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90 後如何聽懂崔健?

本人89,崔健的歌聽了不少,最開始是喜歡旋律,比如花房姑娘,一無所有,一塊紅布之類的。後來覺得節奏非常帶感,開始循環聽一些紅旗下的蛋、不是我不明白、混子、飛了、春節、時代的晚上等等。他的歌聽得已經快會唱了,現在忽然很想明白歌詞背後的意義。總覺得歌詞似乎在說些什麼,字面意思總是很不合理到讓人覺得像是故意的。

怎麼才能聽懂崔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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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下是問題之外的題主的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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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好多人在回答「崔健是誰」、「崔健哪裡牛逼」、「為什麼要聽崔健」、「崔健過時了嗎」、「聽崔健是一種什麼體驗」……就不能回答我的問題嗎? T_T


他們能感受就感受,感受不了我也沒辦法。


「你們總說我老了,說我過時了,但我認為我沒有,只要毛主席像還掛在天安門的城樓上,你我就還是一代人。」

——崔健談到他的電影《藍色骨頭》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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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主問80後、90後該如何聽懂崔健,這個問題很有意思,因為相比更接近於現代詩的萬青、腰、張楚、木馬、幸福大街、聲音碎片等人的音樂,老崔的歌其實遠遠算不上晦澀難懂。不過歌詞以文字作為載體,自然而然地,便有著「文本」與「作品」的區分。對於前者的理解與鑒賞,有著相當強的主觀性,要求中學閱讀理解一般地去絲絲入扣地解釋每一句詞、每一個意象,其實毫無必要。

倘若我們一定要去深究「其中有真意」,那麼正如之前所說的,他的音樂沒有「過時」,那是由於他音樂的主題,所謂的「刀子歌」,是真真切切地直接指向我們國家、民族、社會的某些疾患的,作為那個年代成長起來的音樂人,他的音樂理念中存在一種「救世」情懷,我記得他有個表達,大致是「 音樂,不能有政治目的,但是也不能迴避政治責任。

因此,他的許多音樂,比如《一塊紅布》、《紅旗下的蛋》、《最後一槍》、《盒子》、《快讓我在雪地上撒點野》等等,想要更好的把握它們,或許需要聯繫一些時代的背景,關於國家與人民的關係、關於個人的自由、關於自我的解放。關於社會的變革以及標誌性的事件等等。

但即使不去聯繫時代,關係或許也不大,因為我們所處的這個時代,與老崔創作的那個時代,雖然物質條件早已滄海桑田,但精神世界上的變化,也許並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麼大,那些命題問到如今,我們也並沒有答案。

好的音樂、好的藝術作品是不會過時的,但這種「經典永流傳」或可分為兩種情況,一類藝術作品探討的是人本身的情感、慾望,從而激起一代代人的共鳴,這是一種常態;而另一類,比如北島的詩歌,正如徐曉女士所說的::」它整個社會制度沒變,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北島的詩仍然有魅力,仍然有這麼多人願意喜歡,仍然可以從中得到力量,這我們這個社會的不幸。「

我想,崔健的音樂或許也一樣,當這個帝國仍在懼怕廣場,卻把人民逼向廣場時,它就沒有過時,它就能被我們聽懂。

懂得痛徹心扉。


我94,和同學對話:

我:你喜歡哪個歌手啊?

她:張傑。你呢?

我:崔健。(看她一臉迷茫)聽說過吧?

她:好像是唱搖滾的,就是沒聽過他的歌。

我:花房姑娘肯定聽過吧?

她:啊,那不是韓磊的嗎?

我:……

先說這麼多無關的,明天接著寫和問題有關的。。。

——————————正式內容——————————

先轉一篇文章,沒看的同學一定要看一下,看過的一定會再看一遍的

原作者李皖。轉自李皖博客。

  《一塊紅布》 詞曲:崔健

  那天是你用一塊紅布 蒙住我雙眼也蒙住了天

  你問我看見了什麼 我說我看見了幸福

  這個感覺真讓我舒服 它讓我忘掉我沒地兒住

  你問我還要去何方 我說要上你的路

  看不見你也看不見路 我的手也被你攥住

  你問我在想什麼 我說我要你做主

  我感覺 你不是鐵 卻像鐵一樣強和烈

  我感覺 你身上有血 因為你的手是熱乎乎

  這個感覺真讓我舒服 它讓我忘掉我沒地兒住

  你問我還要去何方 我說要上你的路

  我感覺 這不是荒野 卻看不見這土地已經乾裂

  我感覺 我要喝點水 可你的嘴將我的嘴堵住

  我不能走我也不能哭 因為我的身體已經乾枯

  我要永遠這樣陪伴著你 因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

  《一塊紅布》創作於1988年。1991年崔健專輯《解決》首次將其收錄,以錄音形式發表。

  一直以來,這首歌最富有魅力的一個議題是,作品中的核心意象,「一塊紅布」指什麼?

  圍繞著這首歌,出現了非常有意思的接受美學現象:一旦你認準了一塊紅布所指,那麼,歌曲的形象便來得更加強烈,而歌曲的內涵也便有了邊界。換句話說,你的理解到哪裡,這首歌的意義便到哪裡。而這首歌本身,卻像是無邊無際的。

  有人說一塊紅布是指「文化大革命」,有人說一塊紅布指極左思潮,有人說一塊紅布指極權政治,還有人說一塊紅布指那個年代教化全民的共產主義理想。也有以具像置換具像的,說紅布就是紅旗,紅旗就是國旗……不管指什麼,在上世紀九十年代,許多中國人都從這首歌體會到了自己的處境,覺得《一塊紅布》所唱,就是自己的親身經歷。因此,出現了更不可思議的事——當這些老紅衛兵、老知青、文人、知識分子、工人、華僑,40歲的或者50歲的,聽說作者是一個六十年代出生的人,都感到不知所措,有點不敢相信。他們覺得,這首歌理應只有「他們中的人」才寫得出,沒有「他們」的經歷,不可能寫出這種感受。

  一塊紅布蒙住了雙眼,接下來怎麼樣?接下來是不可思議的——他說:「你問我看見了什麼/我說我看見了幸福」。

  不是苦難,是幸福!黑暗、懷疑、驚慌……最初的反應里,這些東西可能有過,但隨著這境遇既成了事實,「我看見了幸福」。毫無疑問,《一塊紅布》所描寫的,當是人生的苦難經驗,但它又那麼像一場海枯石爛、永不變心的苦戀。在最深切的痛苦、最危難的困局中,又有最熱烈的、甚至暴烈的,無法掙脫、永不放棄的愛情甜蜜和依戀。

  從第一句開始,接下來的每一句,都無比平實、準確,又無比地富於洞察力,因此,這首歌才能寫進現實,寫照不同人的不同人生。眼睛被蒙上後,這個感覺是「真讓我舒服」。看不見了,反倒是「舒服」。明明沒有歸宿、無處安歇,但我的感覺是忘記了「我沒地兒住」。再下去怎麼辦?往下還有什麼想法?我說,我要上你的路。

  「上你的路」——其實路也看不見,你是什麼模樣也看不見,只實在地感覺著:我的手被你抓著,我要你為我做主。

  不做任何的猜測和聯想,僅僅就說眼睛被愛情蒙蔽、被所愛的人蒙住這麼一個故事,那麼,這裡的每一句,都是完全寫真的。人在如此處境下,就是這麼一種劇情發展,就會是這樣的感受。對於這種處境和感受,每個人都可以身臨其境,或曾經身臨其境,或者,即便未經歷過,但設身處地進去,也能夠感同身受。

  這正是這首歌最深刻的悲劇性,是它強大感染力的基礎來源。

  若作任何聯想,哪怕是最極端的聯想,比如,把這個處境聯想成宗教教化/思想蒙蔽/政治控制,那麼,以下感受洞穿了一般的體驗,進入到宗教情境、政治迷夢和精神夢魘的深層——它不是鐵,卻像鐵一樣強烈;它身上有血,有著人性和血肉之軀的溫熱感覺,攥著你的手的手,是熱乎乎的,流淌著難言的熾情與安慰!

  凡經歷過非凡的年代、有過不尋常的歷史經驗的人,當能夠體會,這種有著人性般的感人溫度、愛侶般的歸屬感的感受,才是社會組織、人類集體迷途的最深切感受。走在這條路上,啊感情依然是:這個感覺真讓我舒服/它讓我忘掉我沒地兒住/你問我還要去何方/我說要上你的路。

  但這終究是幻境中的一條路。精神的致幻,總有覺得不對勁的時候。腳下的大地已經裂開,這乾渴的人要喝點水。牛逼啊,這崔健接下來寫的是:「可你的嘴將我的嘴堵住」。

  將嘴堵住——一些人,比如作狹隘的政治圖解的人,馬上就意會到,這說的是不讓人說話,是政治對言論的控制。但意會到這一點的同時,最好還要看到以下兩點:第一、嘴對嘴,這是愛你的人做出的至親至愛的舉動。第二、現實中的實情是沒有水,它用親吻代替/打消想喝水的饑渴。這樣的多重語義,遠比「封口」來得複雜。而且,其更具震撼的地方是,它並非對立雙方敵對/打擊/壓迫的行為,而是相愛的一對兒至深的、熱烈的、有如將靈魂的愛戀探入對方腔體內相互交換的舉動。

  我覺得這一個表達,和接下來在最後一段陳述的意思,才是不可思議的崔健最不可思議的:我不能走我也不能哭/因為我身體已經乾枯/我要永遠這樣陪伴著你/因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這個已經被吸乾的人,或者,平實一點表述——這個已經因饑渴、缺水而身體乾枯的人,走已經不能走了,哭也已經不可能哭了——一個何等觸目驚心的形象!接下來他該怎麼辦呢?他將如何對待自己的未來呢?——我要永遠這樣陪伴著你/因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如此表達,強烈到了不可能再強烈,殘酷到了不可能更殘酷。還能殘酷到哪裡去呢?施予者與受予者,此時緊緊地纏繞到一起,已經無法分開。不只是受予者痛苦,施予者也痛苦,或許還更苦!他們成了苦情的一對兒,只有他們才彼此了解,才最深切地懂得對方,才彼此印證、互現對方的苦痛。深淵之深,苦痛之痛,其最慘烈者,決不是可以跳出、解脫的,而就是這種,深陷其中,永遠彼此折磨,無法解脫。這一段表達的高明,在於它的無比絕望和真實性,超越了所有的批判、抗議、憤怒、怒喝。所有的批判、抗議、憤怒、怒喝都可能輕飄,置身於事外,只有這種「永遠這樣陪伴著你」的苦戀,才有最深最真的痛,直達歷史的終極真相。陪伴著時代命運一路走來的人,都能夠理解這種苦痛,他們的精神與情感,正是這樣一種已無法超脫、只能與之如冤孽愛侶般糾纏在一起的現狀。

  在八十年代的開始和最後,這是意味深長的:在崔健身上,《一無所有》,一首情歌,變成了意義廣闊的社會歌曲;而《一塊紅布》,一首意義廣闊的社會歌曲,卻有著實實在在的情歌的內涵和樣式,用情歌來理解,它的一字一句,無不與愛情的感受嚴絲合縫地吻合。

  回到開頭那個議題,一塊紅布指什麼?在我看來,一塊紅布可以指所有這一切,甚至我們一時還無法想像的一切——所有那些蒙住眼睛的人類處境,這首歌都表達得透徹,淋漓盡致,血肉模糊。

  當然首先是,這是八十年代末的中國之歌,是二十世紀下半葉中國人命運的縮寫。王朔說:「我第一次聽《一塊紅布》都快哭了。寫得透!當時我感覺我們千言萬語寫得都不如他這三言兩語的詞兒。」

  演唱這首歌的時候,崔健將一塊紅布蒙住雙眼,而現場熄滅了所有的燈。手風琴在吉他的嘈嘈切切中隱伏,吹動著風,相伴著這場實際上什麼也看不見的旅程。終局,小號響起,這軍旅的號聲展開了已旗倒炮熄的戰場。這號聲失去了激昂,也消失了殘酷,像大戰和苦戀之後一輪落日茫茫,混沌、寧靜、輝煌而蒼老!

  時代精神落在一個人頭上。這《一塊紅布》的所有細節,如此完美,超越了天才的範圍。並非崔健一己之功,而是萬千人的命運、時代的因緣際會,聚合在一起,造就了這首歌,如此的廣泛而深刻。

(完)

好了,看了以上這篇文章應該可以說「懂了」《一塊紅布》這首歌了,其實這裡的「懂」並不是指完全理解歌曲所表達的意思,「和歌曲產生共鳴」應該更加貼切,因為崔健那些最優秀的歌,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確切的含義。

偉大的藝術家的思維總和大多數人不同,要麼特別簡單,簡單到完全不受外界紛擾,一顆心通透澄澈,他們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要麼十分複雜,複雜到裝著整個世界的大大小小,火紅的心和時代一起跳動,他們屬於這個時代。前一種人,如海子,如竇唯,讀懂他們的作品首先要讀懂他們這個人;後一種人,如羅大佑,如崔健,想要讀懂他們,就要用自己的心,貼緊那個時代。

許多我們這個年紀的憤青聽崔健的歌,認為他是反dang反社會主義的(尤其是前三十年),因此大加讚揚(如轉載中提到的,如《時代的晚上》「不是談論政治,可還是有點兒慌張,可能是因為過去的精神壓力如今還沒得到釋放」,如《像一把刀子》「可我手中的權力就像一把刀子,它要牢牢地插進這塊土地」等等)。他們認為崔健唱長征、南泥灣,戴紅五星的帽子是「以荒誕的形式對社會主義進行辛辣的諷刺」;崔健說「只要天安門上還掛著毛主席像,我們都還是同一代人」,他們認為意思是「文革還沒有過去」等等。這不僅是以自己的想法曲解崔健,而且把崔健理解得過於簡單了。

崔健的是複雜的,時代是複雜的,崔健對時代的情感也是複雜而深厚的,絕不是「喜歡」或者「厭惡」這麼簡單。

搖滾思想的核心是「反叛」,是「消解權威」,馬克思主義本身也宣揚通過「革命」消解權威實現自由與平等,這二者內核有許多相似之處。西方搖滾興盛起於20世紀六七十年代,這與同時期興起的後現代主義尤其是「解構主義」關係十分密切,而解構主義創始人雅克德里達就是一個馬克思主義者,我們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切格瓦拉會成為搖滾的圖騰。

但我們從來沒聽說過哪個社會主義國家搖滾樂興盛,也沒聽說哪個著名樂隊嚮往社會主義國家,相反,我們印象里這些國家才是權威、高壓的代表,這又是為什麼呢?

————好吧,有點事,明天接著寫————

————哎……昨晚看我是歌手了……今天接著來————

任何革命都有一個共同的目的就是反抗原有權威的控制,奴隸起義反抗奴隸主的控制,農民起義反抗地主官僚的控制,歐洲資產階級革命反抗教會封建勢力的控制,美國獨立戰爭反抗英國的控制,社會主義革命反抗的就是資本及其代表——大資本家對人的控制。然而,革命又常常陷入這樣的矛盾——消解舊權威的同時總是有意無意地樹立起新權威,由於時代越來越複雜,革命所面對的舊事物也越發複雜,而產生的新權威因此往往越來越強,具體表現為權威(不是權力)的意象原來越集中。例子不多舉了,否則繞的太遠,題目是要讀懂崔健,那就談談相關的。

————哎…正在查相關資料,查的過程中有了有了新想法,今天沒時間寫了,上個圖湊數——

好,談談相關的,就是建國後(嚴格來講是1942之後)我國文藝思想界的狀況,這對崔健的作品產生了重大而深遠的影響。水平有限歡迎指正。簡單地從兩點來談:

1.民眾與精英的關係

上世紀初,安東尼奧葛蘭西提出了著名的「文化霸權論」,維基百科上的解釋是「一個社會階層,可以通過操縱社會文化(信仰、解釋、認知、價值觀等),支配或統治整個多元文化社會,統治階級的世界觀會被強製作為唯一的社會規範,並被認為是有利於全社會的普遍有效的思想,但實際上只有統治階級受益」,其實有時候可能並非有意操縱,被統治階級文化水平一般非常低,因此社會歷史上得以流傳的文化基本上為統治階級創製。我國民國時期就非常典型,社會普遍狀況是人不如犬,1912—1935全國共畢業大學生78716人,平均每年3280人,然而我們現在印象中的民國是每年4000大學生的青蔥歲月、各路大師的學術風采亦或是大上海的風花雪月,而絕不會是四億普通人的苟延殘喘,因為這四億人既沒有閑情雅緻也沒有……好吧,連字也不識。因此現在許多人覺得民國簡直就是天堂,學術自由,生活風流,嘖嘖。不好意思扯遠了。

毛澤東深知文化領導權的重要性,為建立無產階級文化,主要實行了兩種方略。第一是改造知識分子,使其深入群眾,丁玲應該是最典型的一個;第二是讓無產階級主動掌握文化領導權,主要表現為建國後的「號召工農兵進行文藝創作"。然而這麼做不可避免地產生了諸多問題。

首先,對知識分子的改造是極為困難的,讓其放棄原有的社會地位和生活條件與勞動者同甘共苦是難以長期實現的,建國前無數「進步青年」來到延安,沒多久熱情退去便紛紛逃離,建國後全國上下都要求改造知識分子,連逃離的地方都沒了,於是知識分子進行了大規模的反抗(50年代),這種反抗的激烈程度遠遠超出了我們現在的想像(就是要求DANG下台,本文不細說了),由於知識分子掌握著社會輿論,因此其反抗嚴重擾亂了國家建設,對此毛澤東主張疏導(畢竟teacher),其他主要領導人主張鎮壓(畢竟文化水平差距太大),但是危及政權的事肯定大家都不會手軟,最終一些人受到了目前主流媒體所說的「不公正待遇」,但更嚴重的是大多數文藝工作者不敢隨意進行創作了。

第二,工農兵短期內掌握文化領導權也是不現實的。雖然掃盲運動成果斐然,大多數人都認識了自己的名字,一部分人甚至可以寫出打油詩……但很明顯,這離掌握文化領導權還差得很遠。————最近這段對於單純的藝術愛好者比較無聊了,寫得也慢,別看文字少,涉及到歷史的東西每一句話都得有材料支撐啊,得查不少東西,還得慢慢寫,權當自己娛樂——


拋磚引玉。

1986年,文革後第十年,在北京舉行的國際和平年百名歌星演唱會上,崔健首次演唱了《一無所有》。

我曾經問個不休

你何時跟我走

可你卻總是笑我

一無所有

我要給你我的追求

還有我的自由

可你卻總是笑我

一無所有

崔健是一個先行者。

六年以後

1992年6月

魔岩三傑之一張楚創作演唱《姐姐》

同年

魔岩三傑之一竇唯填詞演唱《無地自容》

八年後

1994年

魔岩三傑之一何勇發行代表作《鐘鼓樓》

唐朝樂隊,成立於1988年,

1991年,發行首張專輯《夢回唐朝》

黑豹樂隊,成立於1987年。

1992年,發行了首張專輯《黑豹》

超載樂隊成立於1991年

1996年,發行了首張專輯《超載》

指南針樂隊成立於1991年

1993年,推出首張專輯《選擇堅強》

輪迴樂隊,成立與1991年

1993年,發表第一首作品《烽火揚州路》

眼鏡蛇樂隊正式成立於1989年

1992年,發表第一首作品《自己的天堂》

零點樂隊,成立於1989年

1996年,發表首張專輯《別誤會》

鮑家街43號,成立於1993年11月

1997年,發行首張專輯《鮑家街43號》

在此之前的70年代,你聽到的是這些歌:

美麗的草原我的家

馬鈴兒響來玉鳥兒唱

邊疆處處賽江南

江山的葡萄紅艷艷

在那桃花盛開的地方

帕米爾,我的家鄉多麼美

沿著社會主義大道奔前方

我愛五指山,我愛萬泉河

紅星照我去戰鬥

我為祖國獻石油

好吧,有點跑偏了。

有人說:我只是喜歡歌曲本身,喜歡它的旋律,喜歡崔健的聲音,喜歡搖滾這種風格。

我不贊成。,每首歌有它的表達內容,也有創作人的精神。

那是一個怎樣的時代,有怎樣的文化背景。人們剛剛經歷了文革,港台和西方的文化,漸漸傳播進來。文化的撞擊和重建。

我想起來了《在路上》里的狄安,《麥田裡的守望者》里的霍爾頓,《血色浪漫》里的鐘躍民。

那大概是個迷茫的時代,許許多多的青年人在迷茫著,也許他們正做著荒誕不經的怪事,沒日沒夜的揮灑著青春,有些傢伙兒看起來就像小痞子小流氓,充滿歡樂夢想。

崔健的歌,不是答案,反而像拋出了更多問題,讓人去疑惑,迷茫。

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聽爸爸唱《一無所有》,但是我笑得很厲害,我覺得這歌太土了。

直到我進入青春期往後,我變得叛逆,憤青,衝動。

過了一段時間後,在某個瞬間的時間點上,我突然感覺到叛逆期的自己是多麼傻逼,想想都覺得害臊。我都不能想像從前的自己,想想都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又過了一段時間,我變得溫和了,我已經可以原諒從前的自己,也能釋懷一些難以啟齒的秘密。

但是,從青春期開始的迷茫,疑惑始終存在。也許我的性子改了很多,但還是沒有得到答案。

我意識到,這種迷茫是有持續性,延展性,具有生命力的。和80年代,90年代的年輕人的迷茫不一樣,但有共通之處。

我開始重新認識崔健。

《假行僧》里:我要從南走到北,我還要從白走到黑

《花房姑娘》 :你問我要去向何方,我指著大海的方向

《紅旗下的蛋》:媽媽仍然活著,爸爸是個旗杆子,若問我們是什麼?紅旗下的蛋!

即便這些歌的載體不是搖滾又如何呢,對我來說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這些歌像炸彈一樣拋給我無數問題,讓我去探索自己,反思自己,對自己進行剖析,為了給迷茫一個答案。

當你開始迷茫,也許就能聽出一些意思。你能聽到他們的迷茫,會感嘆和你何其相似。

過去,現在,將來。仍然會有前赴後繼的迷茫的年輕人。


之前有一次見王朔,聊到崔健。王朔非常喜歡老崔,專門為他寫過文章,期間我說:感覺老崔已經代表不了我們這代人了。王朔說了一句話讓我印象挺深的:「他不用代表你們,代表我們就夠了,你們年輕人就靠自己吧。」

《一塊紅布》之所以好,在於那有強烈時代印記的隱喻。《一無所有》之所以好,因為那真的是個一無所有的年代,它代表不了85後90後00後的青春,甚至代表不了現在的崔健自己,所以這些年老崔自己的演唱會都很少唱它。

崔健是61年的,按年齡他早已是我們的父輩,他也會老,會累,會頹,甚至會慫,會有插呼吸管的一天,包括竇唯、何勇……他們曾經創造了一個有光的年代,但沒必要過度反芻那個年代,也沒有必要強迫自己去解讀那個年代,放過他們,很多答案,靠我們自己去尋找吧。


我問過崔健:你寫這些歌都有什麼意義?

崔老師回答:你作為一個成年人問我這個不叫問題的問題是對自己智商的侮辱。

嗯哼。


你都不是那個時代的人,如何懂那個時代的歌?

回去讀讀那段歷史,或許能找到一些根跡。

藝術,總是伴隨著歷史的背景。拋開歷史談藝術。我覺得就像沒有線的風箏一樣浮躁。


《解釋》顧城

有人要詩人解釋

他那不幸的詩

詩人回答:

你可以到廣交會去

那裡所有的產品

都配有解說員

1980年6月


我說說我吧,一開始喜歡摩岩三傑,後來看了部電影叫《北京雜種》從此對崔大爺敬佩不已,後來看了他在北展演出的視頻,那段時間就只聽他的歌了。

他說搖滾樂就是一把刀子,他的歌詞尤其鋒利


『懂』的標準是什麼?

如果認為『懂』的標準是(完全)理解作曲者的創作意圖,我覺得這是很愚蠢的想法。不是說我們沒有辦法靠近所謂的『真相』,只是這並無太大意義。

一首好歌或者一個優秀的文學作品,不應該是封閉、固定的,甚至不應該屬於創作者本身的,而應是一個開放的結構。這個開放的結構只有當欣賞者把自身的生活體驗融入進去之後才能得到最終實現。《紅樓夢》為什麼會可以讓讀者在一生的不同階段都能收穫感動?就是因為在不同的階段我們融入的是不同的生活體驗,從而得到了不同的《紅樓夢》。

『懂』,如果一定要有標準,我覺得就是你能否把這個作品和你的生活建立起對應、聯繫。其實,崔健的歌詞里是很容易找到這種對應的。如果你覺得無從下手,不妨以『生命』、『信仰』、『孤獨』、『流浪』、『背叛』、『存在』等等辭彙開始審視這些歌詞和你的生命。

另外,建議不要人云亦云地去追尋所謂的『懂』,也不必為一部作品蓋定一個固定的主題。比如經常有人和我說《一塊紅布》在談政治隱喻,我覺得不無道理,但是這並不妨礙我對這部作品的其他的理解。


所謂聽懂,按照我的理解,就是「靈魂深處有共鳴」吧。

作為一個70後,我有幸鑒證了崔健從第一張專輯《新長征路上的搖滾》開始的一路風景,非常喜歡,當時非常痴迷,但按照「聽懂」機械的理解:「那些歌詞表達的意思你都弄明白了嗎?」很遺憾,我肯定是沒全都弄明白(沒必要也沒法全弄明白;我曾經像清朝那些做訓詁的老頭一樣研究過他的一首歌《飛了》到底說了點啥,最終沒有結論),只是的確感覺到了「靈魂深處有共鳴」。我想,這就夠了。

在我還不能自食其力的學生時代,還沒有贍養老人、撫養孩子的家庭責任之前,成長在一個無比壓抑卻又劇烈變革的大時代里,這樣無法複製的時空里聽到他的歌,可能對「聽懂」的幫助比較大,但我想,屬於青春的情緒,任何時代都能明白。


想要聽懂某個藝術家的作品

與年齡的關係不是很大

排除掉年齡太小大腦發育不夠

不足以完成審美這一行為的對象以後

剩下的只是審美方式和角度的問題

有一套基本的方法

安按照這個流程去了解

一般都不會有任何問題

首先了解這個藝術家的官方標籤

然後去了解這些標籤的具體客觀含義

了解作者的成長和發展背景

經歷過的歷史事件重大變故等

就像小事後上學學的文言文和古詩一樣

解析開來分析,或者一直一直聽直到懂為止

記住音樂是語言

從這個角度去理解會事半功倍


去年十二月btv的訪談節目 看完覺得他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樣

前年通州看過他現場 感覺真的就是他不會老

我是從新長征路上開始愛上搖滾的

可以說崔健就是我的啟蒙者

但我從來沒想著要深入了解他歌詞的意思orz如果非要扯到歌詞不合理

請問題主聽萬青嗎(′?_?`)


為什麼要聽懂


能吃辣你就多吃、不能吃辣你就少吃,別問我如何才能吃辣。

能喝酒你就多喝、不能喝酒你就少喝,別問我如何才能喝酒。

能跑多快就跑多快,跑不快那就盡量跑快,別問我如何才能跑快。

聽得懂就聽,聽不懂就拉倒。


那個年代,就是那麼的有個性,原始。

我是97年的,前年開始聽崔健。

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一種很幼稚的優越感,覺得自己與眾不同,在別人聽一些情情愛愛的歌曲時,我就聽有各種隱喻和背景的老崔的歌。

但聽歌而已,絕對不會因為聽崔健就比聽少女時代的成熟有內涵。

想了解崔健歌的背景,可以上崔健貼吧精品區,裡面有很多採訪樂評紀錄片,還可以看看老崔的書《自由風格》《八十年代訪談錄》。


「過得怎麼樣?嗨!湊合!」 就和隔壁大叔大嬸似的那麼親切。

「我要從南走到北,我還要從白走到黑」就和我以前一塊混的哥們一樣,躊躇滿志。

「快讓我在雪地里撒點野」這歡實勁兒就像小時候的自己一模一樣。

「我獨自走過你身旁,並沒有話要對你講,我不敢抬頭看著你的,噢......臉龐」 簡直就是俺遇到喜歡的女孩時的心理描寫,覺得她崇高而遙遠,好像俯視著俺似的。

崔健的每首歌彷彿都是唱的自己以及身邊的人,非常親切。


有些東西寫得比較籠統,或者說時代轉變太慢,不太容易過時。

比如《一塊紅布》,「那是你用一塊紅布蒙住我雙眼也蒙住了天,你問我看見了什麼,我說我看見了幸福」。 去年不還有央視採訪「你幸福嗎?」

媽蛋,雙眼都被蒙住了,能說不幸福嗎?


想要深刻理解和懂得一些藝術作品,最好去了解一些當時的時代背景,藝術家的成長。


我相信,好的藝術可以和時間平行存在,老崔的音樂就是這樣的存在。所以lz的問題應該是如何聽懂老崔。和電影一樣,音樂也有樂評。我覺得看樂評是一條比較快的路徑去理解一首歌。誠然,樂評有好壞,那如何選擇?我以為,以自己為判斷標準,即覺得作者在瞎吹的就扔掉,覺得作者說中了就留下。世間少有唯一標準,我想lz能聽老崔那麼多年本身已經懂了很多了。老崔的歌不是一時能理解透,而是年歲越大世事越深理解的越多吧。可以一世去聽,正是他音樂生命力的體現。說到底,還是相信老崔,他寫歌就是認為你能聽得懂,你知道他要唱什麼,你理解到的就是他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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