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見」團隊為何處於「五毛嫌其自由化,自由派嫌其五毛」的尷尬境地?

多次見到「五毛」抨擊政見太「自由化」,也多次見到「自由派」抨擊政見太「五毛」,為何會出現這種情況?


我比較感興趣這個問題,倒不是感興趣讀者是怎麼看待政見的,畢竟我根本不是政見團隊的成員。相反,我關心這個問題僅僅是因為自己是一個社會科學(政治學)的從業者,而這個問題的提問方式以及下面的不少回答恰好涉及到了政治學學界內部至少近二十年來的一次反思。這次反思所涉及到的兩個問題在這個問題里都被提到了,(1)價值中立化;(2)普通大眾獲取政治學學術知識的難易度。政見的slogan一直是「拆掉知識的高牆」,這涉及到了問題(2);題主提出的問題和下面的其他答案則涉及到了問題(1)。

就把參考閱讀放在前面:拙文政治學在美國:戰爭、意識形態、資金與學科發展史 - 黃色箭頭探討了一些相關的問題,有興趣的話可以參閱一下。

首先看看價值中立化問題。有幾個答案——無論是從讚許還是批評的態度——認為政見在做的是一種「客觀中立」或者「自認為客觀中立」的工作。問題在於,存在一種不帶價值判斷的客觀中立的社會科學研究嗎?這個問題至少在政治學界內,至今都還飽受爭議。(據我未必準確的目測,除掉我完全不了解的經濟學,政治學是最熱衷於爭論「科學性」的社科學科。)對於這個問題,我的回答一向是「不存在」。我認為我們不必非得堅持福柯及其後結構主義同僚的立場才能拒絕價值中立化命題,在這個問題上我暫時還是查爾斯·泰勒的支持者(參見Charles Taylor, "Neutrality in Political Science.")。學術工作者固然可以選用看起來更價值中立的研究方法和工具,但在確立假設和尋找問題域的時候,價值中立是一個不太可能實現的標準——反對我這個立場的文獻我就不列舉了,有興趣的自己從google scholar上用關鍵詞扒吧。

從一個「學術公眾號」的視角來看,上述的思路就會變成這樣:固然編輯可以在翻譯或者轉述的過程中儘可能還原作者的本意,但選取哪篇論文進行翻譯這個決策,無疑是帶有編輯本人的立場的——這種立場可以是有意識的,也可能是潛意識的。這並不僅指向政見。我自己就轉譯過Seva Gunitsky (2015)這篇文章,不久之前政見也推了。這兩個學期我讀了至少百餘篇論文,就轉譯了這篇,說沒有我自己的立場,我都不信。

但問題的下一步是,像這種由一個巨形的編輯/創作者團隊組成的公眾平台,某篇具體的文章、某個具體的作者的立場,會對整個平台的立場形成怎麼樣的影響?換句話說,某篇具體的文章,會反映一個平台的價值取向嗎?(其實一個更根本的問題是,這些平台存在一個內部聯繫緊密到足以稱之為一個「團隊」的作者群嗎?)在很多政治類公眾平台里,不管是政見還是選美,你都不難找出同平台內部立場相左的文章。粗略的來說,雜誌/期刊/公眾平台確實是可以分成兩類的,一類明確地以意識形態為標準之一,另一類則不。政見定位自己「拆掉知識的高牆」,這個slogan畢竟不像DissentJacobin,甚至是大陸版破土(groundbreaking)、台灣版破土(New Bloom)這些平台一樣明確地帶有一定的政治立場。那麼問題就在於,何者「更好」或者「更不壞」?兩種類型的期刊的文章我都是讀過的,它們各自可能有的問題都是顯而易見的:前者可能會因為立場問題而忽視了某些優秀的、可能和自身意識形態不符的文章,或者因為立場相近而濫發糟糕的文章;後者則可能因為遵循價值中立化而忽略了自己可能有的意識形態偏見。何者更好或者何者更不壞這個問題,至少在我這裡是沒有答案的。

再來看看第二個問題:知識的accessibility。實際上,學術界內部是對這個問題一直在持續地爭辯。我又要舉一個在知乎舉過若干次的例子了:2000年,一封署名Mr. Perestroika的匿名信寄到了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Review,美國最重要的政治學期刊之一。正是這封信掀開了「Perestroika運動」的序幕。這封匿名信,和上面的一個匿名答案相似,批評政治學家的學術越做離真正的社會衝突越遠,語言越來越晦澀難懂,越來越糾結於細枝末節的問題。這封匿名信可以說對學術影響深遠,當前美國另一份重要的期刊Perspectives on Politics就是因這個運動而生,在此就不多談學術的細節了。

之所以在這裡舉這個例子,是為了印證「學術離正常人的生活越來越遠」這個問題確實並非無中生有。但政見或者其他任何公眾平台至多是這個問題的承接者,要稱上幫凶恐怕還有距離。且政見這類平台的出現,本身也就是因為這個裂痕正在越來越大。作為一個政見的局外人,也作為其他公眾平台——儘管不是以科普為目的平台——的參與者,我對「拆掉知識的高牆」的理解在於,如果只是把一個具體的學術成果科普下來,很可能最終無非是這個成果成為了網路政治撕逼中的一個工具。學者們懂得如何理解學術成果,是因為他們身在學術共同體之內,對文獻有一定的掌握,熟悉「爭辯」這種常見的學術工作模式,也知道短時間內「沒有定論」是一個很正常的情況。而大眾則對此並不了解:他們相對來說更需要確切的定論,也相對而言更容易擴大化或者過度貶低了一個學術理論。換句話說,在促使讀者access學術知識的同時,恐怕也需要促使讀者基本地理解學術工作的模式,以及如何相對正確地看待某個具體的學術成果。

我當然知道這個想法,對於任何一個介於學術和大眾之間的平台來說,都是要求過高了。作為一個學術工作者,也作為一個偶爾會扮演「傳遞學術成果」這個角色的個人,我深知這種工作有多麼難做。實際上,並不只是政見一個平台處於「五毛嫌其自由化,自由派嫌其五毛」的境地。我的老師在學校里開本科生課,收的教評都經常是兩級分化的「不夠左」+「不夠右」。究其原因,政治立場的沙文主義是極多人——不只是說中國人——的通病,包括我自己。有答案認為政見團隊「不要把自己抬得太高了」,我認為這個批評不假,然而這個批評適用於所有人。


實名反對 @方可成的答案,簡直一派胡言。(利益相關:政見CNPolitics團隊核心成員、編委會成員

從11年年底政見成立到現在,我們這個團隊幾乎沒有在任何重大問題上達成過一致。在『政見應該往何處去』、『作者寫文章應不應該夾帶自己的私貨』、『應不應該把"客觀中立"作為自己的標籤』這種問題上,團隊成員們有著截然不同的想法。而在學術取向、政治觀點方面,大家各自之間的差異就更大了,這些年來我們團隊內部的撕逼難道還少嗎?!

大家需要知道,政見團隊不是一塊用意識形態膠水粘起來的鐵板,而是一個由好幾十號形形色色的人組成的鬆散組織。大家的政治立場不同,自然在各自的文章中流露出不同的傾向。還有相當數量的作者,根本就在寫作時對自己的政治傾向毫不掩飾。

所以表面上看起來,政見這個團隊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特別『精分』,但實際上,當你把每個作者寫的東西單拎出來看,背後的政治立場往往是特別統一的讀者們如果隨隨便便看過幾篇我寫的東西(張躍然 | 政見 CNPolitics.org),不難推斷出我在絕大多數重要的政治、社會議題上的立場。

所以說,政見團隊為何處於『五毛嫌其自由化,自由派嫌其五毛』的尷尬境地?根本原因是因為,我們團隊里既有五毛、又有自由派啊!!!

目前在團隊裡面,日常的審稿工作是我負責的比較多,我也屢次見到一些政治觀點讓我大搖其頭的文章。但我不能僅僅因為一篇文章的觀點與我相左,就阻止團隊發表這樣的文章。這不僅僅是出於對我同事們的言論自由的基本尊重,更是因為,一個觀點我不同意,不代表這個觀點是沒價值的。偏聽則暗,兼聽則明,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可能有些人要問,政見為什麼不像破土一樣,追求團隊內部意識形態的同質呢?原因很簡單,因為那樣很無聊啊。你周圍的人都和你三觀一致,難道不是一件特別無趣的事么?

同質使人愚蠢,撕逼使人聰明,我和許多團隊成員的深厚友誼,就是在撕逼中建立的。(更何況,有新人申請加入我們的時候,也不可能在簡歷里公開自己的政治傾向啊)

當然,這不代表政見是一個沒有底線的團隊,我們確實也因為有一些文章的立場太過出格而拒絕發表過。但既然是『底線』,當然要定的稍微寬泛一些,比如反對種族歧視/性別歧視/階級歧視,反對權力的無限擴張,等等。

所以,這裡面的問題其實在於,如何解決『保持底線』和『兼容並包』之間的矛盾、保持一種平衡。我個人認為,在這個問題上,政見雖然沒有做到完美,但至少也還是不錯的。

對於『學術與政治的關係』、『學術研究能否做到客觀中立』這樣的問題,團隊裡面的成員們都是有反思的(搞學術搞了這麼多年,對這個問題沒反思也太說不過去),只不過各自從反思中得到的結論不同。

有些人(如 @方可成 )覺得,學術研究不管再怎麼不客觀,至少比『大眾媒體和社交網路上的眾聲喧嘩』好許多;還有人覺得,學術研究的偏見和不中立雖然不能避免,但至少能通過努力盡量減少;還有人(比如我)覺得,學術研究本質上就不應該中立,學術本來就是為某種政治目標服務的——所有的學術研究,在事實上是、也應該是『借學術外衣販賣的私貨

這個題目底下的絕大部分回答,不管是誇政見的,還是罵政見的,都是基於『政見團隊自己希望做到客觀中立』這個假設展開的。但是————這個假設根本就是錯的!!!

團隊里的好多成員,根本就不想客觀中立;希望客觀中立的成員,也不能代表整個團隊(事實上,也沒有任何人可以代表整個團隊)。

所以說,政見這個團隊內部運行的方式,和學術共同體運行的方式是很像的:大家愛說什麼說什麼,然後我們來碰撞、撕逼:你自己之前沒有察覺的偏見,在撕逼中就暴露了出來;你之前堅守的立場,可能會撕著撕著就逐漸動搖,然後又走向堅定。世界難道不應該就是這個樣子嘛?


我倒是覺得這不是尷尬,而是正道。搞得一方完全認可,一方完全痛罵,那就不是學術,而是政治了。


我是政見團隊成員,也是端傳媒員工,看到有個匿名回答說【你們(政見)配得上與端比較?】,感覺好尷尬,所以來回應一下。

首先,感謝答題者對端傳媒的肯定。其次,我同意端傳媒和政見沒什麼可比性,因為兩者生產的內容、存在的基礎有本質區別。

端傳媒是新聞媒體,生產的內容主要是新聞報導和評論。評論常常被認為代表一家媒體的立場,我的同事鄒思聰曾經整理過端傳媒是如何評論中國的? 大家或許能從中看出一些端的立場,回答者對端代表大中華和國際左翼的印象,大概也源於此。

政見不是新聞媒體,而是一個把學術資源介紹給大眾的平台,生產的內容主要是對論文的譯介,偶爾也會做一些更有媒體屬性的東西,比如對學者的訪談、對學界動態的介紹。很多人覺得政見沒有「立場」,可能是因為政見並不生產一般媒體會有的評論類文章。

但不寫評論不代表沒有立場,我同意上面另一個匿名答案的說法,學術研究不可能做到價值無涉,即使是譯介者,選擇介紹哪個研究可能已經帶有立場傾向了。這一點政見和端的評論版其實有相似之處,政見成員不直接表態,但挑選論文、選擇寫作角度都蘊含了態度;端不寫社論,但向什麼人約稿、約什麼樣的稿都是價值觀的體現。除了政治立場,政見也會站在學術立場對論文作取捨,一些研究的結論你不喜歡,不代表它沒有學術價值。

另外,我覺得作為一個好的平台,重要的不是裡面的人有沒有、有什麼立場,而是你這個平台讓不讓和你立場不同的人說話。政見和端無疑都是好的平台,前者的成員有「五毛」有「自由派」(暫且這麼簡單地劃分吧),後者的撰稿人里也有香港不同派別。如果說一個人無法做到中立,那麼立場不同的人加起來可能有中立的效果。用躍然的話說,這不是中立,是多元。

至於政見是不是」不配「和端相提並論,我想說,包括方可成在內的不少政見成員,都給端寫過稿(不是我約的…)。這至少能說明兩點,第一,政見的實力雖然不雄厚,但還沒有到讓人嫌棄的地步。第二,政見成員也不是不懂寫評論,而是政見不是一個用來寫評論的地方。評論稿或許比論文稿好看,但在一個滿屏意見領袖的年代,節制自己的意見何嘗不是美德。

我還想特彆強調的是,政見是一個沒有資本支撐的志願者平台。好的內容是要花錢的,你看的每篇報導背後都有一系列成本,包括記者的工資、出差費,甚至好一點的配圖都要從圖片庫買。相比於成型的大公司,政見基本就是一個草台班子,所有人免費幹活,且只能貢獻自己的業餘時間。很多時候不是我們不想做得更好,而是確實資源和精力有限。如果我用業餘時間做的事比領工資做的還好,那端早就該辭退我了。

政見確實存在不少問題,但我們也不是沒有自省能力。現在網上流傳的對政見的批評,我們內部可能早就批評過了,而且批評得更狠,參考上面躍然撕可成那種……舉個例子,答題者說政見【建立了另一座學術高牆,用所謂的「專業」、「價值中立」避免了對當權者的批判】,這一點政見編委會成員夕岸早就寫過了(這篇文章還是發表在端上的)。對於這些問題,能改的我們也在想辦法改,微信太封閉,大家有空多在知乎專欄給我們一些建議吧。


何止什麼團隊,相信知乎上很多人都同時被不同陣營封上五毛美分這兩個官。

中國傳統上,人的政治面貌量子化很嚴重,只有主公忠臣反賊三個態。

在主公和忠臣看來,只要你噴主公一句,你就是反賊,殺頭的罪過。反之亦然。所以現代大量正常人就都成了忠臣眼裡的反賊,反賊眼裡的忠臣。


近年來,我已經很少上微博了。每次上微博,都會收到「政見CNPolitics」微博的私信推送。對推送的文章,我有時候會看,有時候不看——就像我訂閱的大堆微信公眾號和關注的大堆知乎話題一樣。

某種程度上,我很能理解政見團隊目前的尷尬立場。讀書讀到能寫出這麼嚴謹的文章,想必作者平均年齡不會太小。我的水平離政見諸君差得遠,但也已經開始儘可能地在討論問題時迴避價值判斷,努力只做技術討論。在我看來,所謂價值問題,實際上是若干技術問題的總合和固化。在討論問題時,努力追求價值中立,沒什麼不對的。

但是,技術上(你看我又習慣性地強調這是個技術問題),討論方式可以價值中立,議題設置本身,卻很難說有完全的價值中立的。

防火牆真的讓中國網民與世隔絕嗎?

當政見在嚴肅地對這種話題進行技術討論時,本身已包含了某種價值判斷的輸出和暗示。

清末有「五不議」,本朝有「五不搞」。你可以指責這種規則的制定者顢頇,卻很難說他們愚蠢。他們無疑知道,很多議題,討論的結果如何並不重要。討論該議題本身,就足以對思想市場造成巨大的衝擊和刺激了。

政見就是這樣,在中立的語境下拋出一個又一個充滿挑逗性的議題。每一個議題,都是在撩撥反對者的G點。久而久之,兩面不討好,也就很好理解了。

大家都在嘲諷理中客,然而技術上(你看,我又來了),當理中客其實是比當自由派或自干五要難得多的一種選項。自由派或自干五的標籤,多少還有勉強可以稱得上客觀的標準。而「理中客」,從一開始就是一種主觀的判斷,或者說自詡。

但無論如何,政見CNPolitics推送的文章,我還是會時不時去看的。——就像我訂閱的大堆微信公眾號和關注的大堆知乎話題一樣。


謝邀。這事情,說尷尬也的確尷尬;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這種狀況也不啻為對我們的一種讚賞,說明我們做得還不算太差,沒有把政見做成一個借學術外衣販賣私貨的平台。

政見的定位是用通俗的方式介紹學界研究成果。比起大眾媒體和社交網路上的眾聲喧嘩,學界的研究是更講理論依據、科學方法和經驗證據的,更要求每一句話都有出處可考、有幾分證據說幾分話的。也就是說,我們介紹的對象天然就是更加中正持平的,不會去刻意迎合誰,我們作為「搬運工」自然也就反映了這樣的特質。

其實「尷尬」更多不是我們這個團隊的,而是這個社會的。我們在兩邊(或者更多邊)都不討喜,折射的是兩邊的意見極化(polarization)是多麼嚴重,多麼缺乏共識,多麼不願理解和溝通。

香港的端傳媒也面臨類似的處境:在大陸被牆了,在香港則被本土派認為是紅色資本。但這與其說是端傳媒的尷尬,不如說折射出香港社會的撕裂多麼嚴重。

————————

美東時間5月1日14:15補充:

1. 謝謝 @Simon Luo 的回答,他將這個問題的討論推進得更深了一層,對我們的工作也非常有啟發。其中提到的「價值中立」問題,我們三年多前的一場沙龍中曾有討論:今天,我們關門讀書,還是改造社會?

2. 我注意到不少回答都提到我們此前介紹的防火牆一文。我想簡單回應一點:我們所介紹的這篇論文獲得了2015年ICA(國際傳播學會)的Outstanding Article Award。以下是華人傳播學界一位重量級學者的介紹:This is the first time for a journal article on Chinese Internet -- or Chinese media in general (perhaps Asian media as well, have to check on that) -- to receive the highest honor any article can receive for all fields and divisions of the International Communication Association. This award honors an article published in a refereed journal during the previous two calendar years. Selection criteria include coherence of argument, quality of conceptual development, and effective use of evidence. The selection committee prefers articles that promise to be influential over time, within a particular field of communication and also across fields.

In his nomination letter, Prof. James G. Webster, who is a leading scholar in the field, wrote: 「The article takes up a question that is of broad interest to academics, policy-makers and many members of the general public; to what extent are Chinese internet users isolated from the rest of the World Wide Web and is the 『Great Firewall』 responsible? There』s a good deal of rhetoric and theorizing that surround this question, but surprisingly little empirical work to tell us what』s actually going on. Taneja and Wu intervene in this conversation with research that is theoretically grounded and based on high quality data that are analyzed in inventive ways. The result is a powerful demonstration of how carefully conceived and executed communication research can address multiple audiences and inform questions of public importance.」

簡單來說,我們選擇介紹這篇文章,是基於其學術價值的判斷,而其學術價值則是由傳播學界這個共同體判斷的。我們對其主要觀點進行介紹,是基於其學術價值和影響力,而不是基於其結論。

有人肯定會問了:是不是論文還不錯,但你們的介紹寫得太差?我想提供的一點信息是:鑒於話題的敏感性,我們的文章在發表前經過了作者的審閱。


因為啊,像中立派的人,很容易變得左右不是人。


一目瞭然,就四個字,脫離群眾。

甚至還拿群眾的樸素情感開玩笑,順道還要美其名為辦有水準討論的傳播方法。

為什麼說一目瞭然?因為不論什麼五毛、自由派,幾乎要佔上九成,都是群眾。

你的對象是群眾,群眾自然有他們各自的樸素情感,反向苛求自己的對象遏制樸素情感,還貪圖順利的成功傳播自己的信息而不被批評最後邊緣化,簡直是癡心妄想。

講求理性批判的本身就甘於做個批判者,是不指望對群眾廣而告之自己的任何信念的。

做學問,尤其是做政治學問做到了這點份數心裡都沒有的程度,我看也基本相當於白做學問了。

要麼就定位清楚自己是個興趣小團體,要麼就分開來搞,給自己花式解圍對於批評的群眾實際上根本一文不值,他們連看都不會看、聽都不會聽,直接就捨棄掉了。


利益相關:政見編委會成員

首先要解釋一下,雖然「編委會」什麼的聽起來挺科層化的,但政見其實是一個非常之鬆散的組織,成員除了每個月交一篇稿之外沒有其他任何義務,當然也不領工資(除了文章得到的幾十塊微信打賞,現在開了新號也沒有了)。大家都是天南海北的研究生(也有少量本科生以及一個高中生……),很少有線下見面的機會,甚至線上的互動都不多,所以私人的交情往往很有限(上百個年輕人的組織,到現在只出了一對情侶,我覺得很能說明問題……)。編委會什麼的,也只是志願幫政見做一些審稿啦,催稿啦,招募啦之類的工作,具體每個人想寫什麼我們是完全管不了,原則上無論什麼題材也都會盡量刊發。

當然啦,如果編委會覺得,你這篇發出來估計我們就要被封號了,那還是會跟作者商討一下,是不是盡量把措辭改得委婉一點。不過在我印象里,我們並沒有因為內容敏感而不發布某篇文章的先例(講真這樣的學術研究也挺罕見的……),雖然確實有過因為發布內容敏感而被封號的先例……比如樓上很多人批評我們之前介紹那個防火牆的論文,個人情感上來說我也覺得這研究挺扯淡的,但是因為跟自己的理念不合所以不允許其結論為公眾所知,我覺得好像就更扯淡了。所以政見作為這麼一個平台呢,本身確實是沒什麼政治立場的;大家所看到的這個立場呢,不過是所有成員的價值觀的一個加總,所以有時候左一點,有時候右一點,也很正常;自己內在不一致,同時被兩邊黑也可以理解。

但我個人認為,無論政見成員的政治光譜是什麼樣的,我們都有一個深層次的共識,就是更多的信息,更嚴謹的分析,對於公共議題的討論是非常有必要的。政治經濟學的研究早已經告訴我們,信息可以降低集體行動的成本,提高公民互動的頻率,加快社會資本的積累,推動良序社會的形成。對於中國這樣一個轉型社會來說,理解現代化的,或者說源自西方的各色概念和分析方法,也顯得 十分迫切。作為學術從業人員,我們希望自己領域的進展和範式為更多人所知,並為國內的公共議題討論做一點貢獻,僅此而已。


政見團隊也不要太高抬自己了。拉端下水什麼意思?誰不知道你們背後的那些小九九?你們配得上與端比較?

端一貫立場鮮明,從不給高牆添磚加瓦。香港本土派厭惡端也主要是因為端心繫大中華地區且有國際意義的左派立場,用粵語說,他們就是極右本土派最討厭的「大中華膠」和「左膠」。

至於政見,呵呵。

http://cnpolitics.org/2015/07/firewall/

政見就是學術白鴿,還真以為自己能夠在權力的浪潮中翻騰而不弄髒自己的羽毛。

政見自稱想拆掉學術的高牆,事實上他們建立了另一座學術高牆,用所謂的「專業」、「價值中立」避免了對當權者的批判。如果這也算價值中立,那麼多啦A夢坐視胖虎欺壓大雄也算價值中立。

政見的價值中立完全偏離了提出韋伯的設想。價值僅在研究中需要儘可能中立,然而選擇值得研究的領域本身無法價值中立。

生活的本質即政治,我們無法避免其中的權力運作。當你坐視強權對弱者的欺凌,你已經成為強權的幫凶。

某種意義上,社會科學學術界越來越不關心社會衝突,越來越成為當權者隱性幫凶,政見需要負責。

一點補充:能夠引出@張躍然 和@Simon Luo對社會科學共同體中的價值和倫理進行討論,本文引戰的目的基本上已經實現。


我很奇怪這有啥尷尬了?

非要站一頭就不尷尬了?


平台聲音多元化當然是好事情。

但那要建立在你真的是多元化的基礎上。

政見有五毛?我能把這理解成政見里不像大多數人一樣無腦黑中國的就叫五毛嗎?

就目前政見所有發表過的評論文章,並沒有任何一篇夠得上五毛傾向。

當XX尚可理解,立牌坊就不對了。


沒有人可以在肉票與綁匪之間的中立

你們要理客中請不要拉上端傳媒,端傳媒是一直持有偏左的立場(非國內的左),所以被極右們所討厭


太正常了。。。。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不要做什麼理中客,你只會被兩邊一起搶著吊路燈。。。。


當你開始站隊的時候,你會發現任何「理性」、任何「思考」都特別礙事。


中國的網紅都是劍走極端的,簡單來說:

問題簡單化:不管什麼問題,不管多麼複雜的問題,一句話就可以解決。不是羅斯柴爾德的陰謀,就是美聯儲搞的鬼。

觀點極端化: 6000點不是夢,1000點不是底。註冊制必須放棄!過幾天再來一個題目:註冊制必須搞。網民是健忘的,沒人去查你以前的文章(除了知乎的人會)

證據情懷化:證據?不需要證據,需要觀點的鮮明,情緒的宣洩,情懷的抒發。

題材庸俗化:財經類離不開房事、股市、貨幣,這是網民的三個G點,既是最容易見真功夫的,也是最容易濫竽充數的。

情感類離不開富人、屌絲、綠茶婊、賤人......

歷史離不開民國和明朝,因為民國和明朝本來就是歷史的轉折點,爭議大,歷史需要重新寫重新認知。

所以,你說的這個問題,哪一條符合網紅的標準呢?怎麼會紅呢?


這個問題很好,先給結論:

【政見】之所以陷入這種「蝙蝠困境」,是因為這一團隊必定存在試圖從「幫閑」轉為「幫忙」的趨向,而也是這一特質,讓其必定難以在保持現狀的情況下完成轉變。

「幫閑」,就是嘮叨兩句,雖然肯定有價值取向在裡頭,但當權者聽不聽無所謂,我也就是那麼一說,大家也就那麼一樂。

「幫忙」,就不同了,用 @張躍然 的答案里的話來說:「學術研究本質上就不應該中立,學術本來就是為某種政治目標服務的」

問題是,我估計,這僅僅是我估計,整個【政見】團隊里,大概不會有人把這些政治目標的實現的期望,寄托在普羅大眾身上,而是寄托在執政者那裡。

同時,【政見】團隊的成員構成,我估計至少是中產階級,我室友法哲從索邦回來都沒處任教團團轉,沒點錢誰TM有閑心研究社科?

因此,於公於私,【政見】團隊的主流是必須維護當政者存在的合理性和合法性的,否則不但「幫忙」成為泡影,自己的中產夢也不穩當。

所謂矯枉難免過正,一旦有了幫忙的念頭,在某些論文和訪談的選擇中,就不可避免的流露出讓自由派不爽的保守傾向來。

那問題是,既然如此,五毛又不爽在哪裡呢?

普遍的觀念認為,五毛是主動維護當權者統治的。不對,五毛是被動的。

五毛的核心,不是「當權者做得對」,而是「一切標準、責任、行動,都必須由當權者自己定奪的」,換句話說,五毛的核心是,「將其他人從政治參與中排除掉」。

所以天然的,一切表露出政治參與意向的主張,都會被五毛所討厭。

至於【政見】欄目到底是怎麼一個規劃,其中的參與者持有何種主張,我本人覺得反而倒不是很重要,因為根據我的經驗,任何學術研究和其研究者的政治主張,只要選擇了幫忙這條路,那剩下基本就取決於當權者了,而研究者本人則不會有什麼大用處。


好奇怪啊,之前看了政見採訪Jennifer Pan那篇文章 政見訪談|Jennifer Pan:如何用大數據研究中國政治?感覺哈佛大學出來的學者就是水平高,特別客觀理性中立,也沒幫著罵中國政府,而是關注什麼執政能力啊,回應民眾訴求能力啊,這類非常建設性的指標,還用了大數據這種高大上的概念,瞧瞧,和網上的噴子就是不一樣。

結果這兩天她和Gary King, Margaret Roberts那篇文章被國際媒體廣泛報道了。我讀了紐約時報中文網的介紹性文章,怎麼感覺這麼辱華呢?

http://cn.nytimes.com/china/20160520/c20fiftycent/

要麼就是本人看錯了,沒想到你是這樣的教授,要麼就是外國媒體又用有色眼鏡歪曲人家的觀點了——大家知道這是外國媒體經常乾的,不是有句話叫做人不能這麼CNN嘛。俺不知道是哪種,因為俺不懂英文,人家的論文也看不懂啊 http://gking.harvard.edu/50c

不知道該信誰。總之謝謝政見拆掉知識的高牆,順便鄙視紐約時報。


立場本質上並不重要,看看《經濟學人》就知道了,政見的問題主要有兩個:

1. 作者大多數缺乏通俗化評述文章的寫作能力,知乎上寫的好的馬伯庸張佳瑋等人,寫作量/寫作頻率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質量才有保證,政見團隊的作者寫作量能趕得上這二位十分之一的恐怕都沒幾個,文章質量自然可想而知。

2. 人文社科領域是傳統的知識分子發言集中地,話語權事實上是非常稀缺的資源,換言之沒有大牌作者,基本寫出來的東西沒人看。同一個議題可能賀衛方說了,或者人民日報發社論了,你再談,就算水平再高,也很難形成影響力。

簡單點說就是,水平不行,名氣也不夠,被嫌棄是很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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