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剛畢業的你,曾經都是怎麼走過來的?

大學畢業開始工作是一個人一生最重要的節點。

之前,有人幫你承擔生活的重量,而畢業後,你需要自己面對生存的種種。之前,你是眾人的關愛核心,工作後,父母漸漸老去,你開始學著關心他們。

可是,不管是工作,還是感情,都存在著極大的不確定性,你還要解決好自己的人際關係、婚戀和事業發展的問題。當然還是房租、吃飯這些現實問題。

想問問大家,剛畢業的你們工作、生活、感情都是一個怎樣的狀態。你是怎麼度過那段轉換期的。現在的你們又是一個怎樣的情況呢?當初喜歡的工作、在一起的人、對待生活的態度又有著怎樣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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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畢業那年,我卻沒有畢業。

(一)

巴西世界盃,德國戰車加時絕殺潘帕斯雄鷹,格策飛身墊球破門,打破了僵局,全場歡呼,而我也沒能再支撐住我的困意,倒頭在早已收起被褥只鋪著一張涼席的床上昏昏睡去,任由打翻的啤酒在我的胸膛上肆意流淌。

我本應該在四天前就離開校園,但是在其他同學都拿著自己的畢業證書和學位證書,歡樂地投向社會,用自己在大學所學的知識為社會主義建設努力添磚加瓦的時候,我卻由於還有一門功課沒有通過,而不能順利畢業,只得到了一本結業證書。

我所有的求情都於事無補,我去求線代的老師通融,他卻拿來我那張40分不到的卷子給我講解我錯的地方。

「這幾題是課本上的原題,我講解了好多遍你還是不會做,你這次不通過,不是老師狠心,是你的態度問題。」

態度問題?我笑的跟他媽一朵花似得你說我態度有問題?

老師告訴我需要在下個學期開始後來補考,通過以後才能將我的證書還給我。

我愕然,學長當初說學校不會為難畢業生原來是個謊言。

我憤憤地離開他的辦公室,用力關門,用力程度足以用摔來形容。

很久以後,我才回憶起,當我甩頭就走的時候,老師那一聲輕輕的嘆息。

(二)

我和我的室友們在宿舍里最後一次合影,我倒掛在我的床上,誇張地沖鏡頭比中指。

我們在對方的紀念冊上簽字,寫些奇奇怪怪的話。

晚上喝酒的時候我強忍著淚水說,沒想到和你們一起進來,卻沒能和你們一起畢業。

寢室長拍拍我的肩膀,一句話沒有說。

「珍重。」我下鋪的兄弟說。

我再也沒能忍住,嚎啕大哭起來。

我一一將他們送走,在動車站入口和他們揮手告別,然後恬不知恥地繼續留在宿舍。

宿管阿姨知道我的事情,通融地讓我多住了幾天,到了7月15號,阿姨敲敲我宿舍的門,看著滿地的泡麵桶和汽水罐,面無表情地告訴我,暑假了,要閉校了,你走吧。

我走?

我能去哪呢?

我的行李倒是早就托快遞寄回家了,可是我人不能回去,因為我爸媽根本不知道這件事,要是他們知道了,不知道會受到多大的打擊。

上個學期我們大四的課程就基本結束了,找工作的找工作,考研的考研,我當時不想工作,就回家休息了。

我媽讓我去找工作的時候我還勸她,現在去找工作就是廉價勞動力,還不如等畢業證學位證到手了再去找工作。

現在倒好了,我連證書都拿不到了,我又怎麼好意思回去呢?

我倒不怕我爸揍我,他揍我越用力越好,興許我還能好受點,至少不那麼愧疚。

但是我最怕看到我媽那失望的眼神,和她在廚房無聲的嘆息,那會教我生不如死的。

(三)

我在宿舍認認真真地洗了最後一個澡,好好地把宿舍打掃了一遍,背著裝有幾件換洗短袖的書包離開了,離開之前我回頭最後看了一眼這間縱容了我四年的大學宿舍,和室友的歡聲笑語、吵吵鬧鬧的情景彷彿就在眼前,可我一眨眼,一切煙消雲散,眼前就只剩下一個冷漠的房間。

我把門輕輕帶上,把鑰匙交給宿管阿姨,感謝她四年以來的照顧。

我離開學校毫無目的地亂走,心裡一團亂麻,不知不覺走到了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天色漸暗,等我注意到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我挑了一家看起來有些破舊古老的網吧,準備湊合一晚上。

這家網吧有多古老呢?它的門口居然還貼著一張魔獸世界的海報,血精靈法師搓起的火球里漂浮著「可口可樂,要爽由自己」幾個大字。值得一提的是,這家網吧的名字叫 新概念網吧,也許它在初開之時確實是引領了當地網吧潮流,但是如今再看這名字卻頗具嘲諷意味。

這家網吧的機子如同它的門面一樣老舊,在絕大多數網吧改朝換代升級成環境優雅的網咖的大潮流前,這家網吧保留了它最後的尊嚴,實在難能可貴,更可喜的是,價格果然也很優惠,一小時兩塊,包夜只要十塊錢,這讓我大喜過望,除去車費,我身上的錢可以在這裡再混個好幾天。

能晚一天回家,就晚一天回家。

這是我當時全部的想法。

這天夜裡,我媽給我打了一個電話,我撒謊說我自己順便去上海同學家裡玩兩天,我媽沒懷疑,只是囑咐我早點回去,就掛掉電話睡去。

我選了一個角落,縮在沙發里,這張沙發破洞百出,露出裡面的黃色的海綿墊,滑鼠滾軸是壞的,我瀏覽新聞,有一條新聞標題是《格策拯救了德國!救了世界盃!》,我點進去隨意地瀏覽,嘆了口氣。

不知道誰能來拯救一下我?

(四)

縮著身體睡了一晚上,醒來我感覺胸口彷彿被人用力錘過幾拳,異常不適,我起來伸了個懶腰才緩些過來。

網吧里這時候只剩下三四個人,其中有一個正在津津有味地看黃片,我想起來昨天晚上我睡前他好像就在看,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小時以後他居然依舊神采奕奕,我發自內心十分佩服他的充沛精力。

有一個看起來歲數比我稍長几歲的女孩正在打掃網吧,我有些口渴,又不想起來,使勁按電腦屏幕旁邊那個紅色的吧台按鈕。

那個女孩撇了我一眼,說你別按了,那玩意兒沒用,而且這網吧除了網管就只有我一個人,網管這會兒正在看片呢(說著朝剛才那個人努了努嘴),你有什麼事就跟我說吧。

我說能給我泡碗面嗎?順便給我拿瓶礦泉水。

女孩說自己去前台泡去,沒看我正在忙呢么,說完管自己埋頭掃地。

我只好起身走到前台,拿起水喝了一大口,看了看櫃面,我朝那個女孩喊:「怎麼就香辣牛肉麵啊?有清淡點的嗎,鮮蝦魚板什麼的?」

那女孩聽了愣了愣,然後噗嗤就笑了。

我也反應過來泡麵還有什麼清淡不清淡,填飽肚子就成了,我開了泡麵添了開水,等泡麵開的時候洗了把臉,清爽多了。

我坐在吧台裡面呼哧呼哧吃泡麵的時候,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他看到坐在吧台里的我愣了愣,問我是誰。

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那個女孩倒是先開口了,客人,拿泡麵的。

男人有些生氣,你怎麼讓客人進吧台了。

言下之意十分明顯,我聳聳肩膀,拿泡麵走了出來。

女孩也不太高興了,老闆,這裡就兩個人,我又前台又清潔又得給客人泡麵我忙得過來么?

老闆說陳東呢?陳東哪去了?

女孩朝那個人努努嘴,陳東說了,他是網管,干技術活,服務員的事情不歸他管。

老闆這次沉默了。

女孩說老闆你也招個人唄,小張走了以後你就一直不招人了。

老闆說媽的我招的起我能不招么?這網吧都不盈利了,我哪有閑錢招人啊?一個月頂多給一千塊錢,誰要干啊。

我吸溜了一口泡麵,默默舉起了我的小手。

老闆和女網管都愣住了。

(五)

我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我真的會成為一個網管,坦白說高中那會兒我挺羨慕網管的,能沒日沒夜玩個痛快,但是自打我大學沒日沒夜玩遊戲以後我基本對「玩遊戲」這件事失去興趣。

這家網吧老闆給我的待遇是一個月一千二,但是包吃住,吃么就是女網管燒什麼我吃什麼,想吃泡麵也可以,住就住吧台裡面,想好好休息到裡面有張一米余寬的床墊。

老闆姓陳,早些年就開了這家網吧,那時候生意特別好,天天滿座,來的都是附近的學生或者工人,後來慢慢的學生不來了,工地少了工人也不怎麼來了。裝修網吧的事情拖了好幾年,現在準備轉行做餐飲,徹底放棄這家網吧了。

「指不定什麼時候就關了呢。」叮噹說。

女網管姓丁,死活不讓我知道她全名,說別人都管她叫叮噹,讓我也這麼喊她。

看黃片那位陳東是這裡的網管,早些年跟師傅學過家電維修,要是電腦硬體壞了就他來修理,估摸比我大兩三歲,高中畢業,跟老闆有點親戚關係,人蠻熱情的,看到我就遞煙。

網吧平時也就三十四個客人,包夜的就五六個,我入職就沒看到網吧坐滿過,挺清閑的,在這裡隨便混混日子還挺舒坦。

我在這裡裝模作樣當了幾天網管,給我媽打了個電話,說我找到工作了。

「是一家互聯網公司,」我回頭看了一眼煙霧繚繞的網吧,「實習生待遇不怎麼樣,過了實習期就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你不需要被褥嗎?」我媽沒有懷疑,直接相信了我的謊言,這讓我有些難過。

「不需要,公司包吃住。」我寒暄了兩句,掛斷了電話。

正在胡思亂想呢,角落裡有個人沖我喊:「網管,來瓶綠茶!」

我嘆了口氣,俯身去找綠茶。

(六)

我來了以後叮噹明顯輕鬆多了,她和我約定白天十點到晚上六點兩個人都在,夜班平分為上半夜和下半夜,兩人輪流休息。我說不行,你工資比我拿得多,憑什麼我跟你做一樣多的量。

她愣了愣,說也是哦,然後夜班多分了自己兩小時。我笑了,好歹她也算比我早入社會,怎麼會這麼老實?

坦白說網管的工作挺無聊的,何況是這麼一家日薄西山的網吧。

我觀察過,網吧的常客基本上就是附近工地的民工和一些未成年的高中生,老闆不知道從哪裡搞了好些張身份證,每次高中生來了就刷一張身份證。

「公安局要備案,不刷身份證開不了機。」叮噹這麼和我解釋。

「萬一公安來查呢?」

「沒人來的,這邊算城鄉結合部了,誰大老遠來查這個。」

「而且,」叮噹神神秘秘地湊近我,「我們老闆後頭有人!」

叮噹的表情彷彿告訴了我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但是我心裡琢磨,要是後台有人,怎麼能經營如此慘淡呢?

(七)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誰電腦不好使了,喊我過去修修。

他們通常是誰鍵盤給摳了,或者哪兒耳機壞了,要麼就是屏幕黑了(基本上是扯耳機線不小心把電腦給碰了),我的處理辦法無非是拆東牆補西牆,把另一台好的機子的鍵摳下來給他安上去,久而久之,我摳鍵盤的本領大有長進,基本上一伸一摳就能摳下來,指力估計和武俠小說里的大力金剛指相當。

倘若遇上實在不好解決的問題,比如說莫名其妙藍屏自動關機,要是重啟沒用,我就裝模作樣拍拍電腦,點幾下F5,告訴他這台機子中病毒了,你換台機子吧。

有時候也會遇上難說話的主,認定一台不肯換,我就只能好說歹說,或者自行給他加一小時。

這些工人手頭都不富裕,可是有個習慣,喜歡管自己的工友叫老闆。

張老闆,李老闆,周老闆,最近在哪裡發財?

喊的那位帶著點戲謔,應的那位帶著點歡喜。

在我看來這樣的稱呼有點黑色幽默的味道。

在這期間認識了一個挺有趣的「鄭老闆」,是附近一家騎車維修廠的員工,頭髮染得一撮綠一撮紅一撮黃,跟不小心一頭扎進過顏料桶似得,我看他大概二十七八歲的模樣,也可能是做活太多,被汽車尾氣熏得顯老了。每逢周三都會來通宵,他說周四休息,可不得好好玩一趟。

每次加錢 到時候都跟我抱怨:「我在你們這裡玩的錢都夠自己買台電腦啦!」

我反問他:「那你咋不買電腦,來我們這兒上網。」

「小娃娃不懂事,」他說,「一次性掏兩千,跟掏一千次兩塊,那感覺能一樣嗎。」

-----------------------------------------------------------------------------12.07

(八)

平時沒事的時候我就和叮噹在那上網看電視劇。

她看韓劇搞笑一家人。

我看我愛我家。

她非要讓我跟她一起看,我說你這個跟我這個不是一樣的嗎?

「哪一樣了?」她嘟著嘴。

「叮噹姐,三十歲了,穩重一點。」

「你他媽才三十歲了,你過來我打不死你。」

叮噹姐的脾氣不大好,據說一家人都在附近的一家紡織廠做工,她不喜歡流水線的工作,就來這家網吧打工,薪水比流水線上少得多,但是起碼吃穿不愁。

「如果這家網吧倒閉了,你去哪裡?」我問她。

「不知道,我沒有文憑,也沒有技術,老家我這個年紀的早就已經結婚生娃了。」她看了看我,「你呢?我看你挺清秀,不像是打工的,怎麼來這裡上班了?一個月一千二,這夠哪用?」

「我,我跟家裡吵架了!」我不想說出自己沒拿到畢業證的事情,這也太丟臉了,「我高中畢業沒考上大學,也沒本事,先在這裡呆著唄。」

「唉,那也只好這樣了。」叮噹姐嘆氣,我不知道她這句話是在安慰我,還是在安慰她自己。

(九)

陳東可能是世界上最舒服的網管。

他的職責是硬體方面的維修,可是現在基本上電腦要是壞了,他就直接拆了丟倉庫里。

「換新的太麻煩了,反正電腦空著這麼多。」

老闆也默許他這種行為,這讓我更加確信老闆很快就要關掉這家網吧了。

「當初剛開的時候你都不知道生意有多好。」陳東抽著雙喜,遞了一根給我,我沒接,他塞回盒裡,「那時候周圍網吧少,一到晚上烏泱泱一大片,通宵有時候都是坐滿的。」

「後來不行了,機子換過一次配置,但是網吧多了,人少了,裝修成網咖成本太大,老闆衡量來去,還是放棄了。」

陳東每天自己開台機看黃片,經驗豐富,放現在就叫老司機。

按照他的說法,只要一看乳頭就能知道是哪個女優。

基本上你想要的片他都能找得到,他最喜歡去魔獸世界吧開個帖子,慧眼識片,樓下的發張截圖或者動態圖,陳東就發番號甚至下載鏈接。

有的時候晚上一些民工會起來到他位置旁邊遞根煙,說幾句話,然後陳東就站起身來去他位置上。

我就知道了,是給那人找黃片去了。

「他們管我叫大神!」陳東洋洋得意,但是這得意勁兒沒持續多久,「唉,誰能想到他們的大神在網吧里當個臭網管呢?」

(十)

我在這裡上班半個多月,我媽打電話問過我幾次情況,得知我一切都好也就安心了。

同學在QQ群問我在幹嘛,我就騙他們說自己在一家互聯網公司在實習,等拿到了學位證就轉正,他們歡呼著為我祝福。

我在對話框里打「謝謝各位」,淚水卻止不住地流淌。

恰好被叮噹看見了,問我怎麼了,我說沒事,被香煙的煙熏的。

她說多熏熏,沒準也能練出火眼金睛。

我的工作還包含一項內容,就是去附近小店進貨,紅茶綠茶紅牛礦泉水泡麵餅乾。

這中間出過一件事,有一次進貨回來,那店老闆追上門來,非要說我錢沒給。

「怎麼可能沒給,先給的錢後拿的貨,我看你是老糊塗了。」我忍不住破口大罵

老闆被我激怒,揪著我不放,要跟我理論。

正好幾個來開機的「老闆」看到了,為我辯解,說不會的,他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小店店主後來回去一看,才知道當時收了錢隨手放另一個抽屜里了,而從頭到尾也沒有跟我道歉過,只是在我後來去問他的時候,他輕描淡寫地說「哦,找到了。」

(十一)

鄭老闆網戀了。

這是我先發現的。

看他玩英雄聯盟,在語音里細聲細語的,有的時候還會說「么事么事」,以前可不這樣,罵娘的聲音可以直達大興安嶺。

我站他旁邊觀察了幾次,發現他一直跟另一個ID雙排,就順口問了這是誰。

「我女朋友,哈哈哈,賊好看。」鄭老闆喜形於色,手舞足蹈。

「多好看,我可不信,」我給他遞根煙,「有照片么,給我瞅瞅。」

他看我不信,脾氣來了,掏出手機劃拉,點開一個微信頭像給我看照片,我定睛一瞅,我操,是好看啊,起碼九分。

「她還能看上你?我可不信。」我搖頭。

「嘿,你這娃。」他又點進聊天記錄,「你看你看,她還叫我親愛的哩,說過段時間找我玩。」

「你們認識多久了?」

「半個多月吧。」

「她有讓你給她買什麼東西嗎?」

「那倒是有,QB充了兩百,話費充了一百多。」鄭老闆瞪著我,「你以為她是騙子?不可能的,哪有人這麼無聊。」

「你說你給她充過話費,號碼是多少?」

鄭老闆報出一串號碼。

「給她打過電話嗎?」一邊詢問,我一邊將那串號碼輸入支付寶轉賬,彈出來一個叫X偉的支付寶實名認證賬戶。

「打過,么接,說有事兒呢。」

「鄭老闆你看,我感覺你是遇上人妖了。」

「這,這不可能吧。」鄭老闆驚愕。

我又把那人朋友圈的照片放入識圖網頁,跳出來一大串相似圖片,源鏈接是一個小網紅。

鄭老闆目瞪口呆。

---------------------------------------------------------------------12.08

(十二)

隔了很久我才知道,其實叮噹姐跟我同歲。

那天一群中學生來上網,備用身份證不夠了,刷的叮噹的卡,刷卡的時候看了一眼,真名叫丁寧曉,92年3月的。

我說叮噹姐,你怎麼才92年啊,害我一直以為你比我大好多。

叮噹姐唰一下搶走身份證:「媽的,欠揍,看我身份證。」

「為什麼一直不告訴我你的真名啊,丁寧曉,不是挺好聽的嗎?」

「哈哈哈哈,」陳東正好在旁邊路過,「反過來讀像不像小丁丁,哈哈哈。」

「滾嫩娘B。」叮噹一下就臉紅了,踢了陳東一腳,進房間里去了。

過了一會兒我進去找她,她正在那玩手機,看我進來了,白我一眼。

「別啊叮噹姐,算起來你大我幾個月,以後還是叫你叮噹姐。」我坐到她旁邊拍拍她肩膀。

她不應我,但是明顯沒生我氣。

「不過,我真的沒想到你才這麼大,我以為你二十五六了。」

「滾,我看起來這麼老么?」

我第一次認認真真觀察叮噹姐,一米六左右,馬尾,皮膚有點黑,但是雙目有神,某個角度有點像小陶紅。

「我感覺你像小陶紅。」

「小陶紅?誰是小陶紅?」叮噹姐不知道。

「就是徐崢他老婆,知道不?」

「不知道。」

「唉!春光燦爛豬八戒,看過嗎!那個小龍女呀!」

「哦!!知道,我哪有那麼好看...」

「相似度百分之三四十吧。」

「那剩下來呢?」

「像韓紅。」

「我打不死嫩個龜孫。」

我起身逃跑,撞到門口的陳東,叮噹姐避之不及,也撞了上來,我們三個紛紛摔倒,疊在了一起。

(十三)

小李是我第二個認識的廠仔,這小子中專畢業,在紡織廠做QC。

「QC,queen check,質量控制。」小李跟我吹牛逼。

「Quality Control吧。」我雖然四級沒過,這個我還是知道的。

小李瞪大眼睛:「我操,吊的啦,真的會英文的你。」

小李做了半年多 的QC了,不趕工的時候比較閑。

「尼瑪的廠長,把我們當狗用。」這是小李經常說的一句話。

「經常拿經費去吃小姐。媽的。公款吃喝!腐敗!」可小李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里透露出的是羨慕之情。

「你知道伐,我們(指他們QC專員)在廠子里威風的,不用做工,他們還得經常給我遞煙,因為只要我說不合格,他們這批就不算業績。嘿嘿嘿。」小李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里滿是驕傲。

有的時候感覺挺奇怪的,其實大家對社會風氣都有自己的想法,對於那些公款吃喝的人也都十分痛恨,可是只要抓住機會,人們也都會想盡辦法走後門、吃拿卡要。

「我要是存夠了錢就去富士康。」小李跟我透露他的夢想,「我聽我老鄉說那邊待遇好,老大老大一個區,全是富士康員工,得有上萬人,有食堂、大超市、球場,他們晚上還能去打保齡球和撞球。」

「也不知道他們要不要我嘞!」他每次說到這裡就嘆口氣,狠狠抽口煙。

隱約記得就那一年,富士康跳樓死了好幾個。

後來小李指著那個報道跟我說:「他媽的,老子想進去,他們想出來。」

我說看來這也是一個圍城。

小李愣了愣,什麼是圍城。

(十四)

小李最愛玩的是DNF,地下城與勇士,那遊戲我玩的不多,不太懂。

他是槍炮師,按照他的說法已經花了小几千進去了,他經常有的時候來刷本,有一次說自己想把號賣了,還問我有沒有什麼銷路,我說我哪裡知道什麼賣號的,他說我草還以為你網管很吊的卵事情不會。

我說你再逼逼我用病毒把你號洗劫一空。

小李嚇得不敢講話。

其實我根本不懂計算機,哪來什麼病毒。

有一次小李問我借錢,我那時候還沒做滿一個月,哪有什麼錢,就拒絕了,他垂頭喪氣了,後來好像問工友借到了,才知道他家小孩生病了。

「你都已經有孩子了?」我很震驚,「你幾歲啊。」

「有孩子怎麼了,不是很正常嗎?」

「我沒看你帶過你孩子啊。」

「在老家呢,嗨,我哪會帶孩子。」

「...」我無語,「那你生這麼早幹嘛。」

「這,現在不生,什麼時候生?」小李看我的眼神就跟看智障似得。

他不再理會我,手卻在鍵盤上敲得飛快。

(十五)

發工資那天是老闆親自給我的,數了十張一百,四張五十,不厚,但也沉甸甸的一摞。

我在這裡工作以前沒有正經工作過。

大學我室友出去發傳單、送外賣,我都沒有去過,生活費正好管用,我不想多費力氣。

大三那年太閑了,就去離學校不遠的一家咖啡店幹活,還以為挺輕鬆的,沒想到客人來的時候腳停不下來,幹了三天就不幹了,工資都沒有。

如今我在一家網吧上班,當網管。

有的時候在小屋子裡睡覺,我就想,再等幾個月,暑假過去,開學了,補考通過,拿上證,我就回家找份文員工作。

坦白說在這裡工作真的不累,每天客人就那麼多,偶爾有幾個奇葩的又要換鍵盤換顯示屏換耳機的,但也還能接受。

最煩的是洗廁所。

網吧廁所真的是世界上最髒的廁所,沒有之一。

這間廁所不分男女,但是坦白說我沒見過有女人來上過網。

「老闆」們的素質我也不多提了,也真的不是故意黑咱們城市民工,素質忒低了點。

我還有見過屎拉半截在坑外頭的。

我捏著鼻子用掃把掃進坑裡,拿水桶潑了半天。

叮噹看著我做完這一套動作,她說:「我們網吧水費比電費貴。」

在網吧上班以後我已經日夜顛倒,飲食不規律,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提不起勁兒,然後因為吃太多泡麵瘦了很多。

有的時候輪到我休息了,我躺在裡面的床墊上睡不著,我就去同學群里看以前老同學聊天。

有個做房地產銷售的同學已經月入萬餘,一個月工資抵得上我一年。

而我每個月拿著一千二的工資,睡在不知道哪裡撿來的床墊上,吃著康師傅紅燒牛肉麵,每天面對無數民工。

我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就變成這樣,不努力,不上進。

我高中那會兒還挺認真,家裡管得嚴,到了大學一下就鬆了勁兒,我大學四年上的課加起來不超過一百節,掛科無數,學校規定掛滿25個學分不能拿證,最後我買了專利,以為萬事大吉,結果由於線代沒過而拿不到證書。

就像個笑話。

我躺在床墊上忍不住笑了起來,叮噹在門口探頭:「笑啥呢,這麼好笑?」

我翻了個身,怕叮噹看到我眼角的淚水。

不知道哪裡突然湧來一股子情緒,我用小石子兒在牆上刻字:

「我的人生就像一個笑話,但我,一定會笑到最後的。」

(十六)

拿到工資以後我請陳東和叮噹吃了頓燒烤。

我去買了一百多的烤串,在吧台和他們一起吃,叮噹從吧台底下拿出三罐紅牛打開喝。

我說操你拿可樂也行啊紅牛一瓶多少錢你知道嗎!

叮噹白我一眼:「你姐請客!」

胡扯了很多事情,後來陳東問我:「你哪裡人,怎麼來這裡了?」

我還是那一套:「我跟我爸媽吵架了,懶得待在家裡,就跑出來了。」

「那你在跑出來之前,是做什麼的?」陳東繼續追問。

我支支吾吾講不出來,只好說「在家啃老」。

「我靠,我弟弟十六歲就得出去打工了,你混這麼大,不得給你爸媽打死啊!」叮噹很驚訝。

「日,你是不是富二代,來體驗生活了啊!」

「扯你媽蛋。」我說,「沒那事兒,富二代能用小米手機嗎?」

我朝正在外遊戲的小李努努嘴:「媽的這小子都用的蘋果手機。」

轉移話題的戰術有效,他們兩個立馬從對我出身的好奇,到疑惑QC的工資多少。

其實小李那手機是假的,我看他開機的時候屏幕上一綠色的安卓機器人。

串不多,大家吃的並不盡興,但是陳東和叮噹還挺高興的。

抽完小半包煙,陳東吐露了心事:「我看最近老闆準備轉手網吧了。」

叮噹拍拍我的肩膀說:「別怕,我已經找好下家了,市區新開的網咖,到時候介紹你一起去!」

「起碼是這個數!」叮噹伸出4個手指,後來有點心虛,縮回去一個。

我笑的不行:「別啊,我可不想一輩子做網管啊。」

「那你想做什麼?」陳東和叮噹一起看向我。

我啞然,好像被人扼住喉嚨,說不出話。

(十七)

叮噹爸媽在紡織廠里上班,有宿舍,叮噹每天晚上會去爸媽宿舍吃晚飯,然後洗澡再過來。

我在網吧里想洗澡的話有兩種辦法,要麼去後門脫光了用自來水潑自己,要麼去幾百米遠有個公共澡堂洗澡。

一開始在後門洗澡我還挺不好意思,都是等天黑了才偷偷摸摸去沖個涼,後來發現後門出去一片綠油油的稻田(或者其他什麼作物我也不知道),除了蛤蟆什麼都沒有,我就膽大放心地去沖涼、

有一天空調壞了,我一天還衝了好幾次。

幾個顧客在網吧裡面給蒸成狗,大喊:「草泥馬網管想熱死我啊,快開空調啊!」

我哪有什麼辦法,喊的維修工半天不到,我又修不來。

喊陳東來看,鼓搗半天,他說是裡面是一個變壓還是什麼的東西壞了,得換一個新的,他也沒辦法,我們只好等著了唄。

網吧就一台空調能運作,八九月的天,真的很難受。

陳東那天給我講他以前的事情,說以前是在一家賣電腦的店裡上班,偶爾維修一下家電。

有一次他給人裝電腦,那個人卡著價格,什麼都照著最低配置來配,陳東心想這還能賺個屁。

那人配完了電腦,小聲問陳東,說有些人看的那種電影女主角都不穿衣服,是哪裡找的。

陳東騙他說:「那個是顯卡好,好的顯卡就可以看到衣服裡面的情形。」

「那你趕緊給我配塊好的顯卡!」那人迫不及待。

陳東給我講這個事情的時候笑得前仰後合,好像就發生在剛才。

「你怎麼讀到高中就不讀了?」我問他

「讀不起唄!討厭讀書!看到書就煩!」陳東點了根煙,眯著眼睛看我。

「喔...」

「你呢,我看你蠻聰明的,怎麼不繼續讀了。」

「跟你一樣唄。」我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

「哈哈哈,我看你要是讀到大學,前途無量啊你這個小腦袋。」

我吐吐舌頭,尷尬一笑。

(十八)

小李好久沒來了。

問跟他一個廠的工人,才知道他借了一大筆錢逃跑了。

「為什麼要跑呢?」我疑惑不解。

「在網上玩百家樂,輸了老些錢,後來跟廠里人借了一筆錢跑了。」

「不是吧。」我很驚訝,「他說是寄給小孩治病。」

「你也借了?」對方得到我否定的答覆以後繼續說,「他從來不管小孩的,賺點錢不夠他賭的。」

「睡了好多廠妹,便宜他小子了!」那個人一臉羨艷。

我這才隱約想起來他之前還有推薦我上網玩什麼遊戲。

我說你這不是賭博嗎?

他說「 小賭怡情,大賭傷身。」

不知道小李後來去了哪裡,是不是去了嚮往已久的富士康。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一直相信他是真的借錢給他孩子治病。

因為那天他說起給他孩子看病的眼神,隱約有些父親的樣子。

(十九)

幹了將近兩個月,認識了許老闆。

許老闆是快遞員,晚上下班偶爾來打兩把穿越火線。

「你們網吧也太爛了!」這是他口頭上掛著最多的一句話。

「太爛你就別來唄。」我翻白眼。現在想想,那時候沒準真的已經發自內心把那個網吧當做自己的工作了。

我一直不知道許老闆到底是什麼快遞的,他車是中通的小三輪,單子有圓通和申通的,包裝東西的時候用的是天天快遞的包裝袋。

我說我操你一個人干幾份活啊。

「嗨,瞎逼做唄,我老闆吊,一個人做好幾個快遞點,我們這一塊兒快遞都歸他管!」

「那得賺多少錢啊!」叮噹兩眼發光。

「一個月少說十幾萬吧!」許老闆說,「沒準更多!我瞎猜的,哈哈哈。」

(二十)

有一天網上網吧停電了,陳東拖出個發電機,一看網吧里根本沒有客人,又推了回去。

我跟叮噹姐坐在門口乘涼,陳東坐不知道誰的電動車上玩手機。

「叮噹姐,以後想做什麼?」

「不知道,年底可能回家相親結婚,以後就在家裡了。」

「老家哪的?」

「河南。」

「喔,就是偷井蓋的那個?」

「草泥馬滾。」叮噹姐臉紅,用力捶我。

「我草草草,別打了,疼啊姐!」

「我跟你說,」叮噹姐瞪著我,「你們這裡才都不是什麼好鳥!」

「嘿!你怎麼當真了!我這不開玩笑呢嗎!」

「不好笑!」

後來我才慢慢理解了,對我們而言,講這種話是飯後談資,是無心之言,是聚會玩笑,可是對他們來說,是真正的傷害,是不見血的刀刃。

而我們還常常會用「喲,開個玩笑,怎麼還當真了,怎麼這麼敏感啊」來回擊,就好像他們反駁我們,是他們心虛了。

叮噹不高興地坐在椅子上賭氣,我也不知道說什麼。

蟬鳴。

蛙叫。

風吹過葉子時候簌簌 的聲音。

叮噹姐突然拍拍我的肩膀,你看!有流星!

我抬頭看天空,什麼都沒有。

「傻逼哈哈哈,騙你的。」

風拂過她的秀髮蹭著我的臉,那一刻,我心裡有些奇妙的想法駐足。

(二十一)

陳東領了工資那天說要請我吃飯。

那天晚上客人不多,就讓叮噹姐坐班,陳東騎著他的破摩托帶我不知道往哪裡走,印象里騎了一段特別顛簸的石子路,我快給顛成腦震蕩了。

「你他媽到底要帶我去哪,網吧邊上燒烤吃吃好了嘛!」我給顛得特煩。

「嘿嘿嘿,小娃兒,今天哥哥帶你去洗腳。」

「洗腳,洗毛腳啊,我前幾天剛去過澡堂,我要吃飯!我餓了!」

「傻逼。」

陳東做賊似得給我領到一家洗腳店,半間門面,進了店後面五六個隔間一字排開,中間小布隔著。

我說我操有病吧。

「兄弟,好好享受,錢我出。」陳東一把把我推進小隔間拉上了帘布。

我有些尷尬,面色通紅,坐在床上搓手,沒一會兒,進來個比我還小的小姑娘,臉上畫著劣質的妝,她上來讓我躺在床上,我按照她說的機械般行動,脫鞋,上床,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她在我身上鋪了一塊布,裝模作樣地在我身上按了幾下。

然後開始解我褲腰帶,我一個激靈坐了起來:「你幹嘛。」

她被我嚇了一跳:「淋,淋巴排毒啊。」

我說什麼淋巴排毒,淋巴長那嗎。

她支支吾吾說不出話。

我說:「什麼是淋巴排毒。」

「就是那個啊。」她臉更紅了。

我忙擺手:「不要不要,我不要這個。」

她急了:「你不淋巴排毒我沒錢賺了啊。」

「那,那我排毒的錢給你,你就給我好好按摩就行了。」

她狐疑地看著我,不太相信我說的話,我背過身,趴在床上不動,她只好上來在我背上捏來捏去。

大概過了十幾分鐘,陳東來了,看我正在裡頭和小姑娘有一句沒一句聊著。

「好了沒啊兄弟,好了就走了,折騰半天我餓了都。」

「早他媽幹嘛去了!」我紅著臉穿鞋出去了。

算完錢出來,陳東摟著我很是親熱:「怎麼樣,爽吧?」

「爽你個大頭鬼,我沒那個什麼,淋巴排毒。」

「我操,我錢都給了。」

我默不作聲走向他的摩托車,自覺坐到后座。

他說:「我操,傻逼。」

(二十二)

叮噹姐知道我跟陳東去過理髮店以後,和我的關係有些奇妙起來。

「沒想到啊,你還會這樣。」叮噹姐看我吃泡麵的時候說。

我被驚得麵條從鼻子里躥出來。

「哈哈哈哈。」叮噹姐看著我的囧樣笑了。

「他媽的,這小子根本沒幹!浪費我錢!」陳東嗤之以鼻。

「真的嗎!」叮噹姐看起來很高興,隨後試探性地問我:

「你該不會還是處男吧?」

你說呢!我有些心虛,低頭吃面,曾幾何時,處男已經成為了屈辱的代名詞?

「我靠。你真的是處男啊!」陳東用手裡的礦泉水瓶敲打吧台。

「你他媽這麼大聲幹什麼!」我恨不得一面桶潑死他。

「你上過很多女人嗎!」我反詰。

「恩,額,當然很多,恩,非常多。」陳東低下頭咕咚咕咚喝水。

(二十三)

不知不覺上了兩個多月班,大學已經開學了,意味著新的大學生又要開始他們的大學生活,每一所大學迎來又送走一批一批的學生,於學校而言所有人都沒有區別,偶爾出一兩個人才還能為學校爭光,但是絕大多數的人都碌碌無為,匆忙過完一生。

我還在讀大學的時候覺得大學是一個謊言,就好像鑽石是一個謊言,鬱金香是一個謊言,樓市是一個謊言。

大學也是一個謊言。

一群人在宿舍里生活四年,偶爾參與一兩件校園活動,等到畢業,照相,掛穗,領證。

在那一瞬間,突然就成為一名本科生,但是實際上什麼也不會。

所以上大學的意義到底是什麼。

當我大學的時候我每天都在思考這個問題,我想不出所以然,因此我認為大學沒有意義。

我開始厭學,逃課,罷考。

最後我來到了這裡。

在開學那個月我思考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問題,很多負面的情緒籠罩著我,以至於我忘記開學後第三個星期是我的生日。

但是叮噹姐幫我記得了,她買了一個四寸的奶油蛋糕給我,並祝福我生日快樂。

我很感動,但是也很疑惑:「你為什麼知道我的生日?」

「幫你洗衣服的時候看到你身份證。」

我突然一驚,她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點了點頭:「恩,我看到你的結業證了。」

「我,我不是故意騙你們的!」我脫口而出,手足無措的樣子惹叮噹大笑。

陳東知道我是大學生以後一點也不吃驚,反而說「我就知道你小子沒那麼簡單」,這話說的我挺不好意思的,我什麼都不會,說我是大學生恐怕也沒人信。

那天叮噹買了些鴨脖,陳東買了打啤酒,我自覺買了些燒烤。

進來的客人們看到了,說「喲,發財了吶?」

我喝了幾瓶,有點微醺,我摟著陳東說:「其實大學一點用都沒有,我感覺我還不如你們厲害。」

「還是有點用的。」陳東用力抽煙,剛點上的煙沒幾下就到煙屁股,「不然也不會大家都去考大學。」

「我他媽一點也不想讀大學。」 我賭氣地說 。

「草你媽,能讀還不好好讀,傻逼。」陳東一口飲盡前面的酒,站起來到後面去了。

「怎麼了?」我問叮噹,「我說錯話了嗎?」

「你知道陳東為什麼高中畢業就不讀書了嗎?」

「不喜歡讀書唄,他跟我說過。」

「不是的。」叮噹搖頭,「他的成績挺好的。」

「他考上三本了,學費太貴,就沒去讀,高復一年還是三本,就不讀了。他家裡還有個弟弟呢,家裡也不富裕,哪供得起啊。」

我突然清醒了一些 。

「都不容易。」叮噹說著,開始收拾桌子。

這句話沒頭沒尾,可我總感覺她在罵我。

(二十四)

有一天手機內存滿了,就刪了一些軟體和沒用的照片。

看到有一張照片,忍俊不禁。

這張照片是我有一次和同學們一起去教室上課,下樓的時候順手帶上垃圾,垃圾桶就在我們宿舍樓下,結果我沒注意,把書給丟垃圾桶里,提著垃圾袋去上課,那群牲畜還不提醒我,故意在我後面拍我提著垃圾去上課的照片,取笑了我好幾年。

真是懷念啊。

不過這件事也說明,在我潛意識當中,大學課本和垃圾是沒有區別的。

翻看和寢室長簡訊的時候,看到一條簡訊。

那時候我都不去上課,他們在上早上第四節課的時候,我才起床慢悠悠去食堂吃飯,這個時候食堂都沒人,有的都是些沒課或者和我一樣逃課的學生。

那日吃完食堂,發現當日排骨十分好吃,於是發簡訊給寢室長:「今日排骨超好吃!你務必要去吃啊啊啊啊!」

看到這條簡訊的時候忍俊不禁,不知道那天的排骨到底有多好吃?能讓我發出如此感嘆?亦不知道寢室長看完之後是否如我所言,去買一份嘗嘗味道?更不知道畢業幾個月,他們是否還會想起過去的嬉笑怒罵?

思緒至此,情難自禁,熱淚盈眶,唏噓不已。

(二十五)

國慶的時候學習委員用郵箱發給我一份線性代數的例題和講解。

「沒想到畢業這麼多年!組織上還能記得我,我心裡真的非常感動。」

「得得得,你要感動就趕緊通過考試把證給拿了,記得好好看這些題,知道吧。」

從此我要是無聊了就點開這套題看看,陳東稱我為網吧白蓮花。

「人比人氣死人,我在網吧看黃片,你在網吧做習題。」陳東沖我豎大拇指。

「你去死,立馬去死。」我笑著還嘴。

叮噹有時候在我旁邊看我做題,完全看不懂我在做什麼,嘖嘖稱奇。

我說不至於吧你,這個還算好的了,微積分才算難呢。

叮噹說:「還有比這個更難的!?那你微積分通過了嗎?」

我說:「當然,我就一課線代沒過。」

叮噹說:「那為什麼你更難一點的微積分都過了,線代卻沒有過?」

因為我微積分作弊的唄。

我閉上嘴,假裝沒有聽到這個問題,讓自己的形象多在叮噹心目中輝煌一會兒。

(二十六)

網吧里平時會外放一些歌曲,無非是一些網路歌曲,許嵩的玫瑰花的葬禮那一類的。

我說你這放的都是些啥,趕緊換了,太難聽了,聽的我怪噁心的。

叮噹說哪裡難聽了,不是挺好的嗎?

「那你來。」叮噹不服氣,頗有一種你行你上啊的味道。

我先放了一首我最喜歡的王菲的《花事了》。

「怎麼樣?不錯吧?」我得意洋洋。

「我都聽不懂她在唱什麼。」叮噹一臉茫然。

「粵語吧,你可以去搜搜歌詞,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歌了。」

「再換一首。」

我又換了一首竇唯的《雨吁》。

「這唱的什麼呀,難聽死了。」叮噹皺眉。

「你感受不到其中的那種空洞縹緲,支離破碎又渾然一體的感情嗎?」

我一臉期待看著她。

「好像...有吧...」她一臉不自信。

「你的審美不行。」我搖著手指。

她漲紅了臉不知道如何反駁。

有個在QQ遊戲大廳打牌的顧客站起來沖我們吼:

「網管換歌啊,這歌難聽死了。」

我一臉尷尬保持著搖手指的姿勢。

(二十七)

十月以後天氣慢慢涼下來,我當初來的時候就帶了幾件換洗的短袖,考慮是不是讓我媽給我寄過來。

但是遠水救不了近渴,遠親不如近鄰,我當下急需買件外套為我遮風擋雨。

叮噹說陪我去看衣服,我本來想一個人看的,想著買衣服多一個人多雙眼睛,肯定好得多。

和陳東說好了讓他看一天網吧,陳東比了個OK還說 「no problem」,看來最近開始看歐美片了。

出去買衣服那天是個大晴天,我慶幸自己挑了個好日子,叮噹姐還特地回廠里宿舍換了衣服。

「你今天還化妝了啊!叮噹姐!」等公交的時候我感覺叮噹姐今天有點異樣,特地觀察了一下。

「你,你傻逼嗎?」叮噹姐咻一下紅了臉,不過她本來就有點黑,也看不怎麼出來。

叮噹姐今天穿了件黃色的小馬甲,緊身牛仔褲挺顯高,淡藍色單鞋,看起來比平時乾淨利索。

「看不出來啊叮噹姐!扮一扮也挺好看呢!」我嘖嘖稱奇。

她一個箭步上來扭著我耳朵來迴轉。

公車來了,我們今天的目標是去市區步行街。

坐車居然要坐一個多小時,我都不知道當初怎麼從學校一路溜這兒來的。

我兩個月工資基本沒怎麼動,除去吃飯什麼的居然還剩下七百多塊錢。

我大學的時候生活費一個月一千,有時候還不夠,都不知道這三個多月我怎麼活下來的,回憶了一下,果然無欲無求,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豬活得都比你有意義,這是叮噹姐對我的評價。

我們到了步行街,果然很熱鬧,兩邊小店一字排開,馬路被攤販堵得水泄不通。

我以前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買衣服,我一般去店裡買,大一大二買美特斯邦威森馬,後來開始網購,談不上大品牌,但是記憶里從沒有在路邊攤購物過。

叮噹姐拉著我左看右看,時不時拿起一兩個路邊的髮夾問我好看不,她買了一件牛仔夾克和一件襯衫,很滿意地提著袋子拉著我往外頭走。

「叮噹姐,我還沒買呢!!」

她終於意識到此行的目的是給我買衣服,一個勁跟我道歉,終於好好給我挑起衣服來。

我買了一件白色的襯衫和一件藍色棒球服,白色襯衫還是叮噹姐給我付的,說是補給我的生日禮物,反正沒幾個錢,我就欣然接受了。

「沒想到這的衣服這麼便宜!感覺比網上還便宜。」我很高興,原來還以為街上買要花不少錢。

我請叮噹姐吃了一頓真功夫就坐車回去了,一路顛簸,把吃進去的東坡肉都要顛吐出來,叮噹姐卻安安穩穩地靠著前靠椅昏昏睡去。

(二十八)

送快遞的許老闆十一月中旬開始忙了,都沒見他來上網,後來聽說是雙十一,快遞爆倉了。

雙十一當天開場後銷售額直接破一個億,我當時很震驚,沒有想到中國人民的消費能力已經達到這種地步,可能一直也很高,但是以前沒有注意,如今拿出來放在檯面上,著實震撼住了我。

那天跟叮噹姐討論如果自己有一個億要去做什麼。

叮噹姐說,要是自己有一個億,就去環遊世界。

具體問她想去哪,卻又說不出來。

「那你呢,你要有一個億,你要做什麼?」叮噹姐問我。

「我?先買個大~~~房子,再買輛車,然後再買幾個女明星陪著我,嘿嘿嘿。」我發出一聲淫笑。

「你這個小色鬼,那你說說你具體要找哪幾個女明星?」

「劉亦菲吧,我喜歡劉亦菲。」

「還有呢?」

「奶茶妹妹也不錯,嘿嘿嘿,我喜歡清純的。」

「那小陶紅呢?」

「小陶紅?為什麼突然問她?」我有些不解。

叮噹姐卻紅了臉,轉身走了。

(二十九)

我的補考提前,放在十一月底,眼看著馬上就要補考了,我心裡有些焦急。

如果這次不通過,下個學期萬一不開線代補考班,那我就完了,明年就得跟學弟學妹們一起上課考試了。

我抓緊時間每天看學習委員發的真題。

陳東和叮噹知道我有正經事情要做,基本不怎麼打擾我,我一個人在小房間里看書也樂得清凈。

補考那天我早早地到了教室,等到快考試的時候還沒有人來,我有些慌了,心想老師是不是通知錯了,或者我走錯考場了。

這時候我的線代老師從門口拿著卷子走進來,我這才知道,就我一個人需要補考。

沒想到上屆大四就我一個線代需要補考的,當初掛科的可一片一片的,難道李老頭給他們都通過了?

我抬頭看了李老頭一眼,他沒理我,自顧自讀考場紀律。

就我一個人考試,你讀那玩意兒做什麼。

我緊張的不行,他卻一字一句地讀考場紀律,我懷疑他故意整我。

卷子發下來,我拿起來一看,七道大題,兩道最基礎的判斷和求秩,剩下五道里有三道居然和學習委員發的那套題目一模一樣。

我揉揉眼睛,不敢相信。

我生怕自己的記憶隨著時間會消失殆盡,趕緊把會的題目都做上。

剩下兩道和我做過的題也有點相似,不過是變了點形式,我嚼著筆回憶解題步驟,硬生生解出一題嗎,剩下一題實在不會了,不過我估計我肯定能通過了,就舉手示意交卷。

李老頭推推眼鏡,慢條斯理走來,把卷子拿起來看,點點頭,翻過來一面,指著我沒做的那題問我:「為什麼不做這題。」

「我不會。」我坦白了。

「你一開始的變換就有問題。」他掏出了紅筆,給我講解起來。

他給我講了一通,我似懂非懂,他說:「微積分和線性代數是高數中最基本的工具,學好了這兩科,對你以後的數學探索很有幫助,只有地基打的好,樓才能起的高。」

我他媽又不當數學家。

「我查過,你大一微積分的分數挺高的。我覺得你挺有天賦,只是不用心。」他說

這話說出來我真的有些哭笑不得,微積分當初我也學得一塌糊塗,全靠學霸坐我旁邊給我抄才考了高分。

「唉,」他自顧自說,「你肯定覺得我故意為難你,但是你做事太輕浮了,一點也不用心,哪怕是形式上的用心你都不願意去做。」

我不好意思正視他的眼睛。

「就比如說大四期末清考,我為了讓你們都通過,特意選的是課本上一樣的題,再三強調,課本題目要做熟,你為什麼不聽呢?還是根本不在乎學位證?」

「我在乎...」我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好了,晚上我錄入成績。明天去班主任那裡拿證書吧。」他拍拍我的頭,收起試卷,慢慢離開了教室。

我鬆了一口氣。

我一邊下樓,一邊打電話給學習委員:「真的感謝你,你給的題考到了,呼,嚇死我了。」

「老師給你通過了嗎?說什麼沒?」

「通過了!」我意氣風發,「他還跟我扯些什麼鬼不知道,說什麼用心用心,真的是,我就想混個畢業證嘛,這個李老頭啊,太糊塗了。」

「你怎麼能這麼說人家李老師,我告訴你,我給你的習題就是李老師托我給你的。」

我一個踉蹌差點從樓梯上滾下去。

(三十)

知道我通過了考試,叮噹和陳東都很高興,非要我請客。

我也很高興,一揮手說:「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陳東說想吃肉蟹煲,上次看人家吃感覺挺好吃的。

叮噹欲言又止。

「你要吃什麼?」我問她,「沒事,不差錢兒!」

叮噹說:「你就那幾個錢,我還不知道,你花完了,還不得吃我的?」

我說:「不用啊,給我留張車票錢就夠了。」

空氣凝固,四周安靜下來。

「你,要走了嗎?」叮噹問。

「當然,當然要走。你本來就是為了拿證才臨時在這呆著的。」叮噹自問自答。

「你準備什麼時候走。」

「不急,哈哈哈,別這麼嚴肅嘛!證到手了,我跟家裡好交代了,什麼時候回去都行。」我努力活躍氣氛。

我突然靈機一動:「晚上吃壽司吧!」

因為上一次看日劇,男主角給女主角喂壽司。

那時候叮噹說想吃壽司。

「這個肯定很貴吧。」叮噹當時張著嘴巴,好像有人在喂她吃壽司。

「對了,我們去吃壽司,店怎麼辦?」

「關了唄,反正也沒幾個人。」陳東說,「這網吧馬上就關門大吉咯!」

「為什麼這麼說?」

「老闆那邊飯店要開張了,網吧準備轉手了。」

「那你們去哪裡?」我問

「我去給他幫幫忙,老闆喊叮噹去給他收銀。」陳東說。

「也可能去廠里當質檢員,聽我媽安排。」叮噹看起來興緻不高。

我們把店門關了,三個人擠在陳東的小摩托上。

我曹這月份開摩托好冷!

「我眼睛都快睜不開了!」我邊說邊呼冷空氣。

「我是閉著眼睛開的!」陳東大喊。

「艹,你給我睜開!」我和叮噹大喊。

選了家不大的旋轉壽司店,我看了看價目表,是我負擔的起的。

陳東抱怨這有什麼好吃的,還不如吃肉蟹煲!

陳東又抱怨說這是情侶來吃的,我們三個大男人吃什麼!

叮噹站起來一記後拍。

我給陳東夾了一片三文魚塞他嘴裡:「別逼逼,我來伺候你。只此一次,以後可沒這個機會了啊!」

叮噹看了拍著我背說她也要。

我連忙夾了一塊放她嘴裡。

那一瞬間,一行淚水從她眼裡劃落,另一行緊隨其後。

「我沒有哭。」叮噹仰著頭,「是芥末太辣了。」

(三十一)

我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班主任辦公室,而她更早,準備好了雙證在辦公室等我。

「其實七月份你的已經準備好了,李老師不准我發給你,一定要你通過考試。」

「但是我覺得他這麼做是有他的原因的,我希望你不要怪他。」

「好,我沒有怪他。」我抱著證,向老師鞠躬,「對不起老師,給您添麻煩了。」

「哪有的事情,唉,這孩子,感覺一下就長大了。」老師摸摸我的頭。

離開了辦公室,我在校園裡踱步。

秋風裹挾著落葉。

偶爾看見幾隻飛鳥。

早起的大學生活力十足,穿著短褲晨跑。

還有在亭子里背英語的學霸。

我曾經也是他們其中的一員,我有自己的學號,有自己的宿舍。

雖然從七月畢業典禮那天開始我已經不屬於這裡,可是我一直覺得自己還是個大學生。

可是從今天起,我徹底畢業了。

但我與他們有什麼區別呢?虛長他們兩歲,比他們多了兩本證明。

可是這能說明什麼?

說明我比他們更有能力去面對社會嗎?

我看著懷裡的畢業證和學位證,它們一本是紅色的,一本是綠色的,我不知道為什麼,想到「紅配綠,賽狗屁」。

自顧自在路上笑了起來,引路人矚目。

打開學位證,我的一寸畢業照大大方方地貼在上面,宣布著對其的主權。

小學的時候拍照,我以為要和平時拍照一樣大咧咧的笑,拍照的人再三提醒我不需要把嘴巴張的那麼大。

初中的時候拍照,我面對鏡頭有些彆扭,拍出來的照片似笑非笑。

高中的時候拍照,我一臉沉悶,裝酷,彷彿攝影師欠我一個億。

而學位證上我的照片,表情陰鬱迷茫,眉頭緊鎖,彷彿便秘了一般。

我接著該怎麼做?

我是不是也該麻利地換上職業裝,換上冷峻面龐,行色匆匆,穿梭在地鐵巴士,寫字樓soho。

我不知道我到底渴求怎麼樣的生活,我也不知道自己嚮往怎麼樣的人生,我希望有人能安排我的去向,一如他們當初告訴我應該安心讀書高考上大學一樣。

我再一次走出校門,我回頭看裡面,看著那些年輕的臉龐,好像看到了我當初的模樣。

-------------------------------------------------------------12.08

(三十二)

趙老闆有一天來上網的時候跟我說他準備回家了。

「回家?回哪裡?」我 一時沒反應過來

「老家咯!」他點了根煙,順手遞給我一根。

「哦哦哦,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不回來了你個瓜娃。回家結婚了哈哈。」

「對象找好了?」我對趙老闆的印象還是在那天他跟一個人妖網戀。

「沒有,但是回去就會有了。」趙老闆嘿嘿一笑,「我這麼英俊,老家找個老婆還不是簡單得嘞!」

「我靠,不談個三五年戀愛就結婚,萬一以後不喜歡怎麼辦?」

「三五年戀愛我都三十嘞,不會不喜歡的,生了孩子么都一樣。」

我有的時候完全不能理解他們對於婚姻的見解,婚姻對於他們而言彷彿就是人生中一個邁不過去的步驟,是人生抵達某個時刻必須完成的任務,他們不考慮結婚給自己帶來的影響,也不在乎另一半是否合適,只是年齡到了,該結婚了,於是就結婚了。

為了結婚而結婚。

趙老闆說當年二十不到出來混,混了六七年沒混出名堂,是該回去了。

「你才二十七八,機會多得很,怎麼就放棄了呢?」

「你個瓜娃,懂個屁。」趙老闆呵呵笑地罵我。

「好吧,人各有志。」我拍拍他肩膀,「結婚以後穩重點,不要搞網戀了。」

「額,不會不會,哈哈哈,不會滴,現在看到那種瓜子臉白皙皮膚的,一看就知道是假的。」趙老闆揮揮手。

「哎喲,還總結了自己的一套理論經驗呢。不錯啊。」

「嘿嘿嘿,誒,兄弟,你來幫我看看,」趙老闆掏出手機,劃拉兩下,點開跟一個人的聊天記錄,「你看這個姑娘,蠻清純的,不像是騙人的。」

「我還和她打過電話!確實是女聲!」趙老闆拍拍胸脯,生怕我不信。

我看了一眼照片,忍不住大笑起來。

他媽的趙老闆,這個妞是新垣結衣啊!

(三十三)

天氣漸漸冷了,在後院潑水洗澡成本實在太大了,每次都快給凍傻,冷水潑身上的時候真的感覺快要凍成一根雪糕了。

我跟叮噹抱怨這事兒,讓她趕緊裝個熱水器。

「裝你個大頭鬼,老闆飯店就裝修好了,網吧盤出去當快遞倉庫了。還裝熱水器幹嘛,便宜那些快遞員嗎?」

「什麼?網吧已經轉手了?快遞倉庫?這他媽許老闆主意吧。」

「我不清楚。陳東跟我說的。」

「我們在這裡呆不久了。」叮噹意味深長看著我。

「好了,你要洗澡的話,晚上跟我去廠里吧,去我爸媽宿舍里洗澡。」

「進得去嗎?」我很好奇。

「沒事,我跟保安說一聲就成。又不是做賊,怕什麼。」

一直挺好奇廠裡面工作是怎麼樣的,也想去看看,就答應了。

到了晚上跟叮噹騎著陳東的摩托車,到紡織廠里去,那廠挺大的,兩個廠房,卡車進進出出的,沙塵飛揚,好不熱鬧。

叮噹姐跟保安說了幾句,就讓我們進去了。

經過廠房,往裡頭看了一眼,七八條生產線整齊有序,倉庫角落堆放著如山高的紡織品,幾個穿著橘黃色安全服帶著白頭盔的人拿著熒光棒子指揮卡車裝卸貨。

瘋狂運作的機器,雙手如飛的工人,一切有條不紊地進行。

「太壯觀了吧......」我忍不住感嘆,我長處深閨,沒見過這種場面。

「這算什麼,前年去的那個汽車零件廠才厲害,超級大,但是太累了,我爸媽做不動,就換這裡來了。」

「誒,為什麼大家都站著幹活?也不給張椅子,坐著幹活多好?」我疑惑了。

「站著幹活,速度快。」叮噹姐面無表情。

工廠的宿舍與其說是宿舍,倒不如說是「四面牆隔開的小小空間」,裡面除了一個門,一張高低床和一張小圓桌就什麼都沒有了。

橘黃色的電燈忽明忽暗。

「我靠,這是人住的嗎?窗戶都沒有!」

「有窗戶的話是八人寢室,這裡還有十六人寢,二人寢室就這一間,還是廠長開了面子才讓我爸媽住的呢。」叮噹姐開了門,把東西放床上。

「出門左轉走到盡頭是澡堂,別往右走,右邊是女的,大學生了,左右分得清吧。」叮噹調侃我,她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以前有一次她讓我去買東西,跟我說往左走,我卻一個勁往右騎摩托。

「傻,差點就騎到隔壁市了。」這是當時叮噹姐說的。

「好了別發獃了,帶上衣服去洗澡吧,我也洗個澡。」

(三十四)

滾燙的水由上而下,瘋狂地拍打著我的身體。

沒錯,是滾燙,是瘋狂拍打,我沒有濫用詞語。

這個浴室的出水真的是邪性,要麼冷水,要麼開水,根本沒有調試的餘地。

水量大的出奇,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站在瀑布底下。

我把毛巾弄濕了搓自己的身體,熱水燙的我身體發紅。

好舒服。

好久沒有洗過熱水澡了,上一次洗澡還是離校。

難怪叮噹姐每次都回來洗澡。

我洗完了澡,回到宿舍,叮噹姐還沒回來。

我不好意思坐人家床上,就在那站著,叮噹姐進來看到了,笑著問我幹嘛杵著跟木頭似得,坐下啊。

我早就站的腿發麻,她這樣一說我求之不得,立馬坐在了床上。

叮噹姐穿著短袖和熱褲,拿毛巾搓自己的頭髮。

「幫我把吹風機拿來。」

我順從地把吹風機遞給她。

「還有梳子。」

我又遞給她一把梳子。

我一直盯著她看。

她說:「看什麼看,沒看過女人?」

「叮噹姐你臉黑黑的,身體還是蠻白的嘛,嘿嘿嘿。」

叮噹姐一腳踢過來。

「你回去以後準備幹嘛?」吹完頭髮,叮噹姐坐我旁邊問我。

「不知道,沒想過,其實我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哪樣?」

「就是跟你們在一起管管網吧唄,挺清閑的,挺好的。」

「網吧有什麼好的,廟小,容不下你。」叮噹姐一臉認真。

「你這不就是擠兌我么?我感覺你和陳東比我強多了,你們要有文憑,指不定就在哪家大公司上班了呢!」我說。

「真的!」我看她不理我,重複了一遍,「我真覺得你們沒上大學挺可惜的。」

「唉,都是命唄,說這個幹嘛呢?」叮噹姐言語輕鬆,好像在說別人的人生,反倒我顯得特別憤懣不平。

「拿多大的碗,吃多少飯,我爸媽打小就這麼教育我。」叮噹姐說,「沒什麼好不平的,社會不公平的地方多了去了,就拿我們廠來說,前幾天有個工人搬線的時候腳讓叉車軋了,按你們讀書人說法得是工傷,得拿一大筆賠償吧?沒有,幹不了活,給了兩百塊,直接開除了,四十多歲的山西漢子,沒什麼文化,進來沒簽什麼合同,這個結果也只能認倒霉,拿著錢一瘸一拐走了。」

「你可能覺得我們慘,覺得我們可憐,是嗎?」

「你有的時候看我們,用一種居上而下的眼光,這讓我和陳東很不舒服。」

「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我覺得我挺好的了,廠里有多少十六七歲就來工作的,對他們來說工資不是問題,苦點也沒關係,能活著就很好了。」

我沉默不語。

可能覺得氣氛太凝重了,叮噹姐轉換話題:「其實吧,我挺慶幸你掛了一科沒能拿到畢業證的。要不然,你也遇不到我。」

「還有陳東。」叮噹姐連忙補充。

「你別怪我這麼說啊,我有的時候想,如果正常的話,我們兩個怎麼會有交集呢?」

「你是城市家庭的大學生,我是農村出來高中沒畢業的農村土妞,兩個人在路上相遇,你會多看我一眼嗎?」

「但是現在我能跟你一起生活這麼久,你還能親熱地喊我一聲姐,我真的發自內心感覺很高興。」

「真的,真的很高興。」

「你在大學裡,遇到的女生肯定都很優秀吧,是不是?會打扮,懂潮流,會說英語,還能懂你講的一些笑話。」

「你在大學裡有喜歡的女生嗎?她怎麼樣?長得好看嗎?」

我支支吾吾:「有倒是有,但是人家看不上我。」

「哈哈哈,人家看不上你,你看不上我。」

「我沒有看不上你叮噹姐。」我慌忙否認。

「我爸媽晚班,十二點才會回來。」她突然這麼說一句,好像在暗示什麼。

我心裡莫名閃過一個念頭,我如果要和叮噹姐結婚,我爸媽能答應嗎?

肯定不會答應的。

我坐在那一動不動。

燈突然滅了。

「過一會兒就好,老毛病了。」

有人握住了我的手。

我依舊一動不動。

那人鬆開了手。

「唉,好了,別傻坐著了,走吧,陳東該等急了。」

(三十五)

網吧老闆的飯店已經裝修完了,開業前一天請我們去吃飯。

加盟店,店名是黃燜雞米飯。

單間店面,廚房乾淨,裝修清爽。

網吧老闆和老闆娘搓著手歡迎我們進門,我和陳東把兩張桌子並一併,叮噹把餐具擺上,坐在那裡等老闆上菜。

那天晚上吃砂鍋雞和火鍋。

先上的砂鍋雞,就是把雞肉放入砂鍋,姜蒜青菜,在火上煮。

「你們嘗嘗口味!」

雞肉很嫩,挺好吃的。

「這樣一份15塊錢,米飯免費吃,你們覺得價格合理嗎?」

「我操,十五塊錢這麼一大鍋,食堂雞腿一個就七塊錢了。我覺得很划算!」我舉雙手錶揚。

「自己買只雞才二十多呢。」叮噹姐皺眉。

「唔唔唔。」陳東嘴裡塞滿雞肉一句話說不出來。

吃完了砂鍋雞,老闆支起火鍋,又從廚房裡端出很多羊肉甜不辣貢丸牛肉丸生菜。

等火鍋的時候叮噹看著牆上貼著的「美食起源」。

康熙微服私訪的時候,有一天走著走著餓了,路過農戶家,農戶沒有什麼東西好招待的,就拿出了半隻雞配合作料放入砂鍋烹制,康熙吃後讚不絕口,起名為黃燜雞米飯。

哈哈哈這他媽誰想的,太不走心了吧。

叮噹還轉頭問我:「這是真的嗎?」

真你個大頭鬼啦!

我拉過叮噹耳語:「你知道火鍋的淵源嗎?」

叮噹說不知道。

「康熙微服私訪的時候,有一天走著走著餓了,路過農戶家,農戶沒有什麼好招待的,就支起了蘇泊爾火鍋,把牛肉丸貢丸甜不辣一齊放入鍋內烹制,康熙吃後讚不絕口,龍顏大悅。」

「你!去!死!」叮噹姐拿生菜糊我一臉。

(三十六)

離開老闆家的時候。

我問陳東:「老闆娘我怎麼從來沒見過啊,也沒見老闆帶來過。」

「剛結婚的,才半年多。」

「啊?我靠,老闆還二婚呢?」

「恩,是的。」

「前一個老婆呢?」

「出軌了,拿著老闆的二百多萬離婚了。」

「啊?」

「怎麼了?」

「就這麼跑了?」

「那還能怎麼辦?」好像我問了一句很奇怪的話,陳東笑了。

「你以為為什麼老闆沒裝修網吧?因為沒錢,新概念網吧就像他的孩子,轉讓也是無奈之舉。」陳東補充。

「東,那以後你準備做什麼?」

「想好了,回老家開個家電維修店,我這技術,那還不是財源滾滾來?」

摩托開動,我躲在陳東身後,叮噹用力地抱緊我。

(三十七)

這天我媽給我打電話,問我在做什麼。

「上班啊,還能幹嗎。」我打著哈哈

「準備什麼時候回來?」我媽媽語氣平靜。

「上班怎麼回去啊,媽你要我辭職啊?」我感覺有點不太對。

「你班主任前幾天打電話把你的事情跟我說了。」

「媽......」

「證拿到了嗎?」

「拿到了,剛拿到。」

「這段時間到底在幹嗎?」

「真的在公司上班,不騙你。」

「你沒畢業證他們也能要?」

「我騙他們說我是明年畢業的應屆畢業生,在這裡實習,就是工資低了點,一個月才一千二,不過包吃住,也還過得去。」

「好,沒有偷蒙拐騙就好。」我媽舒了口氣。

「媽,放心吧。拿到 畢業證,我馬上就能轉正了!」

「回來吧,回家吧,媽讓你舅舅給你安排工作。」

「不要啊!我自己能行。」

「回來,這周周末就回家。」我媽語氣堅定。

(三十七)

網吧關門,收廢舊電腦、拆桌子的工人來來回回忙碌,我負責監工。

我坐在吧台,手懸在原本滑鼠放著的地方發愣。

叮噹姐看到我的樣子笑了:「好蠢啊你。」

「別待著了,又幫不上忙,走,姐帶你玩去。」

「去哪啊叮噹姐。」

不容我多說,叮噹拉著我就往外頭走。

我騎著摩托車,叮噹指路,把我帶到了一個湖旁邊。

這個湖好大啊。

「就好像一片大海!」叮噹姐說。

「那還是有點差距的。」我嘟囔著。

中間有一條石頭鋪成的路,我和叮噹姐坐在邊沿,晃著腳看湖面。

偶爾一兩隻白鷺掠過湖面。

晚風吹拂。

湖面泛起漣漪。

「冷嗎,叮噹姐?」

「你知道嗎,我小的時候就想去看海,我沒有見過大海,有一次我爸帶我去一個人工湖旁邊,他告訴我,這就是大海,我相信了。」

「恩......」

「我小時候的夢想,是靠在自己喜歡的人肩膀上看夕陽西下。」

我拍拍自己的肩膀:「吶,弟弟的肩膀也很厚實,分你靠一下。」

叮噹姐不客氣,直接靠上來。

「叮噹姐。」

「恩?」

「叮噹姐,我過幾天就回家了。」

「......」

「這小半年謝謝你跟東哥的照顧。」

「唉,我挺喜歡你們的,我覺得跟你們在一起特別,特別舒服。」

「什麼都不用想,我就想安安靜靜當一個廢物。」

「你做不了廢物的,你以後一定會很厲害很厲害的。」一直閉著眼睛沉默的叮噹姐突然蹦出一句話。

「為什麼這麼覺得?」我問。

「我那天在床頭看到了一行字,『我的人生就像一個笑話,但我一定會笑到最後的,是你寫的吧?』』

「恩.......」我一時的衝動被人發現,有些不好意思。

「你一定,一定會,笑到最後的。」叮噹姐閉著眼睛,莞爾一笑。

太陽慢慢落下。

遠方几只小漁船慢慢靠近。

近處的水仔細看可以看到有幾條小魚遊動。

「差不多了,回去吃飯吧。」

我起身要走,叮噹卻死死地拉住我。

「再多待一會兒,就一會兒,求你了,好不好?」

(三十八)

臨近離別的日子,手機丟了。

有一天出去吃了米粉回來手機就找不到了,一路找回去也沒有找到。

陪伴了挺久的小米手機,當初還是宿舍里幾個朋友準時等候給我搶的。

身上的錢買不起新的,不過也沒關係,車票已經取了,到時候到家再換也沒關係。

突然發現沒了手機,就沒了叮噹和陳東的聯繫方式。

平時都沒有怎麼聯繫他們,也就沒有加微信,電話也很少打。

才發現跟他們的聯繫其實很弱,只要離開,可能就沒有交集。

心裡怪難受的。

走的前一天陳東破費請我吃肉蟹煲。

「跟你說了吧,還是這個好吃,非要吃什麼壽司,真的是。」陳東還不忘那茬,「那天吃完回去我餓了半宿!」

「你知道那天晚上吃了多少錢么你。」我錘他。

「對了,你們倆有存我號碼吧?加一下我微信,到時候我補了卡加你們。」

「好的好的。」陳東大快朵頤。

「我說你聽見沒哦。」我用肩膀撞了一下正在發獃的叮噹。

「知道了...」叮噹細聲細語。

「你怎麼這麼小聲!跟個娘們兒似得!」我不滿。

她使出絕學用力捶我:「老娘本來就是娘們兒!」

「不行,你把你號碼抄給我,我補卡以後自己加你。」我問老闆要了張紙遞給叮噹。

「姐的號碼你也記不住?!」叮噹很失望。

「嘿嘿嘿,我記性不太好,我自己的也記不怎麼住。」我撓撓頭。

叮噹不再反駁,低頭寫字,我回頭和陳東推杯交盞。

「喏,收好了。」她把紙對摺再對摺。

「曉得了呢。」我依言把紙條放到胸口的位置。

那天晚上我們把床墊搬到後院,三個人擠在上面看星星。

「誰他媽想出來的,這要冷死誰啊!」陳東使勁躲被子里。

「啊,今晚沒有星星。」

「可以說沒有星星,也可以說都是星星。」視線越過道路田野,依稀能看見遠方市區的高樓燈火通明。

「叮噹,我過完年來找你玩啊。你什麼時候回廠里上班。」

「恩......好。」

那時候的我太幼稚,鐵打的工廠,流水的工人,過完年三分之一的工人都換新,我卻以為他們會在這裡干很久很久。

「陳東你什麼計劃?」

「先去老闆店裡幫幾天忙,過年回家開維修店。」

「你呢?」他們問我。

「我啊?我不知道,唉。也不知道我媽會給我安排怎麼樣的工作。」

「你應該要有自己的想法,不能老是隨波逐流,你媽怎麼說你怎麼做。」陳東盯著我說。

我聽了這話,看看叮噹,她也正看著我。

一股情緒湧上頭,思緒紛亂,覺得有點煩,一頭鑽進被窩裡。

被子里有叮噹的體香,也有陳東的臭味,我縮著身體,一如當初剛來網吧時候縮在網吧沙發上。

突然困意襲來,十二月天,我在露天的床上昏昏睡去。

(三十九)

走的那天叮噹沒有送我。

「陳東送你吧,我還得把網吧打掃一下。」

「有啥好打掃的!有人會弄這事兒!這次送走,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面了!」陳東勸她。

「不了,你們走吧,路上注意安全。」她拿起掃把,胡亂地在地上掃動。

我看透了她的心思,拉拉陳東的衣服,出去了。

摩托車發動,叮噹姐出現在網吧門口。

「叮噹姐再見!」我沖她大力揮手。

她丟下掃帚開始掩面痛哭。

陳東一拉油門,摩托帶著沙塵賓士。

「叮噹喜歡你!」陳東對我喊。

「我知道...」

「不過你們沒有可能的。」

「為什麼這麼說?」

「你自己心裡清楚!」

「我說你為什麼知道她喜歡我?」

「我又不是瞎子!有一次她值夜班,你在裡頭睡覺,我看到她偷偷親你。」

和陳東道別,許諾年後來找他。

刷票進站,有個人反覆刷票不通過,檢票員看了告訴他,不是這個通道。

並不是所有人都會清楚知道自己旅途的目的地的。

人們排隊擠入列車。

我也找到位置坐好。

開始忍耐四個多小時的車程。

我靠著窗,看著窗外的景色在接近我以後再飛速離我遠去。

叮噹和陳東就好像車窗外的風景。

他們曾經突然躍入我的眼帘,但是此刻,我離他們越來越遠。

我回憶著這幾個月發生的點點滴滴,傷感的情緒莫名湧上。

鼻頭一酸,我極力剋制流淚的慾望。

公共場合,還是克制一點比較好。

突然想給叮噹姐打個電話。

借了鄰座的手機,掏出昨天叮噹姐給我寫的號碼。

可是打開以後,裡面沒有數字。

只有一句《花事了》的歌詞:

讓我感謝你,贈我空歡喜。

那一刻,我終於淚流滿面。

後記:

大家好,很高興和大家分享我的故事。在高考結束以後,我突然意識到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我辛辛苦苦學習那些枯燥無味的課堂知識僅僅只是為了應付考試,而當考試結束以後那些知識便被拋之腦後,明白這一點以後我在大學四年幾乎可以用渾渾噩噩來形容,因為我的目標只有一個:混到畢業。這種目標設定給我造成的傷害是潛移默化且巨大的,我每天都感到無所事事,同時也為我的碌碌無為耗費時光感到羞愧,一種異常痛苦的壓抑感始終籠罩著我,我想過退學,甚至想過解脫,但是都在好友的勸說下停了下來。大四和畢業後,短期的網管生活和文中沒有提過的血汗工廠實習經歷給我帶來了很大的變化,我從中窺探到了人生的隱喻和社會的真相,我也慢慢開始理解校園生活的意義,不管是嚴謹且自由的學習環境,抑或是價值觀的塑造,又或者是對於廣闊世界的理解,大學生活都是值得嚮往和嘗試的。我現在非常後悔大學沒有好好學習,因為我在目前的工作和人生規劃中遇到了種種困難,而困難的絕大多數原因都是由於我理論知識的匱乏和實踐經驗的缺失,如今我每天惡補的時候,常常會走神然後啞然失笑,「tmd,出來混,果然是要還的。」總之,希望各位還在上學的朋友,不要學我,要好好學習啊!新的一年又要開始了,我的故事暫時告一段落,但與此同時,真實故事計劃里,有更多優秀的故事正在萌芽。歡迎各位繼續關注這個超厲害的公眾號,新年快樂!

我的故事已經說完了,你的生活還要繼續,加油!

最後的最後,放上幾張圖片,和一首最近在聽的歌曲,希望能給認真看完全文的你們一點力量。

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感謝你們,能夠認認真真,聽我說這麼久的廢話,真的非常感謝。

(90度鞠躬)


2017.10.17 時隔將近一年,更新一下。

還有三天就是爸爸去世一年的忌日,一年也快過去了。

我回到了熟悉的城市,還是喜歡這個入冬入秋都經常失敗的城市啊,哈哈。

經過了重度抑鬱,中度抑鬱服藥了大半年後,總算是痊癒了。

今年抑鬱得快要自殺,暴肥,認識過幾個人,對方都在我生病的時候承受不了而紛紛離開了,相親對象直接逃離了,我也一直拖拖拉拉到9月末才重新出來工作。真覺得自己是一條徹底的廢柴。

所幸是面試已過,順利入職,也有幸遇到一個好上司。再次感謝!!

剛剛好友問我,你喜歡現在的自己嗎。我回答,OK的。

昨天看了「天才槍手」回頭在日記寫上一句話。在這裡送給大家。

Aunque no hay 100% justicia, no es seguro de que tu vida cambiará. Si solo tienes un 1% de esperanza, vale la pena intentarlo.

即使沒有百分之百的公平存在,也沒人保證人生因此而改變。哪怕只有1%的希望,也值得為之一試。

加油!

———————————————————原答案蜜汁分割線——————————————————

三本畢業一年,這一年經歷了爸爸去世,與愛人告別,深漂北漂,最近回到了家。

15年7月畢業,12月正式工作,剛好一年了。

再孤獨的深夜,都會有黎明。

工作。

工作最重要是讓你獨立思考,獨立處理事情,私以為這樣才是成長的最佳方法。

第一份工作,入職時間是15年12月21日,小語種運營。

離職原因:

當我看清楚公司只需要一個蠻力大幹不問原因的螺絲釘時,我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應聘時薪資4.5K+績點,包住。績點取決於流量,有流量,才有訂單,有爆款。有了爆款才有高績點。由於我是新人,工資默默地被下調到3.8K(稅前),新站點新店鋪0流量,沒有任何技術能力和經驗的我,自然只能吃死工資。至此,自入職到離職我從來沒有拿到過一次提成。為什麼其他人會拿到提成呢?公司注重發達國家的市場,會有黑科技帶來流量傾斜。

今年3月,拿著不到3K的薪資,在深南大道上算著這個月為公司帶來的純利(差不多100K),每日加班到深夜人在中國生物鐘卻是歐洲的。想到要給父母好的生活,默默的哭了。

5月遇到現任老闆,打包行李去了帝都。做的是更深入的運營工作。產品的優化有利於在市場的推廣,市場的曝光又影響用戶的看法和評價。

我在不知不覺中變化,這改變不僅僅是工作範圍所帶來的改變,最重要的是思維方式。如果不是boss,我還是當初在深圳賣鋼化膜的女孩。感謝上司給我一個機會帶我離開原因的環境,讓我有機會放手工作。

PS--最近因為家中原因公司允許在家辦公,無比感激公司的寬容和體諒。

感謝boss。匿名他應該看不到的。

親情。

就在早上,替爸爸拿完最後一份月薪。看著錢包中他和媽媽的照片,心還是停頓了一下。

高中寄宿,大學工作在外地。和家人關係淡漠,直至一個月前——爸爸突發心機梗塞去世。

當天一早醒來,心情極好地在上班前和一位合作方談好了協議付完錢。想著出門之前回復爸爸的電話,然而再無機會。

媽媽的電話突如其來,只有一句話:爸爸不行了,回來。電話的迴音是母親驚慌失措的哭聲,整整好幾分鐘時間,我的世界在旋轉。我該怎麼才能回到你身邊?如何把我帶回2300公里外的家?

你等等我,等等我吧!

跑進地鐵趕往機場, 車廂在搖晃,頂著一頭蓬亂的長髮,紅著眼睛一邊買機票,打電話安排親戚穩住母親,叫救護車搶救。

我在幾千公里外試圖穩住家裡的一切,然而我卻不知道你已經離去。不敢想,實在不敢想。我沒有爸爸了我應該怎麼辦,賜予我生命的你從此消失了我應該怎麼獨自面對往後的人生。

在候機樓上哭得不能自已,想起國慶臨行前你眼中依依不捨的目光,帶著淚。想起你早上的最後一通電話,想起我們還沒一起坐過飛機,想起我們近年甚至沒有一張合照,無論如何我不能原諒自己。

跨越半個中國,穿著大衣一路跑回家。門口的一堆白蠟燭,照片中的你與我年紀相仿。我還是沒有等到你。我怨恨自己總是因為工作學習匆匆而別,一路狂奔卻從來沒有回頭看看你。

直至追悼會那天,你仍未緊閉雙眼,你會怪我沒有在你身邊嗎。怪我從來沒有慢下來好好感受家庭的愛嗎。我一路都不是安分的孩子,該讀書的時候戀愛,該戀愛的時候跑去讀書。你卻從來沒有怪責我。

接下來,我面無表情地安排喪葬習俗,追悼會一系列事宜。旁人說我冷靜,大體,卻無人知道我因為早前的自殺傾向和焦慮情緒,我在北京已經看了3個月的心理醫生。我害怕再失去媽媽,害怕來不及對她好,所有看到的想到的可以得到的我都想給她一份。我實在怕,來不及了。

撐完了追悼會送走所有親戚後,整整四十天,我徹夜徹夜地失眠。無法入睡,閉上眼總是想起自己的任性,想起你的依依不捨而我卻為工作遠走。我甚至沒有在你身邊最後一程,為人子女竟未曾盡責。

你會不會原諒我,你會不會。

感情

坐在我對面,藏在我心底四年的男人,親口對我說另一位前任比我單純得多。就在那一刻,我放棄了。喜歡不一定在一起,得不到未嘗不是好事

自與前男友分手一直單身,保持不咸不淡的見面。

四年了。他交往了三個女朋友又分手。而我,從一個幻想一畢業就結婚的女生,變成一個兩隻行李箱30分鐘隨時走人的女漢子。哦,還是一隻哈士奇。(我真的屬狗阿哈哈)

爸爸離世,我變成了家人的主心骨,一切喪葬雜事通通要我面對處理,家裡哭聲一片,我不能亂。

沒有想到再見面竟然是借著ex的肩膀哭的像個孩子。我知道世間沒有圓滿,一切不能強求。只是現在我太難過,需要一個肩膀。

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我們會重新開始,以為上天關了一扇門之後再給我開一扇窗

我們又半夜聊天,聊聊這幾年的變化。他還是借我肩膀哭,拍拍我的頭。我從來都知道我對他只是可有可無,每次忽而靠近又瞬間逃離。我做啞巴不說,他裝聾不知道。

沒有糾纏,沒有打擾。我不說,也不開始新的感情,不給你造成困擾,也不浪費別人好意。但是我累了。

終於在車上,聽著他說起歷任女友的優點,除了我。我按住了狂跳的心(我心率比別人快一點,緊張的時候超辛苦)說那句話:我喜歡你,我也不想喜歡你了。他也回應:嗯,我們不會再一起的。

還是那一部銀色的車,還是你身上熟悉的味道。我最後緊緊地抱著這個人,抱著抱著哭了。距離始終那麼遠。讀書時偷偷逃課跑去他學校,看他睡醒的樣子,他始終不知道。現在坐在他旁邊,聽到說別人的優點。

怕生,我去做志願者,收穫了一堆國際好友。外語不夠好,現在來我用小語種去工作。胖,懶,擼insanity從大碼瘦到小碼(身體出原因胖了回來)。很多事改變,唯獨感情不能勉強,唯獨人心會事事如願。

我相信我也值得人愛的。

來一個昨天包的雲吞做彩蛋吧。知乎小白。好好吃才能好好生活呀


今年畢業,大學本科學的是勞動社會保障,對這個專業完全無感,大學四年在專業方面沒下什麼功夫。偏愛傳媒,大學期間接觸不少這塊的東西,也希望自己畢業之後能夠從事這塊的工作。

家在湖南,在河南念書,家裡人希望大學畢業能夠回南方,自己也是這麼想的。對於傳媒很「發達」的帝都一直沒考慮,一聽到霧霾和各種花式加班、工作壓力就自然地產生抗拒。

而結果是,我因為工作興趣,誤打誤撞進入了現在的公司,來到了曾經最抗拒的帝都【說來話長】。而事實情況是,在這裡工作和生活並沒有想像中那麼糟糕。

one

先說生活。

公司在東三環和四環之間。我在通州區找了個房子,運氣比較好,整租了一個沒有中介費的二室一廳,室友是之前在北京實習時合租認識的。房租一共3500,近80平,自繳水電燃氣網,供暖免費。

剛來一個城市日常開銷都比較大,實習工資基本月光,我自己再找了一個夥伴合租一個卧室,一個月房租水電加起來也就1100左右。

搬進來第一天

雖然是租的房子,但我依舊希望有家的感覺。每周末會花上半天時間定期打掃衛生,保證家裡絕對的乾淨。大太陽,沒霧霾的時候心情會格外好。

很喜歡養花草植物,平常會花點小錢買這些,一般都是在地鐵口附近推著三輪的花販手裡買的,15塊一束的滿天星,10塊一支的百合,上次逛菜市場花五塊錢買了三盆紅掌。

最愛滿天星,現在成了乾花擺在客廳

五塊錢買了三盆紅掌

買來吃的紅薯發芽了,乾脆弄水培

男朋友送的小禮物

剛開始上班的時候,也是在公司點外賣,很快公司一圈的米飯系列都吃膩,錢也花得忒快。於是準備自己做飯。以前做飯一直講究運氣,運氣好了,灑落的鹽正合適,火候尚可,菜還是可以勉強下咽。但前期做飯運氣並不是太好,不是太咸,就是燒壞了。經過不懈努力,實力和運氣穩步上升。

天氣不太好,就會窩在家裡。偶爾會搗鼓一些新鮮玩意,譬如自助果凍、百香果醬、小南瓜,上次嘗試了胡蘿蔔肉丁豆腐羹,居然被人稱作黑暗料理。

周末必逛菜市場和超市,提前採購好一周的供給。我很喜歡菜市場,每次逛菜市場都有種融入了當地的踏實感,也因為這之間的煙火味最濃厚。每個月自己做飯,果蔬肉以及柴米油鹽之類,大概開銷七八百左右。偶爾買點零食碎嘴,總之一千塊可以妥妥搞定吃的,還能吃得很好。

至於日常愛好。逛衚衕,看老北京的老式建築,喜歡瞎拍東西,愛旅遊。願意嘗試一切新鮮刺激的東西。周末只要沒有霧霾,大半時間在外晃悠,一個人也並不覺得無聊。

百花衚衕

王府井天主教

天主教內堂,那天裝模作樣學做彌撒

國子監路,碰到外拍的姑娘,陽光正好

周末除了逛衚衕,偶爾會約朋友活動。幾個北漂夥伴見面嘮嗑說說近況,相約看個電影之類。但在北京,大家也變得格外忙,這樣的聚會,兩三個月一次吧。

最近的幾周基本都在外邊晃蕩,天安門地安門國子監東交民巷東四百花深處地壇公園雍和宮…準備下次沒霾的時候沿中軸線走走,下雪天一定要去景山俯瞰故宮。

我很愛旅行出遊,但上班後,假期縮減,有心無力。中秋時和北漂七年的堂哥自駕游過一次京壩第一草原,風景正好。晚上和爸媽打電話的時候,正和堂哥啃火腿腸麵包,躺在草原上看星星看月亮。

也沒想到,離京三四小時車程的地方景色那麼美

特別愛民謠,剛好北京的民謠音樂節,演唱會特別多,預計在接下來的一兩年里把喜歡的都聽一下:趙雷,許巍,五月天。

夏天搶了一張去長陽音樂節的門票,一個人去的,主要還是因為趙雷,那是迷妹第一次見偶像,他一開口,眼淚瞬間湧出。那一刻,真心覺得北京是個好地方。

北京的另一個好處是帝都身份的特殊,各種展覽話劇音樂會最新科研技術等都會一個不落,只要中國有,北京基本不差。偶爾會豪奢一把體驗一些沒接觸過的東西。上周花230

去看了場120幀4k比利林恩,看在錢的份上,這種觀影體驗確實難得。

自打來北京後,多了很多體驗。終於聽了趙雷唱歌,學會了騎馬,滑雪練習一天後就可以溜達到高級道,明年準備去體驗一次蹦極,如果可以(有錢的情況下)想出國游一趟,還想要養點多肉。來年準備入手烤箱和縫紉機,現在對各式甜品和手工正產生濃厚的興趣。說不定自己以後還可以在小區搗鼓個周末甜品店(星期天手工鋪)。天吶,我還想學口琴和吉他,後年再說吧。

從家有到地鐵站直達的班車,大概十分鐘,再換乘地鐵六號線,五站,20分鐘左右可以到達公司。出門到公司,一般需要四五十分鐘,每個月交通費250左右。

作為創業公司,各種規則更人性化,為錯開上下班高峰期,上班時間是十點,下班七點。國慶後,天黑得比較早,上班就換成了朝9晚6點。每周一會經歷一次早高峰,被人當餡餅擠的那種,但後邊幾天地鐵鬆緊度尚可。

至於加班,自己工作沒完成自覺加班,幹完回家。到家七點,做飯洗漱收拾,躺下的時候將近十點多。因為運營崗,瑣事比較多,偶爾處理一波工作。弄完後就趕緊找男票聊天。

男朋友和我是大學校友,認識於社團,大三尾巴在一起。現在異地。我在北京工作,他在上海念研究生。

我們每天會聯繫,感情很好,但偶爾也有因為距離身份產生的一些問題。我開始會有生活和工作的壓力,而這些他並不能完全理解。有時我的情緒會受工作影響,和他稍微聊得不順意難免會鬧情緒。

像我們這種情況的異地在於,人生路越來越長,在一起的回憶卻越來越少,我們不可能永遠停留在回憶以前的份上。雖然說兩個人都有自己各自的生活,但還是需要一起去創造一些新鮮的東西,而不是每天的程序性溝通和分享。

好在男朋友脾氣超級好,理解我包容我。前些天我鬧情緒,隔兩天收到了他拿獎學金買的禮物。

目前為止,我曾度過三個完美的周末,對於我來說,完美的周末大致節奏是這樣:

睡到自然醒。洗漱洗衣洗鞋洗被單,洗到家裡的抹布都散發著一股肥皂香。曬被子曬枕頭,家裡的植物咕嚕咕嚕喝飽後也曬個大大的太陽。木地板被蹭得發亮,筷盒裡的刀叉被沸騰的水洗禮。把存儲到手機的音樂電台全部聽一遍,看會書,水果零食在嘴裡咯吱咯吱作響。陽光最好的時候,在北京的老衚衕晃悠一圈,聽地道老北京的叫賣。去天主教堂,看別人彌撒又或繞道去看看各地的古建築博物館。去菜市場超市掃蕩一圈。歸家,米飯香。和好友家人戀人通個電話,看部綜藝,睡覺。

two

再說工作。

前邊有說工作是誤打誤撞碰上的,畢業之前,有去上交蹭過宣講會,後來輾轉去了南京,總之一無所獲。回到學校後,略「盲目」地參加了幾場招聘,基本都過了,但面試過後總覺得不是自己喜歡的工作。寒假回家,找了幾家湖南的單位,有一家待遇很好,父母滿意,我也覺得尚可,但總覺得工作缺少點挑戰,中間也少了些工作的樂趣。恰好,身邊一個學長推薦了北京的一個實習,也就是現在所在的公司。

經過一系列內心掙扎,今年三月份跑到了北京實習,工作確實比較有意思,自己也有一定興趣,畢業後選擇留下。

現在工作快有小半年。工作最開始的狀態是——蒙。

因為是一個創業公司,大家經常要接觸很多新的東西,公司人不多,很多事情大家都是第一次。我這個沒有經驗的運營小白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有時也想不明白我每天乾的東西有什麼意義,有段時間很厭倦。

男朋友和老大適時地幫助了我,調解了情緒,自己很「晃悠的」狀態及時得到調整。平常會下一些功夫去思考鑽研一些東西,在運營方面也開始各個方向嘗試,失敗居多,成就很少,但漸漸的也會有一點小心得。等到自己取得一些小進步的時候會瞬間覺得,原來的無用功對於之後都是基石,實踐出真知是真的存在。

現在的工作狀態是,依舊很多困惑,但自己也會藉助身邊各種力量慢慢解決,慢慢來吧。新人都是一步一個坑踩過來的。

工作量平時不算太大,但有活動的時候就會特別忙。運營崗經常和各種人溝通讓人很疲乏。工作手機號微信人數現在已達上限,最多溝通的一次,一天和三百多人聊過。每次這種時候,狀態會特別糟糕,因為心累。

現在挺喜歡運營的,它很像變魔術,有點神奇。我正在努力摸索變魔術的套路。

創業公司人不是特別多,沒有複雜的人際關係,這是我很喜歡的一點。大家私下的關係也都不錯。每個月會有一到兩次「全員」團建。玩得最開心的兩次:一次集體去歡樂谷,放肆嗨;一次集體泡溫泉,一桌搓麻將,一桌鬥地主,很歡樂,畢竟我贏了三塊錢。

集體吃自助總有種我夾了別人也會吃的錯覺

three

寫了很多,歡樂的佔大部分,事實也是如此。但每個北漂都會有自己的一些小煩惱,生活和工作不可能一帆風順。不管是生活還是工作,都是自己的一個態度問題。沒必要把自己搞得那麼糟。

北京的消費很有意思,大商場的貴得死人,以致於我現在不敢單獨逛商場,因為買不起。而那些自發形成的菜市場水果菜類便宜得可怕。超市賣十多塊一斤的特價紅提,這裡可以十元四斤,甚至更新鮮。有一次我買六塊四的提子,小哥直接收我五塊錢。我不知道這些人怎麼從中掙取利潤,只是這種自發形成的菜市場經常遭受城管的襲擊。印象中,小區附近的菜市場已經換了四個地方,現在直接不存在,不知道這群討生活的人又換到哪裡去了。

至於我每次是怎麼精準獲得菜市場地址變更的消息?本地的老大爺老大媽基本都知道,問他們就得了。

工作兩個月後把前期借的錢都給還了,前期租房押一付三的錢是」借「了爸媽的,沒要太多,只要了租房的錢,其餘找了大學的夥伴還有男票。鬼知道畢業的時候自己多窮。人生中第一次借錢,還一次性借了爸媽之外的兩個人。借爸媽的錢已攢好,準備過年回家的時候再交給他們,那是鮮肉北漂僅剩的一點小驕傲。這個月發完工資剛好直接交下一季度的房租,雙十二想剁手都沒辦法了。

我現在在北京最害怕的是生病,畢竟沒能存下什麼錢,我可不想生病還得向家裡人伸手要錢。所以,在生活上我還真的挺善待自己,這是讓家人放心最好的方式。

至於我會在北京待多久,不會太久。男票念完書還是想儘快結束異地。

從一開始就很明白,我對於北京,終將是一個過客。我從未想過紮根,我一定會離開。我愛南方,我愛的人也在南方。既然在一個地方待,就把它當作自己的城市,奉上當下全部的熱情。

未完待續,明年再更……


北漂,和大學同學合租一個北五環外五六平米的隔斷間,月租350元,一張單人床,一個小桌而已。睡覺時擠在一起都沒法翻身。

有一天同學來訪,三個人漫談至深夜,橫著擠一個床,腿只好伸出來擱在小桌的抽屜里。居然也睡著了。

不久後合租的同學談了戀愛。半夜突然感覺有雙手在我身上摸索,立馬嚇醒了,原來他正做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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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多年,合租的同學在北京有房有車,來訪的同學成了知名攝影師,馬上要出國了。

而我在幫 @真實故事計劃 寫故事。流淚。


今年剛剛畢業的不入流本科生一枚。

學的是土木工程專業,很慶幸在大四畢業前鼓起勇氣加了大一就看上的姑娘並且把她變成初戀。

剛畢業的問題就是她家在省城而我家在五線縣級市。答應了她要去省城找她,畢業了先是在家鄉的設計公司工作,一個月一千塊錢還沒以前生活費高。答應了去省城就要努力嘛,正好碰上第二個發工資的日子是中秋節,拖了五天才發一千塊真是忍不了就果斷辭職了。

還好自己也爭氣,八月底省城的事業單位考試靠不停刷題進了面試,差第一名3.5差第二名3.3。大家都說沒機會啦,但是不信邪的報了培訓班,小一萬心疼的想哭。

面試前通了幾個宵從進門開始想自己該怎麼走怎麼回答問題,因為有啟示題所以例子寫了一大本。

面試完當場聽成績是85.7高興壞了,離開考場後又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難道是85.1?第二天看著比第二名高0.1分真的是一種奇妙的感覺。筆試第三名0.1分極限逆襲,這麼熱血的事竟然我乾的,愛情真是讓人瘋狂。

十一月份的體檢也怕視力不合格忐忑了好幾晚,連滾帶爬的到現在十二月正在進行政審。

聽說事業單位工資不高,給自己定了一些目標,周末的兼職家教,婚禮攝影,以及本專業的一建二建掛靠肯定要準備的。

戀愛到現在320天,希望我能早點去上班,早點和女朋友合租,我答應了你的事我會努力去做的呀,希望你能等等我。

12.31更新,2016的最後一天,也是事業單位上班的第一天。花了兩天時間確定了房子,離單位步行十分鐘,也有直達女票工作地點的公交。暫時還不知道工資多少就訂了1200的房感覺壓力很大。畢竟是個男人自己可以吃苦總不能讓媳婦一起吃苦吧。準備找一份兼職,感覺自己除了cad啥都不會,希望可以花一個月的時間熟悉工作然後找一份夜班兼職。

給自己訂一個小目標吧,希望在2017.12.30我可以靠自己攢下兩萬塊錢。加油。


2016應屆畢業生,和大一拍拖的女朋友,已經求婚,訂婚。已經買房,準備籌劃買車,

自己工作順利,女朋友工作也落實了。

———————————————————這是分割線——————————————————

大一,和女朋友戀愛。

兩個人來自不同地方,我四川,她廣西,我們一起在廣東讀書,思想理念和行為方式都是衝突,幾乎知乎上所有提到了有矛盾想分手的地方,我們都爭議了,最後吵到天昏地暗,達成一致。

期間,培養共同興趣愛好,培養共同語言,

我玩英雄聯盟,就帶女朋友玩,她一路玩到白金,我們二人包下,一路殺穿。

她喜歡植物我就陪她一起養多肉,她喜歡韓劇。我就陪她一起看,一起聊。不斷發掘新愛好。不斷培養二人的新的共同好友和圈子。

大二,爭吵小了許多,

為了以後生活美好,積極和女朋友溝通,

洗腦。明確兩個人生活追求和目標一致。

比如說,我不喜歡廣州,因為太大,因為堵車,辦一個事,上午從城東到城西,中午排隊辦好,下午地鐵回到城東,一天過去了。

我讓她感受,給她洗腦,她最後和我達成一致,覺得好煩好傻,還是二線城市好。

大三,規劃兩個人未來,

考研和求職,達成一致,

一方先確定學校或者工作。另一方無理由投奔。比如說她考研去了廈大,我無理由只在廈大找工作。

雙方非誠一致同意,只要在一起。其它什麼都不重要。

思想由上向下一致貫徹,貫徹到我的爸媽和她的爸媽也被我們洗腦一致。

大四,

最後我找到工作。她考上某211,

我說別去了。來和我這,然後她就來我這了。

現在在珠三角某二三線城市。

剛剛開始,我天天工作,她天天在家,她問我會不會嫌棄她在家,我說不會啊。你就是在家看劇看個兩年,我都養的起你。你開心就好啊。

後來。她也宅著嫌悶,很快找到了工作。某學校行政崗。

期間,我們在我的單位附近買了房。

二線房價不算貴,雙方父母湊個十幾萬首付搞定,自己的工資月供完全不擔心。130平,新房,新小區。環境很贊。

讓我能夠保持上下班步行五分鐘之內,因為我懶,嗯,大學培養的。

現在無憂無慮,準備考慮買車以後開車送她上班,準備新房的裝修。

為什麼一路這麼順風順水,因為我對自己定位很明確,我就是一個普通211畢業生。我不是什麼牛逼科研出國,不是什麼一線城市的金融精英。我就想找一個工資不錯,房價不貴,環境優美,然後宜居的城市過日子。

我的目標就是小資。從職業到行業,全都是一步一步計劃好的。

我們期間為什麼吵到天昏地暗也沒分手。

因為我們要幸福的過下去。

因為我們無論怎麼吵,都是為了以後不吵,

共同目標很明確。

第一:在一起。第二:幸福。

女權主義者就別說什麼,我讓女朋友放棄研究生對她不尊重,因為在家,是我做家務我炒菜。嗯,就是這樣。

以上信息完全真實,如有需要,我可以po圖。從大一到現在。


2015年我畢業一年半,在深圳的一家美資公司上班。2月9號,那天心情很不好,公司第四季度的獎金只發了300塊,銷售崗位又沒有年終獎,我沒有過年回家的機票錢了。心煩意亂,走上五和天橋,聽見了一個女孩在唱汪峰的存在,唱的很好,很多人駐足。我停下抽煙,想著要不過完年就別來深圳了,這薪水養不活自己,不如回老家。

晚上11點時我和她在華為旁的一家酒吧喝酒,一起喝了十多瓶。她說他之前在南山上班,是攝影師,現在辭職成了流浪歌手,剛從海南回來不久。我們和酒吧老闆一起聊天,她還到舞台上唱了兩首歌。後來我就送她回家,她的出租屋裡很簡陋,幾乎只有一張床,還沒有床墊子。我正打量著她的破房子,她突然說,你等下,先洗個澡。

我從沒有過成功的約炮經歷,開始本來也沒想,只是對女流浪歌手好奇。她的話讓我心臟快蹦出來了,我心想,這難道就是我的第一約炮?

我火急火燎地把她推倒在床,結果她反抗很強烈。我有些不爽,都這樣了還裝!很生氣。她說不想跟我做愛。我說不做愛難道聊天嗎?

結果那天我倆真啥都沒做,聊了一個通宵。從天上聊到地下,聊余秀華當時很火的小黃詩。無數個我奔跑成一個我來睡你。第二天班也沒上,我帶她去了我家,很激烈的碰撞了一次,我們一見鍾情。

下班更

愛情有多熱烈床最知道,一個月的時間壞了兩張床,後來我們沒錢買床就在地板上。鄰居跟房東投訴了好幾次。

當然,光有床上運動也不能稱為愛。我確切的知道我愛她,她勇敢,睿智,有時像姐姐,有時像女兒。她會抱著我說,你是真的嗎?她已經徹底愛上我了,並且她很有故事。我覺我一頭扎在她的世界神魂顛倒,連幾天沒上班。我同事說你這炮約的有點過。

更讓我喪失理智的是下面發生的事,一切猝不及防。

我們像在夢裡一樣過了幾天快樂的日子,我覺著得上班了。分別的那天她一言不發,走路也不像蹦蹦跳跳的小鹿了。我說晚上見吧,她還是沒說話,公交來了我就上車了。

其實我挺害怕她只把我當炮友,我分得清愛和欲。

下班後我去傢具店買了一個床墊子,一個人抗到她家。她開門的一瞬間我自己感覺都酷斃了,像美國的超級英雄。荷爾蒙的力量真是強大,後來我們搬家時兩個人都搬不動那個墊子。

我看得出來,她很開心並感激。沒這個墊子前她是卷著被子睡在木板床上的。一個流浪歌手看似逍遙自在,生活的窘迫是不能和別人說的。不過她的開心很快就消失了。

她說我們不能在一起。我說我們很合適啊!

她說她不配,我說我就個屌絲有啥不配的。

然後我兩又聊到了天亮。我講了很多從沒跟別人說過的事,比如我買過充氣娃娃,每個月都要嫖幾次。她說是嗎,看不出來啊,外表這麼斯文。我倆一直嘿嘿笑。

直到再次天亮,她說你走吧,我有個孩子。

天空咔嚓一個響雷,有很久誰都沒說話。

又很久,還是無言。

我還是開口了,誠實又愚蠢的說,我們只能戀愛,不能結婚。她很失落,又是無言。

我忘了自己的感情和理智如何做鬥爭,那個過程並不長。在沉默中,各自的心裡刀光劍影,矛盾的想法要斗個你死我活。

我說,如果因為這個讓我們分開,我以後會後悔。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我現在不想失去你。她搖著頭說,你怎麼這麼勇敢。

我控制不住自己,不知道勝利者到底是感性還是理性。

劇情演到這時,我接了個電話,是我媽媽打來的。奶奶的身體撐不住了,要我趕緊回家。我要去深圳北大醫院買葯,一種刺激心臟的葯。她看到我流淚了,陪我一起去了醫院。我告訴她我從小跟著奶奶長大。她做服裝生意到77歲,給他大兒子還債,很了不起。

這一切發生在同一天,真正的冰火兩重天。這悲喜快把我撕裂了。

奶奶這次身體真的不行了,她每年冬天病情加重一次,三年來我家過年都是在醫院。奶奶像是百年孤獨中的烏蘇拉,家人都叫她老祖宗。她一生太操心了,到老出現了腦萎縮,變的像孩子一樣。嘴裡翻來覆去就幾句話。生命中的最後時刻是聲嘶力竭卻又沒多少力氣的喊,模糊的,要仔細聽才聽得懂。她喊,我不想死。最後幾天她又喊,我不行了,我要死了。

大年初一那天從醫院回到了家裡,家人希望能在家裡離開這個世界。家人已經在準備奶奶的葬禮了,選好了墓地,準備好了棺材和壽衣。誰知道她的生命力太頑強了,到初七情況又好轉了很多。家人勸我去上班吧,這樣守著沒有意義,也許奶奶一年都維持這個狀態,你不能一年不工作。

我又回到深圳上班。女朋友搬到了我那裡一起生活。回到深圳第七天家裡來電話說奶奶走了。我趕緊買了機票。我的上司打來電話說過幾天去上海參加展會的事,其中一個演示demo是我負責安裝的,比較複雜。他說展會非常重要,如果我不參加影響比較大,公司剛開始重用我,而親人已經走了。

我把票退了,沒有回去。

這事是我人生中最後悔的選擇。讓我重新選,我會回去參加親人的葬禮。

那段時間女朋友一直安慰我,陪奶奶的日子裡她每天都要跟我通很久的電話。我選擇沒有回去,她沒有給我意見,讓我跟著心走。可我奇怪我的心怎麼會讓我做出那麼蠢的選擇。

奶奶下葬那天我在上海做完了那個展會,爸爸給我打電話,我說不出話。掛了電話,走在凌晨的街道。

接下來的生活,並不快樂。女朋友還是想做流浪歌手,四處亂竄。可惜深圳找不到合適的街頭表演的地方。到處都是城管,有時剛擺開話筒架子,城管就來了。好在深圳的城管相對文明。深圳圖書館那裡是唯一允許街頭賣藝的,可是要街頭表演證,限量的,不混那個圈子搞不到證。她像個游擊隊員,這個唱兩下,那裡唱兩下。前半年酒吧餐廳的演出還沒那麼多,收入極其不穩定。後來接到了加多寶促銷活動的活兒,買三瓶加多寶可以點一首歌。唱兩個小時500,後來降到了400,每周一次。我不放心,看她的小身體背著很大的音響,吉他,還有樂譜架和話筒架,很心疼。幾乎每次我都跟她一起去。她埋怨深圳這個城市,要離開,去大理和麗江,他的流浪朋友說那邊錢好掙。我不同意,不安全,而且這個不能當飯吃,應該僅僅當成玩。那時她很不開心,每天無所事事,也沒心思練琴。她是個攝影師,拍淘寶的,後來家裡不停跟她要錢,她聽朋友說街頭賣藝很賺錢,就辭了工作。結果一整年都過得比以前更慘。後來去了東莞做婚禮拍攝一個月,因為老闆太坑又回來了。又搞朋友圈賣吉他,搞了一個月。又和一個廠里剛出來的小子成立個組合唱凌晨大排擋,每天賺500多。沒幾天那小子覺得自己賣力更多單飛了。後來接到個音樂餐廳的活,幹了幾天把嗓子唱壞了,因為要兩個小時不停的唱,老闆不讓停。

總之,2015年她就在不停的折騰,沒一個折騰出名堂的。而我,也過得不咋滴。

我對女朋友抱怨生活,為什麼自從大學畢業後過得這麼辛苦?她說之前的人生是父母給的,畢業後自己賺錢才是自己的人生。

4000塊在深圳怎麼樣的生活?900房租水電網費,農民房。吃飯喝水抽煙1500。我的工資是全公司最低的,吃的全是缺乏社會經驗的虧。第一份工作在中山市的一家國企,月薪3000,包吃包住。來到深圳談薪資時我說底薪最少得4000,HR笑了出來,想忍沒忍住。後來我知道原來這家公司沒有銷售提成,季度獎金很少,少到可以忽略不計。我之前都認為銷售都是提成為主的。跟我同時進入公司做一樣事情的薪資是我的兩倍三倍。我肯定想著只要好好工作就能加薪,很努力。可現實不是機場書店裡說的那樣,人在大公司都是微小的螺絲釘,而且不是每家公司都有健全的制度。後來上司跟我說的很直接,你起步就低了,公司只能按比例加,即使給你加到最高20%,你還是低,除非升職,可現實是沒那麼多職給你升。

幾年前還一起踢球打dota的計算機學院的朋友,畢業起薪8k,跳了個槽薪資18k,而我起薪3k,跳槽後4k。我夜夜挑燈夜讀學習國內外光學設計教材,他夜夜網吧包夜練習影魔三連。所以畢業後我總感覺自己選錯了,那時我以為設計鏡頭要比寫代碼更難。

那時我有著很簡單想法,這想法是祖上傳下來的,啥學好了都有前途。這話是沒錯的,但沒考慮外部因素。如今折騰了三年終於月薪過萬了,考慮問題比之前全面了,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對生活充滿幻想。大學剛畢業時,我在北京到廣州的高鐵上,看著窗外飛馳而過的世界,覺得人生有無限可能。

僅僅三年人的心態就變化了,認識到了很多看似可走的路上都有無形的牆,每一條路都是艱苦的。人逃不開命運給的局限性,你所思所想大多都是被決定的,自身不能控制的。

我常感嘆假如上學時,我就能以現在的眼光看事情,人生肯定大不一樣。

大多數人的人生是艱難的,我工作了才知道。上學時家裡給我錢,整天跟女朋友吃喝玩樂。不懂人間疾苦。我在廣州深圳中山都生活過,我身邊的大多數人都不幸福。焦慮,疲憊,隱忍。

媒體總鼓吹和渲染90後的獨特性,說我們只為興趣生活,拉倒吧。只有小孩才能只為興趣生活。根本沒人慣著我的90後性格和脾氣。普通人還是要為了生存而生存的。這也是畢業後的變化。


瀉藥。去年6月份畢業,這是今年年初對去年的一個狀態總結。今年的變化大概會在月底記錄一下。

以下正文:

PART1

公司辦公處設在富豐橋,每周三我都要從西三環趕到南四環開例會。下了公交之後,穿越人潮湧動車如流水的十字路口,再疾步走過天橋,左轉上十八樓。

去年的北京下了幾場濃墨重彩的雪,大雪過後銀裝素裹顯得分外美麗。不過美麗總是短暫,冷才是如影隨形。根本不用我媽催,我就自覺早早穿上了秋褲。

賣水果的老爺子就是在兩場雪之後出現的。

他頭上戴著年代感十足的狗皮帽子,黑灰色質感的棉衣棉褲,盤腿坐在天橋下面設置的空曠停車處。他的面前常常零零散散的擺放著十幾袋水果,帶著霜痕的柿子,有凍傷的蘋果,和賣相最好的梨子。過了年之後再看他柿子又變成了紅薯。

十月底的時候出去遊玩,在平海湖吃了農家院,也看見了路上漫山遍野的野柿子,和打柿子的人。所以第一眼看到帶著霜痕的柿子,我就浮現出他佝僂著背影打柿子的場景。

偶爾想會不會是他的孩子摘了給他兜售,但轉念一想,哪會有這麼冷的天氣讓老人出來賣水果賺錢,那該有多混賬。所以他要麼有一個混賬孩子,要麼根本沒有孩子要靠自己謀生活。

水果袋子旁邊是一輛二八大杠自行車,后座旁邊是兩個竹筐。再往旁邊兩米之外,經常停著一輛白色豪華的寶馬X5。

我們開會的時間不定,有時候早上十點,有時候下午一點半。但只有下午一點半開會的時候我們路過天橋下面才能看見老爺子,或者早上開會中午過天橋去吃飯的時候也能看見他。

也就是說每天早上老爺子是要自己騎著自行車從郊區趕往市區,不知是六環還是六環更往外,和他一樣蒼老的自行車,沉重的水果筐,迎著北京濃重的霧霾。然後在寒風中凍了一天之後再背對繁華的城市,向繁華之外騎去。

我有時候會問住在六環之外卻在二環左右上班的朋友單程時間,但我沒辦法去計算老爺子的單程用時。更問不出口。

我每一次路過都會拎一袋水果,分量都差不多,十塊錢一袋,童叟無欺。雖然賣相一般,但口感的確很好,蘋果香脆可口,幾個准媽媽同事經常問我哪買的。我指指天橋,她們會說哎呀是那個老頭子賣的啊,我們不敢買,怕不幹凈。

我轉頭苦笑,本來就已經生活的如此艱難,還要因為寒酸受到各種歧視。

有一次我買完水果跟老爺子聊天,我指了指十字路口旁邊的人行道,那裡陽光正暖,問為什麼不去太陽下面。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年歲大了,口齒有些不太伶俐,他含糊地回答,雖然天橋下面冷了點,但人流量大。我點點頭表示懂了。

有時候我跟同事買過水果調侃,老爺子會不會在夕陽西下的時候,把自行車放進寶馬後備箱,然後換上講究的大衣,瀟洒地開車離去。

我寧願事實如此荒唐,也不想真相跟我想的一樣凄涼。

如果你也走過富豐橋下,看見了賣水果的老爺子,請記得買一袋水果,因為的確很好吃。

PART2

我經常在地鐵上看見行乞的人,遇到這種情況我往往扭過頭,充耳不聞,默不作聲。

我不管他們的人生故事有多凄慘,但他們的年紀至少都徘徊在中年左右,可以隨便找一份工作養活自己,哪怕收入卑微,哪怕出些力氣,但不至於淪落到行乞。

我唯一一次在別人碗里放錢不是在地鐵上,而是在地鐵口。

去年九月份有一次做市場調研路過海淀黃庄地鐵口,路上人來人往,多的是光鮮亮麗的姑娘,洒脫帥氣的少年以及金髮碧眼的外國人。

雖然北京空氣質量一如既往的差,但它自有它令人著迷的地方。

在離地鐵口不遠的十字路口,有熟悉的音樂響起,慷慨激昂,是屠洪剛的精忠報國。我循著聲音望去,十字路口的馬路牙子上,圍著一圈人,我也不能免俗好奇的湊了上去。

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赤裸著上身,瘦骨嶙峋,裸露的皮膚顏色如同我農村老家厚重的土地。

他正一板一眼的隨著音樂表演武術,沒有觀賞性特別高的動作,但勝在張力十足,每一次出拳踢腿都感覺力量感滿滿。

節拍急的時候他也不急不緩,可能是身體跟不上了吧,我還能看見順著他高聳的顴骨淌下來的汗水以及額頭上滲出的細密的汗珠。

那種一眼就看的出的拚命,有點讓人心疼。

面前的空地上擺著一個軍綠色的搪瓷缸,裡面扔著一些零錢,周圍偶爾響起此起彼伏的叫好聲和拍照的咔嚓聲。

我期待會從人群中走出一個人,哪怕是小孩子,對著圍觀的人群喊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可是自始至終都沒有。

我走上前放下十塊零錢,離開了。不是憐憫,因為我自己的生活都還過得馬虎,哪裡有權利去憐憫別人。只是為了表達對別人勞動成果的尊重。

PART3

我有一個學姐,大學拿了七個學期的一等獎學金,最後一個學期沒拿是因為沒有考試,一次國獎,優秀畢業生,各種不計其數的榮譽證書,後來又自學GRE,然後歐洲留學。

先不說我認識的其他留學黨朋友圈各種曬,曬異域風情,曬吃喝玩樂。就在我們自己畢業季也是各種肆無忌憚地曬美好青春進行時,拼了命留下自己青春過的痕迹,彷彿在說記憶和經歷根本不作數的,只有朋友圈和照片才是永恆的。

但我印象中很少見學姐發朋友圈,為數不多的幾次,一次做paper到深夜,一次跟室友歡度聖誕節,還有一次曬牧場和英國城堡。

為了驗證我記憶的精確性,我又翻開學姐的微信,沒有錯。

學姐不是那種傳統的學霸,我們是在社團認識的,玩得很嗨。所以她壓抑了內心跑啊玩啊看啊吃啊的小人,肯定是為了優異的學業。我也不懷疑她做到了,她肯定不是簡簡單單出去溜達一圈鍍了一層金,順便延長一下自己的青春。

是的,大多數人的美好年華在大學畢業那一年就結束了。

部分留學黨回來之後會選擇倒時差休息半年,用來彌補自己在國外「苦不堪言」的留學生活。

或者按部就班進入家裡安排的工作。更有甚者,家裡砸錢去創業。每一個選擇看起來都相當不錯。

但學姐沒有。她選擇了自己北漂找工作,暫時借住在通州的姐姐家裡。

學姐是園林設計的,北方園林行業不景氣,社招又很少招沒有經驗的新手。於是學姐每天往海淀的高校趕,聽校園招聘會,尤其是北林。但北林又多數是畢業於北林的學生創業後回饋母校招聘,更偏向於同門師兄弟。

對,沒錯,就是同門師兄弟,姑娘們往往會在招聘上碰到性別歧視。

學姐也遇到過,各項能力都略超競爭對手一線,但因為是女生被PASS掉了。委屈的直落淚。

流完淚之後自己給自己打雞血,滿血滿魔復活,開始新一輪的應聘。

很多次聽招聘會或者應聘完都已經沒有了開往通州的末班地鐵,然後打車從北京的最西邊回到北京的最東邊。

再後來,進入一家國企園林公司,在石景山,單程地鐵一個半小時,每天披星戴月竟也習以為常。

我倆小聚,我問她什麼時候,她說周五晚上吧。我擔心吃飯太晚她回去不方便,說還是周末好了。

她告訴我她寧願回去晚一點,太累了,周末就想補覺不想出門。

我說為什麼不在石景山租房,畢竟那邊房子也不是太貴。她說姐姐懷孕了,需要人照顧,暫時不能搬出去,預產期九月,到那之後再說。

總有那麼多令人心甘情願的無可奈何。

PART4

去年下半年有一段時間步入迷茫期,有點渾渾噩噩不知所措。

那段時間每天都在看一個APP的版塊北上廣深的年輕人。

那裡鮮有少年天才或者大牛,畢業就拿到名企offer或者剛一創業就有人跪著求著要融資。

多數如我,畢業之後迷茫,入職之後徘徊。

斤斤計較每一分收入,多少錢用來吃飯,多少錢用來租房,多少錢用來日用,多少錢用來交通,多少錢用於交際,還不敢生病。每一分錢都算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數學能力再差的人也學會了算賬。

單程兩個小時是司空見慣,被上級罵的狗血淋頭是稀拉平常。興趣和工作毫無關係是最常見的矛盾,可是活著最重要。

一個一怒之下辭職的小姑娘說,她喜歡看書,於是在北京的小衚衕里擺地攤賣書,她說你們要在CBD頂層才能看到的月光,我在這寂靜悠長的巷子里一個人獨佔。

我羨慕她的勇敢,卻不敢邁出同樣的一步,因為她省略了她邁出這一步的所有辛酸。

世上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可與人言者二三。

我就靠這樣的黑暗料理給自己補充能量,與雞湯截然不同,卻更管用。

雞湯偶爾嘗嘗還好,但經常喝就有點膩。以至於聽到加油就有點反胃,我自己可以主動去喝雞湯,但我不想喝你非要給我端上來我覺得有點噁心。

特別想把這句話甩在只會喊加油的領導的臉上。

PART5

馬蒂爾德問生活總是這麼苦嗎?還是僅僅當你是個孩子的時候。

雷昂:生活總是這樣。


又想起幾年前剛工作時的日子。剛到廣州的我沒有自己的住處,寄居在暨南大學的學生宿舍里。南國暑熱,遲滯的睡眠常被滋生的蚊蟲撕碎,夜半醒來只能聽見老舊吊扇的「哧哧」聲,黑暗裡一摸臉都是汗水。

睡不好直接的後遺症就是白日里昏昏沉沉,昏聵侵蝕了記憶,往日都模模糊糊了。但日子也因此也過得飛快。始終無法忘記的就是,高到八樓的喬木和樓下草場午後的喧鬧。

那時我剛進入社會,只希望自己能獲得一份工作生存下來,愛情則是不敢有的奢望。帶著小青年的盲目和天然樂觀,我竟然有些如魚得水的快意,吃完飯打一小時的撞球,和好友海闊天空一番,回到寢室倒頭便睡。我並不擔心什麼,未來還多遙遠的樣子。

來到上海,暫且也寄居在大學室友這裡,一邊完成採訪任務一邊尋覓住處。在閔行這邊,室友租住的房子一切齊備,卻因為房東吝嗇沒有裝空調。他跟我說,剛工作時房租就相當於他三分之一的工資。房間朝向西邊,伏天的日照將房子烘得發燙,氣息里都有火的感覺。

每天他下班我採訪結束,我們就一起去街邊飯館吃個飯,叫上兩三個啤酒。室友是個念舊的人,他總回憶找工作時穿西服蹲在灰塵滾滾的馬路牙子上吃泡麵的情景。而今他在國企辦公室工作,每天多是吹冷氣,做做材料,他回憶往事神情並不像是憶苦思甜,類似一種懷念。

青春就這麼喪失了。那時多辛苦,但年輕的心裡總還想著奮鬥。如今伴隨著碰杯的破碎聲,是不休止的嘆息,關於房價、生活或者就是上司對自己發的一通脾氣。辛苦輾轉,在這大都市中卻無一絲存在感,更別說歸屬。說白了是一種無人問津的孤獨,而為了生存,這種孤獨無從拒絕。

晚上,老夥計搖搖晃晃地回出租屋,三個啤酒剛好醺然,只有那麼一瞬間膽怯不再佔據內心,想拚命地在這城市裡呼吸。房間里的悶熱還沒散去,他打開風扇,我們躺在竹席上忍耐著睡去。可是,一會兒竹席也燙了起來,人如同剛脫水了的魚被放入煎鍋。

有那麼一兩天,旁邊人家的老人過世了,一直放著喪歌。煩燥里聽到哀婉的曲調,竟然也不覺得有什麼怪異,凄涼的意韻平息了躁動,心在這夏夜裡也有了一絲涼意。

忽然發現自己不是幾年前那個自己了。現在的我有了愛欲和負擔,還有這些東西帶來的消磨,純然天真的歲月終究不再,欲求不得便有了怨懟。去記者站時正是最熱的中午,強烈的陽光灼燒一樣地照著我,我一直在熱氣蒸騰的馬路上尋找,胸口和背上已經被汗水濕透。找到記者站後,我坐辦公樓的階梯上休息,如同連珠的汗顆落下,階下匯開一灘水漬。

我幾乎都開始質問自己問什麼要折騰。在成都時,住得好吃得好,幾乎什麼都不用自己操心。而現在又孤身來到一個全新的城市,衣食住行、水電網路和朋友工作如同被推倒的積木,又得重新搭建一次。

是為了過活么?應該不是。

又一個日暮。穿過小區草坪時,陣陣晚風從森林般的樓宇縫隙里吹來,溫柔中還帶著黑暗來臨的冷咧,汗涔涔的皮膚被拂去油膩,竟有些顆粒生出的感受。就如脫去了一件沉重的衣服,那麼輕盈安逸。這讓我回憶起兩年前在暨南大學的早晨,我穿著短褲坐在八樓的陽台上,而晨風就從我的脊背流過。

我感到徹底自由,又不可救藥地愛上這生活。


寫小說的間隙,沒有什麼思路,倒不如來答題換換腦子。

這個題目看到很多天了,終於忍不住也想說上兩句。

二本院校軟體工程專業。09年學校新建了軟體學院,師資一般但卯著勁的收人收錢,我是第二屆,10年高考的那批。14年畢業,距現在兩年有餘。

我打小就明白個道理:天性要壓抑,成人要理性。本著工作好找的念頭,我志願清一色填了計算機相關。學費一萬大幾,軟體樓里的電腦卻爛到不行,開學伊始C語言老師就說校方教材不行,要同學單買他推薦的書。一本50,小縣城的我目光短淺又自以為是,還當這玩意兒跟數學教材一樣,看著不同但本質相當,捨不得這50塊。結果兩書代碼例子不同,教輔不在,跟不上節奏,實戰方面,電腦也摸不到。C#老師念課本,有時還念不通順,資料庫老師講自己當年在校園的早戀故事,難以自拔。

自然的,逃課風起,考前突擊。有的同學們寒暑假,花錢去培訓機構自學,更多的是拿著大把時間消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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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里,我打了兩千多把dota,寫了幾十萬字亂七八糟的文章,練了一把吉他,看了一千多部電影。由著自己的性子,度過我人生中最自由的時光。大三結束,學校就開始把我們往外面趕。整個軟體學院近兩千五百多人,打散了發往南方。我們班分到的地方是蘇州。當時我就明白了,是時候收心了。2013那個夏天,對我來說就是畢業了。那天全院的學生都在打包鋪蓋,簽名,轉賬,樓下是各大快遞公司的工作人員和皮卡。我搬完箱子一身臭汗往宿舍里回,碰見鄰班一起打dota的朋友,我說軍哥來抱一個吧,或許以後就再也見不著了。

軍哥眼睛紅了,我大笑著抱了他。離別這種事,我有準備。

人去樓空楚天遲,曙暝逝如斯。

林間幽道,暮鼓晨鐘,怎待雁回時。

歸去經年跡難覓,願再逢花期。

天已晚青,今日終於輪到我的背影。

當時瞎寫的
大三暑假,我留在了學校的城市,原打算報個培訓班自學代碼,到了蘇州那邊,也好有個基礎。一打聽,七八千起的價格讓我望而卻步。我給家裡說要報培訓班了,要了九百塊,在一個小旅館住了倆月。

天天半夜,不知道哪裡有個傻X一直用極大的聲音外放今夜我飲酒醉那樣的喊麥,以至我到現在聽見這類似的玩意兒就噁心。我每天都趴在小旅館裡,在網上找尋各種不要錢的教材。當時完全是0基礎,關於代碼軟體什麼的,真的是有一種老虎吃天無從下口的感覺。由於W3school便於檢索(感謝感謝)我好不容易找到一個比較全且系統的學習地方,自然不肯放過,摁住就是全擼一遍。也不好說這是好事還是壞事,這件事的好處是打下了結實的基礎,壞處是完全沒有接觸過編譯環境。

13年那個夏天總是下雨,我蜷縮在小房子里,眯著眼睛手抄著筆記。偶爾聽聽宋冬野,寫寫句子。

生命也太漫長了罷,而身形單薄如斯。

兩個月後去到蘇州,老師一上來就開始教java高段內容,我一看就懵逼了,首先Myeclipse我就沒見過,當時班上除了那幾個出去培訓過的同學聽得明白,其他人都是雲里霧裡。我明明努力了兩個月了啊,其實w3上教的大都是前端的內容,而我也不清楚二者的區別,只覺得自己自學的還不夠,一時有些心灰喪氣。蘇州老師的實力水平,我是不敢評價的,但看那些大牛同學屢次糾正嘲笑他,我也是更加的不抱希望。

說起來,那邊也就是個小小的培訓機構。老師也自覺hold不住這麼一幫學生,靈機一動提出分為管理班和技術班。我,自詡理性成熟壓抑天性的我,接到這個通知後糾結了一個禮拜,終於開始了追逐天性的不歸路。

細細想來,布衣的青春,大都是一場盛大的YY。
我一直堅信,一切獲得都應付出相應的代價,其中以夢為甚者。
一場豪賭,而我對此的回應是:願意。

當時也是中二的緊

我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我壓根就討厭死學代碼了!報!報踏馬的管理班。殊不知報了管理班後,許多同學都不去上課,一來二去,老師乾脆停課完了。反正天高皇帝遠,老師樂得清閑,學生們也樂得自由。我頓時又懵逼了。找了幾次老師,老師都鼓勵我出去搞搞實習,並給我介紹了一個面試機會。

福特汽車的客服話務員。

我大概幹了有一個月,每天對著一個Excel表打夠200個回訪電話。後來發現同事都太蠢了,職場真的是有高低之分,拿到工資後就果斷辭職不做了。

空蕩的城市是灰。
我在瘦削的高樓里,牆體緊貼著風。
先生您好,先生您好,一次次電波飄進了風。
彷彿,世上只我一人了。
親切的問候下的麻木,與人通話時的孤獨。
我站在自己身旁看我。
牆體緊貼著風。
一千年前,我所為即神跡吧?
一千年後,向宇宙彈星亦是卑微者謀生之所。

瞎寫

然後自己在網上投簡歷。很快接到了搜狗的offer。我當時老實說是有些激動到懵逼的,去了之後發現,原來是搜狗搜索引擎底下的一個推廣公司。

不過培訓期間還是心懷理想的,覺得當銷售也不錯。認真的學習了搜索引擎的功能特點收費方式推廣模式等(感謝這家公司),正式上崗那天,有些落差到不能自拔。原來,我的工作還是打電話,並且跟客服不同的是,我打的電話純粹是在網上瞎JB找號碼,打過去問人家需不需要做推廣,繼而被對面掛掉或痛罵。

這個活兒,我只做了十天,但感觸很深。每天早上五點鐘就要起,一個人走在大街上,走到一個公交站牌下,等首班車來。

我們像是在一個小小的蛋殼裡,

蛋殼外的人慢慢扭開一盞檯燈,

天亮了。

蘇州也總是下雨,坐在公交車裡我戴著巨大的耳機,看窗外。

公交車首末坐著司機和我。

從城市的邊緣開進雨里。

哈,我擁有一條大魚,

棲在他的肚裡。

車外的雨幕里,

行走著笨拙高大的男人,

撐著彩虹色的雨傘,

像一隻彩色的北極熊行走在冰雨。

哈,滑稽滑稽。

車上人多了。

但擁有才不會那麼狹義。

淹沒進人群,海進入溪里。

這個當時寫的,我還真挺喜歡的

銷售公司,都得打雞血,每天早上他們開早會,我是想好好工作來的,但我真的有點怕。他們喊著

天天我瘋狂,

鈔票任我搶。

向前跑。

他們是狂熱。

而我絕望。

每天天黑才回家,我想了又想,或許我不適合做這個,但又自責,想問自己是不是什麼都做不了。窗外還在下雨,我在手機寫著

車窗上的雨水一道道划過,

斜著,豎著,斜著......

像一個抽噎的老婦在囁嚅:

"不要哭"。

在後來,終於下定決心離職。並決定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究竟要幹什麼。

學校不管,校招遠在天邊,畢業一天天近了,心亂如麻只有靠寫文章來梳理。

蘇州圖書館離的蠻近,公交只有4站地。我記得辦張卡要50塊,如果退的話錢還可以拿回來。我幾乎每天都會去,中午只吃一個麵包,反正吃飯也吃不飽。(當時覺得蘇州物價好貴,而且菜量極小)。也不知道該讀些什麼,大學的時候偏愛讀小說,最多《瓦爾登湖》也就到頭了。但那會兒一方面心裡焦慮,一方面這個圖書館沒什麼好小說(也許是我沒找到),突然對哲學感了興趣。

大學有讀過《蘇菲的世界》,對康德的觀點最為認可,於是開始讀系列的大部頭。一邊讀,一邊寫,一個月攏共寫了十篇長文,其中最不要臉的一篇取名就叫《我的三大批判》。發在QQ空間里,當然,無人會讀。

職場,姑且就叫職場吧,職場的打擊和那段時間的思考,讓我覺得自己還是想讀書,我開始憎恨起那個理性的,為自己著想,打著好找工作的旗號給我填了計算機的自己。我要追夢,我要學自己想學的東西,我要考研!

我是一個執行力很強的人,如果決定了,那就一定要做,哪怕做成一坨屎,那也比空想了半天什麼都沒留下的強。周圍人都覺得我很奇怪,學渣三年,忽然決定要考研,而且大四不考,大四畢業了又開始考。但命是自己的,怎麼過,好與壞,都與他人無關。

首先是一個念頭,想繼續讀自己喜歡的書。所以要考,首先是跨專業。其次是選專業,結合自己的利弊,英語數學政治專業課,專業課不談了,什麼都是從頭學起,英語一般,政治理科生沒怎麼學過,但聽說拉不開分差,數學,呃,數學很差。所以繞過數學,找一個不考數學的專業,再考慮一下以後工作的可能性,最後挑了心理學。定了這個,就可以開始著手學習了先。

13年底,我回到母校的城市,在市內的211學校附近城中村租了房子,著手準備考研。那個學校里恰好有一個我的朋友在念研究生。我去探望過幾次,老實說,那裡研究生的氛圍像極了本科時愚蠢的我,似乎以為考上研究生就衣食無憂了。我準備考研的時候特意去網上查了研究生畢業的情況以及工作狀態,老實說不比本科生強多少,基於這樣的考慮,我認為考上這樣的學校的研純粹是自我躲避和浪費時間,要考的話,只能考名校。

我選了北大,並根據北大的要求購買了教材。依然是決定自學,碼時間,擼目錄,查分差佔比,分模塊,制定了時間表,並裝訂了一疊列印紙,封面寫上《考研手札》,以日記的形式記錄自己的學習狀態與進度總結。

我準備時間很充分,差不多12月份就開始著手這一切。手機里的有道詞典幫了我許多(感謝),考研結束那天,我走在路上,還是會忍不住拿出詞典來背單詞。整整一年,我不看單詞都不知道走路的時候該幹什麼。

我有很嚴重的起床氣,每天睡過後會很內疚以至於晚上溫書到很晚,惡性循環;我無聊透頂,在小屋裡像困獸一樣上躥下跳團團打轉;我視力嚴重下降,身體素質降低,於是我一邊聽著課程視頻一邊做囚徒健身......

但我感謝那一年。我很小就離開父母去城裡讀書,高中便開始在外面租房子住。但那樣的跟自己獨處的歲月,也就那麼一年。那一年,我每天都焦慮,惶恐,自我懷疑,但當我讀書的時候我樂於這一切。我寫東西,偶爾也玩遊戲,彈吉他,半夜時有會驚醒,一身冷汗。我夢見自己考上了,我夢見自己沒考上,最多的是,我反覆夢見自己在高考,同學們都在一起,我還有那麼一次機會。那年很難說是快樂的,但2014年過去了,我真的很懷念它。

很遺憾,英語83分,政治79分,專業課,差的一塌糊塗。第一天考前兩門,我回來後有很強的預感,我要考上了。我整整一年,最大的精力給了專業課,英語幾乎都是在利用零碎時間去學習,政治只有最後一個月突擊,並且突擊過程里依然是專業課和政治並重。但我還是失敗了。

看成績的時候我正在上班(考完研第二天我就去找了工作),看到成績後第一反應是印錯了,不至於此。心突突的跳著,整個辦公室好像在晃。看了五六遍後又去看大牛們的成績,前兩門大家都相差無幾,我靠在椅背上,咬著嘴唇內壁,思考自己到底哪裡犯了錯。

北大。還是太難了。專業課考試當天打開卷子,瀏覽一遍過後許多題都沒有立馬產生思路,我沒慌。仔細回憶了那一天,我確實儘力了,11本專業課的教材我一頁沒落的齊整過了兩遍。歷年真題我分析出了諸多套路。北大的題,當然不會全是這11本書上的內容,超綱部分絕對會有,拋開那些,如果剩下的分數我拿得到,這事兒是可行的。

我本來是打算再來一年的,但分數線350,我考了290——這差到讓我臉發燙的地步,同時說真的,專業課里的確有很多題是我從來都沒有見過的知識,這讓我惶恐,對那一份卷子來說,我一年裡,90%的所學都是無用功,我不清楚二戰的時候,我該往什麼地方用力。

我反省之後所得自己的硬傷在於:1字跡醜陋,寫字速度不夠,這個其實也有練,但無奈基礎太差,加上考場氛圍緊張,以至於效果不佳。2考試邊界不明,方向把控不穩。這個理應聯繫一下北大的學長或老師進行諮詢,由於個人性@格問題,確實不太想在這上面下功夫。

第二點,是真的大硬傷。基於此,我決定放棄二戰。

回到家中,家裡勸說考個公務員算求,我也沒一口回絕。

畢業後有個發小一直在拉薩開客棧,他去之前我倆一直就在通電話談這個事情,我倒是蠻鼓勵他的。我考研一年多,他在拉薩也就幹了一年多,也是一直倒倒悠悠,勉力支撐著。先是跟同學合夥,後來找了個比自己大兩歲的女友,女友拿了點錢,倆人拉出來單幹。考完研過年回來,我倆見了一面,他說自己一直打算搞點事情做,我說你不是有客棧么?他說那個是他女友的,自己就算幫忙,自己也想找事情做。

我當時在一家心理培訓機構上班,基本上摸了一遍培訓機構的流程套路,我們那邊經濟不景氣,但這塊的錢還是好掙的。我想著自己我倆學習都還不錯,拉薩教育資源又貧瘠,就問能不能去開個補習班。倆人一拍即合,說好了過完年我就過去。

過年後我收拾了行裝,正是去拉薩人多的時候,我發小火急火燎的叫我過去。票不好買,我先買卧鋪到西寧,隨後就只能在車上補票。一天兩夜。

我是在我們母校的城市走的,我在這座城呆了四年,卻從沒在夜裡11點上大街上溜達過。拖著碩大的行李走在空蕩蕩的街上,我聞到一股下水道反味的氣息。乾冷腥臭的城市被我義無反顧的丟在後面,火車隆隆,向著高原駛去。

火車上第二夜便沒有了卧鋪,坐票也沒有。那一夜我把行李丟在卧鋪區,從火車的最尾端向著車頭走。什麼人都有,一節一節的車廂,滿載著底層的人。人們歪斜在座位上,仰著頭,張著嘴,脫掉鞋子。就在骯髒的襪子旁邊,有人鑽到了座位下方的空隙,鋪著報紙睡覺。哪裡都是人,甚至行李架上都放著孩子。我就一直向前走,總有位置,我知道肯定有位置,我是不會站在一個地方湊合一宿的。

翻過唐古拉山的時候開始高反,頭很暈,我跌跌撞撞向前走,偶爾踩到別人。道歉,繼續前行。看見空位,我毫不客氣就坐下,很快,就會有人過來把我叫醒說那是他的位置。走過的車廂我也不在回去,我繼續向前,坐下,打盹,被叫醒......

見到發小後親密敘舊自不必提,當天夜裡,我拿出我的計劃和思路想要跟他討論,他只是皺著眉頭說並不容易。第二天白天,他和女友的客棧正在裝修階段,他捨不得請工人,自己做許多活兒,我想幫忙,但苦於高反,他也堅決拒絕,我便沒有堅持。

當天夜裡八點鐘,他便給我說今天很累,早早上樓去了。

我性格敏感,感覺她女友似乎多有不歡迎我,大家彼此雖禮貌客氣,但總是刻意的在保持距離,基本上是晾著我的狀態。

我問發小,既然沒有忙完為何又著急喚我過來,發小只是笑,接著又有諸多工程上的抱怨,諸如臨時想打通外牆之類。

幾次三番,白天發小見不到人,每到晚上,又逃也似的上樓去。一面是說不上話,另一面是他女友的態度讓我不由得反省。發小告知我這是他女友的事情,他自己想搞些其他的,我便信了。殊不知他女友的事情,怎能不是他的事情!人家是一家人啊!

老實說,我比較依賴語言,別人嘴上是怎麼說的,我往往不會深想,心想人家既然這麼說了,那一定是這樣的了。我兄弟為人熱情,性格大條,一直不會做什麼周密的計劃。開開心心叫我過去,也可以理解。不過等我真過去了,分身乏術,他女友嗔怪一聲,他卻不知該如何是好了。躲著我,或許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

呆了幾天,去周邊的幾個小學看了幾眼。硬著頭皮跟家長們聊了兩句。拉薩人民似乎對漢人警惕性還是比較高(抑或是我長得不像好人,抑或是小城較為保守),總之是對我都不太友好。

我去問了傳單的價格,去打聽了房屋的出租,去面試了幾家當地的培訓機構並上了幾天班。我做了我所能做的一切。

但我進退維谷,我狀態很尷尬。我不清楚要不要等他,我不知道這算是我一個人的活兒還是我們倆的。我傳單上要不要印他的手機號(我手機號是外地的)我不清楚。房子哪裡便宜我不清楚,桌子凳子哪裡能買,我也是兩眼一抹黑。

老實說這事兒我不是不能一個人干,但明知道他能幫上忙,做的時候難免就老回頭望他。心裡不夠果決。另外我手裡攥的是家裡的錢,是有些輸不起,總想在各個環節做到最好,難免想用到他。

我等了十天,家裡一直在叫我回去考公務員,哪怕只是試一試。權衡再三,我選擇向發小告別。

發小和他女朋友抽出了一天的時間陪我在拉薩逛了一次,之前我也沒好好看過(老實說我並不很愛逛景點),吃了點地方特產,感謝。

我回去後就開始著手準備考公務員。當時只想給周圍人一個交代,我自己浪費了不少機會,認了。我報考的時候報的是計劃生育局,避免大熱門。我是真想考上。

四月底開考,前後也不過一個月的時間。我買了資料,下了視頻,老實說比考研要簡單很多。行測題很有趣,我自己看的也不亦樂乎。至於申論,私心想著我寫了這麼多年東西,基本文章還是搞得定的。但申論這東西,越看越糊塗,我可能真的是天賦不夠,感覺鍾君老師講的還是挺好的,但我就是不懂他到底要什麼。這個不能寫,那個可以那樣寫,這個一定要這樣說,這種微妙的感覺我是完全get不到,到後來,感覺自己什麼都不會了。

讀了不少範文,也大概掌握了那種語氣。聽人說申論其實拉不開分差,好的差的都不過是55分上下,我心裡踏實許多。

成績下來後令我大跌眼鏡,行測71,申論29,申論的作文里,我是提到了審查制度,但我也是拍了一頓我黨的馬屁之後才提出的小小建議,並且很快就把重點放在了文化的百花齊放上。但朋友們都搖頭說我這肯定不行,我也覺得自己的確不適合公務員體系,29分真的已經很明確的表達出我黨的意志了。我就是被成功篩出去的那撥,倒也沒覺得冤。

給個交代的想法和慾望愈發強烈,我又重新拾起了代碼。依舊是自學,網站極客學院給了我很大的幫助,雖然我最終還是沒有往裡充一分錢。感謝。

自學半個月便掌握了基本Java知識,三大框架過於複雜,工程代碼也是看的稀里糊塗,心說倒不如先找找工作看看。面試很順利,月薪一千五,實習期八百,沒有保險,我很知足。

帶我的人和我發小年紀一邊大,90年,但工作已經有七八年了。他罵著北京的房價和眼下這座城市的不景氣把我留了下來。

他罵我罵得很兇,也很沒耐心。我每次調試不出來的時候,都要下一下決心才敢叫他。我進步很快,中間來過兩個員工,幹個十天半個月很快就被辭退了,工資也不會發。我留住了。

公司攏共就六個人,兩個領導,一個人事,跟另一家設計公司共用一個辦公室。自己做著一個網站,但幾乎沒有流量,靠接外包的活兒過日子。

彪哥,也就是帶我的人,可能是個抖m,頗有受虐情節。全公司就靠他一個人撐著,有次出門去交洽,沒有給領導打招呼,領導趴在窗戶上大喊,你去哪?給我上來!上來後倆人在樓道又摔又打,領導禿嚕嚕地罵個不停,大吼大叫,其中有一句「你他媽一天天白拿老子工資」讓我觸目驚心。彪哥氣急嘶吼著,夾著眼淚笨嘴拙舌什麼也說不出來,只是在喉嚨里發出一陣陣動物般的喑啞吼聲。還有一次,公司拖欠工資,大伙兒在抱怨,他站出來給人事說,活兒還沒有幹完,自己沒有臉拿錢。

另外這個公司有加班情節。據說領導對我一下班就走的樣子非常的不爽,有一次我有個代碼調不出來,去問彪哥他翻來覆去的就是自己去看,挨到下班,我站起來要走,彪哥叫住我問我活兒幹完了嗎?我說沒有,明天吧。他說干不完不能走,我說我得趕公交了。站起來笑著欠身就要走,彪哥說,你如果走了,那明天就不要來了。
我返身坐了回去,一會兒後去問他這個代碼怎麼調,他教了我。說白了還是要個加班的感覺。

接下來的日子我都遲走上一個小時,半個小時,十分鐘,直到後來又變成按點走,這次卻沒人說了。我很清楚,領導不過是在尋求控制感。

我幹了三個月。實習期一過,公司要給我簽合同。說之前人總是留不住,所以準備扣了我那五百,月薪發到一千,攢的那五百,兩年後一併給我。我笑了,心裡自言自語著,資本的原始積累,果然都是血淋淋的。

我自覺學不到太多東西,便借口家裡給安排了工作,讓我回去。彪哥雖然常常罵我,但也教了我許多東西,亦算得上領我入門的人,對他我多少還是心存感激,這樣甩手離去也有些不忍(畢竟幹活的就三個人)。但彪哥反應卻很平靜,雖然他前一分鐘還在跟我聊轉正的事。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說,

挺好,穩定工作比這個強。

我覺得你還挺喜歡這個的,這麼放棄了,還蠻可惜的。

我那有許多資料,都給你你拿去看吧,網盤你有吧?

他給了我10個G的資料,後來我再也沒看過。

下定離職決心的原因很簡單,那年國慶,對,去年國慶,我回家跟家裡聊結婚的事情(女友高中同學,在一起已經八年),家裡表示一分錢不管。我雖有心理準備但卻也沒想到會差到這個地步。我掰著指頭算了算,工資一千多,房價六七千,在省會那座城就算跳槽,也不過最多到三千,我看不見希望。期間有個大學同學打電話,說自己在北京做產品經理,月薪是10*14,我表示聽不懂,10k的說法,我也覺得新鮮有趣。心下艷羨,又自覺不比他差,問了半天產品經理是什麼,同學也說不清楚。

我從大一伊始就表示的很清楚,不會去北上廣。我有點怕那種忙碌的生活。但這生活,推著我下了決心。

在哪裡也是屌絲,倒不如做大地方的屌絲。

我自嘲的笑著,買了去北京的車票。

之前百度半天,對產品這一崗位依舊是懵懵懂懂。我就這樣坐上了去北京的火車,望著窗外向後掠去的景,心想也許這次混個三五天又得滾回去。

開始幾天面試機會很少,打電話的倒是蠻多,但都是讓我去寫代碼的。只有兩家給了我機會,一家依然是只有三五人的小公司,我看了看決定先再等等。另一家是初創型企業,正在大幅招人。人事顯然是個混子,不懂老闆要求,把我這樣毫無經驗的簡歷給篩了進去。

面試時產品總監表示堅決不給機會,我以為少要點工資就行,但總監表示跟工資沒有任何關係。

好在聊得尚可,總監也看重我開發的經驗,問我是否願意去做測試一職,月薪四千。搞清楚前提是測試也會留在產品部,我咬著牙應了。

周末兩天沒有面試,我焦慮到胃酸絞痛,躺在板床上像條瀕死的鹹魚。

周一通知我去上班,要麼說人運氣來了是擋不住的,給我的offer上,職位一欄顯示的是產品專員,八成是新公司亂糟糟,總監跟人事之間完全沒聊清楚。

當天早上總監給我叫出去單獨聊了聊,大概意思就是他自己都有點糊塗,不知道對我應該如何定位。我先表達了自己的訴求,即自己就是奔著產品專員這個職務來的,後表達了自己的態度,即公司有什麼要求我肯定會服從。所以他還是很愉快的讓我去做了測試的工作。好在我在公司所有註冊信息都是產品專員的身份。

後來,運氣更是一發而不可收。當時招了兩個產品經理,一位年紀較長A,負責公司最重要的一part產品設計,另一位年紀較小B負責另一個模塊。

很快年紀較長者A就表示出力不從心,其實他也是中途轉行,之前也是一名開發人員。許多思維都已經定型,在產品的工作中表現出極大的不適應。我也適時的湊了上去,屢次當眾和私底下表示在完成本職工作的基礎上願意幫他分擔,打打下手。

只要接到活,事情就好做許多。原先面試我的那個原來只是產品副總監,真正的總監很快就判斷出A不堪重任,在我打了兩天下手後就決定停了我測試的工作,並逐步加重我在產品設計模塊的工作。

起初的一個月,總監郭姐算得上對我手把手的指導,我也很爭氣的逐步完成工作,而A的工作卻宛如陷入泥潭,最終又被我接了過去。郭姐是我人生中遇到的第一個好領導,讓我不禁對北京這座城市提升了很大的好感。

好景不長,副總監一直以離職為要挾試圖上位,管理層手忙腳亂平調郭姐去了運營部做老大給他讓開了位置。

副總監超哥年紀不大,繼位後有意打壓我,從此不再讓我去上評審會,所有的產品設計思路以及文檔的撰寫,在我完成之後都需要向他表達一遍,再由他前去彙報。老實說在這家公司慢慢爬上去本就不是我本意,我的目的僅僅是入行和學習。但這樣的倒手交流中總是出現了許多偏差,以至於工作效率進一步降低,這讓我覺得有些可惜。

本來郭姐在位時,我有意無意的聽到過她提起要開除A的打算,但郭姐離開後這件事便擱置了。但隨著時間的推進,A在公司一天比一天沒有存在感,最終自己主動遞交了辭呈。從此,我一人擔當了他所有的工作,但工資沒有變化。

在此期間,我跟另一個產品經理B熟絡了起來。兩個人很是聊得來,三觀不敢說完全契合,但大家都可以聊得很愉快。工作上生活上娛樂體育電影藝術文學腦洞,兩個人總有說不完的話題。

就這樣時間來到16年,新年過後公司里換了許多新面孔,其中郭姐的離開讓我多少有些傷懷。後來又過了一個月,B被另一家公司高薪挖走,一時間我拿著4k的薪水擔著兩份產品經理的工作。

超哥主動給我談加薪,表示將加至一倍即8
k。我很知足,覺得辛苦點也沒什麼,但人事出於各方面的考慮只決定給我加到6k,我沒有說話,陷入了比較糾結的階段。現階段我只有半年的工作經驗,出去找工作很難拿到較高的薪水,超哥也對我說過就算我出去找,8k也就是極限了,這點是也是認同。

但最終合同送到我面前的是5.5k,title雖然升至了產品經理,但這對我來說並沒有意義。

我開始投簡歷,並申請離職。

一周後找到新工作,月薪10k,拋去各式稅費保險,拿到手也不過8k出頭。我接到電話後有些顫抖,然後表示自己要考慮一下下一周再給對方答覆。我想再多試幾家,但對方HR禮貌卻強勢表態總監等不到下周,要定就是現在。(給我們HR贊一個)我又抻了三十秒然後就慫了。

接電話那天我剛辦完離職手續,躺在屋子裡到天黑也沒有開燈。腦袋裡亂鬨哄的不知道以後會怎樣。摸著黑在手機上瘋狂的投了一會兒簡歷,然後睜著眼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肚子餓了也不想動彈。

然後接到了那個電話。

那是我畢業三年以來最開心的一天(我一直覺得大三被學校趕出來的那一刻就畢業了)。我站起來洗了把臉就出去覓食,走在路上都顛著,覺得北京的夜空像塊深藍的寶石緞子。我忽然想到心理學的一個概念,即每個人的幸福程度並不取決於你在什麼位置。我們或許以為自己中五百萬會很幸福了,但其實你只會狂喜一段時間,緊接著你就會回歸到你本來的狀態。也就是說,快樂的人會一直快樂,不快樂的人會永遠不快樂。

我那天吃了一頓驢肉火燒,速食麵要加蛋的,火燒要精肉的。

現在,現在還是很焦慮。

我後來常常想起去拉薩的那一夜。走在晃悠悠的車廂里,周圍都是過客。有座位我就坐下來,坐一會兒就被人趕走。這兩年太多次了,我坐在這幾分鐘就被人趕走,我能做的只有起身繼續向前,不嗔不怨。現在,似乎我找到了一處可以坐的久一點的地方。但我很清楚,我還想去往卧鋪中去。

這家公司福利很好,總監人也很nice。有幾位老大哥(可能我老成,跟80後反而聊得來)天天互相噴,各位腦子都很快,每天互相抖機靈都能把彼此逗個半死。

過了兩三個月,這幾位老哥一個去做了自媒體,一個去美國留學,一個留下來還當著總監。其他同事也很好,現階段有位老學究一樣的大哥,物理系出身,也願意給我講宇宙的知識,給了我不少好書拜讀。

但我還是焦慮,我有了足夠的空餘時間,經濟上的壓力也小了很多,我理應好好去追求自己的夢想才對。

我做了公眾號(夕北漫談),又試著參加好幾個徵文大賽。寫作之路很漫長,這是相比考研來說更為漫長的自我修行。

人活一世,莫負光陰。

共勉

對了,我還是沒改掉厚著臉皮給文章起名字的習慣,這篇

就叫做《我的奮鬥》吧!

對了,很多人問到來北京的事情,恰好回答過類似問題,可以參考,不一定對

北京的房價是不是正在透支著北京年輕人的創造力和生活品質? - 夕北的回答 - 知乎


大學畢業後我腦子犯抽去邊防部隊做了一名武警中尉,幹了一年覺得意思不大,想走,因為當時跟部隊簽的合同是最低服役五年,沒辦法只能按照義務兵退伍的方式離開,還賠了一筆錢。

走的時候,教導員跟我說,世事艱難,出去以後好好混,混好了,常聯繫,常回來看看。

後來我們再也沒聯繫了。


南京,2011年。

大學畢業的那一年是我最近10年中最窮的一年。

六月份答辯完,一直沒有心儀的工作。從6.10號答辯結束到6.24號離校,每天的生活就是打遊戲,喝酒,離別,直到送走了班級裡面所有的人。

7月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小房子準備考研,期間一個哥們來南京找工作,沒有地方住,就和我一起住。除了他去面試,其他時間我們全部都是在網吧打遊戲,玩dota1。這種狀態持續到他7月下旬還是8月初找到了工作。

在他找到工作剛搬走的那個月,正趕上我半個月連續丟了兩輛自行車,當時除了飯卡裡面還剩一點錢,身上只有1塊錢了,我打電話給他,兄弟,看書太無聊了,來請我去網吧玩會dota吧。他說,白天我們已經玩不起了,我們今天晚上去包夜吧。

那段時間我騎著他給我找的,那輛白天完全不好意思騎出去的二手自行車,天天在學校,宿舍,網吧晃蕩。看著自己的處境,加上對同學朋友的思念,手機里大聲的放著,你離開了南京,從此沒有人和我說話。。。潸然淚下。。。

後面我意識到這樣不行,我必須得考上,開始瘋狂的看書,到了10月份,感覺可以考上後日子相對來說輕鬆了很多,雖然還是一樣的沒錢。後面就是每天去圖書館看看書,打打遊戲,除了寂寞倒也無他。

你說這樣的生活苦逼嗎,比起其他人自然算不得什麼,但是一個剛畢業準備考研的年輕人一無所有,騎著自行車從網吧出來的時候,我還是會大聲的嘶吼

來來來……


不管曾經或是以後擁有是什麼


請你相信我 我還會唱歌


或許生死或許悲觀離別是什麼


親愛的兄弟 我還會唱歌


不管永遠或是現在會有些什麼


請你相信我 我還會唱歌


來來來……


現在大四,還有17天考研,感覺考上的機率微乎其微。然後開始懷疑人生 ,學不進去,但又想堅持熬過這幾天再考慮找工作。

忽然感覺大學四年以及現在過的每一天都是在浪費時間,一點意義都沒有。想起以前的暑假,也是每天晚上想明天要好好學習,不能再看電視,結果第二天又看了一天電視。可那個時候好像還不知道意義這個詞。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我想做回小孩子。


從來都是安靜的好學生,從來沒有被說過。工作開始的一段時間,每天都會被說。真的覺得自己反應慢,學的慢,什麼都做不好。想哭,但是忍住絕對不哭。被說再多次,也笑著說好的馬上改。沒有人傾訴,又不想回到寢室被室友看到自己的不如意。每天晚上在回去的公交車上默默流淚,反正公交車上的大家都沉默著看手機,沒人會注意。有一天晚上,還是往常一樣,在公交車上疲憊著,沉默著。突然看見窗外某個寫字樓上有一條海豚游過,原來是寫字樓上的霓虹燈,當時真的好開心,哭著哭著就笑了。現在已經工作了一段時間,沒有之前那樣辛苦了,每天回去的路上還是喜歡望著那做寫字樓,上面除了海豚之外,還有煙花,金魚,水波等等。但是還是最喜歡海豚,不知道該感謝誰,但是真的謝謝你,在最寒冷的時候給了我一絲溫暖。不管怎麼樣,還是要工作的,還是要生活的,還是要繼續前進的。


畢業快半年的小夥子一個,大四第一學期在天津實習,家裡拖關係在中建某局實習,實習半年沒有工資,管吃而且有宿舍,和女朋友在租了一個小公寓,天津外環邊上租的房子,一個月1800,挺安逸的一個小地方,45平

剛開始的時候就覺得這樣待下去沒有意義,可能只是因為感情吧,在天津領養群領養了一隻貓,兩個月大

所在的單位每天早上七點上班,坐公交四十分鐘到,早上六點多出門,在單位用筆記本看紀錄片,中午工地大鍋飯就解決了,下午五點下班,擠著各種天津大媽的公交到家樓下,回家盯著貓看一會,看看錶七點了,去把米飯煮了,然後下樓去接女朋友下班,女朋友上班的地方離家走路十分鐘,中間穿過一個湖,每天走在橋上覺得這個橋總也走不到頭

女朋友八點下班,我基本就在KFC窗邊坐著,剛開始的時候還買點東西,後來就不了,女朋友下班前問問想不想吃蛋撻紅豆冰什麼的,她們公司總是晚一些下班,過了八點總有點煩躁,接上回家順便買幾塊錢的菜,因為家裡沒有冰箱,所以買點菜和肉都當天吃完,吃完飯好像就沒什麼時間了,去年的天津冬天真的很冷,家裡的貓是個愛熬夜的小姑娘,天天晚上跑來跑去,就這樣一直到了過年回家

後來

後來分手了,貓跟女朋友住,因為她是天津的,到現在我每天還是挺想我們的貓的

回到老家這邊,通過朋友介紹進了一家傳媒公司,不大的公司,現在團隊一共八個人,主要做音樂節,目前對自己來說算是做了自己比較喜歡的工作,工資一個月2500,年底提成有個幾萬塊吧,今年十一做了一場沙漠里的電音節,所以九月份在沙漠待了一個月,從前期到後期撤尾四十多天,生日也是在沙漠里過的,眼看著就到年底了,覺得接觸社會以後這一年還是比較值得的,雖然對未來還是很迷茫,但是還是充滿希望,挺開心的,覺得現在過得特別踏實

想到的就這麼多了,有時間更


坐標:北京

大致情況:剛畢業就在大公司做電話銷售,美其名曰「管培生」,底薪3500,前兩個月沒有任何提成。

每天的工作都非常重複,上班,打開後台找電話號,打電話,聊QQ群,打電話,打電話......

因為做的是教育行業,當時正好是寒暑假,招生節點,每天的作息時間就是早上7點起床,七點半到公司,晚上10點回家,直接睡覺,第二天再7點起床......

可以說是機械重複的工作吧,而且這個崗位的最低要求是一本,大多數都是重慶大學、四川大學這樣的985院校,所以身邊同一屆的同學入職1個月已經離職了40%,看著昨天還說說笑笑的同學明天已不再,而且是不斷出現這種情況,很難受。

電話打多了偶爾會耳鳴,每天耳朵那邊隱隱的有些疼痛。

住地下室,房租800,非常潮濕。地下室就在海淀黃庄的歐美匯對面,現在過去還可以看到,名字叫「海淀黃庄招待所」。早上醒來的時候房間里也是全黑的,一不小心會睡過頭。連不上wifi,聽著不時傳來的啪啪啪的聲音,在貧窮的時候也會有一些寂寞。

不過難受歸難受,電話是不會停的,好在暑假也就兩個月,熬熬也就過去了。因為我一直相信是金子總會發光。

偶爾給家裡和女朋友打電話,也不好意思告訴他們我的現狀,只能說我們在輪崗,我是管培生。

終於兩個月過去了,一單單聊聊出了50萬銷售額,獲得這次戰役的優秀員工,整個公司只有三個。

這些電話銷售而來的家長孩子也成為了自己的學生,從而在下一個月就能獲得提成。

至於工資,也達到了剛畢業就上萬的標準。

至於崗位,我也成為了一名老師。

事實證明我是對的,不管做什麼,我們都可以做好,剛進入社會,不管做什麼都是學習,學到了,做好了,金子一定會發光,一定有機會獲得我們想要的。

電話銷售我之後就沒有做過,但是我真的很懷念那一段只有睡覺和工作的生活。

這個社會對剛畢業的學生是不友好的,我們自己也沒有什麼競爭力,對公司來說我們也只是一個基層螺絲釘可有可無,但是我們還是得不斷努力,我相信終有一天世界會知道我們的優秀。


不請自來。2015年畢業,北京,本科宅女一枚,誤打誤撞進了北京三甲部隊醫院,做了一年的行政助理,住在單位的公寓房,有點像賓館的房間,兩個人住一間,每月400元,水電費自理。工資在北京不算最高,不大手大腳還小有結餘。非常幸運是畢業後遇到的領導人都特別Nice,很願意給我機會,手把手教會了我很多東西,業務能力提高了很多,對自己的職業也有了更深刻的認識。後來因為種種原因,我被分調到臨床,和病人相處這半年來,對生命,對生活有了新的理解,的確,現在的醫療環境不容樂觀,加之無良媒體的渲染,讓社會對我們醫護人員有很多誤會,我的力量很小,我能做到的事也很有限,但是我願意盡我能力去挽救生命,去改變病人對醫療行業的看法。

感情方面,初戀男友因為家庭原因和我分手,這個事兒很狗血,也許改天可以單開一帖。之後朋友介紹的男孩子條件都不錯,可是埋藏在心底里關於貧窮、戶籍的自卑感攫住我的心,讓我在面對他們時總是很自卑,今天剛得知,他有女票了,說不出來什麼感覺,我不是不愛他,只是自尊心不允許我和他在一起,不想他因為我被單位的同事嘲笑,也不想我的父母被他的家人看不起。北京的愛情,彷彿都是男孩女孩雙方在天平上稱量彼此的分量是否相當,家庭、學歷、工作、相貌、戶籍、性格等等,愛情反而成了最不必要的條件了。有的時候,覺得自己一個人也很好,一輩子那麼長,一定要和有趣的人在一起。我不拒絕愛情,也並不害怕孤獨一生。

平時自己一個人出去看看話劇、展覽,串串衚衕,感受老北京的生活,泡泡澡看看書,無聊的時候也會看看電視,打算給自己報個外語班,休息時也會去已婚的同事家露一手廚藝,生活而已。

手藝看起來還行吧?哈哈。平時也愛攝影,可惜自己不是很懂,都是自己瞎玩,還好好朋友願意給我做模特

從朋友的朋友圈裡扒下來的圖,哈哈,希望她不會看到 。也比較喜歡養花,還認識了花店的姐姐,休息時去她那裡學學插花,有喜歡的就帶幾枝回來養

沒人送就自己買給自己,也不貴,好好養護能開一周呢,屋子裡有綠植心情都會變得特別好。

有一段時間心情特別浮躁,就自己買了宣紙來抄經書,慢慢的心就沉下來了有沒有高人指點下抄完的經書應該怎麼辦…聽說不能隨便丟棄是嗎?如有高見還請指點,先謝過了。

我常常在想,5年後的我會是什麼樣子的?我會老嗎?會實現自己的理想嗎?身邊會有深愛我的丈夫嗎?沒人知道答案,唯砥礪前行而已。

願這整個世界的星光與你同在。


16年6月畢業,目前在深圳做銷售,月薪基本10k左右。銷售雖然不穩定,但應該越來越好。我來回答一下我是怎麼走過來的。

我是新疆的,我一直想出去,可是家裡讓我回新疆,我不願意,奈何頂不過家裡,在家老實看書考公務員。考上了天池計劃,可是實在不是自己想做的,於是就出來了。不知道去哪,正好大學同學要去深圳,也就腦袋一熱來到了深圳。身上有自己平時存的2800,就帶了這麼多錢,來了深圳。和同學蝸居在白石洲,單間不加水電1750.真的很窮,3個人打地鋪過了2個月,才有錢買床,畢業到了深圳.期間太窮的時候問家裡要了1k後面再也沒要過。一路走來5個月了,工資也越來越高。只能說越努力越幸運,你經過多少磨難的歲月,以後就會收穫多少鮮花。雖然我們這行越來越不景氣。但是我相信努力就有收穫,與諸君共勉,加油


我覺得所有的苦難和付出都是值得的,我步入社會比較早,在高中時候就已經開始打零工了,因為家庭的教育就是讓我比較獨立,在06年那個時代,手機還不是智能的,阿迪耐克在學生黨眼裡就是奢侈品土豪的象徵,我沒有辦法去跟父母提這些過分的要求,所以我就開始打零工,我做過保安,站在太陽底下5分鐘就濕透了衣服,我做過發傳單,東北的冬天你知道有多冷,我做過漢堡店的送餐員,頂著暴雨去送外賣,我做過超市搬運工,700箱哇哈哈礦泉水我一天搬完,手指當天就腫了,可一天才20塊錢,我做過勁霸專賣店門口拍手的那個導購,站一天9小時我只能吃泡麵,大學我做過家教,是個富人區的孩子,我每天要坐一個小時公交,走半小時才能到他家,這應該算是比較體面的工作,每天的晚餐都是在公交上吃的。

每次當有人給我發傳單時候無論我多著急多忙,我都會接的,給我送外賣的我都會說聲辛苦了,這跟學識無關,這跟修養無關,因為我做過我知道辛苦。

2012年大學畢業了,我漂泊了半年,有幸進入一家商業銀行工作,我不認為我工作有多好,工資有多高,有多體面。我還是那個我,曾經覺得買蘋果4都是腦袋有病的人,現在買個蘋果7隻不過是我半個月工資,而我依然在用一個我用四年的三星手機,不是因為它多好,而是第一個手機,我自己賺錢買的手機就是三星,我無法一個手機用一輩子,所以我選擇這個品牌來提醒我當初的艱苦。

現在我結婚了,妻子是大連的美女,身高跟我一樣一米七四,曾經的空姐,為了結婚放棄了工作投奔我而來。我八月份給我父母買了房子,帶花園的那種,可我一個月依然生活費不到兩千,其中還有一半是加油的,我再也不用等公交了,我開的起奧迪了。無論我將來多成功,我依然會記得那個在異地的車站牌下,抽血2塊錢大前門煙,在忘川秋水等公交的那個我。


其實感覺也沒啥,看了看前面幾個寫的,什麼當網管的啊,愛情故事啊,寫的都特么跟段子似的,都給我感動哭了,一個個的自帶凄慘屬性,反正不知道真假吧,不過寫作手法是真牛逼啊,尼瑪這環境人物表情的烘托賊6,真是聞者流淚聽著傷心-_^

說正經的,真是感覺沒啥,什麼社會的殘酷啊,什麼愛情的現實啊悲慘啊,早在進入大學之前就有應該有心理準備了啊,都成年人了遇到點事恨不得給自己寫成全世界最委屈的人,何必呢,什麼被當廉價勞動力啊,被人罵了啊,怎麼怎麼樣了啊,女的不知道啥情況啊,反正老爺們的這點破事這至於哭,也至於自怨自艾?我剛畢業那會啥也不會,應聘進了一個公司當運維,實習生月薪就給500,你敢想像?我還真答應了,面試的經理還說,等你能給公司創造價值了就給你漲工資,那不扯淡呢么,哥是白痴讓你忽悠?老子剛畢業不代表老子傻啊,不過年輕嘛,多干點的都是自己的,就算沒用以後吹牛逼也好使啊!所以我就幹了,一開始給我扔到某交通廳,你別說真牛逼,那一個個的機器,你在學校根本沒機會見,以前沒幹過運維,去了才發現啥都要知道,etc啊,線路的採購啊,ups啊,防火牆啊超級繁瑣,那會為了趕快上手經常特么晚睡,害得勞資長了好幾個痘痘,mdzz老子這麼努力給我500!?

後來又各種項目來回調,過程就不說了,反正各種蛋疼,後來我感覺這點東西基本的都搞的差不多了,我就辭職了,那個經理聽我要辭職要給我漲工資,一個月2500,漲你大爺!果斷辭職換個一個公司,當網管兼運維x_x,反正一個月的工資穩定在4000~5000這個水平吧,準備再幹個一年吧,積累點經驗就去北上廣這種地獄闖闖

其實什麼網管啊,客服啊,我剛畢業也干過,網管幹了半年,我覺得的挺好玩的,每天能見到各種的人,有個女的玩擼啊擼賊牛逼,天天來網吧,跟我聊熟了老特么鬧著跟我雙排,媽的勞資白銀的能和鑽石的雙排?沒點腦子我果斷拒絕了她,還有個那種跟黑社會大哥似的,來了各種牛逼,說了不讓抽煙非特么抽,讓我給他下機好幾次,還特么要打我,讓我一頓揍,我特么練了3年散打呢,反正挺有意思的,干工作吧,你不能總想著不好的事,這世間百態,什麼人都有,碰見sb能罵就罵,罵不過就默默的心裡求豎個中指,這個是人就會受委屈的,你等過一個月,回頭看看其實都不是事不至於的

沒聽過這一句話么,除生死無大事,雖然有點極端,但是還是挺有道理的,上高中身體不好,鬧了兩次大病,做手術在鬼門關回來兩次,我也絕望過,以前也玻璃心人家一句話不高興了我就難受半天,後來生死也過來了,就想開了,有啥的啊,健健康康的,啥事至於那麼悲觀啊,活著就是希望,別人咋想你也控制不住,做好自己就得了唄,你喜歡我,哎你這兄弟咋這有眼光呢,不喜歡我,那我也沒辦法啊,我不能為了讓你喜歡我我還特意裝什麼樣子,太累,再說我又不是人民幣,不能人人都喜歡我啊

對了,說起來愛情,我前後也談了七八次戀愛,剛開始分手吧要死要活的,也學過什麼狗屁的pua啊,怎麼撩妹的套路啊,後來發現都是扯淡,心累腦子也累,我覺得追女孩最重要的是真誠,當然基本的禮貌還有說話方式要知道,但是要說什麼套路我覺得真的別弄,女孩又不是傻子,再說你本身就不是那樣的人,你還能裝一輩子啊,太扯,老老實實的減減肥,健健身,鼓搗鼓搗穿衣打扮才是王道,你想找優秀的女孩,你需要自己就是優秀的男孩對吧

我還是挺喜歡龍族裡面的那句話的,「我可以穿上西裝帶你去米其林五星餐館去吃飯,全程可以優雅而紳士,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喜歡那個帶你吃板面跟你嬉笑怒罵調戲你的我,無關其他,只是因為我就是這樣的人」額,打完了以後發現好像龍族裡面沒有這句話吧,反正意思差不多,就是希望女孩子喜歡的是你這個人而不是什麼工資很高很穩定之類的,那句話怎麼說來說,始於顏值終於人品,不知道用到這裡合不合適,總之共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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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特么是不是跑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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