我們也並不真的相信即便我們可以聽懂動物的叫聲，他們的「語言」中有「ask for justification」這種 language game。而如果我們認為只有那些能有 intentional action 的東西才有 free will，那麼顯然動物和嬰兒都沒有。什麼樣的動物有呢？那些有能力使用「I think……」的動物有。

那麼，在何種意義上我們可以說一個一般的動物或者一個正常的嬰兒有自由意志呢？請注意自由意志的目的是什麼。自由意志的存在與否取決於我們在玩一個什麼樣的語言遊戲。如果我們用一種純粹物理主義還原論的方式來描述人的神經生物學結構，在這一套描述之下，人這個概念都沒有了，更不用說自由意志了。我們不願意將動物看作是有自由意志的，多半是因為我們認為動物的偏好和行為不是基於理性，而是基於本能或者馴養等。因此我們總可以以一種因果的確定模式來解釋它們的行為。類比到人身上，如果我們可以輕鬆地獲得關於某個人的神經生物學狀態，並且我們知道神經生物學狀態和心靈狀態之間的對應關係，那麼我們就能輕鬆地放棄掉自由意志的概念，放棄信念、知識、偏好、知覺、慾望、決定等概念，而以一種純粹因果的方式來把這個地方完全地刻畫出來，當然這種刻畫本身，由於其已經喪失了對應了關於信念等心靈內容的刻畫，因此在我們這些不具備理解一個人的全部神經生物學狀態的普通人看來是不完全的，甚至於是根本無法理解的。

沿著這條思路，我們只需要認為動物和嬰兒的心靈狀態是一個黑箱，並且將我們的認知結構類似地投射過去，那麼我們就有可能建立一套語言來以它們有自由意志的方式來描述它們的行為（事實上我們也正是如此移情的）。

那麼界限在哪裡呢？似乎在於其神經生物學結構。我們知道很多低級動物並沒有一個集中的大腦，而是由一個或者多個神經節來控制身體，而越是原始，它們就越是有可能產生一些我們沒辦法用一種將我們的心靈狀態投射過去，而更適合於用稍微機械化的方式來表述的行為——我們也就越沒有辦法建立那個心靈的黑箱，而與此同時也就更沒有辦法認為它們擁有自由意志。但是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我們可以把任何一個活物，甚至於草履蟲和阿米巴蟲，以一種黑箱的模式描述出來。這並沒有什麼奇怪的，要不然為什麼會有「萬物皆有靈」的說法呢？你的表述方式本身決定了你是否在以一種「這個對象有自由意志」的方式思考這個對象的運動模式。——這也正是為什麼我認為在拓展的意義上談論自由意志毫無意義的原因。

以上。

傳統形而上學中的理性即羅各斯，詞源上是話語，所以說古典哲學是語言中心主義的。

古典哲學語境中自由意志——自因的實體意志的最初外在表現就是說出「我」，併產生出一套自我表達的語法結構。這是自由意志潛能的表象。

自由並不是鐵板一塊的，人本身也只有有限的自由意志。孩子也能說出我，包括一些受過訓練的靈長目動物似乎也可以表達出我的意思，但是通常並不認為它們具有成熟的自由意志。靈長類動物的自由永遠停留於潛能階段，而人類現實的、成熟的自由意志表現在道德和倫理層面，在社會政治實踐中才能得到實現和發展。

個體的抽象意志自由也只是一種潛能而非現實，通常所說的自由意志往往指向這個抽象層面，名為自由，實為任意，當然，在藝術和審美領域，這種抽象自由得到了充分的肯定，但人的自由的現實層面在社會實踐之中。

即便是強調真實自由的哲學和信仰，也同樣需要表現在主體與主體的關係上，對交流和公共話語的訴求決定了自由一定是入世的，而不是孤芳自賞、離群索居的。

古典哲學中真正的自由是譜寫歷史的絕對精神的神的自由，理性直觀能力是真無限自由本身最高的體現和一切自由存在的基礎。

動物這一概念決定了其是作為一個絕對的客體而被認識的，只要還沒有脫離「物」的領域，就意味著其並不被認識為一個主體，其自由得不到肯定。

相應的，自由得到肯定的個體一定會脫離物的範疇，進入到人的領域。

自由意志這種東西本身就是一個純唯心的、主觀上的東西，你非要用唯物的方法來探討，是得不到答案的。我對於自由意志的存在與否，所能把握的範圍，僅限於「我」而已。

所謂「自由意志」，不過是自身決定不取決於外部條件的獨立性。對於「我」而言，包括其餘所有人類在內的世界都屬於外部條件。正因如此，這種自由意志是於外界對立開來的，我的自由意志，對於你而言，不過是外部條件的一部分，更遑論被確認。你說你有自由意志，那你就有了？我可以去相信，但這一點無法被確證。至於連「我有自由意志」這句話都不會說的事物，就更沒得談了。說到底，意志是精神，而非物質。

1，前不久看了不少文章，關於人類不具備自由意志的文章。即便是成人也沒有。

大意是說，人的自由意志是主動做出選擇，自由的選擇。但實際上，在人做出選擇之前，大腦會根據已有的認知自動做出最優解，也就是說，在人做出選擇前，就已經選擇好了。人們只是自以為擁有自由意志而已，其實這個自由意志取決於大腦這種計算體。

那麼計算機有自由意志嗎？

當然，這只是一種觀點。

2，人類有沒有自由意志？其它動物有沒有自由意志？

在問這兩個問題前，請允許我再插入一個問題：如果其它動物都沒有自由意志，那麼人類是何時何地突然具備自由意志的呢？如果說生物進化是循序漸進的平滑過程，那麼這條界線恐怕是不存在的。能夠划出這條界線的，恐怕只有神祇了。

如果我們先假設沒有造物神祇，那麼人有的，恐怕動物也會有。當然不能排除，人和動物都沒有的可能。

3，呃，木有3。只是強調一下，如果認為世界本源是物質，自由意志又源於物質......這裡頭壓根就沒人類什麼事。對於自由意志而言，人類是不必要的。但問題在於，我們現在所知的智能生命，能夠探討和交流自由意志話題的，只有我們自己而已。所以自由意志被烙印上「人類獨有」的屬性，但仔細想想，這標籤貼的毫無意義。

雖然毫無意義，卻是我們擁有的一切。

說來說去，還是個定義問題。

作者：王凡

鏈接：https://www.zhihu.com/question/19610240/answer/107096788

來源：知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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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意志從來都僅僅是一個單純的哲學命題，鑒於科普本質，我嘗試完全不用哲學術語回答，畢竟任何術語也不過是日常語言的概念提煉，我一直認為任何哲學理論都可以用人話說明白，希望大家也能聽懂，因此產生的疑問大家可以留言來問。

我們所談到自由意志，基本都是為了肯定自由意志，因為人類需要自由意志。所以本文會從人類為什麼會有"沒有自由意志"這個概念講起，一步步講歷史上的人們是如何試圖解決這個問題的。但自由意志這個話題實在摻雜了太多的內容，哲學、神學、數學、神經科學、心理學，如果要探討這個問題，不得不從頭講起並且明晰概念，這個工作難度很大，我儘力試圖順的清楚一些。

一、自由意志是什麼

自由意識在哲學中是和決定論相對應的，而決定論基於亞里士多德的四因說。簡單來講就是就是任何後果都由前因決定，那麼無限回溯必然得到一個第一因（就是神）。同理，如果掌握了這個因果，也就可以預測未來的一切，既然這都能預測了，人也就沒有所謂自由意志可言。

而神經科學講的自由意志實際上是意識先行還是大腦先行，目前來看是大腦先行（有一種錯覺叫自由意志，自由意志真的存在嗎？），所以自由意志也是不存在的。

但你顯然可以發現其中明顯的不同，哲學的自由意志講的是無論是腦子還是意識先行，你作為一個整體是否真的有選擇的問題，而神經科學的自由意志則完全不涉及，不回答這一部分。

二、哲學上的自由意志

既然我們確定了自由意志是一個單純的哲學問題，那麼我們就得從哲學上解決它。我們看到自由意志不存在的討論來自決定論，而決定論實際上是一門兒數學。

它探討的是無限，實際上就是數學哲學的一個基本命題。那麼數學中探討無限的是什麼呢？最主要的工作是由集合論來完成的。

《集合論基礎》在哲學評述的部分提出：我們第一個問題就是考察集合的本體狀態——而不是這個或那個集合，而是集合一般。因為按照通常理解，集合就是哲學家們稱為普遍性的東西，我們提出的問題正是著名的普遍性的本體狀態的問題討論的一部分。

我們看到，對於無限本身的探討實際上是傳統意義上本體論的範疇。說本體論也許不大好理解，說西方哲學的基本命題「存在」可能大家就清晰一些了。

早年的教父神學就先不講了，他們往往只是指出上帝的偉大，而證明上帝這個工作是不做的，這個當然有類似於佛陀不許問緣起盡頭是什麼的維護神聖性的好處，但是它並不能盡服於人。所以教士們一直希望能尋求一個理論來解決這個問題，而我們前面講到的亞里士多德就自然成了最佳選擇。在亞里士多德學說在中世紀中期從阿拉伯地區重新傳入西歐以後，新柏拉圖主義就被完整的讓位於新亞里士多德主義（甚至現在天主教護教學的根基都在於此）。

所以我們也相應的可以發現，實際上基督教的理論根基和佛教的理論根基十二支緣起（十二緣起_百度百科）並沒有本質差異，只是在因果上一個追溯到頭，一個禁止追溯罷了，所以佛教講我空，也是不承認自由意志的，所以自由意志問題也不單純是一個基督教的問題，它具有一定程度的普世性。

但佛教這一脈不是本文主講的，科普一下大家看看百度百科就好，我大概翻了翻，沒有什麼常識性的錯誤。

傳統基督教經院哲學在阿奎那的亞里士多德轉向後就明確了上帝=存在=無限的概念，於是乎一個自然的推論產生了：上帝是無限本身，而人類是有限的，所以上帝全知全能，而人類不能理解上帝。

這種認識在本體論上被叫一的多，意思是從一個第一因衍生出無窮因果。

它呼應的是上帝全能和禁止偶像崇拜的教義，所以但丁的《神曲》里，亞里士多德被認為是最偉大的先知之中最偉大的一個。

但亞里士多德主義最大的"BUG"就是決定論，而決定論必然推出自由意志不存在，也因此，對於自由意志的探討才正式成為一個顯學。

決定論是不好被取消的，即便到了十七世紀斯賓諾莎的自然神論時期，哪怕論證了上帝=自然，否決了上帝的人格性，也無法否定決定論，因為斯賓諾莎的自然並不等於一草一木，而是一個本體意義上的集合，類似「全部因果」。

十八世紀的康德更進一步（宇宙論和自然神論證明上帝存在不可能），他直接否定了上帝存在的論證，但是問題在於，否定了上帝不代表否定了決定論，因為上帝不必然存在，但是也不必然不存咋，不是上帝，也可以是飛面神或者其他的任何東西,這無非是賦予什麼名稱的問題，只是回到了亞里士多德本身。

雖然自由意志是一個單純的哲學命題，但是不得不承認，到這裡單純哲學的嘗試基本完全宣告失敗，甚至康德還給後世試圖解答這個問題的哲學家們留了一個大絆子。

三、數學工具下的自由意志

下一步的進展來自數學，我在前面講無限本質上是一個數學問題，我們用來探討無限時使用的是直覺，而這顯然是不如數學工具明晰的。

十九世紀的數學誕生了集合論，也許除了牛頓的微積分外，集合論是最早系統應用無限概念為數學大廈建構地基的理論。

實際上，集合論本身就是討論無限的。在集合論中，無限並非是從一到無窮的簡單堆砌，而是一種徹底的多元變化。集合中元素的增加是不可預測的，其包含多少元素，包含怎樣的元素是真隨機的。在這裡，我們的哲學家比如當代的阿蘭巴丟就抓住了其中最關鍵的內涵：集合論是非決定論的。所以阿蘭巴迪歐說存在是一種純多，它在哲學上被稱為多的多，意思是因果鏈條是可溯源但不可往後推導的，所以這樣的多元性是真正的多元性，是人類和任何生物以及任何自為的物的自由。

我們可以想像，沒有一個從一衍生到多的過程，而是在純多元的無限集合中，元素隨機誕生，它恰好對應的就是我們的自由意志。

如果熟悉印度哲學的朋友讀到這裡，也可以從因中無果的角度去理解這一點。

這就已經到了二十世紀，哲學家們在數學突破的基礎上似乎解決了自由意志的問題，但好死不死，康德的絆子這時候也來了。

四、全人類的自由意志

康德的《純數學何以可能》中，精彩的論證了數學本質上是人類認識世界的一種方式，舉一個最簡單的栗子，我們是通過直覺來認識到1+1=2而不是證明它的。

怎麼理解數學本質上是人類認識世界的一種方式？比如我們現在知道實際上光譜很長，人類能識別的只是極小的一部分，是在日常生活中用得上的一部分，是演化而來的能力，而非世界的本質。

就好比我們可以通過數學工具清晰的認識到光的波粒二相性，但是完全無法直觀的在腦海中設想它，這就是康德所說的「物自體」。它認為作為存在的物自體是不可能被認識的---因為人類的局限性。

這招很要命，雖然它同樣論證了基於直覺的對無限的認識是有問題的，但是無非是把自由意志的有無擱置了起來，距離人類想證明自由意志存在還離的太遠。

康德式觀點體現在二十世紀的數學哲學上就是分析哲學（自己百度吧。。）對集合論的攻擊：如何證明無限本身是存在的，而不是一個直覺概念？唯一的證明辦法是論證世界的基本成分和無限本身可以一一對應，集合論才可以是描述我們的世界而非另一個概念世界的產物。但我們的世界被科學證明是有開始甚至是有結尾的，質量也是有限的，如果按照中國古人的說法，「一尺之棰，日取其半，萬世不竭」。但是，普朗克尺度以下的尺度很可能在時空上都是離散的，所以雖然最小的單子數組合起來的宇宙的基數大到讓人驚嘆，但是宇宙依舊是有限的。2-120&<10-36，因此事實上，在「日取其半」未到一百二十日之前（更不用說「萬世」了），我們就已達到了普朗克尺度，無法繼續兩分了。

如果到這裡大家還沒有看懵逼，那麼恭喜你，你終於看到了21世紀。

到了21世紀，量子力學參戰了，雖然量子力學誕生之初也試圖參戰，但是它很快退縮了。

量子力學在微觀領域講量子不確定性，且微觀世界構成宏觀世界。但這種微觀尺度上的隨機性和通常意義下的宏觀尺度之間仍然有著難以逾越的距離。

造成這一原因很可能是因為量子力學的結論沒有和使用數學工具的哲學家的工作相結合的緣故（跨學科何其難？）但二十世紀後期直到二十一世紀成為理論主流的多元宇宙理論形成顯學以後，突如其然的變化來臨了。

量子力學的測不準原理（自己百度），所講述的並不是只有一個世界可以發生，而是只有一個因果鏈條顯現為一個持續的時空可以被我們所觀察，也就是說，每一個潛在的可能都構成了一個新的世界，這也就是多元宇宙理論,從多元宇宙論出發，無限多個在概率學上才有意義的其他宇宙恰好構成了無窮主義數學的存在基礎：它是在描述無數多個無窮宇宙的理論，而不僅僅是描述我們的宇宙的，這時一一對應終於成為可能，因為集合論恰好是在本體意義上涵蓋無數宇宙而非我們所處的，被我們所觀測到連貫性的這個宇宙因果鏈條的。

五、結論

至此似乎可以小心翼翼的下一個結論：哲學上自由意志存在。甚至因此可以推導出上帝必然不存在（沒有第一因）。但它太不穩固，首先要確定集合論正確（但第三次數學危機實際上仍未被解決，自己百度），其次要確定量子力學正確（可惜目前實驗只能證明其基礎正確，比如量子干擾，但不能驗證推論。）

所以也許還是要說一句，任重道遠。

再強調一次，思維是物質運動的高級形式，所謂的自由意志是不存在的，你的一切選擇其實都是註定的。

上學期剛學完一門關於自由意志的課，來答個題順便複習一下……

在我學到的知識里，研究自由意志的且提及非人動物是否有自由意志的有如下幾種觀點（有些不涉及此問題的觀點，我就不提及了）：

1. ：自由意志是一種可以選擇某些行為以達成自身慾望的能力。David Hume 比較支持這種觀點。如果這樣定義自由意志的話，那麼人和其它所有動物都可以算是有自由意志。哪怕像題主提到的低等動物也有選擇去吃飯，睡覺以滿足自身對食物和睡眠的需求及慾望。但同時，此定義也有局限。假設，一個社交恐懼症患者非常想要在大眾面前演講，但很顯然如果沒有外部因素干預，他可能無法滿足這個願望。那麼他還算是有自由意志嗎？同樣，如果一隻黑猩猩被砍掉了右肢，它很想用右手吃果子，但是這個願望很難被實現，那麼它還算有自由意志嗎？

2：Harry Frankfurt 認為自由意志是一種在行為之前是否經過謹慎思考和選擇的能力。他提出了first order desire, first order volition, second order desire, and second order volition等條件。在他眼裡，所有非人動物和小孩都沒有自由意志，因為他們都沒有second order desire，他們被稱作wanton。

３：關於自由意志和道德責任。Kant認為如果在自由選擇下，人須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反之則不用。然後Peter Strawson就提出了小孩，無意中做出行為的人，有心理疾病的人等因為無法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且有些行為並非出於他們自願，所以他們沒有自由意志。儘管他沒有提到動物，但可以推測的是動物和他列舉的幾類人同樣很難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所以也可以被認為沒有自由意志。

4.當代對於自由意志的研究已經開始偏向於生物學。題主提到的神經系統可能跟這類研究相關。因為本身沒系統地學過這部分知識，所以附上幾個我覺得可參考的鏈接：

自由意志，很可能只是錯覺

Free will similar in animals, humans

最後，題主的第一句話讓我思考了好久：為什麼如果一個成年人有自由意志，那麼嬰兒和黑猩猩都具有自由意志是顯然的？這中間的邏輯關係在哪兒…？我大概猜測了一下題主的邏輯：因為成年人有自由意志，兩三歲的小孩和成年人都是人，所以兩三歲的小孩也有自由意志。又因為黑猩猩是人類的近親且智商約等於小孩的智商，所以黑猩猩約等同於小孩，因此黑猩猩也有自由意志。如果我的猜測是正確的話，那麼反過頭看這段話的邏輯，我只能說……是在下輸了…

啰里吧嗦一大堆，希望能幫到你。

自由意志只是一種錯覺。所謂自由意志是說一個理性的人有「自主選擇能力」，我可以這樣，也可以那樣。但你做出的選擇，一定是你當時認為對自身利益來說最好的選擇。你只能做出這種選擇。如果這能做出這種選擇，只有這一個選項，那就不是自由意志了。當然，你也可以隨機選擇，或者偏偏做出對自己不利的選擇，但那就不是理性的人了。

那麼，如果沒有自由意志，罪與罰，還有基礎嗎？自由意志並不完全是刑罰的基礎。刑罰關注的是群體的利益，儘管個人沒有自由意志，個人的選擇是「無可奈何」，但只要這種選擇對社會不利，仍然要受到社會規則的制裁。因為人做出的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對群體來說可能是不利的，而不管這種選擇是自主做出的，還是隨機做出的。不管決策方式是什麼，只要對群體是不利的，就都要受到懲罰。或者說，懲罰的基礎，是讓群體免於恐懼。罪與罰是為了限制個體行為中不利於群體的部分。

所以，所謂的自由意志，也只是一種反應機制。如果說人有自由意志，動物也有，植物也有，石頭也有。石頭的稜角會最先被風化，石頭會變得圓潤。不理性的選擇，極端自私的選擇，會受到社會規則的懲處，社會因此變得更和諧。

這個問題目前是無解的，是非常深刻和基本的一個問題，涉及交叉學科，世界上很多學者應該一直在探索。

先簡單回答一下。
我不知道這個自由意志的精確定義是什麼。我不知道人有沒有所謂自由意志。

但是我認為，人有一定程度的主觀能動性。也就是所，面對某個狀況，處境，可以有n種選擇的時候，甚至無數種選擇的時候，某個人，他絕對是有主觀能動性的，他是可以自己決定選擇n中的哪一個的，他選擇哪個，和以往的歷史固然有很大的關聯，但是不具有100%必然性，不完全是被以往細胞，神經元中的記憶所決定。

人類有生存繁衍的源動力，這點是不自由的。沒有自我，哪來的生存繁衍的源動力。所以必須有自我。我不膨脹，誰來膨脹？

但是，在生存繁衍的過程中，做出的最有利於自我膨脹的決策，人類是有自由度的，也就是有主觀能動性的。這裡這種自由，也可以叫做自由意志，但是和上面那種自我膨脹的意志不一樣，那種也是意志但是不自由。這種選擇意志是有一定自由度的。

關於樓主的問題，樓上幾個高票回答已經給出了很好的解釋。

但是，這是一個很大的哲學問題。否定人有自由意志的理論是決定論，就是說這個世界上每一件要發生的事都是必然的，包括你作為一個人要做的任何決定。這些東西都是註定了的。從心理學上說，你每個決定都會被當時的外部條件和你的經歷所決定。

假設你有一個向左去看戲和一個向右去看演出的兩個選項，如果你一前喜歡看戲，那麼你一定會向左轉。反之亦然。但是如果你兩個都喜歡或都無感，則你的潛意識依然會向左或向右。最後你看了戲活著演出後悔了，你覺得你其實可以選另外一條，事實上你並不能，你的意識決定了你必須只能轉向那個方向。

這個理論細思極恐的地方就是你的一切都是被註定了的，無論你是什麼選擇都無關你的想法。換句話說，你根本不是你，你的意識只是客觀上大腦運作組成的，而身體和你要做什麼你是無法控制的。你沒有主動去做任何事的能力，因為你做的任何事都是被決定了的。

這個理論可以簡化為公式

過去+自然規律=現在

過去和自然規律不可更改

但是，這個理論從物理學上可解

現代物理學只要證明了時間的單向性並不是不可逆的

或者證明了四維空間的存在

只要證明了自由意志是世界裡的變數，當且僅當，世界唯一的變數，決定論就不攻自破了

本人只是學生，也只是看了兩本哲學相關書籍，有任何問題請指出。

不是說，根據Kochen和Conway的free will theorem，只要人有，那麼就萬物有靈嘛。。。只是人可能沒有。。。

靈魂是一種妄想，是一種文學虛構。

這種問題呀，說多了你也不懂，想多了還可能導致神經衰弱，有這時間組隊打怪去或跟妹子約會去不更好嗎？

你想想，世界上那麼多智商爆表的哲學家整天琢磨它，上千年了還沒有一個靠譜的答案，你來瞎湊什麼熱鬧呢，難道不知道答案你就沒法挑老婆了？

有一個答案說得沒錯，自由意志問題並不是一個本體論問題，那是什麼問題呢？顯然是倫理學問題，因為自由意志問題實際上是從道德責任那裡引申出來的，你要判定一個人能不能負道德責任或法律責任，首先得判定他有沒有自由意志。所以我們不會在道德上譴責一隻老虎不守信用，也不會用法律來判它犯了謀殺罪。對於嚴重的精神病患者和幼兒也是如此。

那問題是，為什麼正常成年人就有自由意志，能夠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呢？這種能力是怎麼出現的呢？這看起來像是一個謎，或一個奇蹟。

沒錯，的確是一個奇蹟。如果你從生物學、腦神經科學、物理化學的角度去考察它，那就是緣木求魚，你絕對找不到答案，因為這不是一個本體論問題。所有自然科學都在尋找自然規律，因此必定預設了因果性，哪怕是熱力學和量子力學中的概率因果性，那也是因果性，它跟自由意志看起來是絕對不相容的。但實際上，因果性跟自由意志根本不是同一個層面的問題，因此也不存在相不相容問題。這就涉及到本體論與倫理學的關係問題，再展開就不是科普了。

簡單地說，關鍵在於自我意識和抽象推理能力，前者涉及他人（如果沒有他人，我們就不會有自我意識），後者涉及無限性（無限推理，尤其是目的論推理），這二者之「結合」，就奇蹟般地產生了「獨立人格」或「自由意志」這種東西，它就是倫理學意義上的個體（與生物學個體不同），這個個體就是「我」，擁有一個名字，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良心，能夠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一個兒童很早就能形成自我意識，甚至有些聰明的狗也是有模糊的自我意識的，但只有到了十二三歲（一般而言），一個人的抽象推理能力才變得成熟。在這一過程中，情感也會起到重要的作用，因為大多數情感都是為了適應人類群居生活而進化出來的，因此能夠幫助我們建立起與他人的倫理關係，某些自閉症患者就是因為天生的情感能力缺失而難以建立起獨立人格。

至於自由意志具體是個什麼東西，如果你不是禽獸不如，那是可以自己去體驗的，尤其是在你做錯事（比如失信）受到良心的拷問的時候。

那那些喪心病狂的強姦殺人犯恐怖分子有自由意志嗎？有，但自由意志並不是要麼有要麼無，而是有「多少」，怎樣有，在什麼情況下有。責任歸根到底是一種關係，即「我」與「你」或「他」之間的關係，所以單單盯住某個單獨的人是無法抓住問題的。

正因為如此，我們對小孩子和罪犯的品德教育才是有意義的，而且是非常重要的。這種教育的根本目的在於培養獨立人格，也就是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能力，而這種負責歸根到底是要尊重別人，否則就無所謂責任了。但現實中，大多數家長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而是以為愛孩子就要滿足孩子的需要，就是讓自己的孩子比別人家的孩子強。

於是，葯家鑫的悲劇就出現了。

貓，從未被馴化，吃你給的食物是給你面子，你的房子是它旅館、遊樂場兼廁所，它撕碎的東西是它賞臉佔有的，不再是你的，還有比它更自由的動物嗎？

只有人類可能有自由意志。

我先試著給自由意志一個定義：

意志，就是個人欲求，個人基本欲求由基因編碼決定，高級欲求由基本欲求加理性計算決定。

自由意志這詞有些矛盾，如果意志根本上是由基因編碼決定，那自由意志就類似於一種「不必然的必然性」之類的東西。

如果想讓自由意志看起來不這麼奇怪，可能的解釋只有一種：基因決定了我們人類不能由基因決定。

這就要求人類具備：

智力即達成意志的能力（推理、計算和創造性思維等演算法水平的能力）、

理性即審視自身意志的能力（個人意志是否可欲等意圖水平的思維傾向）、

語言即表徵自身意志的能力。。。

沒有哪種動物進化到同時具備以上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