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語言的多樣性有什麼價值?

首先問,為何不是所有人用一種語言呢?(比如英語)

反駁一:你看看這麼多文化古籍詩歌,都是用原文寫的,你用英語翻譯出來,沒有韻味了嘛,失真了嘛。

回答一:記得聽說過一個理論,一種思想意思一旦用語言表達出來,就是去了本真,萬物都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所謂言傳只是一種人為的擬合。所以基於這點,語言在表達上既然都不是原意的100%輸出,就相對平等了嘛。

反駁二:不對嘛,你看看詩歌明明就是中文看著舒服嘛!?

回答二:假設每個語言都有自己的優點和缺點,我們就把所有的語言特性設置為參數(比如詩韻性或者詩韻性裡面還可以細分,分析性,等等),然後選擇出各項參數最牛的幾種語言,然後討論某種特性的時候,使用表達這種特性最強的語言。這樣的話,對於那些在參數上拔尖的語言來說可以更加專業化的使用,對於那些各項參數都很平庸甚至很差的語言進行剔除。這樣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對於語言多樣性的反對。

反駁三:情感記憶。

回答三:你們這一代有情感記憶,不代表這種情感記憶是真的有好處的。既然沒有好處,下一代可以沒有這種情感記憶的負擔。那麼就沒有情感記憶這個問題了。

問題四:為什麼計算機語言或者數學語言沒有成為我們的唯一語言。

我的想法是,計算機語言和數學語言雖然可以表達很複雜的邏輯,但是在日常生活中不是很comforting, friendly。所以,是不是只要解決了comforting and friendly的問題,計算機語言或者數學語言就可以成為我們的交流語言?甚至因為其表達複雜邏輯的優勢成為唯一語言?

Tip:我們總是被preach語言多樣性有多好,對於文化多樣性有多麼重要,但是從來沒我們論證。我只是好奇語言多樣性的存在價值,沒有一點點要滅掉其他語言的意思啊,或許回答了很多問題後,我們可以加深對於語言多樣性的認識呢~


謝好多人一起喵。剛好最近剛摻和了一個「社會學科研究和翻譯之間的關係」的研究調查(這真是meta-研究啊),再加上我們這邊的The Cambridge Bilingualism Network正在搞活動( @拾荒少女 和你們的Bilingualism Matters有合作!),我也在裡面打打雜,所以我就片面地、認真地、不帶感情地來討論一下語言多樣性的問題。

題主是個實用主義者;我喜歡實用主義者的思維,所以我也不妨來以一個自私的、實用主義的語言學研究者的角度來看這個問題。今天我說的很多話都是沒有「情懷」、不討論「文化」的,可能會讓一些人覺得有些offensive,但是如果我們不能拋開「情懷」來談論這個問題,那麼對於「語言多樣性」的討論恐怕就只能流於情懷錶面,永遠得不到正視。

為了防止很多人直接回tl;dr,我寫個一句話摘要:保持語言多樣性的最大價值,是能讓我們對人類的語言機能和認知系統有更深刻的了解,更有利於人類研究人類自身。

先回答題主的第一個問題:為什麼不是所有人都用一種語言呢?

如果我們從共時性角度來看的話,大概可以打一個目前還不太確切但是逐漸在變得確切的比方:為什麼地球上不是只有人類一種哺乳動物呢?

語言的演化,和生物的演化一樣,都經歷了漫長的過程(現在一些學術機構正在以演化生物學和生物統計的技術研究語言的演化和形態分類,初步效果還是不錯的,當然大型的統計計算還需要很長時間以及充足的語料庫)。在此期間,不同的語言和生物一樣,逐漸出現演化的差別、「技能樹」的分異、地緣的隔離與差異,而同時又出現了交媾,最後形成了目前這種複雜的樹狀-網狀結構。「從猿到人」的推論,和我們做出的「原始日耳曼語演進為現在西歐印歐語系-日耳曼語族」的推測一樣,都是同一個上古祖先由於各種原因機制演變成現代的不同個體的過程,所以從這點來說,二者還是可以進行類比的。語言多樣性的一個主要原因,就是地緣的隔離以及地緣內部的自然變化,這點和生物演化的原因是類似的——漢語族各個語言變體的出現,就是這樣的情況。

不過,相比生物來說,語言之間的演化更為短暫且複雜。生物之間有生殖隔離現象,也就是說,如果兩個在分類學上相差比較遠的生物進行交媾,它們最終可能不會產出任何後代;但是語言並沒有,或者說,在理論上並不存在這樣的情況。大家可能都聽說過pidgin和creole,這些語言就是兩種親緣比較遠的語言在互相交流時「交媾」生下的產物,並且,對於一種已經creolised的語言來說,它是可以有自己的母語者的。因此,在語言相遇的時候,兩種語言並不一定非要斗個你死我活,而是可以「和平共處」,互相借用各種元素,乃至相互影響,出現新的語言。這點也是語言多樣化的緣由之一:人類語言本身的結構和機制,也為語言的多樣化做出了貢獻。

需要注意的是,這些語言的演化、新語言的誕生、語言的發展的過程,是自有人類語言以來就已經出現的,其總時間只可能比有信史以來的時間更長,而不會更短(最早的語言是不一定有書面記錄的,而信史已經是有書面記錄的時期,那時的記史語言已經是「演化」得比較完全的語言了),肯定是以千年計算的。而我們現在感覺的「英語是世界通用語言」,或者如同S.H.E.的歌里所唱的「全世界都在學中國話」,實際上則是與二戰後開始的現代全球化同時發生的事情,其總時長還不到一世紀。以一世紀的變化,去「對抗」數千年乃至近萬年的語言演化歷史及演化成果,不管是從人類的觀念還是從實際的操作來說,都是非常困難的;而在全球化的中後期,本地化的因素又逐漸加強(參見glocalisation/全球在地化的概念),各地的語言的重要性逐漸又慢慢提升了起來。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使用同一種語言的原因。

那麼,語言多樣性的保持,又有什麼價值呢?

正因為自然語言(包括pidgin和creole,但不包括各類現代人造語言,如世界語、邏輯語、道本語等)的演化過程如此漫長而如此複雜,所以作為群體來看待的自然語言,可以說從各個角度都反映了人類的語言能力、人類對世界的認知及描述手段、人類的思維及表述之間的共性和差異、人類在語言方面的創造性以及可能存在的限制——而最根本的,就是人類大腦負責語言部分的機制和限制。而這些問題,是自然語言的單獨個體無法表現出來的。到現在為止,對自然語言個體的研究還沒有找到一種自然語言可以包括所有已經出現的自然語言的語法現象、結構、辭彙——事實上,目前對自然語言個體的研究,甚至是在不斷推翻我們已經建立的對人類語言機能的假設。可以說,我們越研究,就越感覺到現有研究的局限性,而人類在語言方面的無限可能,都存在於現存的七千多種語言里,以及之前已經消亡的那些語言里,少了哪一種都不行。

舉幾個栗子吧。第一個是Pirah? language,老生常談了,我在之前的回答里也曾經提到過Everett和Nevins的論戰。在對這種語言的初步調查里,研究者發現其中沒有具體的數字辭彙,而Pirah?的母語者看起來也沒有任何對於「數字」的概念——這點是我們這些說「日常語言」的人無法想到的,我們嘲笑別人「數都不會數了」,但是突然發現說某一種語言的人是完全沒有數字概念的,這該怎麼辦?數字概念到底是先天形成的、每個人都具有的,還是後天刻意發展出來的呢?到底是因為其他的語言強化了數字概念,還是Pirah?淡去了數字概念呢?而對於一個Pirah?的母語者來說,如果他學習一種有數字的語言(比如巴西當地的官方語言葡萄牙語),他將如何重新處理數字概念呢?這對於我們對人類認知系統的認知來說,都是極大的挑戰,如果不研究清楚這一現象的存在,我們又從何說「我們了解了人類的認知機制」呢?

第二個例子是滿語,這裡要特別感謝 @Hasuran Li 提供的語言資料。認知語言學的隱喻理論里討論時間的流動性和其隱喻的時候,提出了兩個不同的系統:時間是移動的,我們靜止,觀察時間;時間(軸)是靜止的,我們移動,經歷時間。因此,在人類語言里,都應該存在「以前」/「以後」和「向前看」/「向後看=回顧」兩套描述時間的系統——至少對於認知語言學來說,他們是這麼認為的。但是在滿語里,不管是「從今向前」還是「從今向後」,代指的都是時間軸未來的方向,也就是說,滿語的「兩套時間認知系統」的表達和認知語言學的預期是不完全相同的。(參見為什麼「前」用來表示過去,「後」表示將來? - Hasuran Li 的回答)那麼,我們到底是有幾套針對時間的認知系統呢?甚至可以說,我們對時間的認知,完全就是和語言表述一模一樣嗎?這些問題不解決,我們又怎麼可以下定論「人類對於時間的認知就是如此」呢?

第三個例子,則是我從碩士班的同學那裡聽說的,道聽途說,僅供參考。2005年,國際語音協會修訂國際音標表,在正式表記中添加了唇齒閃音/?/;在之前的國際音標表裡,這個音是沒有記錄的,而在教授國際音標表的時候,講師們也往往說這個音是不存在的。而就在這個音被正式收錄的前兩年,在UCL的語音學課上,有一位非洲來的留學生,當老師說「唇齒閃音這個音不存在,我們也發不出來」的時候,舉手告訴老師:「誰說發不出來,我很確定我的母語(據說是剛果的Mono語;這已經不太可考了)里就有這個音!」並且當場發給教室里的老師和學生聽。據說,正是這個學生的例子,讓語音學家正式確定了唇齒閃音的存在,並且推動了國際音標表的改進。

這三個栗子,雖然看起來不同,但根源是相同的:如果沒有這種語言,我們將永遠都不知道人類存在這樣的可能性;我們不知道人類存在這樣的可能性,就有可能忽略這種可能,從而長久被困在自己的理論限制里,而不知道人類究竟是什麼樣子的。對於心理學、語言學及其他的認知科學研究者,乃至哲學家來說,這都是非常可悲的一件事情:看著一種語言在我們面前憑空消亡,就是看著證明人類語言機能不同可能的存在證據又缺少了一樣,也許這種語言里有著其他語言根本沒有的特質,而我們將無從得知。有些語言沒有自己的文字,只有口口相傳的語音,當它們的最後一個母語者去世之後,我們永遠都不知道我們已經失去了什麼。

正如生物多樣性一樣,語言多樣性的最核心的意義在於「基因庫」的保存,人類的每一個認知的可能性,都是這個庫里的一個「基因」,只有合起來,才能構成完整的人類能力,而語言多樣性,就是反映這一可能的有力證據。但是在短期看來,這樣的「基因庫」是無法像生物多樣性那樣轉化為經濟利益的。拋開與語言有所聯繫的文學藝術、文化、經濟體、社會群體而言,語言多樣性本身並不直接產出任何經濟利益,甚至是某些經濟利益的「障礙」。這也直接導致了語言多樣性的口號大多都是在討論「以人為本」,討論「情懷」,而真正探討語言本身意義的卻很少——因為對於大多數非專業人士來說,語言本身就是沒有意義的。

在回答題主的其他問題之前,我打算先回答一個問題:誰不會關注語言多樣性,誰會反對語言多樣性,誰會提倡語言多樣性。

我之前說了,對於大多數非專業人士來說,語言本身是沒有任何意義的。一種語言可以沒有經濟價值;我們不能要求每一種語言的母語者都成為強勢的經濟體。一種語言可以沒有文學美學價值;我們不能要求這世界上有每一種語言寫成的詩歌,不能要求把這些詩歌全部翻譯成別的語言。一種語言可以沒有社會「價值」;雖然語言的社會性意味著每一種自然語言都聯繫著一個社會群體,但是我們不能要求每一個這樣的社會群體都對人類發展做出貢獻,甚至不能要求每一個這樣的社會群體都不給人類整體拖後腿。一種語言甚至可以沒有文化「價值」;雖然語言和文化密不可分,但我們不能強行把語言等同於文化,也不能要求每一種語言都對世界進行相同的文化輸出。如果我們只依靠這樣的外界利益判斷的話,我們很容易就把語言分成「有用」的和「無用」的,從而陷入了「有用的就該保護,沒用的死了算了」的困境。由外界因素而非語言本身主導的「語言多樣性」,也就變成了「七千種也是多樣,七種也是多樣,只有世界一統才不能叫多樣」的空談。

每一種語言具有的,是認知價值,反映了人類不同的認知能力,這我在之前已經詳述了,不再多說。而對於母語者來說,每一種語言又依然有其自己的社會價值和文化價值,雖然這樣的價值對於世界上的其他人來說可能完全沒有意義,但對於說這種語言的人則可能是無價之寶。我們可以發現,對於每一種自然語言來說,它的價值更多是與母語者所發生關聯的,而自然語言的整體的價值則是歸於全人類的。

這樣,在這一部分開始所提出的三個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了。在當今全球化的趨勢之下,可以說,語言多樣性的保持,對於單語、母語為社會優勢語言、且無需與其他語言的母語群體發生較多交流的人來說,是基本沒有意義的。這就像是一個一輩子不需要離開美國的美國人,安道爾在哪裡、迦納在哪裡、海地在哪裡,對他來說的確沒有任何價值。

那麼,誰會反對語言多樣性?一個母語為社會優勢語言、有必要與其他語言的母語群體進行交流、卻不願學習語言/不想依靠翻譯的人,可能是不會支持語言多樣性的。這個人群恨不得全世界都使用他自己的母語,這樣他就可以「省下時間來去做別的事情」,語言的多樣性對於這個人群意味著交流成本的增加(與誤交流風險的增加),對於他們來說自然是不利的。

同理,如果一個人的母語是社會弱勢語言,但他會說社會優勢語言,並且生活中大多數物質生活和/或精神生活活動都依靠社會優勢語言,他也有可能不會認可語言多樣性。這種人雖然是雙語或多語者,但他用到社會弱勢語言的地方比例很小,在生活里明顯能感受到某些語言的「有用」和某些語言的「無用」,對「無用」的語言加以捨棄自然是他會考慮的問題。「語言多樣性」的議題,對這個人群來說,反而成了負擔。

那麼,我們一一排除以上提到的群體之後,語言多樣性的最大受益者及提倡者基本可以歸為這樣三類人:

母語為社會優勢語言、有必要與其他語言的母語群體進行交流、且對語言學習/翻譯/教育持開放態度的人——對於他們來說,語言多樣性意味著世界的「豐富程度」非常高,他們會因為好奇、有趣或是自己的實際利益去接觸不同的語言,或者培養自己的孩子成為雙語者(但是需要注意的是,雙語者並不一定會支持語言多樣性,對於一些人來說,「自己的雙語」是有用的,其他幾千種語言都無所謂,消亡了也沒關係);

母語為社會弱勢語言、且在物質生活和/或精神生活中依賴社會弱勢語言的人——對於他們來說,語言和自己的藝術、文化、社會身份是緊密結合的,因此保護自己的語言就和保護自己的文化、保護自己的社群地位和社會身份聯繫起來了,語言多樣性在他們眼中基本可以等同於文化多樣性(實際上,一些漢語母語者就經歷了從第二群到第一群的轉變,當然還有一些人沒有轉變過來,成了反對語言多樣性的第一群);

語言學、認知科學、一些哲學及其他社會科學的研究者——在我觀察的樣本里,不管母語是什麼、語言社會地位如何,這一群人都是非常支持語言多樣性的,而他們支持的原因通常是出於學術層面的,也是最為抽象的:為了了解人類的認知情況,有必要保存人類的語言可能。對於這一群體來說,即使一種語言不存在任何經濟、社會、文化意義,不管是不是他本身的母語,也都是應該保存的。這當然是一種不切實際的理想主義,事實也絕對不會如他們所願,但回過頭來,我們卻會發現,他們所認同的實際上是語言多樣性的最深層的意義,是堅持七千種語言而不是七種語言的多樣性的。

分析到這裡,我想,對於不同人群來說,保持語言多樣性的價值也就已經很清楚了:自身的利益、社群的利益,乃至全人類的利益,都有所涉及,但每個人的認知程度是不一樣的。畢竟一旦涉及到人,我們就不能統一划線說「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所有人都不這麼想」,針對語言多樣性這種摻雜了太多「情懷」的問題,更是如此。

現在慢慢回答題主的剩下幾個問題;實際上這幾個問題和語言多樣性的關係並不大,不過既然題主都問了我也不好意思不回答不是:

反駁一:你看看這麼多文化古籍詩歌,都是用原文寫的,你用英語翻譯出來,沒有韻味了嘛,失真了嘛。

回答一:記得聽說過一個理論,一種思想意思一旦用語言表達出來,就是去了本真,萬物都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所謂言傳只是一種人為的擬合。所以基於這點,語言在表達上既然都不是原意的100%輸出,就相對平等了嘛。

不好意思我們組的大課題還就是language and thought,不小心打到我膝蓋了。所謂的ineffability的爭論(一句說出來的話永遠無法表達一個完整命題),的確是有了很久,這方面的集大成者則是我們親愛的Robyn Carston。這個理論的實際表述是,一個人說出一句話,所說出來的這句話在字面、在語義層面上無法表達一個全部完整、包含一切隱藏要素的命題,比如我說「下雨了」,這句話里沒有包含時間地點,而我說「現在這裡下雨了」,字面上來說依然沒有提供充分的時間地點信息。我們先不爭論這個理論到底是對的還是不對的(這涉及到「完整命題」的定義,我覺得討論這點就能把99%的知乎用戶的腦子給燒了);這一理論本身並不代表聽者無法理解說者意圖表達的命題,事實上,聽者可以完全理解說者意圖表達的命題,這樣的過程是通過語用處理完成的,而語用處理的結果當然也包含在語言表達里。所以單純說「語言在表達上都不是原意的100%輸出」,實際上是有問題的,我們自然也無法用一個有問題的回答去達到完全的反駁。

而在目前的研究里,我們發現語用處理本身也是和文化背景相關聯的;文化背景給語用處理提供了充分的模板、素材和預設材料。理論不多說反正我也沒開發完,我就舉個真事兒吧。上個禮拜三,我去了博士生的第一年年審,審我的是我們這邊的系主任和院里的chair,進場之前我嚇得都快昏過去了。我們系主任是Leiden的中文系畢業的,是個漢學通,她當時讓我多舉幾個例子說說比喻的文化性,我就舉了一個,「革命人永遠是年輕,他好比大松樹冬夏常青」,我說,我之前特地在網上搜過,就沒有人說「人像松樹」的,而這個比喻是中國文化里的一個因子,你說一個人像松樹,我們肯定立刻就能意識到是說他非常堅韌不怕冬天。她當時聽了,想了想,說,「我覺得靠譜,你要跟我說he is like a pine tree,我估計都不知道你什麼意思。」這樣的模板、素材和預設材料,是翻譯無法直接翻出來的。翻譯界針對這樣的情況,有兩種手段可以應對,一種是字面意思加解釋,但這影響了讀者的感受,一種是採取Eugene Nida的等效翻譯,達到讀者相等的效果,但對於文本來說則造成了扭曲。即使我們承認ineffability,我們也還是要說,翻譯本身是失真的,原文和譯文是不會相對平等的。

反駁二:不對嘛,你看看詩歌明明就是中文看著舒服嘛!?

回答二:假設每個語言都有自己的優點和缺點,我們就把所有的語言特性設置為參數(比如詩韻性或者詩韻性裡面還可以細分,分析性,等等),然後選擇出各項參數最牛的幾種語言,然後討論某種特性的時候,使用表達這種特性最強的語言。這樣的話,對於那些在參數上拔尖的語言來說可以更加專業化的使用,對於那些各項參數都很平庸甚至很差的語言進行剔除。這樣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對於語言多樣性的反對。

題主要不這麼問,我都快把這篇專欄給忘了:「沒研究」和「不存在」 - 聽雨庭院工作室謝喵圖書館 - 知乎專欄。「所有的語言特性的參數」,能不能科學地統計呢?基本上,可以說,是沒什麼希望的,因為我們連參數界定的客觀標準都做不到,這就是立志於解決一個「不存在」的問題。事實上,如果題主假設「語言在表達上既然都不是原意的100%輸出」,就已經認為在不同語言里都會有我們無法「直接表達」的東西,而專業化的表達有時也是需要顧及各個層面的,萬一某一專業化的表達需要滿足A和B,有一種語言只能滿足A,而另一種語言只能滿足B,那我們應該怎麼辦?不管怎麼說,這樣的設計,現實程度是很有限的。

至於「各項參數都很平庸甚至很差」的語言,假如真的存在這樣的一種語言——比如說,不會數數的Pirah?——那麼我們應該人為抑制其使用嗎?如果題主認為這樣可行的話,Pirah?語對於人類認知的重大價值,估計我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了,題主不妨問問自己,就人類群體而言,這樣的「犧牲」值嗎?如果題主覺得值得的話,那麼我真的要慶幸世間其實不存在這樣的標準了。

反駁三:情感記憶。

回答三:你們這一代有情感記憶,不代表這種情感記憶是真的有好處的。既然沒有好處,下一代可以沒有這種情感記憶的負擔。那麼就沒有情感記憶這個問題了。

這個問題已經在之前「誰會支持語言多樣性」的部分里回答過了。與其說是「情感記憶」,不如說是社會弱勢語言的母語者對於文化、社群地位、社會身份的看重。如果說「情感記憶」沒有好處的話,另外三個點對於這個群體來說肯定是有好處的。認識到「情感記憶」背後的本質,對於我們理解語言多樣性保護來說有著很深刻的意義——至少我們不需要只是談「情懷」了。

問題四:為什麼計算機語言或者數學語言沒有成為我們的唯一語言。

我的想法是,計算機語言和數學語言雖然可以表達很複雜的邏輯,但是在日常生活中不是很comforting, friendly。所以,是不是只要解決了comforting and friendly的問題,計算機語言或者數學語言就可以成為我們的交流語言?甚至因為其表達複雜邏輯的優勢成為唯一語言?

……題主你這幾個問題基本上都是在跟我專業杠著是吧。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你每一個問題都能打到我的膝蓋那可真是算你有本事了。

計算機語言、數學語言對自然語言的描述,有沒有?有。formal semantics的研究者不是吃白飯的,你這麼說的話我們的Sudo-san要哭暈在廁所了。formal semantics的目標就是試圖基於數學、哲學的邏輯語言開發出一套描寫自然語言語義的系統,目前依靠一階、二階邏輯、模態邏輯及其他邏輯理論(比如DRT),我們可以用數學符號表示一些比較複雜的陳述句了。

計算機語言、數學語言能不能代替自然語言成為我們的交流語言?不能。如果能的話,我們一組人都要哭暈在廁所了。並不是說計算機語言、數學語言無法達到所謂「自然語言的美感」,而是說在語義層面上,這種邏輯性的人造語言本身是無法完成自然語言的一些任務的。自然語言的語義並非是純粹的邏輯,還包括辭彙語義、語義構成、語義轉化等;語義也並非只針對陳述句,還包括疑問、祈使等不同的句子,這些對於自然語言再正常不過的東西,對於邏輯語言來說卻是非常困難的,甚至在很多已經解決的問題上,邏輯語言的發展程度也大大落後於自然語言。至少在目前,邏輯語言是無法代替自然語言的語義表達的。

空口無憑,繼續舉個栗子:著名的Donkey sentence,「Every farmer who owns a donkey beats it」,具體解釋參見維基百科,簡而言之,就是邏輯語言和自然語言在quantifier的語義層面上的不匹配。這個問題在1962年由Geach提出,到了二十年後才由Kamp和Heim以DRT解決,而DRT已經比單純的題主所認為的數學語言前進了很多了,比普通的計算機語言(譬如C和Java)更是完善了不少。可以說,目前對自然語言語義的描述,DRT是在formal semantics裡面做得最好的了,但是依然有很多問題沒有解決。

可能有人會問了,你之前說「至少在目前,邏輯語言是無法代替自然語言的語義表達的」,如果有一天,邏輯語言能代替自然語言的語義表達,我們會不會就開始使用邏輯語言呢?我就知道會有人這麼問,所以我特地說的是「語義表達」——因為自然語言怎麼會只有語義表達呢!語用聽了是要瘋的啊!目前的任何一個formal semantics理論,包括DRT,都是無法解釋語用的內涵義的,如果一直堅持邏輯語言,我們永遠無法解釋為什麼聽了「我吃了一些餅乾」就會認為「我並沒有吃掉所有的餅乾」,為什麼聽了「他和一個女人出去了」就會認為那個女人不是他媽他奶奶他外婆乃至他女朋友或者老婆,也無法解釋為什麼我們會說「我有點冷」來暗示「你要關窗」,「水燙得都把我煮熟了」來描述「剛才洗澡的水特別燙」,「他是人中龍鳳」來表達「他是非常優秀的人」,「這個回答真是言簡意賅」來諷刺「太長不看」……自然語言里實實在在有這樣的現象,我們不能說是因為我們用了自然語言才創造出來這種現象的;而邏輯語言,從理論上來說,是無法解決這樣的現象的,使用邏輯語言本身,就已經意味著我們要把內涵義剝離出去了。用犧牲所有的自然語言內涵義和創造力,來換取邏輯語言幾乎是唯一的「表達複雜邏輯的優勢」,就算題主答應,我也不答應。

大概就這樣吧。我寫得好累,但願你們能感受到我「在字裡行間透出的悲哀」,雖然這個回答已經沒有足夠的人性了。


開宗明義:這個問題可以從題主的最後一個問題來引入:數學語言和計算機語言在人類現有的智能水平下(不是計算機,是人類)不可能替代人類的語言。

因為從人類認識世界的角度來講,語言最重要的部分不是語法(邏輯)結構。而是由概念的碰撞產生的現實世界分節方式的可變性(新詞的導入、新詞的發生)。

語言多樣性這個概念最初是為了保護瀕危語言而借鑒了物種多樣性的概念。

那麼為什麼我們要保護瀕危物種呢?優勝劣汰適者生存不是很自然的道理么?

所以在保護瀕危物種這一點上,看似是環境保護、是與自然和諧相處的行為,其實恰恰是人類在經過自己毫無節制的自然破壞後,反彈導致的利己性的社會行為。是在儘力對自然所有的變數進行保存,以備不時之需。

回到語言多樣性上,這一點同樣成立。現有的所有答案有一個很大的盲點在於:語言是沒有優劣之分的,不存在不能用該語言體系來表達某種其他語言可以表達的概念的語言(有單純複雜之分,但不存在可不可以的能力之分)。

所以在考慮要不要語言多樣性問題的時候,我們完全可以基於只用英語、或者只用中文這樣的情況假設來進行思考。

於是我們可能看到的彩虹就不是七種顏色了(當然彩虹本身的顏色也不是五種也不是三種)。然後也就不會知道表示顏色的詞竟然還會在很多語言中都能找到一種同樣的大概的出現順序。當然也就不會在意顏色到底應該如何定義這個問題。

所以,保護語言多樣性其實就是在保護產生(確切得說是發現)新概念的可能性。而這種新的概念,也就是對世界新的認識,也往往在推動人類的發展。而對可能性的保存當然也需要未雨綢繆。

可能有人會說全世界都說一種語言的話,也能產生概念的碰撞。那麼想像一下這種情況:歐洲人說神,印度人說神,中國人也說神。如果這是同一個詞,那麼無論指同一樣東西還是不一樣的東西,對於各自而言就沒有區別。如果用不同的詞指不一樣的東西的話,那麼在這個概念上就是三種語言的碰撞。

順便,現有的語言在經過各地的國民運動之後其實是太少而不是太多。語言間的差異是人類社會集團的分化的必然產物,語言不僅僅是交流的工具,還是集團身份的標誌。沒有相對於地球人的集團就沒有地球共同語的需要。

所以,你可以看著一門語言消失,但請不要去推動這個過程。語言學家們可能在一定程度上的確在做著無用功,但是等到後悔就已經來不及了。


先講一個笑話。

問:世界上講哪種語言的人最多?

答:中文。

回:不對。

答:英語。

回:不對。

答案是:Bad English !

哈哈哈哈哈哈~

講完笑話,再說個我自己比較推崇的概念:文化相對主義(cultural relativism)

「文化相對主義的核心是尊重差別並要求相互尊重的一種社會訓練,它強調多種生活方式的價值,這種強調以尋求理解與和諧共處為目的,而不去批判甚至摧毀那些與自己原有文化不相吻合的東西。」簡單點說就是承認並尊重不同的文化,並在平等的基礎上交流

說這個文化相關的概念是因為:語言多樣性的留存也就是文化多樣性的留存

保護語言和文化的多樣性是必要的,但是難度是大大的。正如社會和政治的發展一樣,最多是維持一個相對平衡。

首先說影響語言多樣性的因素和難度

單從語言來說,國際上有過很多瀕危語言的研究。在國內,則是瀕危少數民族語言(在這裡語言和方言的說法不作區分,因為學界對語言和方言的區分根本沒有定論)的研究和記錄。這類研究的理論意義很大,比如保存和記錄瀕臨滅絕的語言,進行跨文化的對比研究探討語言和文化的關係。

舉個栗子:就我了解的東鄉語(西北特有一種少數民族東鄉族的語言)來說,這種語言只有口口相傳的口語,沒有文字。講這種少數民族語言的人生活在閉塞落後的農村,溝通交流僅限農村生活場景,諸如婚喪嫁娶、養牛餵羊等等。這樣的語言,若是沒有相關記錄或研究,講這些語言的人百年之後就會消亡。

針對這個語言的研究有:本族語者編纂了詞典,用注音符號的方式將口語的發音和意義進行記錄,成果是詞典。也有針對語音、語義、句法、語用特點層面的研究,成果是專著、論文以及錄像光碟。但是這些研究的價值終究無法跳脫研究價值、學術價值,對語言多樣性的留存或者保護作用比較有限。

你做了記錄和研究,但是無法推廣。而且,之所以這種語言目前仍存在,就是因為它所在的環境相當閉塞和落後。要留存這種瀕危語言和文化,就不准他們發展經濟、不準城鎮化、不能現代化、不要受教育、千萬不要開放;這種語言又不能像吾爾語和蒙語一樣在雙語制環境中發展和使用,因為它沒有文字、更沒有經濟價值和政治地位。

總之,沒有經濟基礎和政治地位的語言就像一盤散沙,不用風吹,走著走著就是散了!據統計,平均每 14 天就有一種語言消亡。

其次,語言多樣性的必要和緣由

正如文化形態無高低之分,語言也沒有優劣之分。拿題目里的例子,文化古籍詩歌用英語翻譯出來失掉韻味,但英語的詩歌翻譯成漢語也失去韻味和音調美了啊,頭韻、尾韻、節律都沒了啊。同「萬物不可言傳、都是人為擬合」一樣,語言之間的翻譯也是「人為擬合」而且擬合的僅是某些方面和部分,比如詩歌,最多保留意象,形式音律都要失掉的。語言之間沒有天然、貼切的對等(equivalence)充其量是翻譯(translation)或改述(paraphrase)。這一點從各個國家語言之間借詞、外來詞的大量增多也可見一斑。各種語言的美也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當然具備多種語言自由切換、懂一些基本語言知識人應該可以體會或者能言傳一點的)。像林語堂、辜鴻銘這樣中西結合、融會貫通的大師必有他自己獨特的感受和體驗。

題目也提到情感記憶,從自身經歷出發,我自己推崇文化相對或語言多樣更多的是基於這個原因。從我們這一代開始,有很多人只會講普通話,已經沒有自己的方言。作為一個資深講陝北話、當初後鼻音不分的我來說,覺得要是沒有方言更可悲,失掉了很多樂趣和情感體驗。大學時,周圍同學都說我講普通話的時候蠻溫柔,一講陝北話像個漢子,某次卧談講完陝北話睡過去、害室友笑到半夜三點沒睡著。

最後說一個比較貼切對等的英漢詩句:

思君令人老。Thinking of you makes me old.

人類基本的情感體驗,還是有共同之處的。但並不推翻之前說的語言差異的不可彌合,類似這句較為對等的句子少之又少。

總之,我對語言多樣性存留的態度是:能達到至保持一種相對平衡和多樣性就好。

Let it go. Live with it.


不同的語言代表著不同的思維方式。


全世界大約有3000多種文字,上萬種語言。

呼籲多樣性的人,除了人文關懷以外還有誰在意? 適者生存,弱者即便是被保護,其成為歷史也只是時間問題。因為溝通成本越是在現代文化競爭中,越發明顯和激烈。否則大家擠破頭的學習英語純粹是因為好聽?

《世界遺產在中國》里有一集說的是四川那邊吧,存有世界上唯一現存使用的象形文字。這種文字最後不能流通,不能發展。結果就是被當做非物質文化遺產一樣,高供於廟堂之上。等待的就是消亡,成為一種歷史。

至於拿計算機語言什麼的作為通用語言,世界語笑而不語。人家上手容易,溝通簡單,但是能怎樣?

語言文字是一個民族的根,任何丟棄的民族都將消溶於其他民族之中。根不用說,像上了一些歷史的國家,民族主義越是被外來文化衝擊,其越是抬頭。


我們考慮語言只表達智能的情感與邏輯兩個方面的假設。一種語言要麼表達情感強一些,要麼表達邏輯強一些。有沒有一種語言在表達情感與邏輯方面均強於其他語言呢?考慮到情感與邏輯在人類觀念中是如此不同甚至排斥,一個最優解相對於任何一個單純發展情感或邏輯表達優勢的語言,必定是存在相對劣勢的,只是一種平衡。更何況語言無優劣,即使有我們也永遠無法達成共鳴。並不是所有問題都屬於「科學」問題。語言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反映了我們看待世界的某種傾向,也反過來影響了我們的思維方式。就好像字母與象形文字系統的區別,我覺得西方理性傳統與字母系統不無關係,中國相對穩定保守的文明,燦若星漢的詩歌與象形文字系統不無關係。同樣的,詩歌里有美,證明裡有美,代碼里同樣有美,廣義上說,它們都是語言。保持語言的多樣性,某種程度上就是保持智能發展的多樣性。一句詩歌里有無限的可能性,更何況一門語言?詩歌會被遺忘,語言也許也會衰退,但我們不必主動抹消記憶。拉普拉斯曾幻想一個全能的上帝,從牛頓力學出發,解出方程得出所有的未來。他是錯的,而即時在他的假設里,仍不得不存在一位上帝。


造不出巴別塔~這樣上帝他老人家比較安心


其實,如果題主你認為語言多樣性麻煩的話,恭喜你,你會如願的。事實上,人類的語言消失的情況比你想像的要糟糕很多。目前大約一半以上的語種都面臨可預見的消失的威脅,很多使用1000人以下的語種甚至活不過這個世紀。至於漢語,英語在恆久的將來會怎樣?會消失,時間長短罷了。

沒有什麼是永恆的,包括我們自己。

所以,其實保護語言多樣性其實跟保護瀕危動物,瀕危歷史文化,國家文物是一個道理。我們所做的只是一種挽留。因為沒有什麼是永恆的,正如一個人出生就走向死亡,萬事萬物也是如此,從誕生便決定著消失。每小時有動物消失,每天有植物消失,每年有文化語言在消失……

萬物走向死亡,包括我們自己。而我們所做的,只不過是延緩他的時間,多挽留一點他的存在。

很可悲不是嘛?人類對存在兩個字就是如此的在意。換個角度說,我們編撰歷史,也只是另一種保留存在的方法罷了。

即使未來註定人類只能用一種語言。我們也要證明自己有過上萬種。倘若有一天人類滅絕了,一切痕迹都被抹去了。哪怕這些上萬種語言中,有一個字保存了下來,也能向以後誕生的新的生命告訴說,曾經有個文明的物種在這裡生存過。


總的來說, 語言是在慢慢消失和合併的.

語言多樣性我覺得一個重要的功能就是起到文化以及思維方式的隔離, 隨著語言的統一, 文化以及思維方式也不可避免的會慢慢統一, 當然好處是交流成本降低了, 相比之下, 我覺得文化以及思維方式的多樣性, 比降低交流成本更重要.

當然這存在一個平衡的問題, 如果世界上有六十多億種語言, 那交流成本就成為嚴重的阻礙了.

所以, 語言多樣性是必須的, 但有一個平衡需要考慮, 應該存在一個最優解.


先上結論:語言的反交流能力和它的交流功能幾乎是同等重要的。

我們很容易把語言只當成交流的手段,但其作用不止於此。如果它僅僅是交流工具,我們大家就應該操相同的語言。回顧我們的歷史,很容易看到,語言的反交流能力和它的交流功能幾乎是同等重要的。

它界定個體身份,標明他是某一個群體成員。又設置障礙,使其不能叛離到另一個群體。

人類社會在發展,在融合。地方語言被融合了,或者被淹沒,所以全世界的語言總數在不斷減少。但是在這一過程中,一個反向趨勢出現了:地方口音和方言的社會意義上升了;俚語,流行語,行業語被發明了。

現代社會的人試圖通過建立亞群體文化來強化自己的社會身份。

上海話和普通話成為身份標記,成為上海本地人和外來人口的隔離機制;同理,上層社會的英語語音使之與下層社會的口音隔離,生物術語和編程術語成為生物狗和程序猿的隔離機制。

在極端情況下,一個亞群體完全採用一門外語。比如說,俄國宮廷曾經操法語;在歐洲的高檔飯店裡,菜單通常用法語。

由此可見,語言多樣性的最大價值就在於將不同的人群進行區分,區分出「我們」和「他們」。對內形成身份認同和歸屬感,對外形成排斥和身份確認。


語言的是文化的載體,保持語言的多樣性就是保證文化的多樣性


從哲學的角度看,多樣性總是最好的。在歷史發展的過程中,多樣性讓規律的選擇更有基礎。同時,多種東西的交融,會產生創新的火花。更有利於前進。


語言可以定義腦袋裡面碎片化的觀念。所以,語言可以作為梳理想法的工具。不同的語言習慣也許會對不同國家的社會文化產生影響。不知道有沒有相關的研究~


忘了從哪兒看到的這句話:語音的邊界即思想邊界


其價值不在於「多樣性」,多一種樣式多幾千萬的價值么沒這個理。

而在於,任何一種語言對某些極其重要的東西來說是至關重要的。比方說中文對於詩歌,閩南語對於南音,吳語對於崑曲,義大利語對於歌劇,梵語對於佛經,等等。


語言不只是語言,更是一種文化,一個家園,一種歸屬感和安全感。世界應該更具有人文關懷,而不是冷冰冰的討論。周圍的老人越來越沒有可以聊天的人,當你看到她落寞的眼神,你就懂得了語言多樣性的意義。


人工智慧時代除去標籤和數據 人的價值不正是多樣性

就是多樣性的價值,同理


保持物種的多樣性有什麼好的?我們總是被教育說要保持物種的多樣性,可誰又見過只剩下一個物種的時候呢?說不定等我們把世界上所有其他物種都滅絕掉,我們就能更快的發現生命的意義呢?


語言的多樣性不是人刻意為之,語言種類的合併也不是人刻意為之。這東西是想保持就能保持的了的嗎


首先,隨著世界的聯繫越來越緊密,人們日常生活中所使用的語言種類是在減少的,這牽扯到文化的融合和方便交流。

舉一個例子,滿文,現在除了專門的文字研究者之外,已經沒有什麼人使用滿文了,雖然還有不少的旗人後代的身份證上的民族寫的是滿,但他們已經不會使用這門語言了,以滿文作為官方語言的一種的清王朝逝去不過百年時光,為什麼這門語言就即將死亡了?原因就在於民族之間文化的融合,滿族的漢化導致了許多滿族文化的消失,所以當政權不存在以後這門語言就迅速的死亡。

在歷史上,文化的融合常常伴隨著語言的消逝,而且一般來說都是文化上強勢的語言活了下來。因為語言承載文化,在生活中哪種語言使用頻率越高的語言生命力就越強大。而文化是什麼,是我們生產生活中的點滴,縱觀中國歷史上少數民族的漢化,文化融合的過程莫不是少數民族文化逐漸丟失的過程。即使放在世界歷史上,文明可能會被征服乃至毀滅,但只要是文化相互融合,從來都是文化輸出方勝利。

同樣都是四方征戰,成吉思汗沒能讓蒙語流傳天下,而大英帝國則讓英語成了世界上使用範圍最廣的語言,根源就在於堅船利炮帶去了征服和殖民但也同時輸出了先進的文明。直到現在,以英語文化代表的西方文明依然是文化輸出的一方,所以你見到了中國人會造出一些類似「no zuo no die」的英文,而且它們具有強大的生命力,但你聽過老外創造新的廣為使用的中文詞語么?

每種文化思維方式、歷史傳統的不同造就了每種語言的不同特點,例如中國的「面子」一詞曾長久地困擾中文的翻譯者,如果和國人打過交道的老外很難準確理解這個詞。同樣,其他語言也有很多不了解其文化無法準確理解的詞語或者說法。

因此,語言的保護其實是文化的保護,雖然隨著世界的聯繫越來越緊密,強勢文化的輸出影響越來越大,會不可避免有許多文化和語言消失,但是文明的多樣性是全人類的瑰寶,因此每一點人類文明的消失都值得我們去嘗試拯救。

了解一段文明的鑰匙就是它的語言。

機器語言距離應付日常生活的準確性和簡便易用性還有非常大的距離,未來的發展恕我不能預知,故不作討論。


我覺得,順其自然吧,弱勢語言流落到博物館和歷史研究者那兒就足夠了......

其實語言本身就在融合,任何時代都有一堆的外來詞.....不過是何者更加強勢的問題......

再過幾百年,我估計就可以混合的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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