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Maryam Mirzakhani的工作很感興趣,有沒有人能簡單的談一談她的工作?

我有一個riemann conjecture的證明的program,其中一步需要類似於她的工作,所以我很想了解她的工作。

References

M. Mirzakhani, 「Simple geodesics and Weil-Petersson volumes of moduli
spaces of bordered Riemann surfaces」, Inventiones Mathematicae, 2007.

M. Mirzakhani, 「Weil-Petersson volumes and intersection theory on the
moduli spaces of curves」, Journal of the American Mathematical Society,
2007.

M. Mirzakhani, 「Growth of the number of simple closed geodesics on hy-
perbolic surfaces」, Annals of Mathematics, 2008.

M. Mirzakhani, 「Ergodic theory of the earthquake flow」, International Math-
ematics Research Notices, 2008.


Mirzakhani重新證明猜想的論文是我讀過的最優美的三篇論文之一。(註:另外兩篇分別是Kontsevich解決Witten猜想的論文,以及RodinSullivan解決Thurston關於圓堆積(Circle packing)的極限收斂於共形映射猜想的論文。)

最近因為比較忙,也沒時間認真去重讀一下論文,暫時就憑印象大致回顧一下吧。若有紕漏,歡迎方家指正。

論文主要用到三個結果:1,Wolpert公式,這個式子表明模空間的辛形式可以用Fenchel-Nielson坐標簡潔地表示;2,Duistermaat-Heckman定理,這個定理建立了Chern類之間相交數與模空間的體積的形變的關係。而由前面的Wolpert公式,這又轉化為Fenchel-Nielson的坐標的積分,而Fenchel-Nielson坐標事實上就是pant分解下某些測地線的長度與粘貼起來的twist角度。最終Witten猜想轉化為關於帶邊Riemann曲面上某些測地線長度之間的遞歸關係。3,推廣的McShane公式,就是前面所需要的遞歸關係的公式。通過以上三步,Witten猜想由此得證。

我個人覺得這裡面最了不起的發現是第二個,即利用Duistermaat-Heckmann 定理將Chern類之間相交數的關係轉化為體積形變。這需要對辛幾何以及示性類等知識有非常熟悉的理解,以及對不同分支之間聯繫的深刻洞察。就我個人的感覺,Mirzakhani的眼界與創造性是遠遠高於常規研究模空間的那批人的,她在數學上的貢獻也完全配得上菲爾茲獎。

最後,我想提一下她博士期間那三篇論文的關係。這三篇文章中,解決Witten猜想的這篇論文發表於JAMS。如前提到的,它最終轉化為McShane公式的推廣,該推廣結果發表於Invention。在解決Witten猜想的過程中發現的計算體積的技巧,恰好又可以用於解決Riemann曲面上簡單閉測地線計數的漸進公式,該結果發表於Annals。

以上最後一段關於Mirzakhani研究工作的動機及先後順序的認識可能有誤。復旦大學的蘇偉旭師兄專於Teichmuller理論及模空間的研究,對Mirzakhani的相關工作更加熟悉,他慷慨地允許我把他的一些評論附於我的答案之後。

「Mirzkahani 研究的出發點應該是曲線記數。她發現了研究這個問題的兩條途徑,一個是在模空間對幾何函數作積分,一個是利用地震流在模空間的分布。採用第一種方法時,她需要推廣McShane 等式。至於Witten猜想的新證明,應該是副產品,並非她的出發點。而第二種方法,讓她考慮了地震流的遍歷性,從該方法推出曲線計數公式則是去年才把論文貼在arXiv。」

「最後、她拿獎的最重要一點,是她和Eskin 給出了Abel微分模空間SL(2,R)閉包的分類。該結果被譽為這一研究領域的魔杖,證明達兩百多頁,光寫就寫了兩年多。」


最早知道Mirzakhani的名字是2012年在Luminy開會的時候聽到Eskin的一系列講座,介紹他和Mirzakhani證明的Moduli space上的關於 mathrm{SL}_2(mathbb{R}) 不變測度的分類定理(arXiv:1302.3320)。這個定理可以看作Ratner測度分類定理在Moduli space上的類比。Marina Ratner在今年7月7日突然去世,一周之後Mirzakhani也去世了。不禁令人感慨。

這個工作幾乎被看作是不可能的任務。我曾經試圖學習他們的論文,至今未果。所以也無法介紹其中的精髓。

之後出於好奇,我學習了Mirzakhani的博士論文。下面我簡單介紹一下我從她的博士論文中學到的一些東西。

我們考慮一個虧格為 g,有 n 個洞的雙曲曲面 S_{g,n} 。一個經典的問題是數 S_{g,n} 中的閉合測地線。這個問題由Selberg用Trace Formula解決:長度不超過 L 的閉合測地線的個數大約是 e^L/L 。Mirzakhani考慮的是下面這個更精細的問題:如果只數簡單的閉合測地線,會怎樣?這裡簡單的意思是沒有自相交的測地線。這個問題之前只有一些簡單的情況被解決。而Mirzakhani對任意的曲面都給出了一個漸近公式。這雖然不是革命性的工作,但也是非常優美的。

證明的思路大致如下:對於其中的一條簡單曲線 gamma ,我們可以考慮 gamma 在mapping class group mathrm{Mod}_{g,n} 作用下的軌道: mathrm{Mod}_{g,n}cdot gamma 。軌道中每一條曲線都是簡單的,而且都有一個唯一確定的雙曲長度。另一方面,我們考慮 S_{g,n} 上的measured lamination 組成的空間 mathcal{ML}_{g,n} ,每條曲線都可以看作是 mathcal{ML}_{g,n} 中的一個點,而且可以看作是其中的一個整點 ,即mathcal{ML}_{g,n}(mathbb{Z}) 中的一個點。當我們固定 S_{g,n} 中的雙曲結構,則每一個 mathcal{ML}_{g,n} 中的點 lambda 都有一個唯一確定的長度,我們記作 l_{lambda}(S_{g,n}) 。於是我們考慮下面的計數問題:對於給定的比較大的數 L ,我們關心下面的集合

{g in mathrm{Mod}_{g,n}: l_{ggamma}(S_{g,n}) leq L} 的個數。我們記這個數為 s_{S_{g,n}}(gamma, L) 。對於數數問題比較熟悉的朋友都知道,對於一個連續空間,我們要數其中一個離散子集在一個大球中有多少個點,一般我們期待這個數與這個大球的體積成正比。那個大球 {lambdain mathcal{ML}_{g,n}: l_{lambda}(S_{g,n}) leq L} 的體積是多少呢?它是單位球

B_{S_{g,n}} := {lambda: l_{lambda}(S_{g,n}) leq 1}L 倍擴張。我們記它的體積為 B(S_{g,n}) 。由於 mathcal{ML}_{g,n} 的維數為 6g-6+2n ,我們期待 s_{S_{g,n}}(gamma, L) 大致與 B(S_{g,n}) L^{6g-6+2n} 成正比。為了證明這一點,我們要研究 mathrm{Mod}_{g,n}cdot gammamathcal{ML}_{g,n} 中的分布情況。一個很自然的想法就是定義下面這個scale之後的測度

mu_{gamma, T} (U) = frac{sharp{TU cap mathrm{Mod}_{g,n}cdot gamma}}{T^{6g-6+2n}} 然後研究當 T	oinfty 時的極限測度。我們想證明這個極限測度等於某個常數乘以 mathcal{ML}_{g,n} 上的Lebesgue測度Thurston volume form v_{g,n}

我們取其中任何一個收斂子列,假設它的極限為 v 。很容易證明 v 關於Lebesgue測度是絕對連續的,而且在mapping class group mathrm{Mod}_{g,n} 的作用下保持不變。由於 mathrm{Mod}_{g,n}mathcal{ML}_{g,n} 上的作用是關於 v_{g,n} 遍歷的,我們得到 v = k v_{g,n} 。我們還需要證明 k 與我們選擇的子列是無關的。要證明這一點,我們需要研究 k 所滿足的性質。

根據定義, s_{S_{g,n}}(gamma, L)/L^{6g-6 + 2n} = mu_{gamma, L}(B_{S_{g,n}}) 。所以當 L 	o infty 時,

s_{S_{g,n}}(gamma, L)/L^{6g-6+2n} 	o k B(S_{g,n})

這裡Mirzakhani用了一個技巧:讓 S_{g,n} 在 Moduli space mathcal{M}_{g,n}(b) 中變動,其中 b 是曲面各個破洞的邊界長度。如果我們把上面這個極限的兩邊關於 S_{g,n} 積分,我們就得到

k int B(S_{g,n}) = lim_{L 	o infty} frac{1}{L^{6g-6+2n}} int s_{S_{g,n}}(gamma, L)

其中 int B(S_{g,n}) 是一個有限的積分。這個證明並不平凡,Mirzakhani用了一些組合的近似對它進行了一些估計。 int s_{S_{g,n}}(gamma, L) 是一個關於 L 的多項式,次數為 6g-6+2n 。於是右邊的極限就是這個多項式的首項係數。這個證明是整個論文的核心部分。主要是因為這個積分可以劃歸為Moduli space的體積關於參數的積分,而Moduli space 的體積主要通過歸納法來得到,都是一些多項式。主要的技巧就是通過把曲面剪開,得到一些比較簡單的曲面,從而將問題簡化。

這樣, k 就可以顯式的表達出來了,也就跟選擇的子列無關了。這樣就完成了證明。

Mirzakhani的博士論文還研究了Moduli space上的Chern class的相交數問題,對Witten猜想給出了一個新的證明。

讀了這篇論文,我學到了很多。整篇論文從無到有建立了一整套框架,非常漂亮的解決了問題,內容非常豐富。

之前有回答說博士論文有可能是老師幫忙完成的。我不同意這樣的說法。導師在學生研究的過程中只能提供指導性的幫助,比如為學生選題,在學生研究過程中給一些soft的建議。而Mirzakhani博士論文的選題太龐大,不會是導師為學生指定的。導師為學生選的題目一般比較小。


謝邀。

首先是Riemann hypothesis不是Riemann conjecture.

其次看引用的文獻她是做動力系統、做幾何的,我才疏學淺並不知道Riemann surface和Riemann hypothesis有什麼直接的聯繫。

如果幾何裡面也有個黎曼猜想的話,我倒是有興趣聽聽是講什麼的。不過如果你指的是zeta函數那個黎曼猜想的話,我有很大理由懷疑你是民科,因為她做的東西跟這個基本不太搭嘎。


在數學行業,感興趣的話。如果是導師,可以強制學生看,然後給自己彙報工作。如果是學生,那就自己看。


http://mp.weixin.qq.com/s/9gCui6uDjO8p__ASaQnprg

微信老顧談幾何

,真的蠻可惜的。


誒誒 今天師弟邀請了我一下我才發現怎麼特么問題題目和內容都變了…

我記得之前這位民科兄問的不是黎曼猜想和黎曼曲面有啥關係么…怎麼今天就蹭開熱點了…


謝邀!隔行如隔山,本人水平極其有限,所以不清楚,抱歉!!!


Mirzakhani教授拿菲爾茲獎的工作主要就是她的博士論文。這篇論文分三個部分發表在三家數學頂級雜誌上:Annals、Inventiones、JAMS。這三份雜誌和Acta一起合稱「四大」數學雜誌。在數學界,在「四大」上發表一篇論文是一種巨大的榮譽。

外界可能難以想像、但讀過數學博士的都知道,大部分博士論文是導師的貢獻。導師幫忙寫論文也很常見。絕大部分博士生如果沒有導師的幫助,做不出任何非平凡的結果。

紐約大學教授Wilhelm Magnus有六十多名學生。他這樣說過:"I don"t mind writing a student"s thesis. I object when they come back to check my rate of progress."

這不是因為學生不夠聰明、不夠用功,而是數學這門學科的現狀決定的。數學發展到今天已經非常成熟了,要在博士階段就做出點新東西非常困難。

如果說有人在讀博時自己寫了三篇「四大」,讀過博士的應該都不會相信。這明顯有悖常識。因此,Mirzakhani教授獲獎工作的獨立性存在疑問。

另一方面,數學界性別不平衡的現象非常嚴重。頂尖女性數學家數量很少,幾乎從未得過重要獎項。長期以來,這一現象廣受詬病,影響數學在公眾中的形象。奧巴馬執政時期更是如此。

因此,尋找女性數學領袖是數學界的要務。Mirzakhani發過三篇「四大」、還拿過國際奧賽金牌,是個不錯的人選。2014年,Mirzakhani獲得了菲爾茲獎,被推向了風口浪尖。

還有一點,當時西方和伊朗正在尋求改善關係。所以Mirzakhani的獲獎不能排除有政治因素的作用。

背負了不能承受的巨大榮譽,Mirzakhani教授的心理壓力可想而知。巨大的心理壓力對身體健康當然會產生嚴重的負面影響。

Mirzakhani教授已經離開了我們。她的離開令人感嘆。Mirzakhani教授的一生看似輝煌,但其實是一個悲劇。她是數學這門畸形的學科的犧牲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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