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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回1900年到1930年生活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有一篇文章非常適合這個問題,借給題主一觀。

民國很黑噠,大家不要萌他——關於民國的一些資料

老老王著

目錄

  一、兩極分化的民國印象

  二、是誰在懷念民國時代?

  三、什麼是「民國范兒」?

  四、所謂「不重視知識分子」

  五、民國地主不好當(北方篇)

  六、民國地主不好當(南方篇)

  七、光怪陸離的東方魔都

  八、既不自由,也不民主,更無人權的民國年代

  九、國黨殺自己人比殺土鱉還狠!

一、兩極分化的民國印象

  按照我們在傳統教科書上讀到的信息,從1912年清朝覆滅到1949年新中國成立的民國時代,是中國近代史上最黑暗的時期——主權淪喪、積貧積弱、災禍不斷、餓殍遍地、軍閥混戰、列強橫行、日本入侵……

  在《包身工》、《白毛女》、《三毛流浪記》、《茶館》、《駱駝祥子》等膾炙人口的革命主流文學名著之中,都從各自不同的角度,反映了民國時代社會動蕩、剝削殘酷、民不聊生、朝不保夕的悲慘現實。

  但是,在改革開放之後,隨著台灣和海外的現代文學作品流入大陸,張愛玲、周作人、胡適等人的作品也被從故紙堆中翻出來,讓我們似乎又從另外的視角,看到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民國。

  尤其是一系列以民國時代為背景的瓊瑤小說,例如《情深深雨蒙蒙》、《水雲間》、《蒼天有淚》等等,在大陸受到追捧,並且翻拍成電視劇之後,我們更是看到了一個充滿小資情調的民國時代——教會學校出身的賢淑小姐、出國留洋的文雅少爺、主僕情深的狡黠丫鬟、善良寬厚的豪門太太、持重仁愛的鄉下老爺、愛國愛民的商會老闆……總之思想是進步的,戀愛是自由的,生活是悠閑的,情調是小資的,求愛是浪漫的,官府還算是勉強過得去的,洋人都是彬彬有禮的,還有各式各樣的舞會、酒會、書畫比賽、文娛活動、慈善活動,感覺完全是一個文明進步的摩登社會嘛!

  嗯嗯?原來教科書上那個黑暗殘酷、民不聊生的舊社會,竟然也有如此和諧美好的一面?

  等到進入21世紀之後,在某些網站和雜誌上,更是掀起了一陣又一陣的歷史翻案風,一位位民族英雄被拉下神壇,還要踩爛批臭,扣上破壞民族和諧的帽子;一位位漢奸國賊則是被重塑金身,變得光明磊落,成為了忍辱負重、維護國家統一的典範……正義與邪惡、光明與黑暗,在歷史觀上竟然可以發生180度的大逆轉,令人不由得產生出「這個世界正在天翻地覆」的荒誕感覺。

  而對於民國時代的百姓生活,也出現了越來越多的「新思維」,以及種種令人「耳目一新」的「新發現」。例如「1927年的武漢紡織女工月薪30多塊大洋,可買6000~9000個雞蛋,養活一家四口毫無壓力」;「舊社會學徒工待遇遠比現代血汗工廠優厚,每年帶薪休假72天」;「民國時期的『溫飽』早已不是問題,『員工福利』大大超過新中國的任何時期」;「新中國60年,中產階級收入水平還沒有達到民國貧困線」……

  於是,在看過上述這些「新發現」之後,就有人感到納悶了,既然解放之前的舊社會是如此美好,社會福利是如此的先進,地主和資本家是如此有良心,為什麼當初中國的工人農民,還有許多知識分子在內,全都鬼迷心竅地要跟著鬧革命,連命都不要,非得埋葬這箇舊社會不可?莫非是集體中邪了?

  對於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自然會有很多公知跳出來,異口同聲地叫囂道:全都是因為不學無術,沐猴而冠的土鱉在蘇聯人的幫助之下,學習邪教大搞宣傳鼓動,欺騙這些「無比幸福」的工人、農民和學生們起來造反,硬是搗毀了精英們建立的國民政府,毀掉了自己自由民主的美好生活。從而讓中國迎來了漫長的悲慘年月,以及一場場駭人聽聞的災禍,例如「餓死三千萬」、「十年浩劫」等等。

  ——感情在他們的眼裡,土鱉就等同於奧姆真理教?

  如此這般搞到最後,根據一個微博上流傳的段子,當代「公共知識分子」對中國近現代歷史的基本觀念,大致上可以歸納如下:「……現在有幾個人知道這樣一個偉大的政府?它推翻了腐朽的封建王朝,建立起了多黨制的兩院制民主政府,擁有一支堪比發達國家的現代化軍隊,創辦了很多自由而現代大學,為民族工業帶來了黃金時代,依靠自己的實力收復了外蒙!」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唉,實在是讓人無語了……

  為什麼這一前一後的描繪口徑,竟然存在著如此巨大的差異?究竟哪一邊在胡說八道?

  怎麼說呢?這兩邊的說法,都不能算是絕對的胡說八道,只不過是彼此的階級立場迥然相異罷了。

  ——民國時代的舊中國,對於不同階級的觀察者來說,確實是有著兩副截然不同的面孔。區別只在於由什麼人持什麼立場,從什麼角度去看待那個社會。

  要知道,每個人的內心都是自私的,通常只會從個人利益的角度去考慮問題。簡單來說,就是屁股決定腦袋,也決定了每個人的思路。

  舉一個比較極端的類似例子,在西藏叛亂被平定之後,許多舊西藏奴隸主貴族流亡印度。由於得到了歐美反華勢力的財力支持,他們的後裔們有一部分混得不錯,在那些「海外人權組織」裡面充當宣傳喉舌。

  前幾年,曾經有一位身為舊西藏農奴主後裔的女作家,在接受西方記者採訪的時候,拿出自己的一本作品進行宣傳,回憶自己幼時養尊處優的生活,大談特談舊西藏的精神生活是如何的崇高淳樸,喇嘛們是何等的聖潔無私,奴隸主們是多麼的溫和仁慈,貴族少爺們是如何的英俊瀟洒,有情有義。而莊園里的那些農奴,在她的筆下總是又懶又饞,整天不肯好好乾活,就知道琢磨著如何偷吃農奴主倉庫里的食物。

  ——看到這裡我就納悶了,既然舊西藏是如此的幸福和諧,為什麼這些「仁慈」的奴隸主們,在莊稼收穫之後,按戶頭分配給農奴的口糧,總是這麼少,以至於每年冬天都要餓死一堆人?

  至於那些剝人皮、點天燈、殺人祭天和用少女腿骨做法器的獵奇傳聞,這位女作家總是避而不談,實在避不開了,就說這是多少年傳承下來的宗教習俗,要大家「區別看待」,「尊重地方傳統」!

  ——按照這種說法,日本是否還應該尊重古代蓋房子要埋人柱祭神的傳統,每蓋一座摩天大樓就往地基里活埋一個少女下去?

  在她的書里,還寫了一個反映農奴「忘恩負義」的故事。大致上就是在某一年的冬天,有一個奴隸女娃的家裡沒有了糧食,全家都快要餓死了,只好偷偷潛入到她家的莊園,偷吃倉庫里的食物,結果手腳不夠敏捷,被莊園里的打手們給發現和逮住了——於是,她的爹娘兄弟都被活活打碎了腦袋喂狗。

  輪到她的時候,被這位當時還是貴族小姐的女作家(或者是她的姐妹之類,記得不太清楚了)給發現了,由於看著這個預定被打死喂狗的小姑娘實在可憐,所以就下令饒了她一條命,讓她在莊園里干雜活,也算是賞了一口飯吃。女作家還為此頗為自得,以為這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

  誰知過了沒多久,西藏叛亂爆發,一隊解放軍打到了莊園外邊。這個奴隸女娃不但沒有誓死抵抗來報答「大恩」,反而帶頭砸死了一個管事,打開大門「投敵」……在這位女作家看來,可真是十惡不赦啊!

  總之,以大陸讀者的眼光來看,在這位藏族女作家的筆下,基本上就是滿篇的顛倒黑白——不勞而獲的奴隸主永遠都是正義高尚的聖人,而辛苦賣力的農奴和漢人則都是卑鄙陰險的無恥惡鬼。硬是把一個土地貧瘠、環境惡劣、殘酷血腥、愚昧野蠻的人間地獄,描繪成了如天堂般美好幸福的「香格里拉」!

  而如此荒唐的文字,在西方世界居然還廣受吹捧,並且被認為是真理!

  沒辦法,經過美國和西歐各國的長期宣揚,「西藏獨立的正義性」已經成了西方學術界和新聞媒體不可抵觸的雷區。正如在中國大陸絕對不可以發表言論支持達賴一樣,在西方世界也是絕對不能否認,西藏人正強烈渴望著回歸農奴制,繼續給那些流亡在外的老爺和喇嘛們效勞——在這裡就不談民主只講傳統了!

  總之,請大家明白一件事,這個世界上主要媒體的話語權,目前依然掌握在美國手裡,他認為你幸福,你就是天天挨炸彈、餓肚皮、住難民營、把女兒賣去當雛妓,也是幸福!華爾街的大財團們認為你悲慘,你就是人人住洋房、開小車、吃滿漢全席,也是悲慘!華爾街的大財團們認為你是民主,你就是搞終身執政制、世襲君主制甚至奴隸制,也是民主!華爾街的大財團們認為你是獨裁,你就是全國一人一票選出來,任期四年不得連任,也是獨裁!千萬莫要忘記了!

  事實上,西方的媒體霸權涉及許多方面,不僅是在國際政治上如此,甚至還包括自然科學的範圍!

  例如在丹麥哥本哈根的世界氣候會議上,就捅出過這樣荒誕的簍子——美英兩國說世界氣候在變暖,這世界氣候就一定是在變暖。哪怕這些從某個三流大學拿出的「科學數據」被證明都是捏造的,哪怕大家在百年未遇的嚴寒之中都快凍死了,這個世界的氣候依然一定在變暖!否則就是這個世界錯了!

  (講到這裡,我不由得想起一個笑話,傳說在美國獨立戰爭勝利,英國戰敗之後,喬治三世國王看到宮裡居然還在用富蘭克林這個逆賊發明的避雷針,頓時大為惱怒,下令把避雷針的尖端改成圓球狀。學者們苦勸說這不符合科學定理,喬治三世怒罵道:我是國王,一切科學定理在英格蘭都得聽我的安排!如果把這句話改成「我是美國,一切科學和歷史在地球上都得聽我的安排!」會不會很貼切?)

  回到正題,無論這位流亡者女作家寫得再怎麼煽情感人,再怎麼天花亂墜。青藏高原上那些好不容易翻身得解放的奴隸娃子,不管是否有分裂國家的傾向,恐怕都不會願意讓這些「仁慈的」主子們重返高原,繼續將他們剝皮抽筋點天燈,每年餓死一堆人,然後再流幾滴憐憫的眼淚,念幾句超度的經文的。

  ——奴隸社會是奴隸主的天堂、奴隸的地獄。而筆杆子則被掌握在奴隸主的手裡……

  放到民國時代,也是一樣:對於勞苦大眾來說,那是地獄;而對於少數「精英」來說,那是天堂!

  有人說,這已經是幾十年前的舊事了。那就說一個最新的例子:印度的新德里有個女教授,家裡很有錢,雇了很多個僕人。她在博客日誌上寫了一篇附有照片的短文,吹噓自己家對待僕人是何等的仁慈寬厚——具體來說,就是允許僕人在不當班的時候,和她一起在客廳里看大屏幕液晶電視上播放的美國肥皂劇。

  但問題是,在看電視的時候,女教授她自己獨自坐在沙發上,僕人卻必須跪在地板上。而那張長沙發最起碼可以坐得下四五個人,旁邊還有幾張靠背椅……可僕人們卻不能坐,因為他們是低種姓族群。

  這要是放在我們中國,簡直是無法想像的事情——你讓你家裡的保姆有凳子不許坐,只能跪在地板上跟你電視試試看,人家不氣死才怪!

  然而,就算是這樣的人格侮辱,在當今這個號稱「民主自由」的印度社會,都已經算是寬容的表現。

  中國的老闆們或許會對這種不平等的社會氛圍很喜歡,但是放在普通人身上,恐怕會憤怒得要爆炸了!

  所以說,就整個社會的各階層而言,民國有民國的好,新中國有新中國的好,具體就要看每個人的社會地位和個人收入而定了,不能一概而論。

二、是誰在懷念民國時代?

  上面已經說過,就整個社會的各階層而言,民國有民國的好,新中國有新中國的好,具體就要看每個人的社會地位和個人收入而定,不能一概而論。

  那麼,究竟是哪些人,在懷念那個「無比美好」的民國時代?

  請大家在這裡先看兩份工資單:1918~1919年,青年時代的毛CCC主CCC席曾在北大圖書館擔任管理員,而著名海歸學者胡適則在北大當教授。

  ——毛圖書管理員的月薪不過8塊大洋,胡教授的月薪卻高達240塊大洋,兩者相差30倍!

  事實上,當時的胡適雖然從海外鍍了一層金歸來,但在北大參加工作的時間還不長,名聲也遠不如後世,月薪還不算最高的。同一時期,北大中文系主任陳CC獨CC秀的月薪為400塊大洋,相當於毛管理員的50倍——再過幾年,北大教授的月薪還要再翻一倍,平均達到500塊大洋,而圖書管理員的月薪卻沒怎麼上漲。

  而更要命的是,胡適教授的240塊大洋,一般來說每個月都能按時發放。而毛管理員的8塊大洋月薪卻總是被拖欠,直到離職也沒能全部拿到手。據說他先後幹了半年,最後卻只拿了三個月的薪水,相當於減薪一半……

  嗯,此外還有陳獨秀主席在日後為什麼會右傾投降,而胡適又為什麼堅持右派立場,也可以從這份工資單上看出一點倪端——他們都是那個時代的既得利益者嘛!

  事實上,真正的問題還不止於此。

  平心而論,假如我們工薪階層能夠拿到2000~3000元的工資,基本滿足溫飽、接近小康,那麼就算看到某位高級白領能拿十幾萬的月薪,是自己的幾十倍,大家最多也就在私下羨慕一番,只要自己的日子還過得去,就不至於會發展到階級仇恨的程度。

  可問題是,毛圖書管理員的8塊大洋月薪,在當時的實際購買力,到底有多少呢?

  由於民國時代戰亂頻繁,各地物價的變動幅度極大,光是米價就經常上下波動好幾倍。基本上是越到後面的年代,通貨膨脹就得越厲害。而且城市與鄉村、南方與北方的物價水平相差也很大。如果在比較的時候,有意無意地張冠李戴,用上海的收入去比山西的物價,用20年代的物價去比40年代的收入,用鄉下豐收時節的糧米收購價去比大城市工人的收入(可參考《多收了三五斗》),就很可能得出一堆非常荒謬的結果——而這也是當代「歷史發明家」們常用的一種移花接木之術。

  舉個例子來說,前些年,河南鄉下的白菜收購價一度跌到一毛錢一斤,讓農民們賠本得欲哭無淚。可我們有誰在城裡買到過一毛錢一斤的白菜?光是運費就有採購成本的好幾倍了啊!

  同理,如果現在讓人拿著上海的收入到青海的西寧去生活,也絕對會非常寬裕,但問題是根本辦不到。

  回到正題,當太祖進北大擔任圖書管理員的時候,民國才建立了六七年,尚未進入最黑暗的年代,大洋的幣值還算堅挺。根據《民國經濟史》提供的數據,在1919年的北京消費市場上,一塊大洋應該可以買20斤米,8斤豬肉,購買力最多相當於如今的40元人民幣。

  而毛圖書管理員的8塊大洋月薪,只能摺合如今的320元,還不夠當代很多城市的標準。

  更要命的是,首都北京又是全國僅次於上海的物價高昂之地,毛管理員的8塊銀元月薪在湖南老家已經算是高薪,可在北京卻實在是不經花——雖然這8個銀元可以買到160斤米,可是他在北京除了吃飯,還要吃菜,要買衣服,要交水電費,要買煤球做飯,還要買報紙和火柴、香煙,尤其是還要交房租……

  當今的「北漂一族」,想必都對北京的房租之高昂深有體會。而太祖當年的北京房租水平,雖然沒有眼下這般誇張,但同樣也不會便宜到哪裡去。

  ——現在的320元人民幣,在不少地方應該也可以買到160斤米,可有誰能用320元的收入過日子?不信的話,讓你到北京拿320元招募一個圖書管理員試試看?恐怕就算是兼職的也招不到吧!

  而胡教授的240塊大洋月薪,卻可以摺合為當今的9600元人民幣,完全夠得上現代大學的標準。若是放到那個烽火四起、餓殍遍地的民國年代,更是已經要歸為富豪一類了!

  很顯然,讓勞動人民們拿著3000元工資看教授們月入*****元,與拿著300元工資看教授們月入9600元,絕對會導致兩種完全不同的心情——前者還只是一般的羨慕,而後者就是恨得眼睛都要紅了。

  ——富者有阡陌之田,從來都不是革命的理由;貧者無立錐之地,才是造反的原因!

  總之,在民國年間,大學教授是一個非常體面的職業。而上世紀二三十年代,也是知識分子的黃金時代,大學教授們的工資水平遠高於社會的平均工資,過著非常優越的物質生活。如此高薪之下,北京的大學教授和講師們,自然有很多錢去逛琉璃廠,買書籍報刊,買古玩字畫,生活充滿了小資情調。

  北洋政府的那些軍閥們,雖然外表看起來頗為粗野魯莽,彼此之間總是打來殺去的,但對知識分子倒是十分的客氣。哪怕在財政上捉襟見肘,也從來不曾虧欠這些專家學者們的薪水。就算是魯迅這樣總喜歡與執政當局鬧彆扭的刺頭兒,教育部門也不曾扣了他的每月300銀元高薪。

  而這些教授們的職位通常又很穩當,既不像商人那樣可能因為投資失敗而破產,也不像官員那樣隨時可能因為政權更迭而被無故罷免,還居住在治安相對良好的大城市裡,不像鄉下地主們那樣要擔心農民抗租、土匪劫掠、軍閥勒索,堪稱是鐵飯碗中的鐵飯碗。所以,他們的幸福生活常常讓後人感嘆不已。

  再回過頭來看看當代,在如今國內的沿海一線城市,大學講師的月薪通常在6000元上下,副教授8000元,教授*****元。而門衛、勤雜人員的薪水,最起碼也有2000元左右。兩者僅僅相差3~5倍而已。

  對於這樣被大幅度縮小的收入差距,廣大勞動人民認為是理所當然,甚至覺得這些教授的收入已經夠高了,更何況在教育機關的編製內,很可能還有分房子之類平常人享受不到的優厚福利。

  如果把大學門衛、勤雜人員這些人的收入,壓縮到民國年代的標準,也就是原來的10%,月薪只有200元左右,而物價指數不變,福利待遇全無,此外還要時常拖欠薪水……我想他們應該就可以充分體會到當年毛圖書管理員在幹活時的心情了——「……我對政治的興趣繼續增長,我的思想越來越激進……我在李大釗手下在國立北京大學當圖書館助理員的時候,就迅速地朝著馬克思主義的方向發展。」(摘自斯諾的《西行漫記》)

  所以,勞苦大眾們就算對當今社會有些不滿,也絕對不會懷念那個月薪320元人民幣的民國年代。

  而當今的很多「磚家叫獸」們回顧歷史,卻覺得心裡非常不平衡——在他們看來,時代在進步,知識應該更受尊重,知識分子的薪水也更應該與時俱進,跟愚民們拉開差距才對!

  哪怕是按照民國時代的「落後標準」,他們最起碼也該拿2000元的30到50倍,也就是月薪6萬到10萬才算是合理啊!可現在政府才肯給民國標準的1/10!!真是太不尊重知識分子了!!!

  ——民國時期的大學教授,可以很輕鬆地在北京買一座四合院。而現代的大學教授,想要在北京弄個100平方米的三室一廳,都要幾乎買到通州那邊的地界上去了!

  對於這些人來說,當代社會給他們提供的待遇,遠遠不如民國年間的高標準,自然要滿腹牢騷,並且無限懷念那個「美好的年代」。而他們又都是高級知識分子,也是最擅長玩筆杆子的一類人,自然有本事在筆下「發明」出無數描述民國時代美好之處的「新思維」、「新發現」了。

  ——正如我們在政治課本上學到的那樣,一切問題從根本上講都是經濟問題!

三、什麼是「民國范兒」?

  好了,對於當代某些知識分子懷念民國的深層次根本原因,在上一部分已經有了初步的描述。那麼,他們有關於提高自身經濟待遇的要求,到底有沒有一定的合理性呢?

  ……這個……該怎麼說呢?

  尊重知識分子這個說法,是絕對沒有錯的。

  但有一點請大家先弄清楚,我們到底應該尊重知識分子?

  或者說,究竟是哪一類的知識分子,才能給我們這個社會真正地創造出財富和價值?

  (人文科學也是財富和價值,問題是...)

  近年來,國內學術界有個很時髦的名詞,叫做「民國范兒」。大概意思就是說,民國時代雖是社會政治上的動蕩亂世,卻是人文精神上的蓬勃盛世——大師輩出、精英湧現,一個個都有著獨特的人格魅力,自由的生活方式和高昂的精神氣質,把這些民國時代的節操和風骨歸納起來,就是所謂的「民國范兒」。

  總之,從清朝上溯整個中國古代的那種士子之氣,那股「以天下為己任」的博大胸懷,於民國時代的教育界和學術界猶有遺風。可惜隨著眼下的社會風氣日益浮躁,在如今我國的大學裡,已經幾乎沒有那種清高不凡的氛圍了。所以,過去那些充滿古典中華士人風骨,又結合了近代西方進步思想的「民國范兒」,實在是我輩信仰空虛的現代人,應當仰慕和借鑒的經典對象!

  嗯,這番論述不能說沒有道理。但不知大家有沒有注意過一點,這些「很有范兒」的「民國時代精英人物」,如章太炎、蔡元培、陳寅恪、梁漱溟、梅蘭芳、徐志摩、聞一多、魯迅、張愛玲、梁啟超……雖然確實是名聲如雷貫耳,令人高山仰止,肅然起敬,可他們基本上都是搞社會科學的文化人,學的和研究的都是教育、文學、外語、歷史、哲學、藝術之類,卻很難找到什麼工科和理科的人才。

  而我們比較熟悉的老一輩科學家,例如錢學森、李四光、竺可楨等等,幾乎都是從國外留學回來,因為國內沒有培養和扶持優秀科學家的條件,在民國時期也看不出什麼很特別的「范兒」——這就有些奇怪了,以北洋軍閥時代的教授待遇之優厚,大學經費之充足,難道就蓋不起一個實驗室嗎?要知道,20世紀早期的科學研究,其所需經費還遠沒有後來那麼龐大啊?

  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在民國前期,北洋軍閥統治時代的中國各所大學裡,文科生和理科生的比例極度不平衡——學習文法藝術的文科生獨佔鰲頭,竟然達到了學生總數的90%以上!

  而與之相對應的是,在大學裡攻讀工科、農科的學生卻寥寥無幾,連商科都沒啥人,講這些課程的教授也很少。只有醫科稍微強一點,但也好得有限。

  唉,在當年北京的那些大學裡,第一是文科,第二是文科,第三還是文科!

  除了醫學和外語之外,如果你還要想學一點實用的先進技術,就只能到國外去留學了。而且在學成之後,也很難歸國找到專業對口的工作,只能留在海外謀生——舊中國的工業實在是太落後,海歸的工程師和科學家除非是自己辦廠創業,否則簡直是毫無用武之地。

  總之,在民國前期的大學裡,理科的情況真是叫做一個悲劇!據說就連學家政的女孩子都要比學工程技術的人更多!哪怕是在日後以「理科第一」而聞名全國的清華大學,當時的教學內容居然也還是以政法、文學和神學為主,每年的理科畢業生從來都不曾超過100人!

 那麼,民國時代的大學教育,為什麼會辦得如此不科學?明明國家在工業和科技上全面落後,急需建設現代化產業的科學技術人才。可是在大學裡卻把經費向文科極度傾斜,反而對理工科毫不重視?

  民國的大學教育之所以會出現如此怪誕的狀況,自然是有著多方面的原因。

  事實上,在經歷了新文化運動和「五四」運動後,民主與科學的觀念,已經在中國的知識界深入人心,社會上一直都在強烈要求發展實用科學,培養實用人才。但問題是,當時的中國經濟落後,人才匱乏,尤其是研究自然科學的人才更是奇缺。而且,文科大學只要有圖書館和教室,再湊齊了教師即可招生開辦。理工科大學卻必須購置大量昂貴的教學儀器設備(國內基本不能生產,進口則需要天價)、教育經費要求更高,教師的聘請也極度困難。

  因此,在當時想要辦一所兼具文科和理工科的綜合性大學,實在是難上加難。於是,很多辦學者不得不降低大學設置標準,先把耗資較少的文科學院創辦起來。

  上面說了在中國興辦理工科大學的客觀困難,而另一個最關鍵的因素,則是由於主觀方面的不重視。

  ——在傳統上,中國就是一個由文官統治的國度。而所謂的文官,在很多時候就是文化人的另一副面孔。在我國的古代歷史上,那些知名的文人們無論是否出仕,總是與統治階層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所以,在封建科舉體制之下的高等教育,例如「國子監」、「太學」之類,其實就是高級官僚的專門培養機構。而北大的前身「京師大學堂」,同樣也是如此。一定要做個類比的話,基本相當於如今的黨校。因此自然會更注重於傳統文學、政治、法律、財政乃至於傳統禮儀道德方面的教育,最多再加一些外語、國際政治和世界歷史之類的「新式」內容進去,就已經算是符合時代潮流了。

  而當時的學生們之所以要去讀大學,大部分人的最終目標也跟過去封建社會的讀書人類似,就是為了當官——所以自然要學法律和行政,沒有多少人願意去學習跟仕途無關的理科。

  至於西方人在中國開辦的大學,最初的目標是培養一批親近西方的中國本土政治精英。在民國年代,每年都有上千名甚至幾千名大學生,從英美教會和民間教育機構在中國創辦的大學畢業,然後進入政府或工商業領域就業,而他們的政治觀點自然普遍傾向於親美、親英。

  為了適應這一需求,這些學校的課程也是以文科和神學為主——前者用於滲透上層建築,後者則向底層民眾傳播影響力——最多再辦一些醫科課程,卻並不怎麼願意為中國培養出工業和科技人才,從而為自己本國的企業在中國市場上製造競爭對手。

  唯一的例外就只有德國,可能德國人的心眼兒比較實?在割佔了青島之後,於1909年開辦了一所當時亞洲第一的理工學院——德華大學。並且以德國式的嚴謹,為中國培養了一批相當優秀的工程技術人員。可惜這所學校僅僅辦了5年時間,就隨著日本在1914年攻佔青島,而從此灰飛煙滅了。

  呃,這真諷刺……

  外國人在中國的辦學,有著各自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而民國初年那些主持大學教育的中國人,儘管在一輪又一輪西方堅船利炮的猛轟之下,已經明白了西方科學的重要性。但出於傳統士大夫的理念,對這些「奇技淫巧」仍然多少有些抵觸,不怎麼願意把它們放進相當於「國子監」的大學校園之中。

  例如民國時代的教育界泰斗蔡元培先生,在早期就認為大學不應該開辦理科,只要有文科、醫科和藝術類的內容就已經足夠。至於理工之類的科學技術人才培養工作,則應當由專科職業學校來承擔。

  他的觀點也不能說是全錯,畢竟近代的德國就曾經這麼搞過(後來改了)。但問題是,當時北洋政府撥下來的非常有限的一點教育經費,幾乎都給了諸位耍筆杆子的大師們去鑽研傳統國學,順便教導諸位未來的官老爺們各種傳統文化,實在是沒錢再辦各類理科的專科職業學校了。

  同樣的道理,在民國初年,那些北洋軍閥之所以對待大學校園裡的師生們十分客氣,也不是因為他們思想進步、重視教育,而是恰恰相反——在他們的腦子裡,依然延續著過去清朝的舊思維,普遍把北京城的那些大學,看成是「太學」、「國子監」之類的高級官僚預備隊,自然要待遇優厚,態度客氣才行。

  ——在中國的封建王朝時代,那些讀書人,尤其是身具功名的士子們,就和民國年間的大學生一樣,經常做一些集體請願或者集體抗議的事情,甚至還有罵皇帝的,很類似現代西方國家的示威遊行。例如康有為這位廣東舉人,就在甲午戰爭期間搞過「公車上書」,一度拉起了上千名進京趕考的舉子共同行動。

  而對待這些未來的官僚成員生力軍,不管是再怎麼專制腐朽的朝廷,也都總是表現得異常的寬容,一般都會派出重臣耐心勸解,最多就是懲處幾個帶頭的人,幾乎從來沒有過查封國子監,把師生盡數下獄的瘋狂舉動——因為這些人就是未來的朝廷官員,如果過分地得罪了,豈不是就要擔心在日後被秋後算賬?

  相反,要是鬧事者並非身份特殊的士人,而是一般草民……那麼通常就是血腥鎮壓沒商量了!

  於是,就在民國初年的動蕩歲月之中,面對著遍地的文盲和失學兒童,一片空白的民族工業,這些充滿了「民國范兒」的大師們,卻心安理得地揮霍著僅有的一點兒教育經費,悠然自得地研究著歷史、哲學、書畫藝術之類缺乏實際意義的「傳統國學」,或者翻譯一些西方文學名著,同時對落後愚昧的國民視而不見,還自詡為國家柱石、社會脊樑……這究竟應該說他們是沒良心呢?還是說他們沒頭腦?

  有人看到了這種現象的荒誕,比如說魯迅,他認為不事生產的知識分子獨自富裕,是很恥辱的;有人卻覺得這才是知識分子應當享受的待遇——沒有人民的苦難,哪有士子的享樂?

  例如說胡適。

  在過去,我們認為魯迅是對的。現在卻有越來越多的人,在推崇胡適的理論。

  大家在這裡不妨設想一下,假如在百廢待興的建國初期,我黨不肯花錢搞現代化建設,構築自己的獨立工業體系,而是富有超前意識地組織了大批國學宗師和考古學家,去搞「夏商周斷代工程」,號稱要以此來提高民族榮譽感……不知老百姓會怎麼想?恐怕只會大罵政府昏了頭本末倒置吧!

  所以說,北洋政府投入僅有的經費,養了一群窩在大學象牙塔里的「國學大師」和「留洋高材生」,卻無視了遍地的文盲和一片空白的科研領域……這樣只重視「貴族教育」的「民國范兒」,難道就很好?

  在此摘錄雜誌《翻閱日曆》當中對「民國范兒」的一個定義:「……如果非要定義「民國范兒」的話,我想,或許可以用『貴族精神』來指稱……第一是『自尊精神』,第二是『講求原則』,第三是『保持低調』,第四是『淡薄名利』……」

  上面的這些描述不能算錯,也不是沒有道理,但如果我只要寫寫文章上上課,就能跟這些大師們一樣每月收入10萬以上,還有大筆稿費和版稅進賬的話,那麼我想我應該也可以變得很有「民國范兒」……

  民國范兒,呵呵!

四、所謂「不重視知識分子」的真相

  說真的,在這方面,就是國民黨的教育方針,都比北洋政府稍微強一些,至少搞過幾個科學研究所。而擔任教育部部長的陳果夫,還在1932年5月提出《改革教育方案》,竭力試圖扭轉這種文科生過剩而理科生匱乏的荒誕局面,為此鬧得教育界一片嘩然,引發了激烈的爭論,修改了幾次才勉強通過。

  儘管有了上述一系列加強理科教育的努力,但到了抗戰前夕,國難當頭的時候,全中國還是有70%的大學生在讀文科。而剩下的30%大學生當中,大部分讀的又是醫科或商科。真正在現代戰爭中最能夠發揮用途,指導工人搞兵工廠、維修廠和建設戰備公路的專業工程師,卻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幾個……

  而搬遷到「西南聯大」的那些大師們,最多也只能在報刊上發表幾篇支持抗戰的「精神原子彈」。

  總之,民國的教育界有學術自由,有先進的治學理念,有國學大師,有「民國范兒」……就是沒有培養出現代化建設所急需的技術人才,也沒有誕生出像後世袁隆平那樣可以讓人吃飽飯的農科專家。

  有人說,你這是人文科學無用論的錯誤傾向,伏爾泰、孟德斯鳩和盧梭這些法國啟蒙思想的泰斗,也從不管老百姓吃不吃得上飽飯啊!

  可問題是,上述這些思想界泰斗在著述立傳的時候,法蘭西也沒到民族危亡的關頭啊!

  雖然每個人都有思想的自由,在諸位民國大師們之中,也不乏正氣凜然,令人敬仰之輩。但是,相當一部分很有「民國范兒」的傢伙,卻是在一個租界林立、包身工遍地、洋人橫行、工業基礎全無,戰亂頻繁、餓殍遍野的悲慘國度,在一個生與死,血與火的動蕩年代,把民族存亡的大義完全拋到腦後,反倒是站在亡國滅種的懸崖邊上擺出一副優雅的姿態,講究什麼思想獨立、學術自由,玩什麼小清新,搞什麼小資情調,例如說鴛鴦蝴蝶派……我該說這是冷艷高貴,還是醉生夢死呢?

  相對而言,似乎還是六十年代那句「不穿褲子也要爆原子彈」的悲壯豪言,更能讓人感到折服。

  ——優雅不是一個貶義詞,但如果踐踏和遺忘了民族存亡的大義,那麼所有的優雅都是可恥、可憎,也是可憐的,宛如南朝陳後主那曲哀婉的《後庭花》。

  整個20世紀上半葉,中國一直處於戰亂、饑荒、貧困和愚昧的深淵之中。在這種背景之下,揮霍民脂民膏,追求什麼「優雅」的文化,都是不合時宜的;談什麼民國風和民國范兒,更是非常搞笑的。因為1%上等體面人的「優雅生活方式」,根本無法掩蓋99%掙扎在生死線上的底層同胞的無盡苦難。

  如果說前面描述日本公卿的種種腐朽做派,多少是因為當時日本國內安靜無事,並無開拓進取的必要性,可以安心享樂的話。那麼民國年代諸位文化人的小資生活,就正好應了明末陳子龍那句形容南明君臣的名言:「清歌於漏舟之中,痛飲於焚屋之下,而不知覆溺之將及也,可哀也哉!」

  其實,對於胡適這些很有范兒的民國大師們來說,只要走出北平、上海這些大城市,走出他們的校園、書齋和沙龍,就會看到真實的中國,可惜大多數民國范兒都看不見,而看得見的人則基本都成了左翼革命者。

  回到正題,在新中國成立之後,土鱉之所以要號召全世界中華兒女回來建設祖國,乃是因為當時中華民族最優秀的理科人才,有很大一部分都散落在海外。而在國內的大學裡,卻只能找到一群學文科的國學大師,真正的工程技術專家寥寥無幾……

  很顯然,不管這些大師們再怎麼擅長搖筆杆子、妙筆生花,也畫不出工程藍圖啊!

  接下來的時間裡,中國人民的主要任務,顯然就是要熱火朝天地搞社會主義建設,在一窮二白的國土上建立起民族工業體系。在這種時代大背景之下,究竟是科學家、工程師更重要,還是國學大師們更重要?

  公平地講,許多民國文人對於中國革命都是有貢獻的,他們用自己的筆為中國人進行了思想啟蒙,揭露了舊社會的虛偽和罪惡。可是在革命勝利之後,他們也應該算是初步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到了和平建設的年代裡,那些曾經立下過無數戰功的解放軍人們,紛紛放下槍桿,拿起鐵鍬和榔頭,為社會主義建設添磚加瓦。但很多文人的腦袋卻轉不過彎來,不願意走出書齋、停下筆桿,去做一些社會上迫切需要的工作——例如說到鄉下掃盲、普及基礎教育之類。

  而當時的中國窮困至極,百廢待興,還有朝鮮戰爭的巨大開銷,實在是養不起一幫小資情調的文人了。

  於是,就發生了讓「百歲學者」周有光感到義憤填膺的一幕:1953年,上海實行工資改革,對待收入最高的大學教授和銀行工作人員,取消原來待遇的80%。100元改為20元;200元改為40元;300元改為60元。周有光對此憤憤不平地罵道:「……民國年代腦力勞動者的待遇都高於今天……工資改革的第二天,人人眼睛朝下,見面不打招呼了!晴天霹靂,中產階級貧窮化!共產主義從一開始就不承認中產階級,把中產階級歸入資產階級。後來還掀起『反右』運動,更加深入地、全面地否認中產階級……」

  拜託!這說法是多麼的荒唐啊!想要給社會製造出一個穩固的中產階級,有哪個國家是靠給吃財政飯的公務員大幅度加薪來實現的啊!而是要大家自己想辦法創業,自己賺錢啊!

  …………………………………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割線………………………………………

  舉個例子來說,當今只有1100萬人口的希臘,在21世紀初加入歐元區之後,以為傍上了大靠山,硬是養了100萬吃財政飯的公務員,自以為搞成全民中產階級的「社會」了。結果隨著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如今的希臘都變成什麼模樣了?說國將不國都是輕的!

  希臘還有歐盟這個大款可以傍,中國又該去傍誰?只能靠我們中國自己!

  像是有本事搞發明創造,讓全中國老百姓吃飽飯的雜交水稻之父袁隆平教授,不要說給他發10萬的月薪,就是發100萬的月薪,人民大眾也會認為是應得的。而那些只會發幾篇酸文的「公共知識分子」,發8000月薪都讓人感覺太多——你的這些文章早就另外給過稿費了!

  在我看來,假如這些「磚家叫獸」覺得生活不夠寬裕,嫌錢少的話,那你就去出書寫文章,賺稿費和版稅啊!如果當真能夠寫出什麼暢銷書,甚至進一步改編成電影、電視劇甚至網路遊戲,月入幾十萬上百萬的話,想來也沒有多少人會感到憤憤不平,正如同當今社會看待那些成功企業家一樣。

說到這裡,我不禁想起了前不久發生在美國華爾街的「獎金事件」——在2008年的金融危機爆發之後,保險業巨頭AIG因經營困境,累計接受超過1700億美元政府救助。但公司領導在得到政府救助之後,竟然不是首先想著如何彌補虧空,挽回客戶的損失,而是拿出巨額款項給公司高管人員發獎金!

  此事一被揭發,頓時引起民眾的一片討伐聲——你們AIG先是虧光了我們存進去的錢,然後又要政府拿我們繳納的稅賦給你們填窟窿,最後還不肯填賬上的窟窿,而是要把錢揣進自家腰包里拿走……最後,諸位只會虧錢的銀行高管們,在無數憤怒公民的暗殺威脅之中,總算是勉強放棄了這筆不合時宜的獎金。

  所以說,在新中國建立之初的艱難年代裡,諸位民國大師們如果依然要求政府撥出巨款,給他們這些對實際建設工作沒有多少裨益的文人,發放那麼高的薪水。那麼從本質上來說,他們跟華爾街AIG的高管們,在公司虧本倒閉的邊緣,強行用老百姓的稅款給自己發巨額獎金,又有什麼不同呢?

  接下來的幾十年里,為了適應國家經濟建設的需求,中國教育界一直秉承「重理輕文」的基本方針,要求大家「學好數理化」,最後甚至出現了「工程師治國」,也就是幾乎整個國家領導團體都是工程師出身的現象。故而教育資源和經費一直都在向理科傾斜,自然讓心氣甚高的文科教授們感到憤憤不平。

  偏偏這些人又是最會揮筆寫文發表觀點的,所以隨著思想管制的放鬆,社會上就開始出現奇怪的言論,例如說民國時代是被我黨宣傳部門妖魔化的,其實是多麼多麼的美好。而又是何等的罪惡滔天,把全部有骨氣的中國人殺光,從精神上閹割,讓君子們欲做隱士而不可得……最後甚至說什麼:「半個多世紀過去。民國的種種善,民國的禮義廉恥信,早被大規模玷污,大規模失傳了……」

  ——當文人墨客和人民大眾的利益發生嚴重對立的時候,社會上就會充斥著無數荒謬不經的奇談怪論。

  事實上,在幾千年的漫長歲月里,這些霸佔輿論話語權的文化人們,從來都是只敢在軟弱的皇帝面前表現得很有節操和骨氣;對中國人民則是趾高氣揚,作威作福;但是到了軍閥和異族侵略者面前,卻是一個個奴顏婢膝、諂媚無比,什麼節操都丟到爪哇國去了。譬如明末的東林黨,抗日戰爭時期的汪精衛……

  對於這些「平時袖手談心性,臨危一死報君王」的傳統文人,我們中國老百姓栽的跟頭已經夠多了。通過新中國建立以來的各種批判(當然有些矯枉過正),90%以上的中國人這才知道,那些牛氣衝天的文化人,其實也只是會放放嘴炮而已,否則還真以為他們是神仙,是菩薩,是文曲星,是冒犯不得的。

  所以,在建國之後到改革開放的那段年月里,我們真正應該重視和歌頌的知識分子,是錢學森、李四光、竺可楨、鄧稼先、袁隆平這些科學功臣,而不是那些民國時代遺留下來的「國學大師」——前者是開拓進取,後者是墨守成規——所謂「不重視知識分子」的說法,不過是一幫在現代化建設年代裡被邊緣化的文人墨客,在感到內心失落、囊中羞澀之餘,在筆下歇斯底里爆發出來的怨念產物而已。

  反過來說,如果真的讓這些代表「社會良心」的文化人知識分子,發泄出了心中鬱結的怨念,那麼對於國家來說,往往就意味著一場浩劫。這在前蘇聯就有過最慘痛的案例——那位寫了《古拉格群島》,被譽為「俄羅斯的良知」索爾仁尼琴同志,整天鼓吹著要搗毀腐朽冷酷專橫的蘇聯體制,接下來就必然會迎來一個民主繁榮的新時代。可結果卻是蘇聯解體,民不聊生,腐敗橫行,從超級大國跌落到內戰國度的深淵,整個國家被「去工業化」,那麼多個「五年計劃」統統都白乾了……如果他還有點良心的話,就真的應該朝北冰洋里一頭跳進去,以此向被他忽悠慘了的兩億多蘇聯人民謝罪。

  切記,文化人只是知識分子的一小部分,從來都沒有權力把「知識分子」這個團體給「代表」了!

  PS一記,我是直到現在都無法理解戈爾巴喬夫的,投票的結果顯示大部分的人還是願意維持蘇聯,可最後還是解體了。要說這個體制確實是不給力,不過解體後的蘇聯又和民主哪裡扯上關係了呢?自由倒是真特么夠自由的。

五、民國地主不好當(北方篇)

  之前閑扯了這麼多有些跑題的話,主要是為了戳破某些民國崇拜者的真面目。以及那些高雅的「民國范兒」在一般庶民眼中的荒誕。否則,不管我怎樣描繪民國時代的日常生活,都總是會有人提出這些「歷史發明家」的「新觀點」,「證明」我寫的都是一派胡言,並且指責我是在為粉飾歷史。

  下面言歸正傳,如果要穿越到民國時代,你會穿越到民國時代的什麼地方?

  ——民國是一個新舊交替的時代,從沿海到內陸,在全中國的不同地域之間,社會面貌差異極大。

  當上海灘的十里洋場,已經亮起了絢麗多彩的霓虹燈光之際;西藏拉薩的農奴莊園,還處於中世紀的愚昧黑暗之中。英國人曾經把一輛小汽車拆卸開來,用馱馬背著,翻山越嶺、千辛萬苦地運到拉薩。結果在拉薩把汽車拼裝起來之後一看,發現這裡首先沒有司機,其次沒有汽油,最後沒有汽車能跑的路……

  鑒於上述種種天壤之別般的差異,所以我們在具體描述民國生活的時候,只能選擇一些比較有代表性的地區作為樣本,從而以小見大,映射出整個民國年代的社會風貌。

  必須要明確一點,那些穿越到民國的現代人,在可以選擇的情況下,除了少數想要搞紅色革命的人之外,應該都不會願意去當中下貧農或者拉黃包車的。而想要在民國時代過得比較體面,那麼在鄉下似乎就得當地主老財,在城裡則要當小資闊少,或者索性直接當官走仕途……

  在這裡,我們首先來討論一下民國時代地主們的生活。

  在老一輩的很多人心中,最為經典的民國地主形象,恐怕莫過於《白毛女》當中的那位黃世仁了——他們通過巧奪豪取佔有了大量的土地,並且利用掌握的土地殘酷剝削農民,不勞而獲,侵吞著農民創造的財富,過著荒淫無恥的生活。

  與現代那些經營大農場的農業資本家不同,那些傳統的中國地主們,似乎根本不用關心選育良種、租用農業機械、採購化肥和農藥,也不用關心如何興修灌溉水利工程,而是把一切交給農民自己打理。

  平時,這些地主們坐在家裡只管享樂,有事情還可以徵發佃農無償服役。到了秋收的時候,就讓管家帶著一幫狗腿子到田間去挨家挨戶地收租。萬一年景不好收不上租子,則逼迫農民賣兒賣女來抵債,或者發一點善心,酌情允許他們減一點租子,基本上跟現代公司里那些等著分紅的大股東差不多。

  如此說來,地主的生活應該是十分輕鬆悠閑的啰?

  ……這個……怎麼說呢?像這樣悠閑寬裕的地主生活,在清朝的太平年景里倒是還有可能出現。可是到了兵荒馬亂的民國年代……呃……只能說正應了那句老話:「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哇!」

  總之,民國時代的地主,並不怎麼好當。

  首先,民國年代是一個戰亂頻繁的時代,全國各地到處都是橫行肆虐的軍閥和土匪。四川從1911年保路運動開始到抗戰前夕,一直在斷斷續續地打川軍內戰;河北省(當時叫做直隸)雖然位於京畿,卻也因此而成了直皖戰爭,直奉戰爭,第二次直奉戰爭,以及蔣介石二次北伐的主戰場。

  更慘的則是河南地區,正所謂爭天下必爭中原,作為內戰的重災區,河南省在整個民國時代,總是不斷地被各路北洋軍閥還有流寇們一遍遍地洗劫——白朗起義、鎮嵩軍、巨匪「老洋人」、紅槍會、馮玉祥的國民軍、北伐戰爭、蔣介石在1930年的中原大戰……最後全省流竄著40萬土匪,幾乎被打爛了。

  在如此頻繁的戰亂之中,不要說升斗小民的骨頭都填了溝壑,就連地主士紳的生命也毫無保障。

  要知道,在民國時代的一大半年月里,中國都是一個無法無天的混亂世界。那些軍閥們的兵馬,在大城市裡多少還講點紀律,到了鄉下就完全跟匪徒無異。

  在清朝的時候,那些地方上坐擁廣袤田土的地主縉紳們,往往有著舉人、秀才、捐官(花錢買的官,多為虛職)之類的「功名」,不少人還有子侄或親戚在朝廷內當官,從而編織出一張巨大的關係網。

  哪怕是在征戰動蕩的太平天國時代,除了作為反賊的太平軍之外,湘軍、淮軍、楚軍這些掛在朝廷名下的兵馬,通常也都會對他們有些顧忌,從而不敢劫掠得太過分。不管是再怎麼跋扈的兵頭們,只要尚未決心謀反,否則對待這些人脈關係盤根錯節的地主縉紳,多少也會有些忌憚。

  但問題是,到了破舊立新的民國年代,這一切護身符和特權就統統打了水漂。民國時代的兵痞和軍閥大帥們,可都再也不會把清朝的功名身份放在眼裡。該勒索就勒索,該屠殺就屠殺,根本不會客氣——那年頭在鄉下死一個人,就真是跟死一隻螞蟻沒啥兩樣。

  在楊白勞眼中,黃世仁無疑是主宰生死的存在;但是在手握兵馬的軍閥面前,黃世仁也就是個屁。

  雖然地主們也試圖走新時代的上層路線來維護自身權益,例如去競選國會議員之類。但民國前期畢竟是一個「有槍就是草頭王」的年代,哪怕你在北京跟什麼高官攀上了交情,到了地方上也未必有用。

  想法子結好當地軍閥也是一條路子,畢竟縣官不如現管。但問題是大多數的軍閥旋起旋滅,這個「現管」更替得實在太頻繁。士紳們剛剛花大錢投資下去,軍閥就已經通電下野了……於是又白忙乎一場。

 其次,在民國初年的河北、山東、河南、四川這些戰亂頻繁之地,就算是遇上了不打仗的年月,軍閥們為了供養龐大的軍隊,以及維持奢華的生活,從而攤派給地主們的賦稅,也遠比清末時期更加沉重。

  例如四川全省在清末只需供養新軍一鎮(相當於一個師)12000人,外加差不多數量的綠營舊軍,還有向雲南、貴州、甘肅提供約250萬兩白銀的財政補助。

  但是到了1935年的時候,四川人需要供養的川軍總兵力,卻已經膨脹到了340個團,約84萬人的龐大規模!每年所需的開銷自然是幾倍十幾倍地往上翻。在某些地方,農稅居然「預征」到了民國一百年(2012年)以後!再加上川軍混戰對地方經濟的破壞,縱然是四川這樣的天府之國,地主士紳們也同樣叫苦不堪。

  北方各省農村被「預征」賦稅的狀況,雖然不如四川這麼荒誕,但由於自然條件差,災荒頻繁,民間財富有限,戰爭的破壞慘烈,實際的負擔比例還要更加沉重。

  當然,地主們也可以設法提高地租,把這些負擔轉嫁到農民頭上。但是土地上的出產就只有這麼多,哪怕不給農民留下一粒穀子,能夠搜刮到的糧食也是有極限的。而軍閥們發明苛捐雜稅的本事,卻是從來都無上限的,一下子搞出來六七十種附加稅也是常事——例如青苗捐、煙捐、衛生捐、青山費、馬路費、招待費、人口稅、花燈稅等等。正所謂「自古未聞屎有稅,如今只剩屁無捐」嘛!

  而且,在這些苛捐雜稅之外,軍閥們還喜歡向地主們以各種名義大肆攤派勒索,時常能讓人傾家蕩產。

  例如在民國初年,陝西省便一邊推行剪辮令,一邊大肆攤派「光復款」。於是,鄉紳們便領著村民圍攻政府,號稱「復辮豁款」(我要繼續留辮子,所以不交錢了)。前清一眾遺老遺少聞之,皆以為「人思聖清」!

  所以,在民國時代的華北和山東地區,儘管許多縣裡的地主豪紳,把實際地租已經收到了七成以上,還在荒年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利用高利貸來盤剝農民,把佃農們逼得只能把谷糠麩子當做主食,到了災荒年月就要出門逃荒,乃至於到東北去「闖關東」。但是在軍閥們的橫徵暴斂和土匪的肆意橫行之下,除了極少數最頂級的大地主之外,大多數中小地主的日子還是過得很糟糕。

  根據1930年的一份鄉村調查顯示,如果沒有工商業之類的額外收入,只靠地里刨食,也沒有辦法逃避捐稅的話。那麼地主的家裡最起碼要有200畝以上的好地,才能頓頓都吃白面饃饃,逢年過節吃一頓肉。

  而在這個標準線之下的地主和富農,自家種的小麥就算磨成了白面,也不敢多吃,要拿出去賣錢繳稅,以及換一些火柴、食鹽、布匹之類的必需品,只留下棒子麵、高粱面之類的粗糧來給自己果腹。

  只有在每一年的初夏季節收了麥子之後,這些人家才能吃幾頓白面做的麵條,在他們看來,這已算是一種了不起的奢侈了,能夠吃白面一直吃到八月的人家,已經極其稀少,更不用說吃上一年了。

  至於更窮的貧農,每天能喝上兩碗摻著樹葉的番薯稀飯就算老天開眼了。

  我們現代的農村常常擺設宴席,雖然菜肴不甚精美,但也是雞鴨魚肉一應俱全,還有香煙和好酒供應。而民齤齤國年代的華北地區,根據馮玉祥將軍的回憶錄描寫,鄉村裡遇有喜慶喪祭之事,待客的席面卻多半是「白菜豆腐泡席」,只有素菜而已——白菜、粉皮、粉條、豆芽、豆腐泡等。飯是摻有很多細砂子的大米蒸的,吃時一不小心,就會把牙齒震掉(感覺很像古埃及人的伙食)。馮玉祥將軍在河北清苑縣住了十餘年,也只吃過一次葷席,然而就算是那所謂的葷席,也不過每碗里蓋了兩三片極薄的豬肉而已。

  當時算是小富之家的馮玉祥將軍家裡,吃飯的配菜也只有大蔥、蘿蔔、鹹菜,從來捨不得用油做一碟炒菜,葷菜自然更不用提了。更窮的人家連鹹菜也捨不得吃,只臨時泡點鹹水下飯。

  第三、民國時代的北方,一直在接二連三地爆發著可怕的災荒。

  例如從1920到1921年,華北四省區大饑荒,死亡1000多萬人,災民3000萬~5000萬。從1928到1930年,北方八省再次連續大旱,蝗、風、雪、雹、水、疫並發赤地千里,顆粒無收。此次災情延續3年,造成的逃荒人流無法數計,倒斃在荒原上的餓殍最起碼高達1000萬。陝西原有人口1300萬,但在這三年大荒中,淪為餓殍、死於疫病的高達300多萬人,流離失所者600多萬,兩者合計佔全省人口的70%。根據某些外國記者的描述,饑民的屍體經常在埋葬之前就消失了,在一些村莊,人肉甚至被公開售賣。

  1942年,中原爆發大饑荒,「水旱蝗湯」四大災害輪番襲擊中原地區,1000萬人口的河南省,有300萬人餓死,另有300萬人西出潼關做流民,人口瞬間削減三分之二。

  在這樣的情況之下,貧苦農民固然是九死一生。地主們的日子也是慘淡無比。縱然家裡屯著些糧食和銀錢,也得首先拿出來招募家丁,購買武器,加高院牆,修築土堡,抵禦土匪和流民的劫掠,以及賄賂前來打秋風的軍閥部隊。能夠維持生存就已是極端不易,更別提什麼奢侈享受了。

  最後,哪怕在誕生之前,鄉下的農民也是整天抗租鬧事,百般拖欠,想要把租子十足地收齊,基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尤其是收成很差的時候,常有人卷了糧食棄田而逃,讓地主家裡什麼都收不到。

  這樣一來,地主家就不得不養上一群打手,用以催逼佃農繳納租子,於是又多了很大的一筆開銷。更要命的是,這些打手的忠誠心有時候也非常可疑,如果主人家過於軟弱或苛刻,甚至還會聯合土匪幹掉地主全家,然後自己把財產分了,當個小地主享福——所以民國地主必須能打,正如當今的村幹部一樣。

  鑒於上述這些情況,像電視劇里那種彷彿《紅樓夢》里那座大觀園的山寨版,宅院深深,丫鬟成群,錦衣玉食的奢華地主生活。至少在兵荒馬亂、災害頻繁的華北地區,光靠從田地里收租子是很難維持的。

  那些能夠在鄉下過著奢華生活的人,要麼是另外有工廠、商行、礦山、鴉片之類的非農產業額外收入,要麼就是最起碼有上萬畝地的頂級大地主。

  但是,一旦某人的地盤大到了這樣的程度,如果手裡沒有一支過硬的兵馬,那麼根本就看不住場子。而有了上萬畝田地,又拉起了大票兵馬的人,通常就已經是軍閥而不是地主了。一旦被其他軍閥擊敗,這些好不容易弄到手的土地,最後也別指望還能保得住。

  所以,一旦穿越到北方的地主家庭,你想要學功夫高手整天跟人鬥毆,倒是從來不愁缺少對手,基本上每年都有流民和土匪前來串門,地主土豪們也時常拉起團練彼此攻打。那年頭每一個能夠保住家業的地主,幾乎都是打出來的。如果你特別能打,又有本事拉起一幫兄弟,那麼就算是要像「樊哈兒」(電視劇《傻子師長》的原型)一樣晉身軍閥大帥,也是有一定希望的。

  但是,如果你對打打殺殺之類的事情興趣不大,只是想要過上比較現代化的生活,那麼可就非常困難了——根據1930年的一份統計,在河北清苑縣11個村2000多戶人家上萬口人之中,總共只有自行車7輛、手電筒6個、熱水瓶2個,而收音機則是一台都沒有。電燈是不用想了,因為鄉下一般根本沒有電力,也沒有自來水。如果還要自己弄發電機的話,似乎只有那些大軍閥的家裡,才能拿得出這許多款子。例如清末的袁世凱,在老家鄉下退隱之時蓋的別墅,裡面不光有電力供應,還拉了電報線,連私人電報房都有。

  跟清朝相比,北方農村在民國年間唯一比較明顯的「現代化」標誌,就是較為普遍地用上了煤油燈,農村照明已基本被煤油取代——在此不得不佩服一下美孚公司的推銷能力。要知道,在當時的北中國農村搞什麼煤油燈的市場營銷,幾乎跟在現代的索馬利亞做小商品生意一樣危險。

六、民國地主不好當(南方篇)

  在民國時期,北方各省的鄉下總是一片兵荒馬亂,民不聊生,盜匪橫行,連生命安全都毫無保障,更別提什麼生活情趣,實在不是地主們可以安心享受腐敗生活的好地方。西南的四川省內先後爆發大小戰爭共計五百六十餘次,軍隊膨脹到340個團,84萬人,賦稅預徵到了民國一百年,不要說貧苦農民,就連地主士紳也被壓斷了腰,生活水平還不如窮山惡水的雲南;湖南湖北三天兩頭地發大水,長江幾乎年年決堤。而一旦北洋軍南下攻打廣東,或者是革命軍北伐中原,湖廣之地也都是主戰場,被吳佩孚、趙易恆這些狠人來回燒殺劫掠,折騰得夠嗆,同樣不甚適合居住。

  總的來說,在民國年代,除了廣東的珠江三角洲之外,唯有江南之地的狀況還算比較好。相對來說應該算是全中國經濟最為富庶,戰亂最為稀少,階級矛盾最為緩和,社會秩序最穩定的地區。

  由於這塊地方的風氣開放,對外交流便利,地主可以投資工商之類收益率更高的商業和實業,不必完全依靠土地上的產出,所以表現得比較「開明」,一般不會把佃農往死里壓榨。

  雖然在江南地區的農村裡,名義上的租子也有五成以上,但實際收繳的時候往往會打個折扣。如果佃農比較刁蠻,而地主卻比較軟弱的話,那麼實際地租甚至有可能降低到30%左右。有些地方的佃農,連年累月地賴賬不交租子,地主也捏著鼻子忍了——因為他在上海、寧波的工廠商行,收益百倍於老家鄉下的那點田地,實在是犯不上為了這麼一點地租而興師動眾,到鄉下去大打一場……

  正是因為江南地區的農村剝削程度較低,階級矛盾不算突出,所以就全國來說,鄉村秩序尚算不錯,而這也是蔣介石可以把江浙作為統治核心的原因。

  但近年來有些「磚家」以偏概全,把江浙地區相對「和諧」的鄉村階級狀況,硬是放大到了全國,以此來證明我黨的土地革命完全是在無理取鬧——這就有些過分了。

  那麼,既然江南地區的土地肥沃,不怎麼打仗,農民也不怎麼造反,而且鄰近上海,想要購買熱水瓶、鐘錶之類的工業品也容易,民國時期江南地主的生活應該相當不錯了?

  ……這個……只能說,也不一定,得要看是在什麼時間。

  江南地區素來是中國的精華之所在,城市工商業發達,鄉下盛產稻米、棉花和絲綢,在整個明清時期,一直相當富庶。即使是在近代前期,被洋人用堅船利炮打開了國門之後,依靠出口絲綢、茶葉和瓷器,江浙兩省的經濟狀況也還不錯。民齤齤國前期利用一戰的東風,江浙經濟曾經有過一段相當興旺繁榮的時代。

  但是到了民國年代中期,進入三十年代之後,隨著交通運輸技術的進步,作為全國最開放的江浙地區,也越來越被世界資本主義市場的傾銷狂潮所害——很多時候,糧食傾銷對一個國家而言是致命的。

  例如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的時候,中國的農村就處於一個非常荒誕的局面——最初兩年,長江以北赤地千里,長江以南洪水滔天,饑民倒斃於路途,自然是慘不忍睹;到了1932年和1933年,氣象災害基本結束,江南地區和全國大部分省份普遍豐收,稻米小麥堆積如山,但卻被從上海傾銷的洋米洋面衝擊(那時候正值美國大蕭條,玉米腐爛在地里,牛奶往密西西比河裡倒,出口農產品自然便宜得很),於是在市價上,每一石國產土米往往比洋米貴了2、3元,根本賣不動。如果低價賤賣,農民又要賠本。

  ——由於農業技術落後,外加沉重的苛捐雜稅,江浙農民的生產成本就遠比西方同行高得多。

  眼看著種植糧食掙不到錢,江浙地區的農民們開始指望經濟作物,可惜國產棉花的品種、質量和價格,都競爭不過進口的埃及長絨棉,在進入三十年代之後,就根本賣不動了。而作為傳統出口大宗的絲綢,由於長期在技術上固步自封,也在全球市場的競爭之中,被不斷改良品種和技術的日本絲綢徹底擊敗。

  而當時的國民黨政府,又在搞最典型的買辦經濟,根本沒有什麼農業保護和補貼政策,反而還對農業徵收重稅,提高農民的生產成本,毀滅本國農產品的市場競爭力,實在是倒行逆施。最後讓江浙地區的農產品既失去了國外市場,也保不住國內市場,又找不到品種改良的途徑,農村破產之風最終變得無藥可救。

  走投無路之下,一些農民不顧禁令,開始種植起了罌粟,試圖依靠鴉片來賺錢。但江浙地區的土地價格和人工費用,在全國都是首屈一指,身邊又是上海這麼個全國最大的物流中心,於是本地鴉片在價格上也競爭不過東北、雲南和印度的煙土,而浙江的氣候條件又並不適合種罌粟,結果連販毒都要虧本。

  ——類似的情況,在西部的鴉片產地也發生過。抗戰期間,西康省為鏟鴉片死了7個縣長,上千保安隊。進入解放戰爭時期後,蔣委員長為了集中力量勘亂,宣布不再禁煙、鏟煙,不收煙稅。於是鴉片成為普通商品,價格暴跌,販毒無利可圖,毒販子從此大減。農民們收穫的鴉片賣不出去,也只好減少了罌粟種植量,不過由於鴉片太便宜,當地很快就弄得是家家有癮客,戶戶繞煙雲了。

  於是,三十年代的江浙農民們,便無限悲哀地發現,自己是歉收要餓死,豐收也要賠本,種什麼都掙不到錢,而肥料和農具又都是借債買的,結果身上的債務永遠還不清,怎麼樣都沒了活路。

  葉聖陶先生的著名短篇小說《多收了三五斗》之中,就講述了舊中國江南一群農民因為洋米傾銷衝擊市場,不得不忍痛虧本糶米,在豐年反而比災年更加負債纍纍的慘劇。形象地揭示了舊中國在三座大山的壓迫下,整個農村急速破產的可怕現實。為了在這種絕境之中求生,農民們要不就湧入城市闖世界,要不就只好走上反抗鬧革命的道路了。

  很顯然,在江南地區的農村普遍破產之後,地主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首先,地租如果收稻米的話,因為米價低廉,等於是縮水了許多,而若是收銀錢的話,農民又繳納不出來;其次,之前借貸給農民買農具、肥料和口糧的款子也收不回來,變成了一筆又一筆的呆賬和壞賬;最後,鄉下抗租運動極度頻繁,沒了活路的農民紛紛成了滾刀肉,索性自己種稻米自己吃,不交稅也不交租,能活一天是一天。萬一地主上門催討,則要麼一哭二鬧三上吊,要麼舉著刀子聲稱要同歸於盡。

  而很多地主則發現僱傭打手的人工費太高,打官司需要打點的費用也不低。更要命的是,在花了這麼多費用之後,最多也只能收到一些不值錢的稻米,甚至經常會打死了人也還是什麼都收不到,用武力強行收租總是虧本。哪怕是把農民當成豬仔賣了,也還是得不償失——所以最後也只得允許拖欠租子。

  一旦收租收到蝕本倒貼的程度,這地主也就當得太沒滋味了。

  到了抗日戰爭時期,江南更是成了主戰場,政府軍、日軍、偽軍、新四軍反覆打拉鋸,原本的一點繁榮景象隨之消失。在解放戰爭時期,又被國民黨「劫收大員」們搜颳得一窮二白,最後一點余財也沒了。

  所以,如果有誰想要穿越到民國時代的江南地區當地主,最好穿越得早一些,也就是民國時代的前面十幾年,江南農村普遍破產之前,還要及時改換投資渠道,否則光靠收地租是絕對過不起闊綽生活的。

  實際上,在民國時代,江浙地區的地主很多已經常居於上海、南京、杭州之類的繁華大城市,而把鄉下的土地交給「二地主」(代理人)負責收租。在扣掉了沉重的捐稅負擔,外加「二地主」及其幫閑的傭金之後,哪怕是風調雨順,「二地主」也比較有良心,每畝土地每年也就能得到平均一個銀元的收益而已。

  假如完全依靠這麼微薄的土地收入,顯然很難維持都市生活的高昂開銷。以之前提起過的諸位國學大師為例,胡適教授在1919年月入240個銀元,30年代漲到500銀元,年收入就是6000銀元,外加稿費和其餘收入,只怕是每年一萬大洋都不止。而那年頭似乎還沒有個人所得稅的概念,這些銀錢都能實打實地落進胡適教授的口袋。若是把這個收入水平放到農村,都已經是坐擁上萬畝良田的微型軍閥等級了!

  由此可見,民國時期的諸位「磚家叫獸」們,實在是貨真價實的「無冕貴族」啊!

  事實上,就連毛圖書管理員的每月8塊大洋低薪,在某些貧瘠地方的鄉下,也要有100畝地才能掙到。

  因此,這些定居在城市的地主,往往並不依靠家鄉田產來維持生活,只不過是給自己留一條後路罷了。

  ——從很早以前開始,比較有眼光的江南地主士紳,就已經把投資渠道放到了上海這樣的大都市,經營金融、商貿、實業和房地產等等,以求更高的收益。而財富從農村向城市的流動,也是民國時期的總趨勢。當農村經濟整體衰敗的同時,與之相伴的則是部分沿海城市的畸形繁榮。

  所以,在講完了民國農村的情況之後,接下來就讓我們把目光放到民國時代大城市的典型代表,冒險家的樂園,「東方魔都」大上海,看一看那個時代的上海人究竟過著怎樣的摩登生活。

七、光怪陸離的東方魔都

  說一句比較傷自尊的話,民國時代的中國,在西方世界的普遍印象,基本上是一個愚昧、動亂、無可救藥的落後國家,哪怕與黑非洲相比也毫無優越之處。

  確實,當時的中國雖然還擁有古老的璀璨文明,但在西方人的眼中,卻早已輝煌不再,被時代所拋棄。遍地都是破敗不堪的中世紀鄉村,貪婪野蠻的軍閥和盜匪,以及與現代化生活完全無緣,時刻掙扎在死亡線上的可悲窮人——正如同我們這些現代的中國人,用充滿優越感的眼光去看待非洲人一樣。

  而僅有的少數例外,就是位於那些通商口岸里的一系列「文明」孤島,確切地說,就是那些由外國管治的租界。在西方人眼中,這些租界被視為連接「現代西方」和「傳統中國」兩個世界之間的橋樑。而其中最大也是最繁華炫目的一座「橋樑」,則莫過於大上海的「十里洋場」了。

  民國時代的東方魔都大上海,究竟是怎樣的一副面貌?

  ——叮叮噹噹的有軌電車,蘇州河上的外白渡橋,閃耀著霓虹燈光的酒吧與賭場,戴著藤帽打著綁腿的安南巡捕,西裝革履、趾高氣揚的各國洋人,一口流利外語的金絲眼鏡買辦,牽著寵物狗的摩登女郎,走街串巷的黃包車夫,賣白蘭花和梨膏糖的乾瘦小販,收音機廣播里放送的崑曲和京劇,用「標準石油」鐵皮桶搭建的閘北棚戶屋,衣衫襤褸、偷偷剝樹皮充饑的鄉下乞丐,面黃肌瘦、神色黯淡的大煙鬼……

  當民國的農村全面破敗,不但農民生計艱難,餓殍遍地,就連地主也大量破產的時候,充滿了現代氣息的魔都上海,顯然格外具有吸引力。因此,幾乎每一年都有許多外地人前來上海謀生。而上海灘從1840年的荒蕪蘆葦灘,發展到20世紀的中國第一大城市,也是得益於全國人口和財富的不斷湧入——雖然不如後世的「深圳速度」,但也算是發展得很快了。

  此外,在民國年代,那些失勢下野的軍閥政要,前清王公們,為了防備遭到昔日仇家的秋後算賬,以及享受現代化的高質量生活,也都喜歡扎堆地往上海和天津的租界里鑽(例如《情深深雨蒙蒙》裡面女主角的老爹,虛構的東北軍閥陸振華),一旦局勢有變,又可以立即再次出山,猶如現代的海外政治避難者一般——只不過當時在中國人的土地上,就到處是洋人的地盤,所以政治避難只要跑幾步路就可以了。

  總之,除了沒有網路和電視,現代的各種生活必需品,在上海都能搞得到,現代人穿越過去不會有太多的不適。雖然那年頭上海的治安不如後世,黃金榮、杜月笙這樣的黑幫分子橫行幾十年無人能治,但比起四川袍哥闖進成都市政府綁肉票的囂張程度,上海的社會秩序在民國已經算是相當不錯了。

  但是,這一切從西方傳來的現代化文明生活方式,主要都集中在租界的十里洋場。而十里洋場外面的上海市區,就沒有那麼美好了。

  首先要注意的是,雖然當時的上海已是遠東最為現代化的繁華都市,但是與如今基礎建設極佳的上海不同,除了公共租界以外,居住在華界的相當一部分上海市民,是用不上電也沒有自來水的,市容市貌呢,用現代中國的東西不好類比,總之基本上就跟大家在國際新聞里看到的印度和巴西貧民窟差不多。

  你知道嗎?在民國年間上海閘北的棚戶區,幾乎人人都會穿牆術!

  ——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由於洋貨的大量衝擊,江浙地區農村普遍破產,城市卻畸形繁榮。於是,成千上萬的破產農民甚至破產地主,全都一窩蜂地湧進大上海找飯吃。但這些人既無文化又無技能,進城之後混得好的百中無一。大多數人只能去扛大包,賣香煙,拉黃包車,當傭人,或者進工廠當小工,收入都很低,而且很不穩定,說不準啥時候就折本或失業了。所以買房是奢望,租房也困難。

  當時,剛剛招募進廠的紡紗女工,每日薪水是三毛錢,一個月才9塊大洋。而技術很熟練的老工人,大概也就是14個銀元的月薪。魯迅家的女傭在包吃包住之餘,月薪才3塊大洋……那些說什麼民國時代紡織女工的月薪能夠達到二三十個大洋,完全就是在胡說八道——要麼這個「紡織女工」其實是工頭或者高級技工,要麼就是她其實拿的是金圓券……這具體又是個什麼坑爹玩意兒,我們以後再談。

  而上海的房價又是出了名的貴,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樓梯轉角下邊一個七八平米的放掃帚雜物的小亭子間,月租竟然就要10塊大洋以上!如果借用廚房的話,還要另外多付錢!你讓那些低收入的外地人去租房,剩下的錢就只夠他去喝西北風。租不起怎麼辦?要麼學習三毛流落街頭,要麼就去住貧民窟。

  那時候的上海閘北,以及其它很多大城市的近郊,都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貧民窟,具體可參見當今印度的孟買。現代的巴西貧民,好歹還能用鐵皮、石棉瓦和塑料布搭建一個小屋。但那年頭的中國工業落後,連上述這些工業品都不是貧民能弄到的,他們只能用更原始的方式蓋窩。

  當時,各地來上海謀生的農民,從鄉下運來毛竹、蘆席和篾片,把毛竹烤彎,插在地上,搭出一個半拱形的架子,上面蓋上蘆席,周圍捆上茅草,在向陽的一面割出門來,地上鋪塊爛棉絮,就是一家人的住所。這種簡易窩棚俗稱「滾地龍」,高度僅到成年男子的腰部,進進出出必須深彎腰,夜裡回去瞧不見入口,一不小心就會穿牆而入——就跟學了穿牆術似的。

  這樣簡陋的「滾地龍」窩棚,通常來說都是非法建築,自然是既沒有電也沒有自來水,最多也就是幾百戶人家可以分到一個公用水龍頭,每天早上排長隊輪流取水——據說很多都是從消防栓上私自接的——夜裡經常因為煤油燈打翻而爆發火災,住起來既不安全也不舒適。根據記載,曾經有個住「滾地龍」的民工跟人有仇,晚上正靠著茅草牆吃飯呢,突然被一把長刀扎了個透心涼——原來他的仇人站在牆外給他來了一刀!如果你不了解當時上海貧民窟的建築結構,肯定會以為這是武俠小說里的情節。

  如果有人能夠收集到許多「美孚石油」或「標準石油」(當時向中國輸入煤油燈的最大兩家公司)的油桶,剪開鐵皮做一層屋頂,那麼就已經算是貧民窟之中的「豪宅」了

  ——比起民國時代的貧民窟來,咱們如今的「城中村」簡直就是天堂了。

  雖然全國各地的破產農民們紛紛湧入上海,試圖在城市裡謀得一條生路。但事實上,雖然在民國前期,上海的輕工業一度很興隆。但是到了二十世紀三十年代,由於受到世界經濟大蕭條的影響,上海工商企業的就業形勢一直很糟糕。根據1935年的一份調查,全城400萬人口之中,竟然有60萬以上的工人處於失業狀態——這是多麼龐大的社會不穩定因素啊!

  而那年頭既沒有失業保險又沒有補助,失業工人的下場比現在凄慘得多,在經濟形勢最悲催的那些年頭,每天早上在上海街頭都能找到不少餓死凍僵的「路倒」屍,而蘇州河裡的浮屍數量,估計也能跟當今的印度恆河相比——現在明白我黨為什麼能夠在上海組織工人起義了吧!

  在舊上海真正一直保持著畸形繁榮的,是服務業等第三產業:得益於聚居在上海租界的大批富人,十里洋場的消費能力一直非常旺盛,總算是給了窮人們拉黃包車、當小販、擦皮鞋的生存機會。

當然,如今絕大部分的民國背景小說,尤其是言情小說,主角一旦到了那個時代,通常都會自動投胎成大戶人家的小姐少爺,最起碼也是小資階級的文人墨客,住的地方多半是在公共租界,經歷的都是風花雪月、燈紅酒綠、香車美人、恩怨情仇……至於髒亂破敗的棚戶區,恐怕往往連一個片段都懶得落筆。

  那麼,接下來,就讓我們探討一下在上海公共租界的生活吧。

  通過民國時期的老電影、老照片,還有那個時代一些文人寫的生活散文,我們可以知道,當時的上海租界,是一個西裝革履與長袍馬褂摩肩接踵,四方土語與歐美語言交相班駁的地方——這裡有一擲千金的富豪子弟,有穿蓬蓬裙參加化裝舞會的女大學生,有盛況空前的集體婚禮,有紅透半邊天的著名歌星及其粉絲群,有擺著誘人姿勢拍睡衣廣告的模特兒女郎,有專家學者的專題報告講座,有熙熙攘攘的股票交易市場,街邊報亭里擺滿了封面靚麗的外文雜誌,電影院里有從美國好萊塢空中郵遞過來的新潮大片……總之,從外表上看,這似乎是一個與當今世界相比沒太多差距的摩登時代。

  很多追求小資情調的人,從林徽因、張愛玲、郁達夫等人的文章中,想像出了一個社會價值觀多種多樣,人性自由解放的浪漫時代,並且認為這才是真正的小資風格。

  但是,我們人類畢竟是不能只靠浪漫和情調來生活的。當時租界里的小資文人們,生活壓力其實一點都不比當今社會的白領們低,而生活水平還遠遠不如現在。

  沈從文在小說里寫過民國時代的一對小資夫妻,男的政法大學畢業,在上海某機關做小職員;女的北京女子師範大學畢業,專職做家庭主婦,生了4個孩子。在當時的上海,一般公司職員的月薪大約是20銀元左右,而這位當丈夫的卻有60元月薪,想必肯定是在某個很有油水的單位里了。

  但是,由於上海的物價高昂,房價更是北京的十倍,饒是這位男人已經很能掙錢,他們這對小資夫妻的日子依然很窘迫——由於租不起一整間公寓,他們一家六口人不得不住在半間公寓里,中間用木板隔開,另外半間住著沈從文,平攤下來連20個平方米都沒有。而就連這麼半間公寓,當時都要收每月13元的房租(後來漲到了20元),每個月還要收10塊大洋的水電費。光是這兩樣,每個月的收入就去了一半,剩下的錢用來吃飯和給小孩買西洋奶粉,就已經用得精光,結婚八年了都還剩不下什麼錢。

  ——在當時的上海公共租界,一度電平均要收0.3~0.5銀元,相當於如今的12元到20元,顯然是貴得多了。幸好那時候也沒有空調、冰箱、微波爐這些耗電大件,光是照照電燈聽聽收音機,應該還能湊合。

  所以,那年頭的小資們別看出門就是西裝革履,金絲眼鏡,一塊流利洋文。偶爾還會出席一些宴會,跟西洋女子跳跳舞,生活得貌似很時尚。但真正回到家裡,恐怕多半還是住著亭子間,吃著鹹菜泡飯,頭頂還掛著小孩的尿布……也就跟當代的「蝸居」、「蟻族」差不多。若是再窮一點,就要去閘北住棚戶了。

  當然,比起江浙鄉下那些連米飯都吃不起,只能啃地瓜干度日,還要擔心農民暴動的破產地主,上海的「蟻族」們已經很幸福了——雖然能混上教授的小資文人們明顯還要更幸福。

  唯一需要當心的是,那年頭的上海就真的跟電影一樣,夜晚黑幫械鬥槍戰,白天洋人耀武揚威。租界巡捕也甚是蠻橫,隨便打死幾個人都不當回事……總之記得盡量躲開便是。

  但這樣窘迫的生活,畢竟沒多少人願意一直過下去,尤其是當他們還身處於上海灘這樣一個花花世界的時候。很多稍微有點積蓄的上海市民,就跟現代的我們一樣,紛紛把積蓄投進了股票交易所,企圖一夜暴富,但結果卻往往是血本無歸——資本主義的信條,就是騙輕信人之財,填貪婪者之欲。散戶和小戶在股市中永遠是被大戶和莊家宰割的對象。清末的「橡皮股票危機」,1922年的股票泡沫破滅危機,讓上海的股民們全都吃足了苦頭。而1929年的世界經濟危機,更是讓破產股民們自殺後的屍體漂滿了黃浦江……

  除了股票之外,當時還有另一個能夠獲利的投資渠道,就是政府債券。從北洋政府到國民政府,以及各地軍閥大帥,都樂衷於在上海發行公債募集資金,而且往往打折發放,也就是一百元的債券只賣七八十元,到期之後卻能連本帶利給你返還一百二十元,貌似十分優厚。

  但是不要忘了,民國年間的政府工作重點,基本上除了戰爭還是戰爭,所以這些公債並非我們如今買到的建設債券,而是風險極高的戰爭債券。北洋政府本身都是在戰火之中三天兩頭倒台重組,政府的威信自然要大打折扣。買了勝利一方的債券自然收益不錯,可如果不慎買了戰敗一方的債券,那麼就註定要變成一堆廢紙了——人家都已經倒台下野了,你的債券又該去找誰兌付呢?

  當時的中國每逢一輪軍閥大戰落幕,上海灘都有一群失意的投機客要跳樓——當然,如果是穿越者的話,或許可以憑藉對歷史的先知先覺,在債券市場上大獲暴利,甚至謀得一個「投資之神」的稱號。

  雖然小資階級知識分子在上海灘多半過得並不如意,但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少爺,還是有條件盡情享受花花世界的。某些家底殷實的浪蕩子弟,為了在戲院包一個名角一擲萬金的,也是常有的事。而在上海的夜總會裡,也總是雲集著世界各國的佳麗,尤其是俄國大洋馬——在蘇聯建立之後的二十年代,據說有上百萬「白俄」逃出國境,在世界各地從事一些上不了檯面的勾當。正如同蘇聯解體之後的九十年代。

  所以,與中世紀那些縱然身家萬貫也過不上好日子的悲慘富人相比,民齤齤國年代躲在租界里的中國富豪們,多少還是能夠活得更瀟洒的。唯一的麻煩是……錢從哪裡來?

  北洋政府時期,雖然北方內戰不斷,但江浙和上海的經濟還算繁榮。而到了三十年代之後,雖然進入了所謂的「黃金十年」,但由於洋貨的大舉傾銷,以及海外市場在大蕭條之中的急速萎縮,上海的工廠反而紛紛破產,投資實業漸漸變得無利可圖。

  而經商也不容易,因為那時代的所謂民國,其實更像是個大拼盤。蔣委員長的權威在江浙尚可,到了荊湘就要打折,至於川渝則幾乎成了獨立王國,沿江到處設卡收錢,稅率普遍高達20%甚至40%。還有那些橫行於河溝水岔的大小盜賊,混跡於碼頭市集的黑幫流氓,更是會讓中等商人在轉眼間就傾家蕩產。

  在工商業全都前景黯淡的時候,資本家們的投資方式跟如今並無差別,不是投資房地產,就是搞金融投機,然後弄出了越來越大的泡沫……很多原本搜颳了許多民脂民膏,打算在上海租界安享晚年的軍閥大帥,就是因為昏了頭投資金融,又被黑心代理人欺騙,結果賠得傾家蕩產血本無歸,幾乎成了流浪漢。

  所以,如果在那個動蕩無序的年代,中國的富翁們想要保住家產,最好的辦法就是投資到海外,想辦法把錢換成美國的股票和債券……至於在其它國家和地區的投資,到了二戰也鐵定要被蒸發的。

八、既不自由,也不民主,更無人權的民國年代

  現在有些「磚家」回顧歷史,把民國年代給捧上了天,說什麼那是一個自由的時代,民主的時代,有人格尊嚴的時代,民國的上海是亞洲最國際化最自由的城市,光是電台和報紙就有好幾百家。在三民主義的光輝下,中國人民自由的買,自由的賣,自由的遊行,自由的批評政府,特立獨行,牛氣衝天……而到了新中國,民主、人權和自由就統統沒了,人民在專制暴政之下變得了無生趣,中國變成了一個藍色和灰色的王國,連女孩子身上的衣服也不例外……

  針對上述讚歌,我不由得也想補充一句:中華民國是中國歷史上人均收入最高的時代,並在1949年初達到歷史的高峰。當時的百姓真是富啊,上廁所都普遍在用100元的金圓券當手紙……

  ——這些「磚家」覺得如今言論不自由,我倒是覺得,如今的大陸已經是言論太自由了,甚至對網路陣地簡直是放任自流,才會群魔亂舞、謠言紛飛,某些發明歷史的自虐狂還真是應該抓起來關號子。

  最起碼,當前的中國人已經可以公開說「這個國家言論不自由」而不被抓進去壓土袋然後鼻子灌水弄死,也不會被警棍皮鞋當街毆打到吐血殘疾,甚至於連威脅恐嚇都沒有收到(國民黨時期的軍統、中統,幾乎年年月月天天都在搞這個,從來沒人敢說他們違ZZ法),你還要怎麼自由?

  事實上,整個民國時期,不管是北洋政府還是國民政府,全都沒有想過要尊重什麼自由、民主和人權。民國時代的統治者不是不想對民眾進行高壓管制,也不是沒有做過高壓管制(不要光看學生上街游ZZ行,沒看到他們接著就被高壓水槍射ZZ擊,之後更是成百上千地關進監ZZ獄),問題是執行能力太差,管不過來罷了。

  先說說北洋政府,這個政權給人的印象就是亂,自從袁世凱死後,黎元洪、徐世昌、吳佩孚、曹錕、段祺瑞、馮玉祥、張作霖這些大人物爭相上台,中間還復ZZ辟了一次大清國。至於內閣,更是好像走馬燈一樣,平均一年換好幾屆。當過總理的人,能編一個加強排。真是亂鬨哄你方唱罷我登場。很多時候老百姓還沒弄清楚大總統是個什麼人,台上就已經換人了。

  由於政權更迭的速度太快,諸位總統、總理們在自己短暫的任期當中,光是要穩住各方勢力就已經很不容易,控制輿論之類的細枝末節就顧不上了。而那些希冀奪權的反對派,通常發動政治軍事攻勢的同時,也會用報紙之類的媒體對執政者大肆攻擊。而當時的執政者已經馬上要倒台了,又如何壓製得住輿論?

  ——北洋政府不是不想搞特務政治,不是不想搞高壓管制,問題是根本沒有足夠的時間和經費。特務機關往往是剛搭了一個架子,還沒開工呢,上頭的人就已經倒台了,於是一切又只能從頭開始。

  即便如此,北洋政府也沒少做過查封報館之類的事情。而民國名記邵飄萍,也是被張作霖下令槍斃的。

樓主:最近看的民國小說里對張作霖評價頗高,其實我覺得也就是矮子里拔高個,張作霖相對於其他軍閥好那麼一點而已

九、國民黨殺自己人比殺共產黨還狠!

  當我們閱讀黨史的時候,在感嘆前輩黨員們的艱苦卓絕、百折不撓之餘,對那一場場殘酷的內部肅反、政治運動、整風,以及冗長的無辜受害者名單,恐怕也會不由得心有餘悸。

  總之,現代的很多人都覺得,在那年頭投身紅色革命真是太危險了,不僅要應付反動派的殘酷剿殺,還要提防背後那些「紅色整人專家」上查八代,穿鑿附會,隨意構陷。只要一丁點兒莫名其妙的小紕漏,甚至根本沒有錯誤,就會被毫無道理地逮捕、批鬥和處決。

  例如電視劇《長征》裡面,就有過肅反委員會審判劉志丹的那一幕經典場面:「……先把這個反革命抓起來再說,證據以後會有的……要什麼證據?白紙黑字就是證據!」

  所以,很多人就覺得,如果穿越回那個年代的話,似乎還是投靠國民黨比較穩當——雖然這個黨在最後是註定要失敗的,但是在失敗之前,好歹也能享受一段舒服日子不是?

  但事實上,如果你在投靠國民黨之後,不能很快混到一定地位,而是在基層黨員的位置上原地踏步的話。那麼在蔣委員長的屠刀舉起之時,恐怕還會死得更快!

  ——黨史一般認為,蔣介石的「四一二」反革命政變,以及汪精衛的「七一五」清黨行動,給造成了巨大的損害。但事實上,在這次國共分裂的悲劇之中,死在蔣介石和汪精衛屠刀之下的國民黨員,最起碼也是共產黨的好幾倍!

  (四一二最近這方面的論文看了好多,這篇完事一會我也得黑一下土鱉,處在青蔥歲月的土鱉那叫一個二啊)

  1927年4月清黨前,國民黨擁有約65萬普通黨員(在海外和軍隊內還有近30萬),而到1928年3月,即上海「4。12」和武漢「7。15」之後約一年,國民黨員人數已經銳減到了22萬!而具有國民黨員身份的黨員,在清黨前僅5萬人而已。即使把這5萬人全部算在內,也意味著國民黨這次清黨最起碼自己清掉了38萬國民黨黨員,超過全部普通黨員的一半還多!尤其是在廣西,1927年清黨之前約有國民黨員12.8萬人,而到1934年卻只剩了區區五千,還不足之前的一個零頭,可見其殺戮之慘。

  (這段我一直琢磨著,估計是看到情形不對跑路的國民黨員會更多點。但四一二國民黨殺了相當多的自己人這是肯定的!)

  為什麼國民黨搞清黨,卻要連自己的黨員也大批殺掉?

  因為在國共合作之初,共黨在國民黨內的組織活動是秘密的,除少數要員外,絕大多數黨員的身份並未公開,所以清黨最大的困難就是分不清誰是共產黨。而把這麼多國民黨員全部抓起來一個個審訊盤查,又實在是太麻煩,如果拖延日久,難保不會生變(譬如南昌起義)。

  於是,蔣介石和汪精衛索性就來了個一鍋端,清黨的軍隊一到地方,就立即將當地縣、鄉或區的國民黨部人員集體關押或殺害,根本不分什麼國、共——這才是「寧可錯殺一千,不可使一人漏網」這句口號的真正含義!根本就是在下令要良莠不分,把全體國民黨基層黨員和「疑似共產黨員」統統殺光!

  (順便「誤殺」掉國民黨內部的左翼分子)

  除了蔣介石和汪精衛這兩位帶頭人之外,後來才加入國民黨陣營,只換了面旗就成為「革命軍」的各地新軍閥,在清黨過程中更是異常賣力地推波助瀾。

  例如白崇禧就一邊向蔣介石進諫說,清黨工作不能再搞下去了,不然整個黨組織都要被弄沒了,一邊又讓桂系的人在蔣介石的老家浙江抓清黨工作,殺國民黨殺得比誰都厲害——因為這些新軍閥都很清楚,趁著這個機會把國民黨糟蹋得越厲害,蔣介石接手的攤子就越爛,而日後要反蔣倒蔣也就會越容易。

  而且,在此次清黨過程中,某些貌似溫文爾雅的文人,也露出了猙獰殘忍的真面目

——蔣ZZ介ZZ石在上海發動「四一二」時,著名教育家、北大校長蔡元培就是幕後主謀之一,他還與當時的著名文人吳稚暉,以國民黨監委的身份一起起草了清黨的決定,領銜發出了清黨通電,之後又親自主持江浙地區的清黨工作,把浙江國民黨的基層幹部一掃而空,直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頗有當年曾剃頭(曾國藩)屠殺太平軍的風采,心腸兇狠。

  而吳稚暉更是公然說過:「……留在世界上是禍水,送監獄是多事,倒不如直接殺了省事。」

  由此可見,幸好如今我國那幫悲天憫人的「公知」手上沒槍,否則殺起人來絕對不會比蔡校長手軟的。

  雖然蔡元培的學生們在日後為校長辯護,說他是一個書氣生十足的人,只是被騙上了賊船,雖然他確實對共產黨不滿,但按照西方的觀點,總以為清黨只是在法律和政治上進行一個兩黨分割,從此分道揚鑣而已。只可惜忘了蔣委員長是青幫出來的,人家清理門戶習慣於用刀……

  但實事求是地說,蔡元培從一開始就在蔣介石的上海龍華司令部,積極策劃清黨方案,連日商討羅列需要抓捕的人選名單,之後又一次次地公開宣言,要對共黨和左傾分子斬草除根,堅決不肯停止清黨,一直到蔣介石失勢下野為止,怎麼看都是一個殺氣騰騰的冷血屠夫,而不是什麼上當受騙的老好人。最極端的時候,蔡元培甚至把他自己的得意門生柳亞子(同樣是國民黨監委),也列入了清理和通緝的黑名單。

  魯迅在他的雜文中,也對當時國民黨的清黨有過這樣的評價:我平生從未見過有殺人殺成這樣的!

  一時之間,各地國民黨員人人自危,發現自己全被視為共產嫌疑犯,隨時有被抓槍斃的危險。與其坐著等死,還不如索性投了共產黨拚死一搏……

  (咳,難怪土鱉的情報工作搞的那麼有聲有色。。。)

  這也是共產黨人能夠在大革命失敗後的短短几年間,發動上百次武裝起義,迅速建立起許多根據地的原因——跟前面所說的那位黎族世襲峒長王國興一樣,很多原本不是共產黨的傢伙,隨著清黨的擴大化,也紛紛「被共黨」了,害得他們是不想革命都不行了……

  總之,如此這般地一通清理下來,基層國民黨員幾乎被高層領袖們的殺氣騰騰嚇得脫黨溜走,或是直接投了共黨,等於是把孩子和髒水一起潑了……說實話,像這種比黑幫還要恐怖的黨組織,也實在是沒法呆了,哪有連個罪名都不找,就隨隨便便幹掉自己一大半基層黨員的道理啊!

  ——有人說,之後的整風、肅反之所以如此殘酷,很大程度上也是跟蔣委員長學習的。

  而且,肅反雖然同樣冤案頗多,但也從來沒有哪次會一下子讓黨員數量減半的……

  因此,在一場血腥清黨之後,共產黨固然是損失慘Z重,但國民黨更是被自己人剷除了整個根基。北伐前後各省建立的國民黨縣鄉基層組織,在清黨後基本瓦解,恢復得十分緩慢。直到1933年,全國僅有17%的縣建立有縣黨部,更不要說下面鄉鎮的黨組織了。

  更糟糕的是,國民黨的清黨工作不是一次了結,而是反覆鬧騰了許多次,對象也不僅僅是針對共產黨——別看蔣介石對胡漢民、汪精衛這些元老們似乎很客氣,但對待下面的小卒子,可就是一律砍頭槍斃沒商量了。光是在上海龍華警備司令部被槍斃的中上級黨內反對派骨幹,就多達百餘人,被害時全都高呼三民主義萬歲,孫中山萬歲,中華民國萬歲,打倒叛徒蔣介石……

  偏偏蔣介石也同樣也有失勢下野的時候,這時候就輪到蔣介石派系的國民黨員被清理了——所以民國中期的國民黨員,無論投靠哪一個派系,同樣都有淪為清黨對象的危險。

  哪怕是在蔣介石打贏了中原大戰,已經初步建立了穩固統治之後,「思想惡化」(國民黨關於左傾的代名詞)仍然是掛在每一位國民黨員頭上的達摩斯克利劍,就猶如特殊時期時期的「敵特」和「反革命」一樣,乃是可以隨便亂扣的大帽子。

  只要有人被扣上了這頂大帽子,接下來又沒有大人物肯出來擔保的話,恐怕什麼證據都不用找,就能隨意槍斃——在三十年代的湖南和江西,甚至有中學教師因為寫簡體字,而被當局以共黨嫌疑抓捕的荒唐事。鬧到後來,連吳稚暉這個鐵杆共黨屠夫都看不下去了,對此向蔣委員長發出強烈抗議。

  總之,1927年以後,中國雖然是蔣介石的天下,卻不是國民黨的天下。

  相反,基層國民黨員在很多時候都是被迫害和提防的對象。蔣介石雖然是國民黨總裁,但由於黨內元老太多,難以完全掌握黨務,所以他實際上真正信任的只有黃埔軍校的嫡系,普通國民黨員並不能因為國民黨的執政而獲得多少好處——相反,那些被收編的兵痞流氓,倒是很容易就能披上一層國民黨員的外皮,甚至連考核都沒有。

  既然國民黨員的身份這麼容易就能弄到,那麼自然也就不值錢了。

  如此一來,由於既受排擠又不被信任,在巨大的失落感驅動之下,國民黨內部對蔣委員長的忠誠心自然高不到哪裡去。從而給了共黨以極大的滲透空間,最後搞到了「哪兒有國民黨,哪兒就有共產黨」的程度。到了解放戰爭時期,甚至出現了這麼一個略顯誇張的局面:蔣委員長下令剿共--&>共諜郭汝瑰制定剿共計劃--&>共諜劉斐審閱剿共計劃之後上報--&>共諜沈安娜記錄一些臨時的修改並整理上報--&>共諜韓練成負責保管已確定的剿共計劃--&>剿共計劃經由幾乎全是共諜的南京軍話總站下達--&>出兵剿共……

  所以,如果你不是黃埔生的話,在蔣公手下當國民黨員,恐怕真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最後的小總結:

  在中國,任何一個大一統的王朝,都有其盛世和末世,唐宋明清皆不例外。

  而民國的悲哀就在於,它始終就沒有出現過什麼盛世,總是在從一個末世到另一個末世的泥潭中掙扎。

  現在的文化界有一種很荒唐的思潮,就是對民國的瘋狂崇拜。許多「磚家叫獸」認為如今的中國很不好,而解放前的舊社會卻莫名其妙地成了天堂——這些自稱喜歡民齤國的人,既不看民國時期的國民實際生活情況,也不看國民時期的經濟統計數據,只關注少數精英們詩情畫意的優雅生活。

  所以他們總是說,民國好多好多文化大師啊,民國知識分子待遇多麼高啊,民國的言論多麼自由啊,民國對地主多麼多麼人性化啊,總之民國的一切就是好!新中國的一切就是壞!

  ——當屁股決定腦袋的時候,常識就會被丟進馬桶。

  事實上,如果你想要體會風雲激蕩的時代狂潮,感受先烈志士們的高尚情操,那麼民國的歷史雖然黑暗而又屈辱,但也確實是一個社會變革最劇烈,最能激動人心的年代,有著無數令我們後世之人熱血沸騰、可歌可泣的精彩傳奇——就如同歐洲有很多人愛好中世紀的城堡與騎士傳說一樣。

  但問題是,西方的中世紀愛好者,從來不曾把中世紀吹成天堂,而中國的民國粉絲們卻偏偏這麼做了。

  有關具體的民國風貌,我在上面已經說過一些,基本上,所謂的「民國范兒」可以和大煙、梅毒、潰兵並稱民國四大特色,下面再講一點整體的情況。

  一、民國經濟啥都好,就是沒有工業——解放前的中國,頂多只能生產一點肥皂火柴之類的小玩意兒,一個用機器磨坊加工麵粉的人,當時就算是大企業家,這在今天簡直就是笑話!而能夠生產點暖水瓶和膠皮鞋的廠家,就已經算是高科技企業,老闆都可以跟政府要員們平起平坐了。

  想想現在中國的「世界工廠」頭銜,再想想民國年代一大串帶「洋」字的辭彙:洋槍、洋炮、洋米、洋面、洋油、洋火、洋煙、洋釘、洋布、洋車(單車)、洋灰(水泥)、洋鹼(肥皂)、洋奴……唉,到了現在,前面大部分帶「洋」字的叫法早已作古,不過最後那個「洋奴」倒是一直後繼有人,從未絕種。

  二、民國政治啥都好,就是沒有主權——各地租界林立,洋人享受治外法權,華人與狗不得入內,英國和日本炮艦橫行長江……當然,如果有人還是堅持認為中國應當被滅亡並殖民三百年才好,就算我沒說。

  三、民國生活啥都好,就是沒有活路——很多公知總喜歡拿三年自然災害「餓死三千萬人」來說話,殊不知民國年代的此類饑荒更是家常便飯。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就曾經統計過,1949年以前,中國平均每年有300--700萬人死於飢餓。整個民國時代更是累計餓死過2億以上的人口。遇到災荒年頭,上海街頭每天都要用卡車運走成百具的「路倒」屍體,有時候卡車上堆疊的屍體太多,在拐彎的時候把屍體甩了下去,司機也沒有發覺。於是,路邊店鋪的老闆早上一開門,就看到門口多了具殭屍……

  那時中國人的平均壽命只有35歲,比現在非洲人的平均壽命高5歲。而到了1979年,中國人均壽命是68歲,比同一年代的印度人高14歲。試問那些把民國時代吹上天,把當代中國踩下地的公知們,莫非你印象中的老家常逃荒?時常要賣兒賣女?鄉親們一輩子從不刷牙?既不通電,又無自來水,連熱水瓶都沒有?一人分不到一床被子?

  事實上,就算是那些養尊處優的大師和小資們,到了民國末期的時候,很多人也不再有好日子過了。例如在1949年的時候,就有北大教授餓死在宿舍里的事,被發現的時候,兩顆眼珠子已經被老鼠啃了——沒辦法,那年頭用金圓券發的工資根本就只能點煙用,而美國的救濟麵粉在經歷了層層剋扣之後,也只會發給胡適這樣的頂級大師,其他等級稍微低一點兒的專家教授們,就是哭著喊著也還是吃不上。

  四、民國軍隊啥都好,就是沒有什麼像樣的勝仗——截止到抗美援朝為止,中國人連自己的家園都守不住,更別提真正打敗過什麼強國了。

  就算是抗戰後期,遠征軍光復緬甸的那一系列最出彩的戰役,也是用15:1的絕對優勢兵力壓著日軍在打,還有美軍的空中優勢,但依然打得險象環生,異常吃力,怎麼看都談不上什麼世界強軍。

  至於遠征軍先前從緬甸撤退的時候,更是創下了一個戰場記錄——1942年夏,在完全佔領緬甸之後,日軍快速部隊約3000人越過中國國境,以10輛坦克為先導,繼續挺進雲南。5月2日向駐守畹町的第66軍兩個師發動進攻,3日繼續沿滇緬公路長驅直入,再占遮放、芒市,4日下午進入龍陵城,5日就到了金沙江畔的惠通橋邊上,在四天內前進了300公里,但是楞沒追上國軍……真不愧是轉進如風的偉大軍隊啊!

  唉,能與國軍相比的,惟有數十年後的中國男子足球隊了。或許,正是出於對歷史上近代中國各路軍隊的極端輕視,麥克阿瑟才會在朝鮮戰場上對陌生的志願軍掉以輕心,從而導致一系列的全盤崩潰吧!

五、當代磚家啥都好,就是沒有節操——現在網上和社會上有很多不知是真是假的大地主,總是自豪地宣稱自己家在解放前是多麼多麼的富有,然後就咬牙切齒咒罵奪走了他們家祖產的邪惡政府……但說實在的,就算如今還是那箇舊社會,你就真能保住那份家產嗎?

  就以我本人的家庭往事來說,我曾祖父原本也算是個大地主,還曾經當過區長和縣教育局長。但是在1947年的時候,竟然坐在自家院子里被一發流彈打死——似乎是某個士兵在行軍的時候胡亂放槍,最後也沒查出來是怎麼回事——之後,家裡的田產和房子,立即被幾個壞親戚巧奪豪取,當時尚未成年的我爺爺和他的幾個兄弟頓時成了赤貧戶,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但是等到解放之後,那幾個侵吞田地的壞親戚全都被劃成了地主富農,吃夠了苦頭,而我爺爺和他的幾個兄弟倒是清一色的貧下中農……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有某位「精英」曾經大放厥詞說,民國的鄉村肯定不是天堂,但也不是地獄,試想都是鄉里鄉親,哪有不給人活路的呢?假如一有矛盾就非得要搞流血革命才能解決,那得有多大的仇?所以中國革命的原因,並非是因為貧窮,而是蘇聯在煽動和策劃左派……

  我真的很想對他說,別提什麼鄉里鄉親的鬼話了,當年那幾位真正血脈相連的親戚,在買通官府謀奪我家田產的時候,又有誰想過要給我爺爺留一條活路?

  實際上,我曾經接觸過好幾位在民國時代出生的老地主、老資本家,他們普遍認為,就算是民國時代的富人,也更希望生活在當今這個和平繁榮的新社會,而不是軍閥混戰不休,人民生活苦不堪言的民國時代。在那個萬惡的舊社會,不僅僅是窮人過的窮苦不堪,大多數富人也彷彿是在煉獄中煎熬。

  當時,只要你有了一點兒錢,黑白兩道三教九流土匪流寇就會很快找上門來,用各種精神和肉體上的折磨來迫使你就範,乖乖把金錢奉上。而各種苛捐雜稅也讓人疲憊不堪——各路軍閥和流寇也是需要生存和壯大的,自然必須搜集資金。那麼資金從哪裡來?窮人就算是榨乾了也榨不出幾滴油,當然就只有榨富人了。所以別再想當然地認為舊社會的富人何其瀟洒,真正的富人在舊社會一樣過著朝不保夕的壞日子!

  那年頭除了極少數留洋回來的大知識分子,其餘的絕大多數人,包括富人在內,都不會去關心什麼民主自由之類的玩意兒,而只關心人的生存問題——當時各地土匪惡霸橫行,死個人就跟死個螞蟻一樣,人民最基本的生活需要和安全保證都無法得到滿足

  在那些從民國過來的老人看來,現在的中國人各個豐衣足食,吃飽了還能胡侃亂吹,就已經是極大的幸福了,還要奢求什麼權利,實屬大逆不道。那時候,就是地主老爺想要天天吃上飽飯,都是很困難的事。

  自由和人權固然是個好東西,但前提卻是國家主權得以維護。沒有了主權,在敵國的軍靴與刺刀之下,在可怕的飢餓與瘟疫面前,人們連命都保不住,還奢談什麼自由與人權?

  例如,1946年的湖南某位小地主,就給身在陝北的兒子寫信說:「……現在捐稅比10年前增加百倍,加租既沒人種田,家中四人日食不過2斗,依舊無法自給,想教舊學,無人請,教新學,六十九了,學不上,討米呢,太出醜,尋短見呢,奈何還有幾個人,只有寄望你們快快來解放了,否則無生產的人家全要打人字樁(自殺之意)……」

  現在這個時代的富人們,雖然失去了對百姓為所欲為的權力(最起碼成本是大大提高了),但是也無需年年支付大筆的錢財去應付各路軍閥兵馬的搜刮劫掠(絕對比任何貪官污吏都要狠),不需要重金豢養許多保鏢來護衛自己的府邸,也用不著膽戰心驚跟那些殺人不眨眼的土匪對保護費討價還價,出門的時候更不需要時刻保持警惕深怕被人綁票……這都是新中國才有的好環境。

  就算是在城市裡搞情調玩玩客廳沙龍,寫些小資文字的「民國范兒」們,在這個戰火動蕩的大時代里,除非出避海外,否則也很難找到屬於自己的安樂窩——不知當他們在生了病也沒有疫苗的時候,在家族產業被國民政府接收大員敲詐到破產的時候,在出門探親被土匪綁票百般拷打勒索的時候,在被飛機投彈問候的時候;在躲到租界里眼看著外面的同胞被虐殺的時候;在日軍掃蕩的炮火和彈雨中亡命狂奔的時候;在因為被扣上了「思想惡化」的罪名,而被特務們天天「伺候著」坐老虎凳灌辣椒水的時候;在看著熟人、親戚、老師、同學和朋友,因為種種原因而「被失蹤」的時候……心中又是怎樣的感受?

  說真的,我們在閑暇之餘,談論分析今日社會的不足,是沒有什麼不對的。但很多人在厭倦或失望於現實的時候,卻並不是把希望和理想投放在將來,而是深深地懷念著想像出來的美好過去……這就有些過分了——就算你對我國宣傳部門憶苦思甜的老套路有些膩了,也不能當真去懷念那年頭的苦難啊!

  總之,民國年代是很黑的,乃們真的不要萌它。就算要穿越,再往前一點也不要去民國呀,除非你真的是骨骼驚奇胸懷大志,普通宅男還是迴避了吧。

  最後,再附上一句對某圖書管理員的評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是對民國時代的一個定論。

  ——當他出生的時候,這個國家被視作一個美麗而羸弱的女人,只要是喜歡誰都可以上她的床,當他離去的時候,卻再也沒有任何一個國家敢於輕言對其開戰的話題。

全篇總結:時代總是在向前發展的

喵呀~~~~~~~~(翻譯:慘叫……),綜上所述,古代生活實在是讓我輩身嬌肉貴的現代人吃不消哇!

事實上,如果你能夠安安穩穩地生活在現代,那麼絕對會是遠比穿越到古代要美妙無數倍的事。

至少,你不需要面對沒有抽水馬桶,沒有電話,沒有電腦,沒有合胃口的飯菜,沒有消炎藥,甚至沒有衛生紙,只能學印度人用手擦屁股的悲催境地。

——畢竟,時代總是在向前發展的。就目前看來,除非發生什麼毀滅人類文明的空前大災難,例如全球核戰爭或者小行星撞擊地球之類,否則普通人的生活都只會越來越好,而不會越來越壞。即使是民國時代的生活,多少也要比中世紀強一點兒,至少有電影可看,有廣播可聽……只要你有錢的話。

而我們現代很多都市小白領的日常生活組成部分:空調、冷飲、反季節蔬果、汽車、飛機、全息電影、網路遊戲,更是古代的高官顯貴都享受不到的東西。如果有一位漢朝的小縣令穿越到現代來,恐怕就是招待他吃肯德基喝可樂看電影玩網路遊戲,對方也會覺得彷彿天堂一樣幸福了。

——漢朝的時候,中國可是沒有漢堡包、沒有薯條、沒有番茄醬,冬天吃不上新鮮蔬菜,也沒有味精和辣椒,更沒有碳酸飲料。娛樂手段更是貧乏,就連皇帝最多也只能欣賞一下歌舞和雜耍。現在我們身邊許多司空見慣的東西,例如玻璃杯、萬花筒、望遠鏡等等,放到那邊就會變成萬金難求的無價之寶。

當然,前提是他要有一顆足夠堅韌的自尊心,以及隨時可以丟掉的節操,這樣才能忍受住無數的譏諷與嘲笑,還有他人看待珍禽異獸或原始人一般的詭異眼神……

總之,隨著時代的發展,對個人來說,一般總是意味著更輕鬆的工作、更舒適的生活和更豐富的娛樂,還有更完善的醫療保健與更便利的交通。

就算是那些推崇「三代之治」,認為後世不如古代的腐儒們,若是讓他們當真穿越到堯舜禹的年代,跟華夏先民一起披獸皮打野獸住草屋,恐怕也堅持不了幾天就會崩潰了。

如果一定要穿越的話,至少也要穿越到未來星際時代或者異界魔法文明之類乾淨便利的地方才行吶!

好了,關於我們應該穿越去哪裡的探討,至此告一段落。接下來,就讓我們跟著主角的腳步,去譜寫一曲充滿了愛與正義、科學與進步、忠誠與奉獻的激揚戰歌吧!

PS:附錄網友評論一則,個人以為很有見地。

小布爾喬亞的歷史觀就是這樣的:民國的時候,只見上海灘燈紅酒綠、十里洋場,看不到處處乞兒餓殍,看不到遍地烽火狼煙,洋人橫行;晚明的時候,只見秦淮河紙醉金迷、歌舞昇平,看不到關外屍山血海,看不到中原流寇肆虐;東晉的時候,只見江東形勝之地,名士風流,琴棋書畫,看不到中原父老輾轉哀嚎於荒野,被胡人當做「兩腳羊」下鍋烹殺,連死後求個全屍都不可得!

當然了,在當今承平之世,有了浮浪度日的本錢,小布爾喬亞一把也不算過分。只是萬萬不可走入魔症——民國、晚明、東晉,這等凄涼末世,是小布爾喬亞玩情調搞小清新的時候么?

外篇:連滿人都要揭竿而起的滿洲國

  如果要比較全面地描述民國時代的舊中國社會,就不能不提到日本人對中國的殖民統治歷史。

  ——整個民國時代的38年歷史裡,光是全面抗戰就佔了八年,而在東北三省,日本人扶植的偽滿洲國更是維持了足足十四年,與北洋軍閥在那裡的統治時間幾乎相當。至於台灣和遼東半島(當時是日本的「關東州」),更是從民國時代的開始一直到1945年日本戰敗投降為止,始終都處於日本侵略者的鐵蹄之下。

  在中國大陸的歷史教科書中,對偽滿洲國的落墨並不太多,但上過學的人都知道,這個所謂的滿州國,不過是日本人用刺刀和大炮在中國土地上創建的一個傀儡政權,以及推出了一個末代皇帝當幌子的殖民地而已。當時實際統治著這片土地的日本關東軍,在十四年的殖民統治期間,對東北三省的人民犯下了滔天的罪孽,除了橫徵暴斂和殘酷鎮壓之外,還有以人體實驗而臭名昭著的731部隊,而各式各樣的萬人坑更是不下幾十個。雖然這些慘事似乎不如南京大屠殺那麼振聾發聵,但也足以讓國人悲憤不已。

  無奈近年來國內史學界的「真相黨」和「翻案風」愈演愈烈,諸位公共知識分子先是一窩蜂地崇拜歐美,羨慕淪為英國殖民地的香港和印度,鼓吹「中國也需要被殖民三百年才能強大」的奇談怪論。再接下來,他們似乎還猶嫌不足,居然對中國近現代歷史上窮凶極惡、血債滔天的日本入侵者,也開始大唱讚歌,把日本佔領區描述成了繁榮富庶的宜居樂土,以至於弄出了下面這樣的敘述:

  ——曾經有一片神奇的土地,它的公路是中國的3倍,發電量是中國的9倍,工業產值是中國的13倍,它最大的城市(瀋陽)有著東方魯爾的美譽,它的國民享受著大大優於中國的基礎設施和教育醫療服務,在它國門前等著移民的中國人排成長龍,它的電影流行於遠東各地,它英勇的軍隊正同友軍(日軍)一起解放南京(然後是大屠殺?),它的名字是滿洲國……

  而作為當代中國「公共知識分子」著名代表之一的茅於軾,更是公開發表言論說:「……一塊土地在中國版圖內。現在歸了外國,但是那裡的人民生活更自由了,收入也增加了。你是同意不同意?如果以國為本,答案是不同意;如果以民為本,答案是同意。我贊成以民為本。當國家的利益和百姓的利益不一致時,國家的利益要服從百姓的利益。國家應為人民犧牲,不是人民為國家犧牲……」

  嗯,鑒於上述的這些數據和描述,莫非原本被我們認為是在「日寇鐵蹄下慘遭蹂躪」的偽滿洲國,其實卻是當真如同日本侵略軍的宣傳一樣,是一個「五族協和,共存共榮」的皇道樂土嗎?

實事求是地說,與中原、江南戰場上遍地的焦土廢墟相比,在統治秩序較為穩固的偽滿洲國,日本人確實並不是一味地破壞和洗劫,而是花了不少心思去經營的。當時的日本政府已經把滿洲當成了鐵板釘釘的本土,故而對於各種基礎設施的開發都投入了巨資,在滿洲建設起了一個龐大的工業複合體,譬如「亞洲水電之母」豐滿水電站、當時鋼鐵產量中國第一的鞍山制鐵所、東北亞規模最大的滿鐵大連醫院,還有號稱未來「新幹線鼻祖」的亞細亞號特快列車等等——所謂的「滿蒙生命線」,可不只是在嘴上說說而已。

  至於滿洲國的首都「新京」(即長春),更是由外國專家設計規劃,號稱建設得比日本東京還要先進。

  但是,這其中有一個非常尖銳的問題——享受這一切的「國民」到底是在指誰?中國人還是日本人?

  為了讓我們被上述言論給弄混亂的頭腦清醒過來,在這裡可以做一個簡單的類比。

  試想一下,當那艘締造美利堅合眾國歷史的五月花號,載著英國清教徒的夢想和希望出現在北美海岸,而當地的印第安人則提著火雞和玉米站在海灘上,懵懵懂懂地看著五月花號靠岸之際,有一個穿越者突然現身,並且將未來五百年將要發生的北美歷史,原原本本地向他們盡數相告,那麼這些印第安人會怎麼做?

  根據當代那些國內公知們的說法,北美大陸的近代歷史大概可以形容成這樣,「……這塊富饒的土地在你們印第安部落的版圖內,是如此的愚昧荒涼,不僅連個像樣的城市都沒有,居然還保留著活人祭祀這麼落後的習俗,真是野蠻得讓人恥笑啊!未來這塊土地雖然歸了外國,但是那裡的人民生活更自由了,收入也增加了,並且從未開化的國度一舉變成了最強盛的世界霸主!對於這一事實,你是同意不同意?如果以國為本,答案是不同意;如果以民為本,答案是同意。我贊成以民為本。當國家的利益和百姓的利益不一致時,國家的利益要服從百姓的利益。國家應為人民犧牲,不是人民為國家犧牲……所以,你們應該很高興地歡迎美利堅合眾國的誕生,這是一個肩負著人類希望的偉大國度,是文明、民主和自由的象徵……」

  但問題是,根據我的推測,那些印第安人在得知這一切未來命運之後,在第一時間內做出的反應,肯定不會是高高興興地給白人們送上火雞和玉米,自覺自愿地給他們騰出生存空間,逆來順受地讓白人們用子彈和瘟疫把自己消滅大半,或者驅逐到荒山野嶺間的印第安保留區,同時欣喜地看到這片土地上誕生出一個偉大的美利堅合眾國,還會有一個感恩節來紀念他們這些愚蠢的土著人……而是嗷嗷叫著摸出弓箭和長矛,寧可拼了命也要把這幫白人給統統宰掉吧!

  道理也很簡單:船上那些歐洲白人的夢想與希望,就是美洲印第安人的災難和絕望。

  而在當年的偽滿洲國,日本人和中國人之間的關係,其實也跟白人移民和印第安土著一樣相差彷彿。

  ——正如在印第安人眼中,偉大的美國只是他們的噩夢一樣,「滿洲國」也絕對不是中國人的樂土……

  首先,在具體講述偽滿洲國的社會面貌之前,請讓我們先對民國初期的東北三省狀況進行一番追溯。

  自從入關定鼎以來,滿清皇室就一直把起家的東北地區,視為王朝最後的自留地,預備在時局不利的時候「從哪兒來,回哪兒去」,故而設立了「柳條邊」阻礙人口遷移,禁止中原漢民開墾東北的「龍興之地」,大大妨礙了東北地區的開發——直到鴉片戰爭前夕,整個東北三省依然只有300萬人口,跟明末相差無幾。而且就連這麼一點人口,也主要集中在東北三省最南端的遼寧,當時吉林將軍轄下的總人口居然只有區區六七萬,平均每十平方公里才有一個人,人口密度比之今天的西藏還要不如,其蠻荒程度可想而知。

  然而,清朝皇帝沒有想到的是,正是因為東北地區長期處於未開發狀態,缺乏最起碼的人口和資源,導致東北地方官府根本無力抵禦從歐洲遠道而來的俄羅斯人——在第二次鴉片戰爭之後,通過《中俄璦琿條約》和《中俄北京條約》,俄國人僅僅依靠威逼和恐嚇,就一口氣割佔了100萬平方公里的外東北沃土!

  痛定思痛之下,清朝從1860年開始逐步鬆弛了「柳條封邊」之策,允許漢民開發滿洲。到了甲午戰爭之後,為了抵禦日俄兩國的蠶食,清廷終於完全放開了禁令,竭力鼓勵漢民出關開墾荒地。截止到民國初期,東北三省已經有了兩千萬人口。而之後統治東北的張作霖、張學良父子,也延續了這一「移民實邊」的政策,最終在日本發動「九一八」事變的前夕,讓東北人口增長到了三千萬左右。

  民國年代的前期,在連年內戰、災荒頻繁,民不聊生的華北地區老百姓眼中,山海關外那一塊地廣人稀的肥沃黑土地,就如同十八、十九世紀歐洲人眼中的美洲新大陸一樣,是一片「希望的原野」。從山東、河北等地出發去「闖關東」的人潮,也彷彿上個世紀渡過大西洋移民美國的歐洲人一樣絡繹不絕。

  雖然當時的東北遍地土匪橫行,猶如美國西部片里的西部荒野一樣缺乏秩序,但那片「棒打狍子瓢舀魚」黑土地,還有豐饒的煤礦、鐵礦和金礦,對祖祖輩輩都渴望著一塊田產的中國人來說,還是充滿了誘惑力。而這片黑土地也沒有辜負中國農民的辛勤耕耘,很快就給了他們難以想像的富饒收成。

  例如,在電視劇《闖關東》里,就有這樣的情節:主角朱開山一家在山東逃荒的時候,都已經快要餓死了,但當他們在東北落戶之後的第一年,過年時就吃上了熱氣騰騰的白麵餃子,此外還有滿滿一桌雞魚鴨肉,這些情況都是基本屬實的。還有一集的內容,是朱家在東北成了地主之後,長工耍賴不幹活,理由居然是「都兩天沒吃肉了!」可見當時東北人的飲食水平不僅勝過了華北,或許比日後的韓國都要高一些。

  此外,由於東北土地肥沃、地廣人稀,故而與關內延續幾千年的小農經濟不同,東北的糧食生產在近代就已經達到了很高的商品率,不但糧食自給不是問題,東北的商品糧還大量的輸出到關內和國外,而東北大豆更是享譽世界,讓遷移至此的關內百姓迅速過上了相對富裕的生活。

  接下來,東北的工商業也依託著商品化農業逐步建立了起來,雖然早期只是搞了一些磨麵粉和榨油的小作坊,不如內地的洋務運動那麼氣魄宏大,但由於資金充裕和環境相對穩定的緣故,東北的民族工商業在民國前期發展得相當迅速。截止到「九一八」事變的前夕,東北地區已經形成了一個以鋼鐵、煤炭為中心的重工業體系,以及一個以糧食加工、紡織、食品工業為中心的輕工業體系,建立起了全國最大的麵粉、酒精和啤酒生產基地,不僅能夠與長江流域的工業城市相抗衡,甚至還對日本的商品傾銷構成了嚴重威脅。

  從張作霖在1918年接任東北三省巡閱使之後,東北三省內部一直保持著相對和平的環境。雖然有過郭松齡叛亂、中東路事件等幾次短暫的戰亂,但持續時間不長,造成的破壞也不算很大。至於比較激烈的兩次直奉戰爭,基本上都是在山海關內作戰。跟戰火連天的中原地區相比,東北這邊已經稱得上是很太平了。

  所以,在民國前期的東北地區,雖然同樣有著官府的壓榨,土匪的肆虐,但那些闖關東的中原移民們,還是一頭扎進了這個充滿了希望的新天地。他們淘金、種田、經營飯館、搞貨棧、跑馬幫、開煤礦,為了過上富裕生活而不懈地努力,雖然並不是每個人都能發家致富,但至少混上一碗飯吃還是比較容易的。

  當時的東北三省,是全中國最富饒的地區,人民生活水平甚至略微高於同期的日本(當然,在帝國主義列強的老百姓之中,日本人絕對是過得最慘的)。而瀋陽和哈爾濱的繁華程度,也不亞於上海和天津。

  然而,這一切欣欣向榮的景象,都隨著「九一八」事變的槍聲,而被徹底地改變了。

  ——因為,日本人也早已盯上了這片富饒而又廣袤的黑土地。

  早在明治維新之前的幕末時代,日本人就把東北地區視為了侵略擴張的首要目標之一。當時的著名思想先驅吉田松陰,在闡述強國之道的時候就曾經公開說過:「……為今之計……開墾蝦夷(北海道),奪取滿洲(中國東北)、朝鮮,吞併南方,然後挫敗美國、制服歐洲,就將無往而不勝!」

  然後,通過甲午戰爭和日俄戰爭,日本成功奪得遼東半島,並且在東北地區獲得了不少經濟特權。再接下來,胃口越來越大的激進派日本軍國主義者,終於在石原莞爾的策劃之下,於1931年悍然發動了「九一八」事變,一舉吞併了中國的東北三省,並且在次年宣布成立「滿洲國」,實現了對這片土地的殖民統治。

  至此,東北三千萬中國人的生活,就從原本的有苦有樂,一下子跌入了地獄的深淵。

  那麼,這個所謂「」的「滿洲國」,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國度呢?

  表面上,從國名上看,這應該是一個以滿人為主導的國家。而粗看上去,日本人也確實是抬出了前清的末代皇帝溥儀作為傀儡,還有一幫滿清的遺老遺少作為陪襯……

  但問題是,首先,這個「國家」的內政外交和國防事業,統統都在日本殖民者的全權操縱之下,溥儀皇帝不要說掌握國家大政,甚至就連自己的婚姻家庭都做不得主。其次,被日本人抬出來妝點門面,在生活地位上享受特殊待遇的滿人,滿打滿算也就是這麼屈指可數的一小撮昔日滿清貴胄而已。至於佔到大多數的底層滿人,非但沒能因為偽滿洲國的成立而獲得好處,反而因此受到了相當嚴重的負面影響。

  需要特別指出的是,東北三省的滿族人在所謂的「滿洲國」內,並沒有享受到像清朝一樣的特殊待遇——既沒有恢復八旗制度,更沒有旗人的「鐵杆莊稼」,甚至沒有剃髮留辮,怎麼看都找不出什麼跟前清的共同之處……在偽滿洲國的土地上,真正能夠享受到「超國民待遇」的,只有日本侵略者和一部分朝鮮姦細而已,而原本生活在東北三省的滿人、漢人和蒙古人,同樣都是被壓榨和歧視的對象,基本沒有差別。

  對於當時一心要吞併滿蒙的日本人來說,這個滿洲國不過是在把東北三省正式劃入領土之前,臨時性設置的一個過渡時期統治工具而已,抬出傀儡皇帝溥儀和幾個滿清皇族成員妝點一下門面,迷惑一下國際輿論,感覺上就已經很足夠了,實在是沒必要繼續畫蛇添足。至於要日本人花費巨資重新恢復八旗制度,無償供養幾十萬甚至上百萬整天吃白飯提籠架鳥喝茶溜達的八旗子弟……拜託,大日本帝國來滿洲是為了擴張土地和掠奪資源,而不是來搞慈善救濟事業的!大和民族自己都沒有這麼悠閑的日子可過呢!

  同樣的道理,偽滿洲國的軍隊也不是滿清八旗的翻版,而是一支以漢人士兵為主體,日本或朝鮮官佐掌握實權的殖民地軍隊——話說回來,就憑晚清八旗子弟的那副衰樣,也實在是沒法指望他們打仗的本事。

  總之,偽滿洲國絕對不是滿清王朝的延續,而只是一個掛羊頭賣狗肉的日本殖民地傀儡政權。

  ——事實上,在偽滿洲國「五族協和」的社會體系里,日本人自然是第一等,被日本統治了半個世紀的朝鮮人算是第二等,而本地的滿人、蒙古人、漢人這些原住民統統都是第三等,即「滿洲人」。就如同在昔日的北美殖民地,來自宗主國的英國人自然是第一等,其它歐洲國家的白人是第二等,而印第安人原住民無論屬於哪個部落,都是最低賤的下等人一樣。

  因此,除了極少數享受特殊待遇的滿清貴胄之外,沒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的底層滿人,從來沒有像看待清朝一樣,把這個「滿洲國」當成是自己的祖國。相反,雖然當時東北的絕大多數滿族同胞,在日寇的鐵蹄蹂躪之下,同樣承受了無數的欺壓和侮辱。但由於廢帝傅儀和少數前清貴胄的無恥賣國行徑,以及當時的信息流通不暢,使得內地很多不明真相的群眾,依然把「勾結日寇出賣祖國」的滿人當成了遷怒對象。

  ——由於晚清朝廷的積貧積弱、腐朽賣國,所以從辛亥革命開始,整個中國社會原本就一直普遍洋溢著強烈的排滿情緒。隨著東北三省的失陷,偽滿洲國的成立,針對「賣國滿人」的民族排斥情緒,更是隨著抗日救亡思潮一起再次爆發出來,到處都出現了針對滿族人和滿清遺老的歧視攻訐。

  在此期間,華北地區的許多滿人不得不隱瞞民族成分,改成漢姓漢名,不敢承認自己是滿族……對此,日本侵略者基本上沒有給底層滿人撐腰的意思,更沒有真正地把他們看得比漢人高出一等。

  與此同時,在日後十四年內主宰著偽滿洲國的真正主人,正如同三百多年前那艘「五月花號」上的英國清教徒一樣,帶著發財致富的夢想,彷彿蝗蟲一般,興高采烈地從日本列島渡海而來。

  ——這就是讓東北三省中國人恨得咬牙切齒的「滿洲開拓團」。(我想起前兩年東北某縣給這個團立碑的事來了,人之無恥,乃至於此)

早在「九一八」事變之前,日本人就制定了奪取資源豐富的中國東北地區,在那裡建立「新日本」的計劃,並且對國民進行了長期的煽動性宣傳。當時在日本有一首很流行的《馬賊之歌》,就公然如此唱道:「……你也去,我也去,我們都到滿洲去;狹小日本無生計,隔海相望是滿洲。壯闊土地期待我……」

  為了侵吞東北的一百多萬平方公里沃土,日本當局幾乎是毫不掩飾地鼓勵浪人和退役軍官到東北當開路先鋒。至於這些日本浪人在中國究竟幹了什麼……基本上就跟西班牙人對美洲原住民做的事情差不多。

  而在偽滿洲國建立之後,日本移民東北的行動更是達到了一個高峰——從1932年開始,日本就對東北地區進行了幾次實驗性移民。移民從日本在籍軍人中招募,按軍隊形式編組,發給武器,實行邊耕邊戰。到了1936年,日本當局更是把向中國東北移民列為「七大國策」之一,準備從1937年起,利用十年時間,向中國東北實施移送一百萬戶、五百萬人的武裝移民侵略計劃。

  雖然由於戰爭的影響,這一計劃並未完全落實,但截止到日本投降為止,移民東北的日本人也已達到接近兩百萬之多(並不是所有移民都屬於滿洲開拓團,還有很多日本人是移居到了東北的城市裡)。

  隨著這兩百萬日本移民的到來,一場可怕的噩夢頓時降臨到了三千萬東北人的頭上。

  這些日本移民幾乎是兩手空空地來到東北,接下來想要在這裡安家落戶,一切的土地、房屋、耕牛自然都要從中國人手裡強行掠奪——他們這些來當上等人的日本大爺,可不會像闖關東的中國人一樣自己辛辛苦苦地開墾荒地,而是強行掠奪中國人的現成熟地,無論旱田還是水田,每畝一般只給五毛錢,幾乎等於白拿(當時的東北,每畝地的價格在60銀元到150銀元之間波動)。到了後期,日本人乾脆連五毛錢都不給了,直接以「維持治安」為借口,將日本移民目的地宣布為「危險區」,將當地農民趕走了事。

  例如在偽滿康德六年(1940年),偽滿洲國當局就突然對愛琿縣法別拉屯的村民下令:「你們屯都搬出去,給日本開拓團用」,卻完全沒有補償方案。到12月1日那天夜裡,在日軍和偽滿洲國軍的槍口之下,全屯三百多口人被強迫搬出了法別拉屯,哭號野外,無家可歸,東奔西散,尤其是正值臘月寒天,人人受盡凍餓,搬到新的「安置點」之後,眼前只有一片荒野,房屋、耕地皆無,很多人因此凍餓而死。

 然而,正所謂來得太容易的東西,就不會很珍惜。很多好逸惡勞的日本移民,在輕鬆掠奪大片現成田地之後,並沒有親自耕作的打算,而是一心想要悠閑享樂當地主。於是,他們又把原先被趕走的中國農民抓了回來,給自己種地當長工。很多東北人先是在一夜之間從地主變成了佃農甚至農奴,接下來還要為日本侵略者耕種原本屬於自己的田地,做牛做馬終日勞苦仍不得一飽,心中的酸楚憤恨,實在是難以形容。

  像這樣的慘事,在偽滿洲國絕對不是個案,而是多得數不勝數。到1945年日本戰敗投降時為止,日本政府從偽滿洲國掠奪的土地已經高達3.9億畝,佔到「滿洲國」總面積的18.8%,以及總可耕地面積的65%,是日本國內耕地面積(600萬町步)的3.7倍!眾多祖祖輩輩生活在東北大地上的中國農民,硬是被暴力剝奪了他們賴以生存的土地,被迫給日本侵略者出賣廉價勞動力。

  眾所周知,土地就是中國農民的根子,日本移民如此倒行逆施的暴虐舉動,自然激起了東北人民的廣泛反抗,從而在這片林海雪原中誕生了「東北抗日聯軍」,也就是抗聯。接下來,日本關東軍為鎮壓抗聯,悍然在東北實施了殘酷的「集團部落」政策,強迫人民離開世代居住的土地和家園,遷到指定的「部落」,把他們集中在圍牆高聳的「人圈」內,並將原來的村莊一律燒光,製造出許多凄涼的無人區。目標是隔絕東北人民與抗日聯軍的聯繫,切斷群眾在物質上對抗日聯軍的支援,防止抗日武裝力量的擴大。

  而在這些「集團部落」內部,也跟納粹德國的集中營相差無幾——日本看守在「部落」里不準居民關門,白天黑夜可以隨意出入任何家庭,使得無數的婦女被他們強姦、**,居民的隨身財物更是被搶奪一空。這些「部落」里人口擁擠,骯髒貧窮,房屋、農具都不夠用,連飲水都困難,隨處可見光膀子的婦女抱著面黃肌瘦的嬰兒。居民生了病也只能等死,但圍牆上卻寫著「王道樂土」,實在是諷刺到了極點。

  此外,這些「部落」內的勞役十分繁重,所有男人都要被徵發去修公路、修飛機場,在討伐游擊隊的時候,日軍還會強迫中國青年去挑彈藥、背米,卻沒有任何補償,連伙食都不管。再加上耕地不足,糧食缺乏,日本看守又極端殘暴,導致在「集團部落」里被凍死、餓死和殺害的居民多得恐怖。以撫順縣為例,僅僅在1937年,全縣就有30%的人口,因為「集團部落」而被凍死、餓死、病死或遭到關東軍殺害。

  ——在這裡需要著重指出的是,清王朝的發祥地,清太祖**哈赤的第一個都城赫圖阿拉,就在撫順縣境內……看看吧,就連愛新覺羅家的「龍脈潛藏之地」,居然都能被這個所謂的「滿洲國」糟蹋得如此天怒人怨,滿人在這個國家的實際地位究竟如何,自然是可想而知。

  總之,足足五百萬東北農民,就這樣搬進了暗無天日的集中營,無限屈辱地淪為了日本人的農奴,稍有不慎就會被打殺。在每一個「集團部落」,都有一部被日本侵略者燒殺淫掠的血淚史。

  至於那些沒有被併入「集團部落」的東北農民,同樣也飽受橫徵暴斂之苦——早在「滿洲國」剛剛成立的1932年,偽滿政府攤派給農民的賦稅,就比張學良大帥的治下一口氣翻了四倍。接下來,日本人為了支撐戰爭的消耗,在東北地區出台「糧谷出荷」政策,以極低的價格向東北農民徵購糧食,名為收購、實為搶劫,每年掠走糧食近千萬噸,把侵略戰爭的災難強加在廣大東北農民身上。

  而偽滿洲國政府為了向日本主子邀功請賞,竟然公開表示:「當親邦進行大東亞聖戰的時候,滿洲國的主要國策就是竭盡全力增加農產物的生產來支援聖戰,這是中央和地方官吏應盡的責任,也是滿洲人民應負的義務」,要求「在戰時體制下,人民必須忍受一切痛苦,多出一粒糧谷就是增加一粒子彈」。這樣一來,原本相對富足的東北農村,迅速被搜颳得家徒四壁,年年冬天都有成千上萬的人餓死。

在偽滿洲國時代,東北三省的中國農民基本等同於中世紀農奴。而中國礦工的待遇更是慘不忍睹——九一八事變之前,日本人就在東北地區開闢了不少礦山,僱傭中國勞動力進行開採,雖然工作環境惡劣,經常受到壓榨,但好歹還是得要給礦工發薪水。可是,自從偽滿洲國成立以來,就頒布了《勞動統製法》,從此不再付錢僱傭勞工,而是直接以「奉公」或「奉仕」為名,驅使東北人民到礦山和工地上無償服徭役。這類強征的勞工一般按戶籍攤派,不僅僅限於漢族平民,滿族聚居地區也並無絲毫優待。

  在偽滿洲國時代的東北三省,每一座礦山都是一個恐怖的集中營,擠滿了中國勞工的冤魂。日本和朝鮮監工的手段極為殘酷,將中國勞工像牲口一樣驅使對待。大量在礦山上病死、累死或工傷的勞工,根本得不到日本老闆付費醫治,就被推進萬人坑埋葬,甚至往往是活埋!根據現代中國記者的調查,光在遼寧境內,有據可查的偽滿洲國大規模萬人坑就有34個,遇害的中國人至少在60萬以上。

  更加令人髮指的是,為在黑龍江省修建號稱「東方馬奇諾防線」的東寧要塞,關東軍在東北地區先後徵用了十七萬工人。等到工程完畢之後,日本關東軍竟然將所有工人就地秘密殺死,以掩蓋軍事機密。

  ——如果說偽滿洲國的中國農民像是歐洲中世紀的農奴,那麼被強徵到礦山和工地上的中國勞工,簡直就是任憑打殺的古羅馬帝國奴隸了!而且還是不用付錢購買的免費貨色!

  對於勞工的罷工抗議,日本當局的鎮壓策略也是殘酷得令人齒冷——1940年,哈爾濱鐵路工人因為不堪忍受苛待而罷工,在此次罷工平息下來之後,聚居著數千名朝鮮、中國和白俄鐵路工人的傅家甸地區,卻突然爆發傷寒病,很多人全家死絕……過了很久之後,人們才驚駭地得知,這次傷寒病大流行居然是日軍人工製造的!起因是日本的731部隊在傅家甸地區的自來水裡摻入了烈性傷寒菌,企圖用病魔來懲戒罷工群眾,但由於731部隊投放病菌的技術不過關,導致此次瘟疫蔓延到了全城,讓聚居在哈爾濱的十萬日本人也深受其害,病死者甚多。一位日本記者氣憤地要把這事給捅出去,竟然遭到關東軍的暗殺。

  至於所謂「在滿洲國的國門前等著移民的中國人排成長龍」,那大多是日本關東軍和中國派遣軍為了彌補東北三省的勞動力不足,而從華北、山東等地強行抓到偽滿洲國礦山裡服役的勞工。如果這也能算移民的話,那麼我們似乎也能說:「……在南北戰爭之前,等著從非洲移民美國的黑人排成長龍……雖然他們是坐在販奴船里戴著手銬腳鐐過來的,並且一下船就要被燙上烙印……」

  然後,在偽滿洲國的城市裡,中國人也不得不過著異常屈辱的生活,在此僅列舉以下幾項——首先,學校和公開場合都要求說日語,或者現在已經廢棄的「協和語」(漢語和日語雜糅起來的一種詭異語言),不會說的人就要挨揍;其次,在政府和教育機構里,日本官員不僅掌握著實際權力,薪水也是同級中國官員的三倍到十倍;最後,也是最讓人詬病的一條:中國人禁止吃大米和白面,否則就是經濟犯!

  ——為了最大限度地從偽滿洲國掠奪糧食,日本人一直在盡量壓縮偽滿洲國本地的糧食消費量,以便於從中國人的嘴邊奪食。為此,偽滿洲國法律明確規定:大米、白面等細糧,均只供給優秀的大和民族;朝鮮族算是日本籍的半島人,可以吃混入大米的小米飯;而滿人、蒙古人、漢人這些劣等民族則嚴禁食用大米和白面。只有極少數位高權重的大漢奸和偽滿皇室,才能享受特殊待遇,每月分到幾公斤的大米……

  但問題是,按照偽滿洲國制訂的配給標準,能夠合法分到大米的「劣等民族」實在是少之又少,居然連偽滿的警察局長都不夠資格,普通富人更不用說。至於種植這些大米的東北農民,按照法律更是連一粒米飯都吃不上。而滿洲開拓團的日本移民不僅不需要交納農業稅費,還能按月領取口糧。

  (為了給偽滿洲國歌功頌德,有些「公知」胡說什麼東北原本不產大米,都是日本人帶來了稻種,才讓東北開始出現了水稻種植,所以東北大米特供日本人也是可以理解的……但事實上,早在唐朝的時候,渤海國靺鞨人就已經開始在東北種植水稻。雖然之後由於氣候變遷等原因,東北的水稻一度消失,但最遲到清朝後期,遼東地區就已經再次恢復了水稻種植,譬如著名的盤錦大米,在20世紀初期就享譽海內了。)

  麵粉對中國人來說也成了奢侈品,只有在象春節和中秋節這樣的傳統節日,才能每人配給一斤而已。

  這樣一來,日本從東北農村強征來的大米、麵粉,除了大批運往日本的本土之外,就是供應關東軍和移民到東北的日本人食用。而中國人一旦被發現食用大米、白面,就是經濟犯,處罰異常嚴厲——有位東北的鄉下老人曾回憶說:「……日本鬼子在東北時,日子過得苦呀!我們最多只能吃苞米、高粱米。逢年過節,家裡弄點好吃的,也都是半夜裡偷偷吃。有親戚吃了點大米,回家時坐火車暈了車,吐了出來,被日本人看見,硬說中國人吃了大米就是經濟犯,當時就被抓了起來。後來好像被拉去做了勞工,再也沒回家。」

  還有另一位大城市裡的東北老人則回憶說:「……那時日寇把中國人列為三等國民,處處都受壓迫受欺辱。我們中國人種的大米不許中國人吃,只許日本人吃。中國人只能吃日本人配給的發霉的苞米面、橡子面,不許吃大米。誰吃了大米,就是『經濟犯』,就要抓起來送到警察署給灌涼水,過電上刑罰。中國人吃大米了,就把中國人抓來,臉朝天的,腦袋搭拉著綁在一個長條木頭板凳上,用洋鐵壺嘴往嘴和鼻子里倒水,嗆的人都喘不上氣來。要有不服氣的反抗的,就給綁在椅子上,用110伏的電線接觸在中國人身上,讓你酸痛麻木,全身突突被電打得昏厥過去。」

  根據偽滿洲國的統計資料,僅在該法案執行的第一年,就有31萬東北人因為違法吃大米白面而被捕,佔到總人口的1%。而這些「經濟犯」的下場,多半都是被押送到各處礦山當勞工,最後進了萬人坑……

  最開始的時候,偽滿洲國給中國人規定的口糧配給,是城市裡每人每月供給高粱米或玉米面24斤和若干雜豆,鄉下農民每人每月可留粗糧30斤(各地稍有不同),雖然伙食粗糲,但尚可勉強果腹

 問題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一配給標準下降得非常迅速。據1943年的偽滿《經濟情報》所載,從1942年起,偽滿境內中國人的糧食配給量幾乎是每月都在遞減,1943年2月份的配給已減到18斤,4月份又減為10斤,5月份在10斤粗糧的配給中摻進7斤發霉的玉米面。小孩的配給更是僅有每月4斤。

  到了最後幾年,隨著戰局的日益不利,日軍不斷加大搜刮糧食的力度。偽滿洲國的糧食供應日益惡化,在東北的日本人都開始吃起了高粱米。至於中國人,更是只能吃由玉米、小米、榆樹籽和鋸末做出來的「混合面」,以及由橡實製成的「橡子面」,這種橡子面吃多了就會大便硬結,讓人拉不出屎、痛苦難耐。

  然而,就連如此粗劣的食物,也還得半夜三更就去排隊才能買到——當時的各個糧谷配售點,經常會沒有糧食可以出售。有時市民們排了很長的隊,站了很長時間,結果等來的卻是一塊「今日無糧」的牌子。

  偽滿政府配給的糧食是如此的匱乏,而且還有很多喪失勞動力的人,根本沒辦法得到配給,因此一些家庭常常斷糧,只好以樹葉、樹皮、米糠和野菜充饑。由於營養匱乏,東北人民的健康狀況嚴重下降,各類疾病泛濫成災。連偽滿官員都普遍是一副營養不良,面帶菜色的模樣……對比起當年張大帥的治下,連長工都能偶爾吃頓肉的景象,實在是不能不讓東北人對日本鬼子恨得咬牙切齒。

  除了糧食之外,在偽滿時期,肉、油、糖、肥皂、紙煙、布、棉、線、鹽、火柴、火油(煤油)等生活必需品,也全部都要實行配給。而且這些配給物資總是時有時無,布料和燃料尤其短缺,小孩光屁股的不在少數,不少人甚至只能披麻袋片。更要命的是,由於煤炭的消費量被日軍嚴格管制,冬天裡有很多家庭生不起火坑,只能在饑寒交迫之中瑟瑟發抖、度日如年,各地凍死餓死的慘事屢見不鮮。

確實,正如某些「專家」們描述的那樣,本土自然資源匱乏的日本侵略者,在佔領了資源豐富的東北三省之後,為支持其進一步侵略戰爭的需要,在兩代張大帥建設的工業基礎上,對東北地區強制推行「產業開發」政策,客觀上使東北工業有了相當程度的發展,也使「滿洲國」成為當時世界上經濟發展最快的地區之一。在1943年,東北的煤產量佔全國的49%,生鐵佔87%左右,鋼材佔93%,電力佔78%;全區工業產值占國民生產總值的56%左右,遠遠高於全國的平均水平。此外,日本人還在偽滿洲國興辦了當時亞洲最大的電影企業——株式會社滿洲映畫協會(長春電影製片廠的前身),當時東北亞最大最先進的綜合研究所——滿鐵中央實驗所等等。而偽滿洲國首都新京(長春)的城市建設,確實也頗有值得稱道之處。

  但問題是,日本人在偽滿洲國搞的這一切建設成就,難道會是為中國人準備的嗎?

  在這裡,需要指出一個事實:當時日本在偽滿洲國興辦了很多高等學校,貌似是在發展偽滿洲國的教育事業,每年還有很多優秀學生被送到日本東京去留學……但你知道讀這些大學的都是什麼人呢?

  ——當時的滿洲各所大學,教師90%以上為日本人,用日語授課,學生通常有一半左右是日本僑民,剩下的也以朝鮮人居多,中國人的數量總是最少。如在奉天農業大學,日本學生佔40%;在奉天工業大學,中國學生比例僅為10%。而在專門培養高層官吏和殖民統治骨幹的大同學院,招收學生都以日本人為主,中國人、朝鮮人加起來只佔一個零頭……由此可見,這些學院根本就不是針對中國人開辦的。正如同哈佛大學和麻省理工學院從來都不是印第安人的學院一樣。

  而且,日本在很早就有遷都東北的計劃,到了戰爭末期又被再一次提起,甚至準備把天皇、政府和軍隊全都從本土遷移到東北,進行最後的頑抗……現在你們知道這座「新京」是為誰修築的了吧!

  事實上,日本對東北地區的計劃一直很明確,就是大量移民、搶佔土地,改變東北的民族成分,最後把這裡變成一個「新日本」。而原本生活在這裡的東北人,要麼被活活折磨到死,要麼驅逐進荒山野嶺,或者趕到山海關內去……基本上就跟西班牙人、美國人對待美洲印第安人的策略如出一轍。

  ——如今的美利堅合眾國,早已是響噹噹的世界霸主,華爾街的金融家更是掌控著全球的經濟,但蜷縮在保留區內的那些美國印第安人,會覺得自己是這個國家的主人嗎?猶太人也將他們控制下的巴勒斯坦建設得很好,各種經濟數值都相當漂亮,但巴勒斯坦人因此拿到任何好處了嗎?

  正如同華爾街的輝煌與印第安人無關,以色列的強盛也不會讓巴勒斯坦人自豪一樣,偽滿洲國的經濟建設成就,同樣和中國人的利益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只要看一看撫順煤礦萬人坑的累累屍骨,就知道偽滿洲國的這些工業,都是在日本人的刺刀和大棒之下,用無數中國勞工的血淚建造而成。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偽滿洲國工業的發展,都僅僅是一種掠奪式的的戰時畸形經濟,其過程凝結著千百萬東北人民的苦難;而其結果也只是給日本的侵略提供了物質支持而已。與其討論日本人建設偽滿洲國給中國人做出了多少貢獻,倒不如說是完全相反——偽滿洲國的工業越發展,中華大地的災難越深重!

  所以,作為一個中國人,大可不必對偽滿洲國的這些工業成就,感到什麼興奮和驕傲。

  有人說,日本人的各種暴政,只是因為統治尚未確立的緣故,只要時間長了,手段自然會緩和下來。

  但問題是,美國人統治北美這麼多年,對待印第安人手軟過嗎?西進運動搞了整整一百年,對印第安人的屠殺也整整持續了一百年。而加拿大更是不得了,到現在還不承認境內很多印第安人的公民權,並且對當地原住民濫用暴力,逼得卑詩省的印第安酋長向萬里之外的中國政府哭訴求助。接下來,面對國際社會的指責,加拿大政府更是擺出一副無賴嘴臉,說什麼「眾所周知,我國是民主國家,聯合國不可以用人權問題指責民主國家,而是只能去指責伊朗和敘利亞之類的獨裁國家。故而對此指責,我國深表不解……」

  ——按照這樣的道理來說,「民主國家」還真是一張萬能的護身符啊,當年的日本侵略者只要高喊幾聲「大日本帝國是民主國家」,那些萬人坑、大屠殺和人體實驗,就統統都不受指責了。而希特勒也只要聲明德國是民主國家(希特勒還真是民主選舉上台的),接下來對待猶太人就可以愛怎麼殺就怎麼殺了……

  總之,把希望都寄托在兇殘侵略者的仁慈之上,原本就是自欺欺人的漢奸思想。

  另外,就像漢奸汪精衛等人建立的偽政權,即使冠以「中國」字樣,也並不代表中國人民一樣。偽滿洲國雖然有個滿清的末代皇帝當幌子,實質上也並非滿族人自己的獨立國家,更代表不了滿族人的利益。

  在這個實為傀儡政權的「滿洲國」內,東北的滿族同胞並沒有像某些人想像的那樣,成為日本侵略者的幫凶和同盟軍,而是同樣承受著慘無人道的迫害。以著名的撫順平頂山慘案為例,三千名遇害的中國人就有80%是滿族。在日本入侵中國的十四年戰爭史上,滿族同胞也前赴後繼地揭竿而起,投身抗日救亡大業,與兇殘的日寇展開殊死較量——例如「七七事變」之中戰死北平的佟麟閣將軍,抗戰時期知名空軍飛行員高志航,以及東北抗日聯軍的第八軍軍長謝文東和相當一部分骨幹成員,就都是滿族人。

  九一八事變之後,出身鑲紅旗的滿族將領鄧鐵梅,帶著上萬名滿漢各族同胞投身沙場,在東北跟日寇血戰到了最後一刻。1935年中共發表的《八一宣言》中,就稱讚他是「為救國而捐軀的民族英雄」。

  甚至就連川島芳子的弟弟,末代肅親王善耆的小兒子,「紅色貝勒」愛新覺羅.憲東,也毅然加入了東北抗日地下組織,並且在滿清貴胄之中發展出一個規模驚人的情報網。

  ——在清王朝誕生和起源的偽滿洲國版圖上,當地的滿族民眾竟然會殊死反抗他們過去的皇帝,而不是衷心擁護愛新覺羅.溥儀陛下重新復辟登基,這在滿清王朝時代簡直是不可想像的事情。

  所以,這個連滿族人都要拚死造反的「滿洲國」,不僅是中國的叛逆,也代表不了滿族人的利益。

  就連溥儀皇帝本人,到最後也已是對日本人滿腔悲憤,甚至暗中支持滿清貴胄去聯絡抗日武裝。

  自從改革開放以來,作為我國重工業基地的東北地區,在轉型發展上遇到了一系列困難,並且隨之出現了失業、蕭條等社會問題,讓東北人對黨和國家有些不滿和怨言,這是可以理解的。但如果發展到要給偽滿洲國翻案,給日本侵略者張目的地步,硬是把這個猶如人間地獄一般的殖民政權,說成是什麼經濟繁榮、政治廉潔、人民幸福、文明進步的「發達國家」……那可就實在太過分了——實事求是地說,一個熱愛偽滿洲國的東北人,簡直就如同崇拜希特勒的猶太人一樣不可思議,只能說是受虐狂之中的受虐狂了。

  我一直感到很費解的是,如今有些人,包括某些自詡「理性」、「客觀」的學者教授,他們總是口口聲聲地說著「大愛」、「寬恕」,他們不斷地要求人們寬恕那些曾經給我國人民造成巨大災難的侵略者,甚至對他們百般讚美和歌頌、不顧一切地把他們吹捧成天使,而把抵禦外來侵略的民族英雄貶低為罪人。在另一方面,他們卻又竭力反對民族團結,製造謠言,挑撥國內各個民族、省份之間的關係,看不到他們有一絲一毫的愛和寬恕!同時,他們還對自己的同胞大扣帽子,凡是不贊同他們的人,就栽贓誣陷,統統污衊成「憤青」和「極端民族主義者」……這樣的人,究竟還有什麼「大愛」、「寬恕」可言呢?

  古人有云:「仁者愛人」,「仁者,人也,親親為大」。由此可見,只有愛自己的親人,愛自己的同胞,愛自己的朋友,才是應該排在第一位的!可這些人卻狂熱地仇視著自己的同胞,並且更加狂熱地歌頌著兇殘的侵略者!這樣的人還自稱什麼「理性」,實在讓人費解。

  當然,我也不是不能明白,在他們的眼裡,自從有了共產黨之後,中國社會就愚昧落後了,中國文化就毀滅了,中國經濟就崩潰了,中國老百姓就不自由了。這些人的根本觀念就是:凡是中國大陸的東西都是不對的,凡是中國共產黨做過事情的都是邪惡的,凡是中國取得的成績都是恥辱!

  相反,只要是中國共產黨的敵人,無論是美國、國民黨甚至日本人,就統統是文明和正義的!至於二戰時期的美國和日本這一對死敵,究竟該如何同時代表著文明與正義,就天曉得他們是怎麼理解的了。

  譬如,有位台灣人就曾經大言不慚地說道:「……對於統一的中國來說,滿洲國是一個分裂出去的怪物。但對於滿洲國的人民來講,在日本的科學指導之下,保持分裂狀態肯定比現在繁榮上不止五倍,至少不會遭受1949年以後某個愚昧政權的一系列迫害和屠殺,內地的漢人還會拚命往滿洲國偷渡……」

  對於這樣的荒謬言辭,我已經是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了。不知當這位仁兄穿越到偽滿洲國,被逼著說不倫不類的「協和語」,住著地獄般的「集團部落」,用橡子面充饑,然後因為偷吃大米而淪為經濟犯,最終在某個礦山上負了工傷干不動活,被日本老闆下令活埋的時候,會不會依然堅持自己的觀點……

  總之,如果說某人歌頌國民黨的統治,我們還可以理解為階級立場和小資情調的問題的話,那麼假如有人居然去歌頌日寇鐵蹄之下的偽滿洲國,我們就只能懷疑他究竟有沒有把自己當成中國人了。


我只能說,按照果粉說的人均生活水平,當時中國的購買力遠超美帝……而各種車了什麼的,鋼鐵產量至少也有米國的一半(日本的好幾倍)。

軍力就不用說了,除了航母啥都有。

糧食產量更是差不多相當於現在的中國……

然後他們被日本打趴了

我聽過最牛逼的一個台灣果粉,他說犧牲那麼多一方面是土共背後搗亂,另一方面是國軍因為本土作戰,不願意開炮,所以肩並肩牽著手被機槍一排排掃倒,可歌可泣就是不開炮……所以……


終於發現活著原來不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能有什麼經驗,大概就是拼了命想帶家裡人逃出這個地方,以求能平安活下去的經驗唄


找不到合適的問題,但是這個答案我必須放上來……

背景:自然地理和海洋地質專業為主的師門,師弟是海洋地質專業,比我小一歲,長得很帥,就是身高有點著急,再就是看著比我成熟個3、4的樣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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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個跟我吃飯的學妹比我小好5歲呢

師弟:帶上我帶上我

我:你這麼大了……湊什麼熱鬧,再說了那個學妹比男生還帥,你就別想了……

師弟:我也比你小5歲啊,我是95年生噠~

師妹:……你是1895年的吧

師弟:那我要是1895年生的,我肯定先去打一根柱子啊!肯定能發nature!(自豪臉)

所以,師弟至今都沒女朋友,無縫銜接到學術話題……祝師弟早日發Nature Science成大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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