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評價余秀華,以及她的詩在當代詩壇應該有怎樣的地位?


農村詩人,腦癱詩人,中國的艾米麗·迪金森,余秀華受到廣泛關注之後,人們開始冠以她各式的稱號。這位1976年出生的湖北女性,因出生時倒產缺氧而造成腦癱,從小就行動不便,口齒表達也受到影響,高中畢業後便賦閑在家與父母一起生活。33歲的時候,才開始嘗試寫詩。最近推崇余秀華的學者沈睿盛讚她的詩「是純粹的詩歌,是生命的詩歌,而不是寫出來的充滿裝飾的盛宴或家宴,而是語言的流星雨,燦爛得你目瞪口呆,感情的深度打中你,讓你心疼痛。」。

那首《穿越大半個中國去睡你》是一首愛情詩,情愛詩,是余秀華去看一位彼此惺惺相惜的異性朋友寫下的。初讀一遍,就被「我是穿過槍林彈雨去睡你 / 我是把無數個黑夜摁進一個黎明去睡你 / 我是無數個我奔跑城一個我去睡你」的爆發和深邃摁住跑不掉了。很明顯的,腦癱並沒有影響這位女詩人的智力,但生來疾病的疼痛和苦難卻反而讓她心中明澈,文字發光。

在較早發掘並推薦這位女詩人的《詩刊》雜誌刊登的她的自述《搖搖晃晃的人間》里,余秀華寫道:

一直深信,一個人在天地間,與一些事情產生密切的聯繫,再產生深沉的愛,以致到無法割捨,這就是一種宿命。比如我,在詩歌里愛著,痛著,追逐著,喜悅著,也有許多許多失落——詩歌把我生命所有的情緒都聯繫起來了,再沒有任何一件事情讓我如此付出,堅持,感恩,期待,所以我感謝詩歌能來到我的生命,呈現我,也隱匿我。

真的是這樣:當我最初想用文字表達自己的時候,我選擇了詩歌。因為我是腦癱,一個字寫出來也是非常吃力的,它要我用最大的力氣保持身體平衡,並用最大力氣左手壓住右腕,才能把一個字扭扭曲曲地寫出來。而在所有的文體里,詩歌是字數最少的一個,所以這也是水到渠成的一件事情。

於我而言,只有在寫詩歌的時候,我才是完整的,安靜的,快樂的。其實我一直不是一個安靜的人,我不甘心這樣的命運,我也做不到逆來順受,但是我所有的抗爭都落空,我會潑婦罵街,當然 我本身就是一個農婦,我沒有理由完全脫離它的劣根性。但是我根本不會想到詩歌會是一種武器,即使是,我也不會用,因為太愛,因為捨不得。即使我被這個社會污染的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而回到詩歌,我又乾淨起來。詩歌一直在清潔我,悲憫我。

比如這個夜晚,我寫這段與詩歌有關的文字,在嘈雜的網吧,沒有人知道我內心的快樂和安靜。在參加省運會 (我是象棋運動員)培訓的隊伍里,我是最沉默寡言的,我沒有什麼需要語言表達,我更願意一個人看著天空。活到這個年紀,說的話已經太多太多。但是詩歌一直跟在身邊,我想它的時候,它不會拒絕我。

而詩歌是什麼呢,我不知道,也說不出來,不過是情緒在跳躍,或沉潛。不過是當心靈發出呼喚的時候,它以赤子的姿勢到來,不過是一個人搖搖晃晃地在搖搖晃晃的人間走動的時候,它充當了一根拐杖。

看一些媒體發布出來的她個人的照片,她的房間和她居住的環境,人們會想像並相信這是一位「生活在底層」的天才,腦癱影響了她的智力,但也讓她免於受到「壞環境」的侵染,寫出超越俗世、天真無邪的詩來。甚至讓人們聯想到對最近同樣引起爭議和關注的歌手龐麥郎的同情。

人民網對她做的視頻採訪:詩里詩外余秀華:腦癱女詩人朗誦自己的詩歌 --文化--人民網

從裡面看到余秀華的房間:

與很多人心中的想像不同的是,余秀華並不是一位「智力受損卻展現寫詩天分」的天才。無論從她的詩歌還是敘述文字來看,她都是一個智力正常甚至出眾的人,甚至是湖北省的象棋運動員(可能是殘奧會)。《東方早報》的記者徐蕭在文章中提到,從余秀華的微信朋友圈上可以看到,她讀過保羅·策蘭、弗羅斯特、博納富瓦、特朗斯特羅姆這些近當代歐美最著名的詩人的作品,國內的她讀過海子(她最喜歡的)、顧城、雷平陽、宇向和韓少君等,並能欣賞和評價。

到余秀華的新浪博客上仔細讀更多她寫的詩,從專業的角度來看,除了文字的直覺語感,對生活的敏銳觸角和天生的想像力,她的詩中顯露出來的歷史性隱喻,與她人生經歷的自然結合,以及對意象、節奏感和整體結構的選擇和把握都是相當成熟的。

她一定不是一個「天真」的詩人,她所讀所寫所想都是一個典型知識分子精神生活的寫照。她沒有華美的書房,炫目的藏書,書香門第的出身教養和文人考究的打扮,所有的不過是一台不起眼的電腦,一個普通的農村的家,一雙願意照料她生活的父母,和永遠不會拒絕她的詩歌。

了解到這樣的環境下能誕生一位出色詩人這個事實本身的價值,並不在於迎合大眾反智或反媚俗的想像,也不在於博得對於殘疾人的同情,而是提供了一個現時環境里精神的富足可以與物質完全脫離開來的例證,這恰恰不是反智的,也不是反媚俗的媚俗,而是對智力和才華可以在任何勤奮和有天分的人身上開出燦爛花朵的最好證明。在這個意義上,如沈睿一般評價余秀華是中國的艾米麗·迪金森才是合理的類比,雖然她還需要一些時間和作品來達到迪金森的高度。

想起另一個詩人,民謠歌手周雲蓬。他的歌和文字,那裡面包含著詩意和對生命的思考,還有很多我喜歡的充滿想像力又飽含深意引人回味的意象。最開始知道周雲蓬是聽到《盲人影院》,也不知道他是盲人歌手,只是單純的被吸引。了解到他的經歷和生活之後會更加的驚嘆和好奇,但最終還是回歸到因為他的作品而喜歡他,而且我覺得這是讀者、聽眾或者觀者對一個創作者所能致以的崇高敬意——回歸到僅僅通過作品本身來評價。

我不覺得很多人因為盲人歌手的身份而關注周雲蓬,是在單純地「消費悲慘境遇」,就像我們讀史鐵生的書,是因為他對苦難和更廣袤主題的深邃思考,而不僅僅因為他是一個寫書的殘疾人。人們開始關注余秀華,關注她的詩,是一件好事,至少給了很多已經許久不讀詩的人們一個讀詩的契機。正如《東方早報》記者徐蕭在對余秀華的評論文章中說的:「好的詩歌以個人生活為刀子,劃開一道縫隙,讓人急不可耐扒開、擴大這道縫隙,想要看到縫隙之外的世界。」

推薦大家去余秀華的新浪博客上看看,很多她寫下的詩,異彩紛呈,稍稍有一點基礎的讀者也不難對她的詩歌語言做出評價。比如我從裡面挑選出來的幾首:

春色

眼巴巴地看著:愛著的人與另外的人交杯換盞

他們從漢江上行,一路豪取春色

——這些,都是我預備於此的,預備把一輩子交給他的

他叫她親愛的(我從來不敢這樣叫,這蛇,這雷霆,這毀滅)

我種植的美人蕉是她的,我豢養的蝴蝶是她的

我保留了半輩子乾淨的天空也是她的

甚至我寫下的詩句,我呼喚過的聲音

也是她的

眼巴巴地看著:他們在浩蕩的江山裡跳舞

他們不知道兩岸枯黃

不認識在水邊遊盪衣衫單薄之人

他的刀架在我脖子上了,而我依舊在一個繭里

做夢

———八萬里河山陽光涌動。

我的嫁妝,那些銀器粼光斑斕

交出來!

他低吼。我確信有一盞燈把我渡到此刻

他的眼神擊穿了我

不管一擊而斃還是凌遲,我不想還擊

能拿走的,我都願意給

在這樣風高月黑的夜裡,只有抵當今生

只有抵當今生

才不負他為匪一劫

荒原

你不知道在這深秋能把光陰坐得多深

一棵樹的秘密不會輕易袒露給一個人

你以為從春到秋,一棵草已經袒露了所有:

喜悅,悲憫,落魄,枯萎

這些詞在午夜微光搖曳,親切友善

它們對應著一片天空,無數星群

你去過的草原和沙漠,我也去過

你喝過的葡萄酒和鴆毒,我也喝過

你流浪的時候,我也沒有一個自己的家

大地寬容一個人的時候,那力量讓人懼怕

這荒原八百里,也許更大

不過一個寂寥的寺廟,修行的人仍心有不軌

你身體尚好,樂意從一個荒原走到另一個荒原

你追尋最大的落日

想讓自己所有的嗚咽都逼回內心,退回命運

我就在這裡,哪裡也不去

我喜歡那些哭泣,悲傷,不堪呼嘯出去

再以歡笑的聲音返回

我愛你

巴巴地活著,每天打水,煮飯,按時吃藥

陽光好的時候就把自己放進去,像放一塊陳皮

茶葉輪換著喝:菊花,茉莉,玫瑰,檸檬

這些美好的事物彷彿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帶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內心的雪

它們過於潔白過於接近春天

在乾淨的院子里讀你的詩歌。這人間情事

恍惚如突然飛過的麻雀兒

而光陰皎潔。我不適宜肝腸寸斷

如果給你寄一本書,我不會寄給你詩歌

我要給你一本關於植物,關於莊稼的

告訴你稻子和稗子的區別

告訴你一棵稗子提心弔膽的

春天


感覺以上答案都在評論余秀華的詩,沒怎麼分析余秀華在當代詩壇處於一個什麼地位,作為一個還算了解余秀華同時也算了解當代詩壇的詩歌愛好者,我稍微補充下吧。

先放個結論,目前來說,余秀華是一個好詩人,雖然她的詩作仍然存在種種不足,但是那種隨口即詩的語言天分、極強的情感衝擊力、對生活里的某些瞬間細節的把握能力,都是不容忽視的。但是的但是,在專業、詩歌史的角度上,她仍然不是一個時代里不可或缺的重要的詩人(舉些例子,食指、北島、多多、翟永明、韓東、于堅......)。也許在克服自身的弱項之後,她有可能達到這種程度,但至少現在不是。

大概前兩年的時候,新浪某詩歌論壇的版主創建過一個扣扣群,只有四個人,其中就有餘秀華,我有幸跟她進行過比較深入的交流。對她的人和詩都算了解。對她的詩歌,我們三個的意見基本一致,長處很多普通讀者都能說得出來,所以我只談談她的缺陷在哪。這涉及到普通讀者跟詩歌創作者的審美分歧,而且很可能是根本上的、無法調和的。

前面說過余秀華有語言天分,但是在我們看來,她的語言意識卻沒有完全的覺醒。這點在最近臧棣的訪談文章里也提到過。(臧棣訪談 《關於余秀華,真正的問題是,不... 來自臧棣》)沈浩波的批評,很大一部分也來自於這裡(另一部分是現代意識),雖然他批得有失武斷。這就導致她有時純靠天分,能寫出一些真正詩歌意義上的驚艷句子來(例如最近的一首詩里,「空氣里晃動著小粒蝴蝶」),但是有時又免不了地夾帶著許多陳舊的意象、生硬的詞語陌生化和毫無意義的比喻(事實上,知乎上賞析的許多餘秀華的詩句里,有相當多是屬於這一部分的。比如 @經年 的答案里提到的那一首,因為是早期的作品,這種缺陷暴露得更徹底。諸如「風掛落了日子的一些顏色」、「我醉在遠方/姿勢泛黃」,對語言敏感的人很容易察覺到其中的稚嫩。她還特喜歡在一個向度上反覆使用「春天」「雲朵」之類的明亮意象。對於一個自覺的詩人,克服語言慣性是必修課,余秀華並沒有很好的完成它)。

另外呢,結構問題、太過傳統的審美傾向(有跳出,但還不夠)、也許是跟海子學的直白的祝福或者表心跡的話、抒情太多以致感情積蓄告罄而流於輕淺......等等等等,你要拿烏青啊車延高啊之類也曾經爆紅過的詩人來比,余秀華會強於他們(其實烏青寫得挺幽默的,車延高有的也還行),但是當代詩壇沉潛著的真正的高手太多了,目前的余秀華整體成就很難與他們相提並論。

余怒那一撥先鋒詩人走得太遠了,不適合拿來說,因為解釋起來很麻煩。就貼幾首同樣偏抒情的詩作在下面吧。

前世

陳先發

要逃,就乾脆逃到蝴蝶的體內去
不必再咬著牙,打翻父母的陰謀和葯汁
不必等到血都吐盡了。
要為敵,就乾脆與整個人類為敵。
他嘩地一下脫掉了蘸墨的青袍
脫掉了一層皮
脫掉了內心朝飛暮倦的長亭短亭。
脫掉了雲和水
這情節確實令人震悚:他如此輕易地
又脫掉了自已的骨頭!
我無限眷戀的最後一幕是:他們縱身一躍
在枝頭等了億年的蝴蝶渾身一顫
暗叫道:來了!
這一夜明月低於屋檐
碧溪潮生兩岸

只有一句尚未忘記
她忍住百感交集的淚水
把左翅朝下壓了壓,往前一伸
說:梁兄,請了
請了―――――

父親和我

呂德安

父親和我
並肩走著
秋雨稍歇
和前一陣雨
好像隔了多年時光
我們走在雨和雨的
間歇里
肩頭清晰地靠在一起
卻沒有一句要說的話
我們剛從屋子裡出來
所以沒有一句要說的話
這是長久生活在一起
造成的
滴水的聲音像折下的一條細枝條
像過冬的梅花
父親的頭髮已經全白
但這近乎於一種靈魂
會使人不禁肅然起敬
依然是熟悉的街道
熟悉的人要舉手致意
父親和我都懷著難言的恩情
安詳地走著

張執浩的詩

被代表的人

蜷在被窩裡聽清晨的鳥鳴
很有意思
一隻鳥可以是一群
一隻鳥,你不認識它但不妨礙
你懂鳥語
高音。低音。或清或濁
一隻鳥說話表達出所有鳥的想法
一隻鳥自問自答
你突然聽見自己的名字
被叫了出來
你突然發現內心的想法
被它猜到
你突然不想做人
星月蒙昧,似春非春
送奶工叮噹著由近及遠
這時候
你的孩子梳洗完畢代表著一代人
已經梳洗完畢
你的妻子已經備好早餐代表著
所有的家庭開始升溫
只有你,繼續蜷著
代表我沉淪,從鏡面到背面

聞冥王星被排除在大行星之外有感

我是淡定的。我不是你要照耀的人
宇宙太大了,我和你們沒有關係
肉眼勉強,淚水稀釋了沙子
白日所見略同
而到了晚上,你們拿星光換螢火
我拿墮落贖罪
——這才是公理:虛無無止境,我不追究意義
沉重的感情自淵藪上升
緩慢,急迫
我不與無中生有的人為伍
我不與看不見的事物為敵

神馬

請捎個口信給死去經年的母親
我還在人世掙扎
世道變了,土地被再三翻新
沿河一帶,度假村林立,那些釣魚的
人從來沒有吃到過你燒的魚
所以他們不知道此刻我內心的味道
一個年過四十的男人
一個老兒子,老男孩
他藉助飛機、巴士從湖北輾轉來到雲南
終於在一個叫和順的古鎮停了下來
他面前有一匹馬
一匹神馬,沒有身體
那個年輕的民間雕版藝術家一直這樣
自言自語:「如果你也有親人
活在地獄,可以讓它當信使。」

除了以上提到的,另外值得關注的當代詩人有:西川、楊煉、王家新、王小妮、楊鍵、大解、李元勝、西娃、柏樺、朵漁、徐江......等等,大概可以列100多號人的名單出來,跟很多人的印象相反,當代優秀詩人的隊伍真的挺壯觀的。。


即使不考慮她的殘疾和腦癱,她仍是一位非常非常棒的詩人,甚至不亞於當今詩壇上的一些名角。她的詩歌得到《詩刊》的登載,引起群眾的關注(似乎又有些過頭了),我個人很為她感到高興。

「一個讓人徹夜不眠的詩人」,我想這個評價應該不算過分。我第一次讀她的詩,有種第一次讀張棗的《何人斯》那樣的感覺,完完全全的震撼、無力。事實上,題目里那首《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是她寫過的詩里很不余秀華的一首(不是貶義,但相對其他作品而言是的)......更多時候,她的詩給人以強烈的存在感。隨便幾個比喻、誇張或對立,就能讓人血脈噴張。她擅長體察生活,尤其是對情緒的表達,極具生命的穿透力和悲壯感。

至於中國的艾米麗·迪金森這個稱號,只是眾多褒獎之詞的一個,不必太認真。我的朋友里,有人讀她的詩讀到痛哭;也有人說,她身上有很多其他詩人的影子,有流行的通病。但我想這些都不妨礙她以詩歌表達自我。余秀華最讓我感動的一點是,她只寫她自己——她的生活、她的情感世界、她的思考。沒有什麼龐大的主題,沒有虛無縹緲,沒有迎合任何人的偏好。她很誠實地表達著她所能擁有的一切,實實在在的一切。這對於很多詩人和詩歌愛好者來說,已經是太難太難。


私以為媒體報道將其稱為"腦癱詩人"是不妥的,詩人也好,農民也罷,都不是她的標籤,她只是一個用詩表達情感的自由人,既然沒人叫霍金癱瘓科學家,我們也不應給余貼上腦癱詩人的標籤,放過一個純粹的人吧。


來自:一首「反人類」並被詩歌報的飯桶版主禁言的詩歌

一首「反人類」並被詩歌報的飯桶版主禁言的詩歌

(2013-04-22 17:43:00)

雅安,與我有什麼關係


我知道雅安地震了,地震就地震吧


與我有什麼關係


反正我不會用詩歌來哭,哭不出糧食莊稼


反正我也去不了雅安,一窮二白的我玩不起這個奢侈


死人就死人吧,誰到最後不是個死


殘疾就殘疾吧。如果一個殘疾人不需要什麼愛情


他照樣活得豐滿


敬畏自然吧,包括敬畏災難


人在過度消費自然,自然回頭咬一口,也是自然


那些英雄主義,生命的力量從來就不被我欣賞


如果我能做什麼,就養活一個沒了爹娘的孩子


而現在,我只想閉上我的嘴


今天,家裡栽棉花,我燒了一桌子好菜


不看新聞我也知道


死亡的人數在增加


我對死亡的麻木由來已久,我一點不慚愧


祖國依舊在發展,國民產值年年翻番


我們已經習慣了地震,習慣了黑暗,習慣了災難


我們已經刀槍不入


而此刻,我家鄉陽光燦爛,正在經歷一個大旱之年


這樣廉價的陽光


分一些給雅安一點不難

2013年4月21日11:36:12


《匪》不錯,很有畫面感

@張澤清

《匪 》

他的刀架在我脖子上了,而我依舊在一個繭里

做夢

八萬里河山陽光涌動。

我的嫁妝,那些銀器粼光斑斕

交出來!

他低吼。我確信有一盞燈把我渡到此刻

他的眼神擊穿了我

不管一擊而斃還是凌遲,我不想還擊

能拿走的,我都願意給

在這樣風高月黑的夜裡,只有抵當今生

只有抵當今生

才不負他為匪一劫

(= ̄ω ̄=)「交出來」之前我覺得挺有畫面感的,以後就有點矯情了,瓊瑤?


面對所有不懂的藝術都該這樣:

把自己洗凈,帶一顆赤子之心——純凈、歡欣、敏感和警覺。

至少別亂噴。

那首詩還不錯。

我更喜歡她那些寫莊稼的作品。

我是城市裡長大的孩子。

但我感受到了。

我也曾真的穿越大半個中國去見一個人。

如果你也經歷過,

你首先想起的也是下火車後獨自迎接的晨曦和團簇歡笑的丁香吧?

別老想著「睡」,自己就懂了。

不用問別人。


女性的視角果然很美,有好多寫詩很美的女人,但是有她這種經歷的沒有,苦難的身世加上能看到美的眼睛,造成不一樣的詩歌新天地。記得騰訊有個募捐給她的,總共5萬,目前才8千。

http://view.inews.qq.com/a/NEW2015011905866801


我讀詩不多。但心靈真的被她的文字震撼了!相信很多人也有同感。我覺得她會是一位被歷史銘記的詩人。


總覺得睡你那首詩和平行宇宙、量子物理什麼的有聯繫,它給人的感覺相當震撼和壯麗地奇詭。


無非是這花朵虛擬出的春天讓我們誤以為生命被重新打開

我覺這句真的直抵心田。。。無論愛情還是生活


她如果出詩集,我會買。


她岀詩集,我一定買!


在朋友圈讀了幾首余秀華女士的詩,即被詩里天馬行空又恰到好處的詞眼組成的富有想像力的詩面所映射的生動意境折服。拋開被媒體大肆渲染的「腦癱」、「農婦」的標籤,但從詩本身出發,已然是高度成熟且自成一派的佳作。

然而,余秀華女士的爆紅,被廣泛關注,卻又和「腦癱」、「農婦」還有「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這樣媚俗的吸引眼球的的標籤密不可分,詩本身的優秀反倒成了其次,這樣聽起來實在是無奈又心酸。理智的人都在暗自欣喜,細品佳作。如果你去認真讀一讀那首《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你會發現,這個看似媚俗的標題放在詩里一點也不突兀,讀起來自然又真誠,沒有任何半點媚俗的意向。

我很高興我能讀到她的詩,讀出了一些辛波斯卡的味道,可是卻又比辛波斯卡的詩更加貼近我的生活,更入我心。


對我個人而言,余秀華的詩,是在1989年3月26日之後,給我震撼最多的,那是一種久違了20多年的震撼.

從詩歌來看,說余秀華是世界一流詩人一點都不為過

但為了黑鏡一千五百萬的悲劇不再上演

我寧願她是一個平凡的村婦

一個詩壇之外的人

劉慈欣曾說

「國內比較有影響的科幻作者,絕大多數不在大城市裡。」因為,大城市人際關係複雜,社會活動多,誘惑處處存在,這些對寫作並沒有什麼好處。

「寫小說的人應該生活在比較偏遠安靜的地方。」劉慈欣說,況且,「以前寫長篇小說要查閱資料,還要去圖書館,現在有網路,也不存在這個限制了。」

正如現在這個圈子裡所謂的"一流詩人"

他們大多數人都已經忘了為什麼寫詩了


雖然我覺得兩個問題同一答案不太合適,但我還是把隔壁問題下的回答搬過來吧……

怎麼看待余秀華的詩? - 林歌的回答

謝不邀。

關注這個問題有段日子了,作為一個詩歌愛好者和初嘗詩歌創作的學子,我感到這些答案們總是好像隔靴搔癢,無法更直接地戳中我或者說引起我的共鳴。所以今天我還是決定寫些什麼來回應這個所謂的「詩歌大事件」。

首先說我的結論:余秀華是位好詩人,寫的詩好詩,但還不夠好:詩人和詩都是這樣。

她的詩歌中有太多其他偉大詩人的影子,模仿和致敬的成分很明顯;有自己的東西,也有很精彩的詞句,但這些原創的地方與模仿之處相遇時就顯得有些暗淡。也就是說,她在詩歌寫作中的水平是缺乏一致性的,給人一種高低落差太大的難受。

同時,余秀華的抒情方式太過飽滿,而我們當代的大多數人其實沒有這麼強烈的情緒,至少我讀來會不適應。就好比吃一碗飯就能飽的人,你非塞給他三碗一樣。吃飯好歹還能表示謝絕,在閱讀的體驗中可是沒法拒絕讀到某些句子的。

當然,我的意思絕不是說飽滿地抒情不應該,只是覺得通篇皆是如此時就會一定程度上失去真實。

另外,我個人覺得,當今的文學創作尤其是詩歌創作,特別對於還在學習寫作的人來說,既要避免過於宏大的敘事,也要小心在個人的兩畝三分地里死命挖掘——甚至挖出些自己不存在的情感來,因為這二者都會導致一個結果:矯情。

余秀華作為一個優秀的抒情詩人,當然不存在什麼矯情的問題。但我會擔心,她這種相當直白、十分質樸、太過飽滿的抒情方式,會有落入矯情陷阱的危險,也會使大眾對現在的詩歌和詩歌界的發展產生一種誤讀或者偏見,這些是我們愛好詩歌的人所不願意看到的。

最後,我想說,徐志摩、戴望舒的年代已經走遠,海子、舒婷的世界也已經改變。現在的新詩早已不該再強調韻律,不當再偏好飽滿得有些過了頭的抒情方式,要承認當今細碎化的生活中需要更冷靜更敏銳的言語和突破。

我相信,詩歌總該是也總是與時俱進的。

————以下是一些閑碎的感想——————

事實上,我在這裡的回答並不是以一個「成熟詩人」的身份在俯視或者瞧不起余秀華,這是不可能的!我做為初學者,我最好的詩歌或許還比不過她的某些精句。

我更多地是作為一個後輩和一個願意在詩歌的路上有所精益的學詩者,在一片叫好聲中謹慎地提出一點我的意見和看法,而且就連這些看法,很多也都是來自我的詩人朋友和詩歌老師。

有人說離開了詩人的背景談詩是毫無意義的,但我不這麼認為。

一個詩人的詩如果仍然只能依靠自身的背景、出身來使詩歌發光的話,那隻能說明這個詩人還遠遠沒有成熟。舉個例子,就算你並不知道海子是誰,也不妨礙你閱讀和欣賞他的詩歌(說到海子,我最喜愛的是他的春天十個海子而非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即使你不認識龐德,當你讀到地鐵車站時,也仍然會說這是一首好詩。無論是誰的詩歌,都應該要努力達到脫離詩人而獨立存在才好。當然,這不是說余秀華不是好詩人,不是的。我一開始並不了解她,但我仍然很喜歡她的詩歌。只是她詩歌中的問題應當要客觀、冷靜地指出。

在這裡說點和那邊不太一樣的吧。

題主給出的詩歌很火爆,但我不喜歡,至少是不夠喜歡。它太大了。

余秀華真正讓人喜愛的,是她的質樸和熱誠,而這種內核更適合她的那些小作品。像她寫麥子、莊稼等等的詩歌,都是很不錯的。


拋磚引玉。我個人是個沒讀過幾首詩的偽文藝青年。

比起這首很符合豆瓣文藝青年氣質的《穿過大半個中國去睡你》。更喜歡下面這首:

我愛你

巴巴地活著,每天打水,煮飯,按時吃藥

陽光好的時候就把自己放進去,像放一塊陳皮

茶葉輪換著喝:菊花,茉莉,玫瑰,檸檬

這些美好的事物彷彿把我往春天的路上帶

所以我一次次按住內心的雪

它們過於潔白過於接近春天

在乾淨的院子里讀你的詩歌。這人間情事

恍惚如突然飛過的麻雀兒

而光陰皎潔。我不適宜肝腸寸斷

如果給你寄一本書,我不會寄給你詩歌

我要給你一本關於植物,關於莊稼的

告訴你稻子和稗子的區別

告訴你一棵稗子提心弔膽的

春天

一大早上讀到就被打動了。

清純膽怯又美麗。有生活有陽光。

什麼是詩歌?:余秀華——這讓我徹夜不眠的詩人


我不懂詩歌,我只知道,余秀華的詩歌,至少還能讓我看懂,就算看不懂,也能感受到美的存在。其他人的詩歌,簡直一點都看不懂。


余秀華在當代詩壇的地位不好評價,但我認為她的詩是優秀的,通俗易懂,真誠而殘酷。「陽光好的時候就把自己放進去,像放一塊陳皮」「被一些蝴蝶帶入歧途,把一些讚美當成春天」。她似乎不關心世界,只關注著自己。但其實詩這種東西,越是個人的反而越有可能是世界的,是人類的。

她認真又淡漠的活著。認真的寫詩,淡漠的面對眾人。她成名後,媒體蜂擁而至,鮮花掌聲巴巴的送到她眼前,她卻感嘆「幸好這樣的風刮不了多久」。她無疑是聰明的,能夠穿過浮華看到背後那些消費她的虛偽面孔。所以她在喧囂里沉默,皺眉,倔強。

她還在喧囂里寫下這樣一首詩,叫做《假如你是沉默的》。

  假如你是沉默的,海水也會停止喧嘩

  你就不用懷疑那些漾近的浪花,那些浪花里碎了的泡沫

  黃昏一直下墜,風一直吹

  海水裡有從天空倒下來的雲霞

  而倒下來的雲霞一定有它的道理,你知道,但不會問

  假如你是沉默的,身邊的那個人也無法竊取

  你內心的花園,內心的蜜

  你的甜蜜將一直為自己所有。沒有一個盜賊

  沒有季節錯亂的蜜蜂

  雪徐徐落進院子里,世界維持著昨天的次序

  我的心裡,你還在路的另一頭

  等我飛去,把自己哭碎,把我笑醒


無法理解現代詩。無法理解狂愛現代詩,但讀不進去近體詩的人。


推薦閱讀:

以英語為母語的人讀英文詩會有我們中國人讀古詩詞時的那種驚艷的感覺嗎?
你寫過哪些有道理或有趣的詩句?
你讀過的最動情的詩歌?
含花字最多的詩詞是哪首?

TAG:人物 | 人物評價 | 文學 | 詩歌 | 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