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西西比河為什麼沒造就古代大河文明?

的確存在一個卡霍基亞文明,但都無法和其他幾個大河文明(中國黃河文明,中東兩河文明,印度的印度河文明,恆河文明,埃及的尼羅河文明)相比較


和大河相配的還需要大型水利工程,需要農業基礎、大型的馴養動物。

所以剛果河、亞馬遜河、密西西比河在古代都沒有機會。

事實上,密西西比流域印第安發達的農業和聚落時間非常短。因素是新大陸發現後,牛馬被引入,但是隨後白人殖民者深入密西西比流域,印第安幾乎完全消失。


按戴蒙德的意思,更早的時候北美的作物不適合農業,而中美洲的玉米不適應北美的氣候,後來才培育出適合北美的玉米。這時候已經離歐洲人到來只剩幾百年了。

摘自《槍炮病菌和鋼鐵》:

我們剛才已經看到,某些地區的人是怎樣開始培育野生植物的。對於這些人的生活方式和他們的子孫後代在歷史上的地位來說,這是重大的、難以預見其後果的一步。現在,讓我們再回到我們原來的問題:為什麼農業沒有在一些肥沃的十分合適的地區,如加利福尼亞、歐洲、氣候溫和的澳大利亞以及非洲赤道以南地區獨立地出現?而在農業獨立出現的那些地區中,為什麼有些地區的農業發展會比另一些地區早得多?

這使我們想到了兩個形成對比的解釋:當地人的問題,或當地可以得到的野生植物的問題。一方面,也許地球上兒乎任何水分充足、氣候溫和的地區或熱帶地區,都有足夠的適於馴化的野生植物物種;在這種情況下,對農業未能在其小某些地區發展起來的解釋,可能在於這些地區的人的民族文化特點。另—方面,也許在地球上任何一個廣大的地區,至少有某些人可能已迅速接受了導致馴化的實驗。因此,只有缺乏適當的野生植物,可以解釋為什麼糧食生產沒有在某些地區發展起來。

我們將在下—章看到,與此相對應的對大型野生哺乳動物的馴化問題,卻證明比較容易解決,因為它們的種類比植物少很多。世界上只有大約148種大型野生哺乳類陸生食草動物或雜食動物,它們是可以被認為有可能馴化的大型哺乳動物。只有不多的因素能夠決定某種哺乳動物是否適於馴化。因此,直截了當的辦法就是去考察某一地區的大型哺乳動物.並分析一下某些地區缺乏對哺乳動物的馴化是否是由於不能得到合適的野生品種,而不是由於當地的人。

把這種辦法應用於植物可能要困難得多,因為植物的數量太大,光是會開花的野生植物就有20萬種,它們在陸地植物中佔據首要地位,並成為我們的幾乎全部作物的來源。甚至在像加利福尼亞這樣的限定地區內,我們也不可能指望把所有野生動物考察一遍,並評估—下其中有多少是可馴化的。不過,我們現在可以來看一看這個問題是怎樣解決的。

如果有人聽說竟有那麼多種開花植物,他的第一個反應可能就是這樣:地球上既然有那麼多種的野生植物,那麼任何地區只要有足夠好的氣候,野生植物就必定十分豐富,足以為培育作物提供大量具有候選資格的植物品種。

但是,如果真是那樣,請考慮—下大多數野生植物都是不合適的,原因很明顯:它們是木本植物,它們不出產任何可吃的果實,它的葉和根也是不能吃的。在這20萬種野生植物中,只有幾千種可供人類食用,只有幾百種得到或多或少的馴化。即使在這幾百種作物中,大多數作物只是對我們的飲食的次要的補充,光靠它們還不足以支持文明的興起。僅僅十幾種作物的產量,就佔去了現代世界全部作物年產量總噸效的80%以上。這十幾種了不起的作物是穀類中的小麥、玉米、稻米、大麥和高梁;豆類中的大豆;根或塊莖中的馬鈴薯、木薯和甘薯;糖料作物中的甘蔗和糖用甜菜以及水果中的香蕉。光是穀類作物現在就佔去了全世界人口所消費的卡路里的一半以上。由於世界上的主要作物如此之少,它們又都是在幾千年前馴化的,所以世界上的許多地區根本就不曾有過任何具有顯著潛力的本地野生植物,這就不足為奇了。我們在現代沒有能馴化甚至一種新的重要的糧食植物,這種情況表明,古代人也許真的探究了差不多所有有用的野生植物,並且馴化了所有值得馴化的野生植物。

然而,世界上有些地方何以未能馴化野生植物.這個問題仍然難以解釋。這方而最明顯的例子是,有些植物在一個地區馴化了,卻沒有在另一地區馴化。因此,我們能夠確信,的確有可能把野生植物培育成有用的作物,但同時也必須問一問:那個野生植物為什麼在某些地區不能馴化?

一個令人困惑的典型例子來非洲。重要的穀物高梁在非洲撒哈拉沙漠南沿的薩赫勒地帶馴化了。南至非洲南部也有野生高梁存在,但無論是高梁還是任何其他植物,在非洲南部都沒有人栽種.直到2000年前班固族農民才從赤道以北的非洲地區引進了一整批作物。為什麼非洲南部的土著沒有為自己去馴化高梁呢?

同樣令人困惑的是,人們未能馴化歐洲西部和北非的野生亞麻,也未能馴化巴爾幹半島南部的野生單粒小麥。既然這兩種植物同屬新月沃地最早的8大作物,它們也應該是所有野生植物中最容易馴化的兩種植物。在它們隨同整個糧食生產從新月沃地引進後,它們立即在新月沃地以外的這些野生產地被用來栽培。那麼,這些邊遠地區的一些族群為什麼不是早已主動地開始去種植它們呢?

同樣,新月沃地最早馴化的4種水果在遠至東地中海以外地區都有野生產地,它們似乎最早在那裡得到馴化:橄欖、葡萄和無花果往西出現在義大利、西班牙和西北非,而棗椰樹則擴散到整個北非和阿拉伯半島。這4種水果顯然是所有野生水果中最容易馴化的。那麼,為什麼新月沃地的一些族群未能馴化它們,而只是在它們己在東地中海地區得到馴化並從那裡作為作物引進之後才開始種植它們呢?

其他一些引人注目的例子涉及這樣一些野生植物:它們並沒有在那些從未自發地出現糧食生產的地區得到馴化,雖然它們也有在其他地方得到馴化的近親。例如,歐洲橄欖就是在東地中海地區馴化的。在熱帶非洲、非洲南部、亞洲南部和澳大利亞東部還有大約40種橄攬.其中有些還是歐洲橄欖的近親,但沒有一種得到馴化。同樣,雖然有一種野蘋果和野葡萄在歐亞大陸得到了馴化,但在北美洲還有許多有親緣關係的野蘋果和野葡萄,其中有些在現代已和來自歐亞大陸的野蘋果和野葡萄進行了雜交,以改良這些作物的品種。那麼,為什麼美洲土著自己沒有去馴化這些顯然有用的蘋果和葡萄呢?

這種例子可以說是不勝枚舉。但這種推論有一個致命的缺點:植物馴化不是什麼要麼狩獵採集族群去馴化一種植物,要麼就繼續過他們原來那種流浪生活的問題。假定只要以狩獵採集為生的印第安人定居下來並栽培野蘋果,那麼北美洲的野蘋果就的確會演化成為一種了不起的作物。但是,到處流浪的狩獵採集族群是不會拋棄他們傳統的生活方式,在村子裡定居下來並開始照料蘋果園的,除非還有其他許多可以馴化的動植物可以利用來使定居的從事糧食生產的生存方式能夠與狩獵採集的生存方式一爭高下。

總之,我們怎樣去評估某一地區整個植物群馴化的可能性?對於這些未能馴化北美洲蘋果的印第安人來說,問題實際上是在印第安人還是在蘋果』

為了回答這個問題,我們可以比較一下在獨立的馴化中心中處於兩個極端的3個地區。我們已經看到,其中一個地區就是新月沃地,它也許是世界上最早的糧食生產中心,也是現代世界主要作物中的幾種作物以及幾乎所有的主要馴化動物的發源地。另外兩個地區是新幾內亞和美國東部。這兩個地區的確馴化過當地的作物,但這些作物品種很少,只有一種成為世界上的重要作物,而且由此產生的整個糧食也未能像在新月沃地那樣幫助人類技術和行政組織的廣泛發展。根據這個比較,我們不妨問一問:新月沃地的植物群和環境是否具有對新幾內亞和美國東部的植物群和環境的明顯優勢?

人類歷史的主要事實之一,是西南亞的那個叫做新月沃地的地區(因其在地圖上的新月狀高地而得名,見圖8.1)在人類發展早期的重要性。那個地區似乎是包括城市、文字、帝國以及我們所說的文明(不論是福是禍)在內的一連串新情況發生的地方。而所有這些新情況之所以發生,都是由於有了稠密的人口,有了剩餘糧食的貯存,以及可以養活不從事農業的專門人材,凡此種種之所以可能又都是由於出現了以作物栽培和牲口飼養為形式的糧食生產。糧食生產是新月沃地出現的那些重要新事物中的第一個新事物。因此,如果想要了解現代世界的由來,就必須認真對待這樣的問題,即為什麼新月沃地的馴化動植物使它獲得了如此強大的領先優勢。

幸運的是,就農業的興起而論,新月沃地顯然是地球上研究得最為詳盡和了解得最為透徹的地區。對在新月沃地或其鄰近地區馴化的大多數作物來說,其野生祖先已經得到認定;野生祖先與作物的密切關係已經通過遺傳和染色體的研究而得到證明;野生祖先的地理分布已經確知;野生祖先在馴化條件下所產生的種種變化已經得到確定井經常被人從單一基因角度去認識;這些變化可以從考古記錄的連續堆積層中看到;而且馴化的大致地點和時間也已清楚。我不否認其他一些地區,主要是中國,也具有作為早期馴化地點的有利條件,但對新月沃地來說,這些有利條件和由此而來的作物的發展卻可以得到更詳細得多的說明。

新月沃地的一個有利條件是:它地處所謂的地中海氣候帶內,這種氣候的特點是冬季溫和而濕潤,夏季漫長、炎熱而乾燥。在這種氣候下生長的植物必須能夠熬過漫長的乾燥季節,並在雨季來臨時迅速恢復生長。新月沃地的許多植物,尤其是穀類和豆類植物,已經適應了當地的環境,從而變得對人類有用:它們是一年生植物,就是說這種植物本身會在乾旱季節逐漸枯萎死去。

由於只有一年的生命,一年生植物必然是矮小的草本植物。其中有許多把自己的很大一部分氣力用來生產大籽粒的種子,種子在旱季休眠,並準備好在雨季到來時發芽。因此,一年生植物不會浪費氣力去生長不可食用的木質部或纖維梗莖,就像喬木和灌木的枝幹那樣。但是許多大籽粒的種子,主要是一年生穀物和豆類的種子,是可以供人類食用的。它們構成了現代世界的12種主要作物中的6種。相比之下,如果你住在森林旁邊並憑窗遠眺,那麼你所看到的植物往往都是喬木和灌木,其中大多數植物的枝幹都是不能食用的,它們也很少把氣力花在生產可供食用的種子上。當然,在氣候濕潤地區的森林裡,有些樹木的確產生了可供食用的大種子,但這些種子的適應能力還不能使它們度過漫長的旱季,因而不適合人類的長期貯藏。

新月沃地植物群的另一個有利條件是:新月沃地許多作物的野生祖先本就繁茂而高產,它們大片大片地出現,對於狩獵採集族群來說,其價值必定是顯而易見的。植物學家們進行了一些試驗性的研究,從天然的大片野生穀物中採集種子,就像1萬多年前狩獵採集族群所做的那樣。這些研究表明,每年每公頃可以收穫近一噸的種子,只要花費一個大卡的勞力就可產生50個大卡的食物能量。新月沃地的有些狩獵採集族群在種子成熟的短暫時間裡採集大量的野生植物,並把它們作為糧食貯存起來以備一年中其餘時間之需,這樣,他們甚至在開始栽培植物之前就己在永久性的襯莊裡定居了下來。

由於新月沃地的穀物在野生狀態中即已如此多產,人工栽培幾乎沒有給它們帶來別的什麼變化。我們在前一章里已經討論過,主要的變化——種子傳播和發芽抑制方面自然機制的破壞——在人類開始把種子種到田裡之後立即自動而迅速地形成了。我們現在的小麥和大麥作物的野生祖先,同這些作物本身在外觀上如此相似,使我們對野生祖先的身份從來不會有任何懷疑。由於馴化如此容易,大籽粒的一年生植物就成為不僅在新月沃地而且也在中國和薩赫勒地帶培育出來的最早的作物或最早的作物之一。

請把小麥和大麥的這種迅速的演化同新大陸的首要穀類作物玉米的情況作一對比。玉米的可能祖先是一種叫做墨西哥類蜀黍的野生植物,它的種子和花的結構都和玉米不同,以致植物學家們長期以來一直在激烈爭論它是否就是玉米的祖先。墨西哥類蜀黍作為食物的價值,可能沒有給狩獵採集族群留下什麼印象:它在野生狀態下的產量不及野生小麥,它的種子也比最終從它演化出來的玉米少得多,而且它的種子外面還包著不能食用的硬殼。墨西哥類蜀黍要想成為一種有用的作物,就必須經歷其生殖生物學的劇變,以大大增加種子的數量,並去掉種子外面的那些像石頭一樣的硬殼。考古學家們仍在激烈地爭論,在美洲的作物發展過程中,古代的玉米棒究竟經過了多少個百年或千年才從一丁點兒大小發展到人的拇指那麼大小,但有一點似乎是清楚的,那就是後來又經過了幾千年它們才達到現代這麼大小。—邊是小麥和大麥的直接價值,一邊是墨西哥類蜀黍所引起的種種困難,這兩者之間的懸殊差別也許就是新大陸人類社會和歐亞太陸人類社會的發展差異的一個重要因素。

新月沃地植物群的第三個有利條件是:雌雄同株自花傳粉的植物比例很高——就是說,它們通常是自花傳粉,但偶爾也有異花傳粉的。請回想一下,大多數野生植物或者是定期進行異花傳粉的雌雄同株,或是必然要依靠另一個體傳授花粉的雄性和雌性個體。生殖生物學的這些事實使早期農民感到困惑,因為他們剛剛找到了種由突變產生的高產植物,它的後代可能因與其他植物雜交而失去其遺傳優勢。因此,大部分作物都來自少數野生植物。這些野生植物或者是通常自花傳粉的雌雄同株,或者是靠無性繁殖來繁殖自己(例如,靠在遺傳上複製親代植物的根)。這樣,新月沃地植物群中眾多的雌雄同株自花傳粉的植物就幫助了早期的農民,因為這意味著眾多的野生植物群有了一種給人類帶來方便的繁殖生物學。

自花傳粉植物也給早期的農民帶來了方便,因為這些植物偶爾也會異花傳粉,從而產生了可供選擇的新的植物品種。這種偶爾的異花傳粉現象不僅發生在同種的一些個體之間,而且也發生在有親緣關係的品種之間以產生種間雜種。新月沃地的自花傳粉植物中的—個這樣的雜種——麵包小麥已經成為現代世界最有價值的作物。

已在新月沃地馴化的最早的8種重要的作物,全都是自花傳粉植物。其中3種是自花傳粉的穀類作物——單粒小麥、二粒小麥和大麥,小麥具有額外的優勢,即蛋白質含量高達8%一14%。相形之下,東亞和新大陸的最重要的穀類作物——分別為稻米和玉米——蛋白質含量較低,從而造成了重大的營養問題。

這些就是新月沃地的植物群向最早的農民提供的一些有利條件:它包括適予馴化的數量多得出奇的野生植物。然而,新月沃地的地中海氣候帶向西延伸,經過南歐和西北非的廣大地區。世界上還有4個類似地中海氣候帶的地區:加利福尼亞、智利、澳大利亞西南部和南非(圖8.2)。然而,這些另外的地中海氣候帶不但無法趕上新月沃地而成為早期的出現糧食生產的地方;它們也根本沒有產生過本地的農業。歐亞大陸西部的這種特有的地中海氣候帶究竟具有什麼樣的有利條件呢?

原來地中誨氣候帶,尤其是在新月沃地那個地區,具有勝過其他地中海氣候帶的5個有利條件。第一,歐亞太陸西部顯然是世界上屬於地中海氣候帶的最大地區。因此,那裡的野生動植物品種繁多,超過了澳大利亞西南部和智利這些比較小的地中海氣候帶。第二,在地中海氣候帶中,歐亞大陸西部的地中海氣候帶的氣候變化最大,每一季、每一年氣候都有不同。這種氣候變化有利於植物群中數量特別眾多的一年生植物的演化。物種多和一年生植物多這兩個因素結合起來,就意味著歐亞大陸西部的地中海氣候帶顯然是一年生植物品種最繁多的地區。

關於這種植物財富對人類的意義,地理學家馬克?布盧姆勒對野生禾本科植物分布的研究對此作出了說明。在世界上幾千種野生禾本科植物中,布盧姆勒把其中種子最大的56種——自然的精華——列成表格:這些禾本科植物種子比中等的禾本科植物種子至少要重10倍(見表8.1)。幾乎所有這些植物都是在地中海氣候帶或其他乾旱環境中土生土長的。此外,它們又都以壓倒優勢集中在新月沃地和歐亞大陸西部地中海氣候帶的其他一些地區,從而使最初的農民有了巨大的選擇餘地:全世界56種最有價值的野生禾本科植物中的大約32種[特別是,在居首位的這56種作物中,新月沃地最早的兩種作物大麥和二粒小麥在種子大小方面分別列第三位和第十三位。相比之下,智利的地中海型氣候帶只有兩種,加利福尼亞和非洲南部各有一種,而澳大利亞西南部連一種都沒有。僅僅這一事實就很有助於說明人類歷史的進程。

新月沃地的地中海氣候帶的第三個有利條件,是它在短距離內高度和地形的富於變化。它的高度從地球上的最低點(死海)到18000英尺的高山(在德黑蘭附近),應有盡有,從而保證了環境的相應變化,也因此而保證了可能成為作物的祖光的品種繁多的野生植物。這些高山的近傍是河流縱橫的地勢平緩的低地、泛濫平原和適於灌溉農業的沙漠。相比之下,澳大利亞西南部以及在較小程度上南非和歐洲西部的地中海型氣候帶,無論是高度、動植物棲息地還是地形都變化較少。

新月沃地的高度變化意味著可以把收穫季節錯開:高地植物結籽比低地植物多少要晚一些。因此,狩獵採集族群可以在穀物種子成熟時沿著山坡逐步向上去收穫它們,而不是在一個高度上由於收穫季節集中而無法應付,因為在那裡所有穀物都是同時成熟的。作物栽培開始後,對最早的農民來說,採下野生穀物的種子,並把它們種在潮濕的谷底,是一件再容易不過的事。這些野生穀物本來都是長在山坡上,依賴不知何時才會來到的雨水,而把它們種在潮濕的谷底,它們就能可靠地生長,也不再那麼依賴雨水了。

新月沃地在很小距離內的生物多樣性,幫助形成了第四個有利條件——那裡不僅有大量的重要作物的野生祖先,而且也有大量的得到馴化的大型哺乳動物的野生祖先。我們將會看到,在其他一些地中海型氣候帶,如加利福尼亞、智利、澳大利亞西南部和南非,很少有或根本沒有適於馴化的野生哺乳動物。相比之下,有4種大型哺乳動物——山羊、綿羊、豬和牛——很早就在新月沃地馴化了,可能比世界上其他任何地方除狗以外的其他任何動物都要早。這些動物今天仍然是世界上5種最重要的己馴化的哺乳動物中的4種()

。但它們的野生祖先在新月沃地的一些大同小異的地區最為常見,但結果卻是這4種動物在不同的地方馴化了:綿羊可能是在中部地區,山羊或者是在東部高地(伊朗的扎格羅斯山脈),或者是在西南部(黎凡特(地中海東部諸國與島嶼)),豬在中北部,牛在西部,包括安納托利亞。然而,儘管這4種動物的野生祖先數量眾多的地區是如此不同,但由於它們生活的地方相當靠近,所以一經馴化,它們就很容易地從新月沃地的一個地方轉移到另一個地方,於是這整個地區最後就到處都有這4種動物了。

新月沃地的農業開始於對所謂8大「始祖作物」的早期馴化(因為是這些作物開創了這一地區的、可能還有全世界的農業)。這8大始祖作物是穀類中的二粒小麥、單粒小麥和大麥;豆類中的兵豆、豌豆、鷹嘴豆和苦巢菜;以及纖維作物亞麻。在這8種作物中,只有亞麻和大麥這2種在新月沃地和安納托利亞以外地區有廣泛的野外分布。還有2種始祖作物只有很小的野外分布,一種是鷹嘴豆,只限於土耳其東南部,還有一種是二粒小麥,只限於新月沃地本身。因此,農業在新月沃地可以從馴化當地現成的野生植物開始,而不用等到引進在別處由馴化野生植物而得到的作物。相反,這8大始祖作物中有2種除新月沃地外不可能在世界上的仟何地方得到馴化,因為它們在其他地方沒有野生分布。

由於能夠得到合適的野生哺乳動物和植物,新月沃地的先民們能夠為集約型糧食生產迅速裝配起一個有效而平衡的生物組合。這個組合包括作為碳水化合物主要來源的3種穀物,作為蛋白質主要來源的4種豆類(含蛋白質20%至25%)和4種家畜,再以小麥的豐富蛋白質為補充;以及作為纖維和油(叫做亞麻籽油:亞麻籽含有約40%的油)的一個來源的亞麻。最後.在動物馴化和糧食生產出現的幾千年後,這些動物也開始被用來產奶和剪毛,並幫助人類犁田和運輸。因此,新月沃地最早的農民的這些作物和牲畜開始滿足人類的基本經濟需要:碳水化合物、蛋白質、脂肪、衣著、牽引和運輸。

新月沃地早期糧食生產的最後一個有利條件是:同包括西地中海沿岸在內的一些地區相比,那裡所面臨的來自狩獵採集生活方式的競爭可能要少一些。西南亞很少有大江大河.只有很短的海岸線,所以那裡較少水產資源(如江河和近海魚類及有殼水生動物)。在那裡,為了肉食而被人獵殺的哺乳動物之一是瞪羚。瞪羚本來是群居動物,但因人口增加而被過度利用,數目已大大減少。因此,糧食生產的整個好處很快就超過了狩獵採集的整個好處。以穀物為基礎的定居村莊在糧食生產前就已存在,並使那些狩獵採集族群容易接受農業和放牧生活。在新月沃地,從狩獵採集向糧食生產的轉變是比較快的:遲至公元前9000年,人們還沒有任何作物和家畜而完全依賴野生的食物,但到公元前6000年,有些社會已幾乎完全依賴作物和家畜了。

中美洲的情況則與此形成了強烈的對比:那個地區只有兩種可以馴化的動物(火雞和狗),它們所提供的肉遠遠少於牛、綿羊、山羊和豬;而且我已解釋過,中美洲的主要穀物玉米難以馴化,或許培育起來也很緩慢。因此,中美洲動植物的馴化可能直到公元前3000年左右才開始(這個年代仍然很不確定);這方面的最早發展應歸功於仍然四處流浪的狩獵採集族群,而定居的村莊直到公元前1000年左右才宣告出現。

在所有這些關於促使新月沃地很早出現糧食生產的諸多有利條件的討論中,我一直不曾提出過任何想像中的關於新月沃地各族群本身所具有的有利條件。事實上,我不知道是否有人認真提出過那一地區的族群具有任何想像中的與眾不同的生物學上的特點,以致竟會幫助實現了該地區糧食生產的巨大力量。相反,我倒是看到了新月沃地的氣候、環境和野生動植物的許多與眾不同的特點一起提供了一個令人信服的解釋。既然在新幾內亞和美國東部當地發展起來的整個糧食生產的力量要小得多,那麼解釋也許與那些地區的族群有關?然而,在我們轉而討論那些地區之前,我們必須考慮一下兩個相關的問題。世界上任何地區,只要那裡不是獨立發展出糧食生產,或者最後整個糧食生產的力量不是那麼大,就都會產生這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狩獵採集族群以及最早的農民真的十分了解當地現有的各種野生物種和它們的用途,或者他們可能忽略了一些主要作物的潛在祖先?第二個問題是:如果他們真的了解當地的動植物,那麼他們是否利用這種知識來馴化現有的最有用的物種,或者是否有某些文化因素使他們沒有能那樣去做?

關於第一個問題,有一門叫做人種生物學的學科專門研究人對其環境中的動植物的了解程度。這門學科的研究對象主要是世界上倖存的為數很少的狩獵採集族群以及仍然嚴重依賴野生食物和自然產品的農業部族。這些研究普遍表明,這些族群是博物學的活的百科全書,他們叫得出(用當地語言)多達1000種或更多的動植物的名稱,他們對這些物種的生物學特點、地理分布和潛在用途具有詳盡的知識。隨著人們越來越依賴已經馴化的動植物,這種傳統知識逐漸失去了價值,甚至已經失傳,直到人們成了連野草和野豆也分不清的現代超市上的購物者。

這裡有一個典型的例子。過去33年中,我在新幾內亞進行生物調查,在野外度過我的時光,我的身邊始終有一批仍然廣泛利用野生動植物的新幾內亞人陪伴著我。有一天,我和我的福雷部落的朋友在叢林中餓得發慌,因為另一個部落擋住了我們返回補給基地的路。這時,一個福雷部落的男子回到營地,帶來了一個大帆布背包,裡面裝滿了他找到的蘑菇。他開始烤起蘑菇來。終於可以大吃一頓了!但我在這時產生了一個令人不安的想法:如果這些蘑菇有毒,怎麼辦?

我耐心地向我的福雷部落的朋友們解釋說,我在書上讀到過有些蘑菇是有毒的,我還聽說過由於有毒蘑菇和無毒蘑菇難以區別,甚至美國的一些採集蘑菇的專家也因中毒而死,雖然我們大家都很餓,但完全不值得去冒這個險。這時,我的朋友們生氣了,他們叫我閉嘴,好好聽他們說。多少年來,我向他們查問了幾百種樹木和鳥類的名字,現在我怎麼可以侮辱他們,認為他們連不同的蘑菇都不認識呢?只有美國人才會愚蠢到分不清有毒蘑菇和無毒蘑菇。他們接著給我上課,告訴我29種可以食用的蘑菇,每一種蘑菇在福雷語中的名字,以及森林裡什麼地方可以找到它。這一種蘑菇叫做坦蒂,是長在樹上的,它鮮美可口,絕對可吃。

每次我帶著新幾內亞人到島上的其他地方時,他們總要和他們遇見的其他新幾內亞人談起當地的動植物,並把可能有用的植物採集下來,帶回他們住的村子裡試種。我與新幾內亞人在一起時所獲得的經驗,比得上研究其他地方傳統族群的人種生物學家的經驗。然而,所有這些族群或是至少在從事某種糧食生產,或是成了世界上部分被同化了的以往狩獵採集社會的最後殘餘。在糧食生產出現前,關於野生物種的知識大概要豐富得多,因為那時地球上的每一個人仍然完全依靠食用野生物種為少。最早的農民繼承了這方面的知識,這是生活在對自然界的密切依賴之中的生物學上的現代人類經過幾萬年對自然界的觀察而積累起來的知識。因此,具有潛在價值的野生物種竟會逃過最早的農民的注意,這看來是極不可能的。

另一個相關的問題是:古代的狩獵採集族群以及農民在為了採集並最終栽培的目的而選擇野生植物時,是否同樣地很好利用了他們的人種生物學知識。一個可以用來驗證的例子來自敘利亞境內幼發拉底河河谷邊緣的一個叫做特勒阿布胡瑞拉的考古遺址。從公元前1萬年到公元前9000年,生活在那裡的人可能已終年定居在村莊里,但他們仍然以狩獵採集為生;作物栽培只是在接下來的1000年中才開始的。考古學家戈登?希爾曼、蘇珊?科利奇和大衛?哈里斯從這個遺址找到了大量燒焦了的植物殘燼,它們可能是遺址上的居民在別處採集後帶回來又被拋棄的成堆無用的野生植物。這些科學家分析了700多個樣本,每個樣本平均含有屬於70多種植物的500多顆可識別的種子。結果證明,村民們採集了種類繁多(157種!)的植物,這些都是從己燒焦的種子辨認出來的,更別提現在還無法確認的其他植物了。

是不是這些無知的村民把他們發現的每一種種子植物採集下來,帶回家去,因吃了其中的大多數而中毒,而只靠吃很少幾種來維持生存?不,他們不會那樣愚蠢。雖然這157種植物聽起來好橡是不加區別地採集的結果,但還有更多的生長在附近野地里的植物沒有在這些燒焦的殘燼中發現。被選中的這157種植物分為3類。其中有許多植物,它們的種子沒有毒,因而立即可吃。其他一些植物,如豆類和芥科植物,它們的種子有毒,但毒素很容易去掉,種子仍然可吃。有些種子屬於傳統上用作染料和藥材來源的植物。不在被選中的這157種中的許多野生植物.有的可能沒有什麼用處,有的可能對人有害,其中也包括當地生長的毒性最強的一些野草。

因此,特勒阿布朗瑞拉的狩獵採集族群並沒有把時間浪費在不加區別地去採集可能危及自己生命的野生植物。相反,他們同現代的新幾內亞人一樣,顯然對當地的野生植物有深刻的了解.所以他們就利用這種知識只去選擇現有的最有用的種子植物並把它們帶回家。但是,這些被收集來的種子競構成了促使植物馴化邁出無意識的第一步的材料。

關於古代族群如何明顯地充分利用他們的人種生物學知識這個問題,我的另一個例子來自公元前9000年的約旦河谷,最早的作物栽培就是在這一時期在那裡開始的。約旦河谷最早馴化的穀物是大麥和二粒小麥.它們在今天仍是世界上最高產的作物。但和在特勒阿布胡瑞拉一樣,另外數百種結籽的野生植物必定就生長在這附近,其中l00種或更多可能是可以食用的,因此在植物馴化出現前就已被人採集。對於大麥和二粒小麥,是什麼使它們成為最早的作物』約旦河谷的那些最早的農民難道對植物學一竅不通,竟然不知道自己在於什麼?或者,難道大麥和二粒小麥竟是他們所能選擇的當地最好的野生穀物?

有兩個以色列科學家奧弗?巴爾—約瑟夫和莫迪凱?基斯列夫通過研究今天仍在約旦河谷生長的野生禾本科植物來著手解決這個問題。他們捨棄了那些種子小或種子不好吃的品種,挑選出23種種子最好吃的也是最大的野生禾本科植物。大麥和二粒小麥在被選之列,這是毫不奇怪的。

但如認為其他21種候補的禾本科植物可能同樣有用,那是不正確的。在那23種禾本科植物中,大麥和二粒小麥從許多標準看都是最好的。二粒小麥的種子最大,大麥的種子次大。在野生狀態中,大麥是23種中產量最高的4種之一,二粒小麥的產量屬於中等。大麥還有一個優點:它的遺傳性和形態使它能夠迅速形成我們在前一章所討論的種子傳播和發芽抑制方面的變化。然而,二粒小麥也有補償性的優點:它比大麥容易採集,而且它還有一個不同於其他穀物的獨特之處,因為它的種子容易和外殼分離。至於其他21種禾本科植物的缺點包括:種子較小.在許多情況下產量較低,在有些情況下它們是多年生植物,而不是一年生植物,結果它們在馴化過程中的演化反而會變得很慢。

因此,約旦河谷最早的農民從他們能夠得到的23種最好的野生禾本科植物中選擇了這兩種最好的。當然,在栽培之後產生的演化,如種子傳播和發芽抑制方面的改變,可能是這些最早的農民的所作所為的意想不到的結果。但是,他們在把穀物採集下來帶回家去栽培時,一開始就選擇了大麥和二粒小麥而不是其他穀物,這可能是有意識的行動,是以種子大小、好吃和產量高這些容易發現的標準為基礎的。

約旦河谷的這個例子同特勒阿布胡瑞拉的例子一樣,說明最早的農民為了自己的利益利用了他們對當地植物的豐富知識。除了少數幾個現代的專業植物學家外,他們對當地植物的了解遠遠超過了其他所有的人,因此他們幾乎不可能不去培育任何有用的比較適合馴化的野生植物。

同新月沃地的糧食生產相比,世界上有兩個地方(新幾內亞和美國東部)雖然也有本地的糧食生產系統,但顯然是有缺陷的。現在我們可以來考察一下,當更多產的作物從別處引進這兩個地方後,當地的農民究竟在做些什麼。如果結果證明沒有採納這些作物是由於文化原因或其他原因,那麼我們就會產生無法擺脫的懷疑。儘管我們迄今進行了各種各樣的推理,我們可能仍然不得不懷疑,在當地的野生植物群中隱藏著一種潛在的重要作物的真正祖先,只是由於同樣的文化因素,當地農民未能加以利用罷了。這兩個例子同樣會詳細地說明一個對歷史至關重要的事實:地球上不同地區的當地作物並不是同樣多產的。

新幾內亞是僅次于格陵蘭的世界第二大島,它在澳大利亞北面,靠近赤道。由於地處熱帶,加上十分多樣化的地形和生境,新兒內亞的動植物品種非常豐富,雖然在這方面它因是一個海島,比起大陸熱帶地區來有所不及。人類在新幾內亞至少已個活了4萬年之久——比在美洲長得多,比解剖學上的現代人類在歐洲西部生活的時間也稍長一些。因此,新幾內亞人有充分的機會去了解當地的植物群和動物群。他們是否積極地把這種知識用來發展糧食生產呢?

我已經提到,採納糧食生產涉及糧食生產的生活方式與狩獵採集的生活方式之間的競爭。在新幾內亞,狩獵採集的回報還沒有豐厚到可以打消發展糧食生產的積極性。尤其是,現代新幾內亞的獵人由於野生獵物的不足而處於受到嚴重損害的不利地位:除了100磅重的不會飛的烏(鶴鴕)和50磅重的袋鼠外,沒有更大的本土陸地動物。沿海低地的新幾內亞人的確獲得了大量的魚和有殼水生動物,而內地的有些低地人今天仍然過著狩獵採集生活,尤其要靠西谷椰子維持生存。但在新幾內亞高原地區,沒有任何居民仍然過著狩獵採集生活;相反,所有現代高原居民都是農民,他們只是為了補充日常飲食才利用野生食物。當高原居民進入森林去打獵時,他們帶去路上吃的是園子里種的蔬菜。如果他們不幸斷了糧,他們甚至會餓死,儘管他們熟知當地可以得到野生食物。既然狩獵採集的生活方式在現代新幾內亞的很大一部分地區是這樣地行不通,那麼今天新幾內亞所有的高原居民和大多數低地居民成了具有複雜的糧食生產系統的定居農民,這就沒有什麼奇怪的了。廣闊的、昔日覆蓋著森林的高原地區,被傳統的新幾內亞農民改造成圍上了籬笆、修建起排水系統、精耕細作的、能夠養活稠密人口的農田系統。

考古學的證據表明,新幾內亞農業起源很早,約公元前7000年。在這早期年代裡,新幾內亞周圍的所有陸塊仍然只有狩獵採集族群居住,因此這一古老的農業必定是在新幾內亞獨立發展起來的。雖然從這些早期農田裡還沒有發現明確的作物殘骸,但其中可能包含了歐洲人殖民時期在新幾內亞種植的那幾種作物,而且現在已經知道,這些作物都是從它們的新兒內亞野生祖先在當地馴化出來的。在本地馴化的這些植物中位居最前列的是現代世界的主要作物甘蔗。今天甘蔗年產量的總噸數幾乎等於第二號作物和第三號作物(小麥和玉米)產量的總和。其他一些肯定原產新幾內亞的作物是香蕉、堅果樹、巨大的沼澤芋以及各種各樣可吃的草莖、根和綠葉蔬菜。麵包果樹和根用作物薯蕷及(普通)芋艿可能也是在新兒內亞馴化的,雖然這種結論仍然不能確定,因為它們的野生祖先並不限於新幾內亞,而是從新幾內亞到西南亞都有分布。至於它們究竟像傳統所認為的那樣是在西南亞馴化的,還是在新幾內亞或甚至只是在新幾內亞獨立馴化的,目前我們還缺乏能夠解決這個問題的證據。

然而,結果證明.新幾內亞的生物區系受到3個方面的嚴重限制。首先,在新幾內亞沒有任何馴化的穀類作物,而在新月沃地、薩赫勒地帶和中國都有幾種極其重要的穀類作物。新幾內亞重視根用作物和樹生作物,但它卻把我們在其他濕潤的熱帶地區(亞馬孫河流域、熱帶西非和東南亞)的農業體系中所看到的一種傾向推向極端,因為那些地區的農民雖也重視根用作物,但卻設法培育了至少兩種穀物(亞洲稻米和一種叫做薏苡的大籽粒亞洲穀物)。新幾內亞未能出現穀物農業的一個可能的原因,是那裡的野生起始物種具有一種引人注目的缺點:世界上56種種子最大的野生禾本科植物沒有一種是生長在那裡的。

其次,新幾內亞的動物群中沒有任何可以馴化的大型哺乳動物。現代新幾內亞馴養的動物只有豬、雞和狗,它們也都是在過去幾干年中經由印度尼西亞從東南亞引進的。因此,雖然新幾內亞的低地居民從他們捕捉到的魚類獲得了蛋白質,但新幾內亞的高原地區的居民在獲得蛋白質方面受到嚴重的限制,因為給他們提供大部分卡路里的主要作物(芋艿和甘薯)的蛋白質含量很低。例如,芋艿的蛋白質含量幾乎不到1%,甚至比白米差得多,更遠在新月沃地的小麥和豆類(蛋白質含量分別為8%一14%和20%—25%)之下。

新幾內亞高原地區的兒童患有膨脹病,這是飲食量多但蛋白質缺乏所引起的典型的疾病。新幾內亞人無分老幼,常常吃老鼠、蜘蛛、青蛙和其他小動物,而在別的地方.由於能夠得到大型家畜或大型野生獵物,人們對那些東西是不屑一顧的。蛋白質缺乏可能也是新兒內亞高原社會流行吃人肉的根本原因。

最後,以往新幾內亞能夠得到的根用作物不但蛋白質少,而且卡路里也不高,因為這些作物在如今生活著許多新幾內亞人的高地上生長不好。然而,許多世紀前,一種原產於南美洲的新的根用作物傳到了新幾內亞,它先由西班牙人引進菲律賓,後來大概再由非律賓傳到新幾內亞的。同芋艿和其他可能歷史更悠久的根用作物相比,甘薯能夠在地勢更高的地方生長,長得更快,按每英畝耕地和每小時所花的勞力計算,產量也更高。甘薯引進的結果是高原人口激增。就是說,雖然在甘薯引進前人們在新幾內亞高原地區從事農業已有數千年之久,但當地現有的作物一直在他們能夠居住的高原地區使他們能夠達到的人口密度受到了限制。

總之,新幾內亞提供了一個和新月沃地截然不同的富於啟發性的對比。同新月沃地的狩獵採集族群一樣,新幾內亞的狩獵採集族群也是獨立地逐步形成糧食生產的。然而,由於當地沒有可以馴化的穀物、豆類植物和動物,由於因此而帶來的高原地區蛋白質的缺乏,同時也由於高原地區當地現有根用作物的局限,他們的土生土長的糧食生產受到了限制。不過,新幾內亞人對他們現有的野生動植物的了解,一點也不比今天地球上的任何民族差。他們同樣能夠發現並檢驗任何值得馴化的野生植物。他們完全能夠認出在他們現有的作物之外的其他一些有用的作物,他們在甘薯引進時興高采烈地接受了它就是證明。今天,這個教訓在新幾內亞正在又一次被人們所接受,因為那些具有優先獲得引進的新作物和新牲畜的機會(或具有採納它們的文化意願)的部落發展壯大了自己,而受到損害的則是那些沒有這種機會或意願的部落。因此.新幾內亞土生土長的糧食生產所受到的限制與新幾內亞的族群沒有任何關係,而是與新幾內亞的生物區系和環境有著最密切的關係。

的另一個例子來自美國東部。同新幾內亞一樣,那個地區也為獨立馴化當地的野生植物提供了條件。然而,人們對美國東部早期發展的了解,要比對新幾內亞早期發展的了解多得多:美國東部最早的農民所種植的作物已經得到確認,當地植物馴化的年代和作物序列也已為人們所知。在其他作物開始從別處引進之前很久,美洲土著便已在美國東部的河谷地區定居下來,並在當地作物的基礎上發展了集約型的糧食生產。因此,他們有能力去利用那些最有希望的野生植物。他們實際上栽培了哪些野生植物,以及怎樣把由此而產生的當地一系列作物去和新月沃地的一系列始祖作物作一比較呢?

原來美國東部的始祖作物是4種植物,它們在公元前2500年至l 500年這一時期得到馴化,比新月沃地的小麥和大麥的馴化時間晚了整整6000年。當地的一種南瓜屬植物不但能產生可吃的種子,而且還可用作小型容器。其餘3種始祖作物完全是因為它們的可吃的種子才被人栽種的(向日葵、一種叫做菊草的雛菊親緣植物和一種叫做藜的菠菜遠親植物)。

但4種種子作物和一種容器遠遠夠不上完全的糧食生產組合。這些始祖作物在2萬年中不過是飲食的小小補充,美國東部的印第安人仍然主要地依賴野生食物,尤其是野生的哺乳動物和水鳥、魚、有殼水生動物和堅果。直到公元前500年至200年這一時期,在又有3種種子作物(扁蓄、五月草和小大麥)得到栽培之後,農業才成為他們食品的主要部分的來源。

現代的營養學家可能會對美國東部的這7種作物大加讚賞。它們的蛋白質含量都很高——達17%一33%,而小麥是8%一14%,玉米是9%,大麥和白米甚至更低。其中兩種——向日葵和菊草含油量也很高(45%一47%)。尤其是菊草,由於含有32%的蛋白質和45%的油,可能成為營養學家夢寐以求的最佳作物。我們今天為什麼仍然沒有吃上這些理想的糧食呢?

唉,美國東部的這些作物的大多數雖然在營養方面有其優點,但它們在其他方面也存在嚴重的缺點。藜屬植物、扁蓄、小大麥和五月草的種子很小,體積只有小麥和大麥種子的十分之一。更糟的是,菊草是靠風媒傳粉的豚草的親緣植物,而豚草是眾所周知的引起花粉病的植物。同豚草的花粉一樣,凡是在菊草長得茂盛的地方,菊草的花粉都會引起花粉病。如果這一點還不能使你想要做一個種植菊草的農民的熱情完全稍失的話,就請你注意它有一種今某些人討厭的強烈氣味,而且接觸到它會引起皮膚過敏。

公元元年後.墨西哥的一些作物最後經由貿易路線開始到達美國東部。玉米是在公元200年左右引進的,但在許多世紀中,它所起的作用始終較小。最後,在公元900年左右,一個適應北美洲短暫夏季的新品種的玉米出現了,而在公元1100年左右隨著豆類的引進,墨西哥的玉米、豆類和南瓜類這三位一體的作物便齊全了。美國東部的農業大大地集約化了,人口稠密的酋長管轄的部落沿密西西比河及其支流發展了起來。在某些地區,原來在當地馴化的作物同遠為多產的墨西哥三位一體的作物一起保留了下來,但在另一些地區,這三位一體的作物則完全取代了它們。沒有一個歐洲人見到過生長在印第安人園子里的菊草,因為到歐洲人於公元1492年開始在美洲殖民時,菊草作為一種作物已經消失了。在美國東部所有這些古代特有作物中,只有2種(向日葵和東部南瓜)能夠同在其他地方馴化的作物相媲美,並且至今仍在種植。我們現代的橡實形南瓜和密生西葫蘆就是從幾千年前馴化的美洲南瓜屬植物演化而來的。

因此,像新幾內亞的情形—樣,美國東部的情形也是富於啟發性的。從假定出發,這個地區看來可能具有促進當地多產農業的條件。它有肥沃的土壤,可靠而適中的雨量,以及保持今天豐產農業的合適的氣候。該地的植物群品種繁多,包括多產的野生堅果樹(橡樹和山核桃樹)。當地的印第安人發展了以當地馴化植物為基礎的農業,從而在村莊里過著自給自足的定居生活,他們甚至在公元前200年至公元400年期間帶來了文化的繁榮(以今天俄亥俄州為中心的霍普韋爾文化)。這樣,他們在幾千年中就能夠把最有用的可以得到的任何野生植物當作潛在的作物來加以利用。

儘管如此,霍普韋爾文化繁榮的出現,還是比新月沃地鄉村生活的出現晚了差不多9000年。不過,直到公元900年之後,墨西哥三位一體的作物組合才引發了人口的較大增長,即所謂的密西西比文化的繁榮。人口的增長使墨西哥以北的印第安人得以建設最大的城鎮和最複雜的社會。但這種人口的增長畢竟來得太晚,沒有能使美國的印第安人為迫在眉睫的歐洲人殖民災難作好準備。僅僅以美國東部的作物為基礎的糧食生產,還不足以引發人口的增長,這原因是不難說明的。這一地區現有的野生穀物,遠遠不如小麥和大麥那樣有用。美國東部的印第安人沒有馴化過任何可在當地得到的豆類、纖維作物、水果樹或堅果樹。除了狗,他們沒有任何家畜,而狗大概也是在美洲的其他地方馴化的。

有一點也是很清楚的:美國東部的印第安人對他們周圍的野生植物中潛在的主要作物並未視而不見。即使是用現代科學知識武裝起來的20世紀植物育種專家.在利用北美的野生植物方面也很少取得成功。誠然.我們現在已把美洲山核桃馴化成一種堅果樹並把烏飯樹的藍色漿果馴化成一種水果,而且我們也已把歐亞大陸的一些水果作物(蘋果、李、葡萄、樹莓、黑刺莓、草莓)同北美的野生親緣植物進行雜交來改良品種。然而,這幾項成就對我們飲食習慣的改變,遠遠不及公元900年後墨西哥的玉米對美國東部印第安人飲食習慣的改變那樣深刻。

對美國東部馴化植物最了解的農民,就是這個地區的印第安人自己。他們在墨西哥三位一體的作物引進後宣判了當地馴化植物的命運:或者把它們完全拋棄,或者把它們的重要性降低。這個結果也表明了印第安人沒有受到文化保守主義的束縛,而是在看到一種優良的植物時完全能夠認識到它的價值。因此,同在新幾內亞一樣,美國東部土生土長的糧食生產所受到的限制,不是由於印第安人本身,而是完全決定於美洲的生物區系和環境。

現在,我們已經考慮了3個對照地區的例子,在這3個例子中,糧食生產都是土生土長的。新月沃地處於一個極端;新幾內亞和美國東部處於另一個極端。新月沃地的族群對當地植物的馴化在時間上要早得多。他們馴化了多得多的植物品種,馴化了產量多得多或價值大得多的植物品種,馴化了範圍廣泛得多的各種類型的作物,更快地發展了集約型糧食生產和稠密的人口,因此,他們是帶著更先進的技術、更複雜的行政組織和用以傳染其他族群的更流行的疾病進人現代世界的。

我們發現,新月沃地、新幾內亞和美國東部的這些差異,直接來自可以用來馴化的野生動植物的不同系列,而不是來自這些族群本身的局限性。當更多產的作物從別處引進時(新幾內亞的甘薯,美國東部的墨西哥三位一體的作物),當地族群迅即利用了它們,加強了糧食生產,從而大大地增加了人口。如果把範圍加以擴大.依我看在地球上的—些根本沒有在當地發展出糧食生產的地區——加利福尼亞、澳大利亞、阿根廷無樹大草原、歐洲西部等等——適合馴化的野動植物可能比新幾內亞和美國東部還要少,因為在新幾內亞和美國東部至少還出現了有限的糧食生產。事實上,無論是本章中提到的馬克?布盧姆勒在世界範圍內對當地現有的大籽粒野生禾本科植物的調查,還是下一章中將要述及的在世界範圍內對當地現有的大型哺乳動物的調查,都一致表明,所有這些不存在本地糧食生產或只有有限的本地糧食生產的地區,都缺少可馴化的牲畜和穀物的野生祖先。

請回憶一下:糧食生產的出現涉及糧食生產與狩獵採集之間的競爭問題。因此,人們也許想要知道,糧食生產出現緩慢或沒有出現糧食生產這種種情況,可能是由於當地可以獵取和採集的資源特別豐富,而不是由於適合馴化的物種特別容易獲得。事實上,當地糧食生產出現很晚或根本沒有出現糧食生產的大多數地區,向狩獵採集族群所提供的資源持別貧乏而不是特別豐富,因為澳大利亞和美洲(而不是歐亞太陸和非洲)的大多數大型哺乳動物,到冰期快結束時已經滅絕。糧食生產所面臨的來自狩獵採集的競爭.在這些地區甚至比在新月沃地少。因此,在當地未能出現糧食生產或糧食生產受到限制這些情況,決不能歸咎於來自大量狩獵機會的競爭。

為了不使這些結論被人誤解,我們在結束這一章時應該提出不可誇大兩個問題的告誡:一些族群接受更好的作物和牲畜的意願,和當地現有的野生動植物所帶來的限制。這種意願和限制都不是絕對的。

我們已經討論廠許多關於當地族群採納在別處馴化的更多產的作物的例子。我們的一般結論是:人們能夠認識有用的植物.因此大概也會認識當地適合馴化的更好的植物,如果這種植物存在的話,而且他們也不會由於文化保守主義和禁忌而不去那樣做。但是,必須對這句話加上一個重要的限定語:「從長遠觀點看和在廣大地區內」。任何一個了解人類社會的人都能舉出無數的例子,來說明一些社會拒絕接受可能會帶來利益的作物、牲畜和其他新事物。

當然,我並不贊成那種明顯的謬論,即認為每一個社會都會迅速地採納每一個可能對它有益的新事。事實上,在整個大陸和其他—些包含數以百計的互相競爭的廣大地區,有些社會對新事物可能比較開放,有些社會對新事物可能比較抵制。那些接受新作物、新牲畜或新技術的社會因而可能吃得更好,繁殖得更快,從而取代、征服或殺光那些抵制新事物的社會。這是一個重要的現象,它的表現遠遠超過了採納新作物的範圍,我們將在 我們的另一個告誡涉及當地現有的野生物種使糧食生產的出現所受到的限制。我不是說,在所有那些在現代以前實際上不曾在當地出現糧食生產的地區,不管經過多少時間也不可能出現糧食生產。今天的歐洲人因為看到澳大利亞土著進人現代世界時的身份是石器時代的狩獵採集族群,使常常想當然地認為這些土著將永遠如此。

為了正確認識這種謬誤,請考慮一下有一個天外來客在公元前3000年)年訪問地球。這個外星人在美國東部可能沒有看到糧食生產,因為直到公元前2500年左右糧食生產才在那裡開始出現。如果這個公元前3000年的外星人得出結論說,美國東部野生動植物所造成的限制永遠排除了那裡的糧食生產,那麼在隨後1000年中發生的事情可能證明這個外星人錯了。甚至是在公元前9000年而不是8500年來到新月沃地的遊客,也可能會誤以為新月沃地永遠不適合糧食生產。

換言之,我的論點不是說加利福尼亞、澳大利亞、歐洲西部以及沒有本地糧食生產的所有其他地區沒有可馴化的物種,而且如果不是外來的馴化動植物或族群的到來,那些地方可能仍然為狩獵採集族群無限期地佔有。相反,我注意到地區之間在現有的可馴化物種的儲備方面差異甚大,這些地區的本地糧食生產出現的年代也相應地有所不同,而且在某些肥沃地區直到現代仍沒有獨立出現過糧食生產。

澳大利亞這個據稱最「落後的」大陸很好地說明了這個問題。澳大利亞東南部是這個大陸上水源充足、最適合糧食生產的地方。那裡的土著社會在最近的幾千年里似乎一直在按照一種可能最終導致本地糧食生產的發展軌跡在演化。他們已經建立了過冬的村莊。他們已經開始加強利用它們的環境,建造漁柵、編織漁網,甚至挖掘長長的水渠來從事漁業生產。如果歐洲人沒有在1788年向澳大利亞殖民,從而中途破壞了那個獨立的發展軌跡,那麼澳大利亞土著也許不消幾千年就可成為糧食生產者,照料一池池馴化了的魚,種植馴化了的澳大利亞薯蕷和小籽粒的禾本科植物。

根據這一點,我現在就能夠回答包含在本章標題里的那個問題。我提出的那個問題是:北美印策安人未能馴化北美蘋果的原因是在印第安人還是在蘋果。

我並非因此就暗示說蘋果不可能在北美馴化。請記住:蘋果在歷史上是最難栽培的果樹之一,也是在歐亞大陸馴化的最後一批主要的果樹之一,因為蘋果的繁殖需要複雜的嫁接技術。直到希臘古典時期,即歐亞大陸糧食生產開始出現後8000年,即使在新月沃地和歐洲也沒有關於大規模馴化蘋果的證據。如果美洲印I第安人開始以同樣的速度發明或學會嫁接技術,並終於也馴化了蘋果,那也要在公元5500年左右,即北美在公元前2500年左右出現植物馴化後大約8000年。

因此,在歐洲人到達時印第安人仍未能馴化北美的蘋果,其原因不在印第安人,也不在蘋果。就蘋果馴化必要的生物條件而言,北美印第安農民和歐亞大陸農民一樣,北美的野生蘋果也和歐亞大陸的野生蘋果一樣。事實上,本章讀者現在正在津津有味地吃著的從超市上買來的蘋果,有些品種就是不久前將歐亞大陸的蘋果同北美的野生蘋果進行雜交而培育出來的。印第安人未能馴化蘋果的原因卻是在於印第安人所能得到的整個野生動植物組合。這個組合的不太多的馴化潛力,就是北美糧食生產很晚才開始的主要原因


鋼鐵槍炮細菌這本書對此有很詳盡的解釋,簡單的說就是地理決定論,「只有」亞歐大陸成功的馴化了大型牲畜,使得農業或者牧業成為可能。


古代文明最早的中心是兩河流域,一系列重大的發明莫不是自兩河流域擴展到周邊地區,例如青銅器、鐵器、文字。這種文明傳導持續了幾千年,各個地區也隨之發展出獨立的文明。

在古代的條件下,決定文明傳導速度的是地理距離與隔絕——埃及尼羅河流域次之,印度河恆河流域再次之,中國黃河長江流域更次之,其後是撒哈拉以南的非洲文明,再後才是美洲文明,最後是澳洲及其周邊的土著文明,它們距離古代文明中心最遠,隔絕的時間也最久,在歐洲人到來之前,他們還處於食物採集的生產階段。

對於美洲而言,一個直觀的例子是,在歐洲人到達之前,印第安人沒有發明輪子、沒有馴養大型牲畜。這就不難理解美洲的大河流域未能產生高級文明了吧?


文明的發展是需要碰撞交融的,你提到的幾條大河同處與亞歐大陸,通過中亞草原上的游牧部落遷徙,各大文明之間一直在激蕩交流,相信這些交流成就了偉大的文明。


想到的隨便寫寫:

1、河流走向因素:密西西比河南北走向,且跨多個氣候帶,同一流域,但不同氣候,也不利於形成統一的文明。而縱觀其他大河文明,大多為東西走向:長江、黃河、恆河,南北走向的也多在一個氣候帶之內:尼羅河、兩河文明、印度河。

2、氣候因素:北美大陸氣候本身偏寒冷,多寒潮,大部分地區適合游牧,而不是農耕,密西西比流域又是龍捲風多發地,在現代科技發展進入之前,不利於文明持續發展,題主所列卡霍基亞文明,就是氣候原因衰落的。

3、游牧民族影響:在哥倫布來到新大陸之前,密西西比流域地處四戰之地,沒有天險可守,而周邊游牧民族強悍,橫掃歐洲的維京人,9世紀來過北美一趟,也沒留住,可佐證;而反觀舊大陸四大農耕文明,地理位置都還不錯,便於防守,埃及周圍全是沙漠,印度是封閉的半島,中國只需抵抗來自北方的游牧民族,地理位置最不好的兩河文明也南接沙漠,東北臨高原,都是可防守的好地形。所以也可以理解,北美的農業文明為什麼只在地緣較好的墨西哥開化結果了。


換個思路,瞎說的

生物學上有個先行者效應,最早到達北美大陸的是什麼人,北美就是什麼文明,假如北美黃種人真的是從亞歐大陸過冰川遷徙過去的,毫無疑問最早的居民是北方彪悍的游牧民族,然後北美就都是游牧民族了。這種說法貌似南美學界很反感而且沒有證據,僅有的牽強佐證是印第安人沒有B型血(這個說法我沒有考證過出處),由此推測最早來的若干黃種人可能B型血的要麼死了,要麼都是男的,都是男的,都是男的^-^,


對於擁有成熟技術的現代農業來說,美國大平原是很好的農業用地,但是在比較古老的年代,當地人可能會受到強烈颶風的影響。而對於維持一個一般的生產力來說,中南美洲的熱帶高原(奧爾梅克、阿茲特克、托爾特克、印加)、熱帶雨林(瑪雅)、熱帶沙漠(莫切 )已經足夠,而且這些文明的不少作物就是起源自那裡。因此來說,密西西比河平原的發展是比中南美慢上半拍的。

但是即便是如此,在哥倫布抵達美洲的前夜,密西西比河流域還是已經出現了文明的曙光。如果新大陸繼續隔絕下去,那麼這個密西西比河文明將會有機會繼續發展,說不定也會趕上甚至超越中南美文明(就如同舊大陸的一些後開發的土地如波德平原崛起的那樣),可是新航路的開闢,使得密西西比河平原,乃至整個美洲不得不卷進了全球交流的浪潮之中,從而再也無法得知其獨自發展下去會如何。

我們可以舉一個例子,就拿類似於新大陸的這樣的一個相對孤立的體系來說,日本列島。

日本的彌生文明無疑是渡來文明,帶來了先進的水稻種植技術。因此來說,早期的日本文明的繁盛之地多是位於與歐亞大陸比較近的西部地區,尤其是九州北部、山陰山陽、對馬壹岐等地。這些地方山多平原少,並不適合大規模的農業開發,可是怎奈文明就是先是在這裡相對發達,因此最早的邪馬台國、出雲大社什麼的都在這一帶。

隨著日本渡來文明逐漸擴散島本州島中部,奈良盆地、京都盆地一帶成了文明的重心,而這時的關東平原也逐漸開始開發起來。我們知道,關東平原是日本最大的平原,適宜農業開發。可是在早期這一帶卻沼澤遍布,並沒有開發起來。因此此時關東平原雖然平整但卻甚至不如多山的山陰文明程度高。後來關東平原逐漸開發,到了鎌倉幕府時代已經成為日本列島等一個重心了,這是後話。

因此來說,新大陸雖說遠比日本列島更為龐大,但是卻也可以描述成這樣的一個情況。密西西比河就是像關東平原一樣,要等待著中南美(像北九州山陰山陽一樣)文明的擴散。可是其並沒有足夠的時間獨自發展到那個與原生文明平起平坐的時候。。。


我覺得應該有個原因是其他孕育了文明的大河大都是東西走向的吧。雨熱同期這點對文明的起源應該也是蠻重要的吧。


中國文明和大河有個球關係,即使現在黃河下游又有多少靠黃河灌溉的。首先明確一點,黃河與恆河流域得天獨厚的季風氣候,雨熱同期,靠天收農業即可發展,承載巨量人口。

埃及,美索不達米亞,古印度,降水稀少的沙漠氣候,才需要灌溉支持文明。人類最早的農業和城鎮也不誕生於這些地方,而在周邊條件較好的安那托利亞伊朗高原。

密西西比河的情況與黃河流域類似,不需任何灌溉也可發展農業,至於為何沒有產生文明,文明在這類自然充裕的地方又不是必需品,對埃及之類地方才是。

另秘魯有僅晚美索不達米亞幾百年的小北文明,覺得文明非自中東始的可以休已。


推薦閱讀:

為什麼義大利北部的主要城市並不位於波河下游沿岸?
為什麼我們的首都是北京?
為什麼山東省會濟南的存在感不如陝甘寧黑吉遼川等省會存在感高?
中國有哪些用人名來命名的地名?
如何看待經濟地理(人文地理與城鄉規劃)這個專業?

TAG:歷史 | 地理 | 文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