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銀行的真實現狀是怎樣的？

01-04

原本對投行的所有認知都來自知乎。
可以接觸到很牛的人，要求本科top4院校gpa前10％，拿到暑假實習並且搞好人際，然後就有一定可能進那些外資大行。

外資大行的生活就是高強度工作，出差，MD制，高薪資。
但是我加了一個投行的群之後發現，好像群里的人告訴我的事實，和我在知乎了解到的不大一樣？
女性很難進投行，在業內被人歧視，校招也幾乎沒有要女性的。
進投行雖然也必須要gpa前10％，可沒有本科top4院校那麼誇張，到國外野雞大學鍍個金都能提高進去的幾率。
而且必須至少是碩士學歷但是有背景和人際關係很重要。

薪資沒有我了解到的那種工作三五年就能年薪百萬，反而大家都很苦逼。
熬夜情況比想像中嚴重，每天熬到兩三點很正常，普遍亞健康。
然後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有背景。

我在想這或許是國內投行的情況，然後就問了問外資投行。
我得到的結果是外資投行必須要國外大學，而且背景更重要，亞健康情況更嚴重。
女性想要進去實習也有可能，但留下來基本不可能。

忽然就迷茫了，投行的現狀到底是什麼樣的？和知乎上的描述有很大不同嗎？投行有沒有被大家光環化了？

先說明本人的職業是債券承銷，隸屬於大投行的業務範疇，跟大家平常印象中的IPO投行這種股權類融資相比，我們做的是債權融資，比如幫助客戶發行企業債、公司債等固定收益產品，也會做些資產證券化業務。有的券商會把該崗位設置在投行部門，也有的放在固定收益部門。

這幾年債券市場發展不錯，興許圈外人對我們這行還稍微有點印象。但當年我入行的時候，政策又緊市場發展又慢，大家都只知道投行的保薦人金光閃閃，對我們卻鮮有耳聞。有朋友聽到我的職業時，竟有不少以為我在券商里乾的是催債業務。

做金融的特別講究性價比，市場這麼一好，再加上股權類項目周期一直都比較慢，而幾個月就能完成一單債券項目，就吸引了不少老投行都來債券市場撈飯。市場這麼一熱鬧，我們做債的腰板也硬啦，這次看到投行相關的問題也敢來回答下。

其實，說到底投行就是一個職業，勞動能有什麼高低貴賤。無非是這行的薪酬和門檻稍微高點，業內人喜歡悶聲的又偏多些，這樣圈外人不容易接觸到這行，就比較容易產生神秘感。包括當初我未入行時，也是整天浮想聯翩，真的進這圈子了，你就會發現像 @張阿土在上面回答里所說的

投行男可能有30%的概率他是個渣男，但有99%的概率他是個非常值得交往和合作的夥伴。

絕對是瞎扯淡，特別是後半句。

把點贊較多的幾位答案看了一圈，發現有的答案又開始誇張細節來營造高端感，其實業內的都挺煩感這種人，圈子裡實務懂的不多，卻喜歡跑到外邊到處裝。

像@梅大俠答案里的轉載內容，雖然自黑了點，但卻很適合給圈內人看了哈哈一樂，真要給想進這行的人來參考，卻未免有點太醜化自身了。

@沈一冰這種靠譜，能感受到解答都是憑其自身感受。

但因為職業經歷和個人的接觸面不同，有些內容跟我了解的還稍微有些差異，為表以敬意，我便也引用這種方式聊幾句自己的看法：

原本對投行的所有認知都來自知乎。
上知乎的投行人大多是國內券商投行部，這只是廣義投行的一個部門。投資銀行部工作的核心目標是活的各種監管機構和交易場所的批文。

核心目標沒錯，但放在這兩年的債券市場發展來看，有些爛項目的批文好拿，但銷售能力是越來越重要了。

女性很難進投行，在業內被人歧視，校招也幾乎沒有要女性的。
至少我目前這個團隊女生佔1/3。但是其他團隊也許不一定有這麼多，這是一個客觀存在的事實，倒未必是歧視。

有些業內的朋友確實喜歡招男的，一是有時候搬材料這種體力活男性還是有些優勢，二是去稍微偏遠的地區出差男性也更讓人放心些。

不過我倒招了不少女性，幾乎佔了我團隊的80%，因為我更看重女孩子工作上的細心和溝通上的耐心。

進投行雖然也必須要gpa前10％，可沒有本科top4院校那麼誇張，到國外野雞大學鍍個金都能提高進去的幾率。

很多小券商要求根本沒這麼高

野雞大學這段還是掐了吧，難道以為我們干這行的都傻？

而且必須至少是碩士學歷但是有背景和人際關係很重要。
碩士也許吧，背景很硬的小朋友還會來投行部嗎？我很懷疑

包括國內的小券商也一樣，校招的話一般都會要求碩士學歷。

背景和人際關係會有點影響，但也不是必要。

招的都是爺的話，難道讓領導親自寫材料？

薪資沒有我了解到的那種工作三五年就能年薪百萬，反而大家都很苦逼。
國內有什麼拿工資的工作三五年可以到百萬的你告訴我。

這行確實可以，自己靠譜再加上一點點運氣。

熬夜情況比想像中嚴重，每天熬到兩三點很正常，普遍亞健康。
然也

可能崗位不一樣，我們要輕鬆點，除了項目時間緊張的時候，熬夜情況不多。

但經常出差，所造成的亞健康情況也比較嚴重。

然後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有背景。
扯淡，有背景的國際投行轉投資溜得很，現在不會有權貴之後來投行部了吧

背景就是個錦上添花的東西，算不上最重要。

但要說完全沒有，即便是當年不受待見的債券業務崗位也不可能。

忽然就迷茫了，投行的現狀到底是什麼樣的？和知乎上的描述有很大不同嗎？投行有沒有被大家光環化了？
投行就是個中介機構，目前的走向來看，未來會越來越像一個多功能會計師

是個中介機構也是一個服務機構，沒有那麼多光環，無非是術業有專攻。

就像我對於所敬佩的其他領域的職人，敬佩的是這個人，而不是他的職業。

最後，希望這行可以有越來越多不愛裝逼的人加入進來。

看到前面 @張阿土貼的照片，突然想到我好像也拍過這麼一張背影裝X照片。翻了半天，終於扒拉出來。

地點公司，不記得是在多少層了，當時是下來有事找人。

前話：接受不了中夾英或者簡寫名詞的就不用看了，一方面是我個人的惡劣習慣，一方面有些東西寫中文反而看著彆扭。我個人默認對投行有興趣或者想進投行的，這些都不是問題。

NY BB IBD，離開也有一年半了，說下街上的情況吧。雖然業務上全球各地office差不多，但有些東西還真是vary from city to city, from company to company, and from group to group。

投行業務很多，一般我們說banking指的是IBD部分。

IBD又分corporate finance(industry coverage, MA)，以及capital market(ECM, DCM)。

各塊又分很多組，比如拿industry coverage來說，其下又有healthcare, energy, TMT, FIG等等。各家投行都有自己的強勢group，同一家投行不同location的強勢group可以完全不同。Group好不好，主要是看deal flow以及exit opps。不過有一點，如果選擇ECM的話，最好是去大投行，美國的話就是GS, MS, JPM, BAML, Citi, CS這幾個。

總之，如果長期目標是在金融圈混的話，不要只看big names，更要考慮你所選擇的group。當然如果想以投行為跳板跳企業的話，有些時候靠公司名頭可能更能唬得住人。

這個問題下應該會有不少在校學生關注，請記住如果目標是投行，儘早規劃職業路線，永遠不嫌早，保證自己在校期間有足夠的實習經歷和漂亮的GPA。

（一）關於留學生

至少在美國，越大的投行越不存在不招留學生一說。

因為簽證的問題，小firm可能會比較在意身份。但BB、諮詢、IT公司這三類，絕對是美帝少數不介意身份的行業，對留學生非常開放。一是因為身份狀態的歧視對他們來說，是legally not allowed；二是因為這三類公司sponsor簽證數量最多，就算員工抽籤抽不中，直接park到海外公司，來年用L1簽證搞過來再戰。

BB裡面留學生真的不算少了，尤其是女生，junior階段有很多亞洲面孔。

我想之所以很多人覺得BB不要留學生，主要還是因為BB對學校出身和networking很看重吧，雖然等你真的在這行做久了，什麼學校什麼networking，通通是浮雲，沒人會過多注意。

首先networking不是語言流利就可以的，還有人際交往的技巧和文化背景的融入等等這些問題。打個不太恰當的比方，很多人跟老外英語聊天毫無壓力，但你能像跟一個中國人聊八卦一樣，跟一個老外嘮嗑政圈商圈娛樂圈時尚圈等等各種圈子的八卦隨口吹個「想當年我大姑的小舅子的鄰居的表妹的老公曾經blablabla如何」這種牛B偶爾再來個「吃瓜群眾」「寶寶心裡苦」這種流行語嗎？這就造成了BB IBD跟IT很大的不同，IT行業很多你專業技術過硬才是重點，不會把重心放在networking上。

另外一個跟IT不同的地方就是，BB特別看重學校出身。與其說BB「歧視」非美本，不如說「歧視」non-target school。

target school指的是那些投行有on-campus recruitment的學校，這些學校往往有很多校友在街上，所以會比別人更有優勢。

除了那幾所top名校，是不是target school不能一言而定，要看地區等因素。比如北大是GS上海的target school，但不是GS NY的target school，同理倫敦政經。哪怕同在美國，比如Rice毫無疑問是各大投行Houston office的target school，但是對NY office來說卻然並卵。

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街上Stanford的人相較於同層次其他學校的人，真的很少，可能因為身處加州這個地方更傾向選擇科技行業而不是投行吧。

（二）關於CFA

看到有回答提到CFA的，首先要說，CFA本身並不是沒用的，但是如果你打算進入banking以及一直做banking，CFA真的沒必要。我指的是在美國，其他國家看情況，隔壁加村很多banker都有CFA，我國的話，CPA和司考大概更好用。

如果是準備進入或者打算以後轉行進入corporate finance/security research/asset management/portfolio management的話，那麼CFA有用。HF現在不少也把CFA當成entry requirement了。

對於毫無金融背景的人來說，CFA最大的作用是告訴投行你對金融有興趣。如果你學校不好、沒有networking、已經畢業走不了校招，CFA是不會成為你進IBD的助力的，投行也絕不會因為你過了CFA就給你面試機會。

就我個人接觸來說，搞banking的考CFA的有，但是是少數，這裡面多數考CFA又主要是為了挑戰自我。尤其是junior時期的那幾年，考CFA非常沒有時間價值，性價比比較低。這麼說吧，如果申請投行工作，networkinginternship have higher ROI than CFA；如果已經工作，MBAworking experience then have higher ROI。

再次強調，以上是對banking以及在US的情況而言。

（三）關於女性

我一直認為沒必要否認整個投行圈男多女少的狀況，事實上這行確實是male-dominated。男女天然存在的差異註定了女性如果要達到和男性一樣的高度，比如MD，會比他們更加辛苦。

排除某些group氛圍原因，junior時期基本沒有來自公司的性別歧視，甚至女生還可能因為性別「佔便宜」。要知道對BB來說，種族和性別是非常敏感的問題，公司沒必要跟自己過不去。

不過從長遠職業規劃來說，banking對女性更加tough，越往上升，女性壓力越大，尤其是到了higher level的時候已經是有家有孩子的年紀。政治正確的話誰都會說，但不可否認的是從普遍上來說仍然是女性承擔了較多的family work，平衡好家庭和工作兩者間的關係，往往女性承受的壓力以及付出的努力更多些。

我以前身邊接觸的banker男女比例大概是7：3。坦白說我個人挺喜歡在投行這種male-dominated的環境里工作。不是因為男多女少可以利用性別少幹活（事實上在投行女生沒能力的話越漂亮越容易被看不起），而是因為可以把重點完全放在工作上而不必關心其他。投行這圈子裡的男同胞們內心的真實想法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在工作上會尊重你，除了個別極品，很少會因為你是女生就輕視你的能力或者以貌取人誰漂亮就多幫誰。而且男性確實更加straight-forward，很多時候在工作上遇到tough time，好不好、該不該、對不對可以跟他們直說，他們不會覺得這是personal attack，大家掐完架還是好同事。

總之對投行這個環境來說，不管是入職招聘還是之後工作，與其說是性別歧視，不如說是叢林法則。在這個環境下越強調性別，反而越容易被周圍的人隔離。性別這問題吧，可能這幾年美帝太強調政治正確了，我個人覺得反而男同事更敏感更小心翼翼些。

（四）關於工作

感覺很多人誇大了投行的工作強度，當然考慮到地區、group等的不同，常年往死里加班也是存在的。就我自己和同行朋友經歷來說，工作的強度一年平均下來差不多是一周70-80個小時，沒見過平均100小時的。一周工作100+甚至140小時的情況當然也有，但絕不是常年這種狀態。不忙的時候七八點回家，忙的時候昏天暗地，連軸轉上幾天幾夜簡直不能更正常。

壓力這東西，可能做trading的承受更多吧。Banker主要還是時間壓力，其他方面並不覺得壓力很大。就是節奏比較快，幹什麼都靠擠時間，比如我每天基本就是早上上班的過程中刷郵件看新聞，郵件包括每天的dealbook update以及訂閱的行業網站推送，到公司再劃拉一份報紙，基本就是只翻標題一目二十行掃內容，搞得看新聞跟打仗似的。

主要還是會覺得很累，哪怕7點就能回家10點就能上床睡覺，還是覺得累。我有段時間真的有點嗑Xanax上癮，因為嚴重失眠，要靠著葯鎮靜安眠，而且直到現在感覺我都改不了熬夜的壞習慣。因為華爾街之狼那部電影，經常會有外行問花街人是不是很多吸毒抽大麻的。我只能說，吸毒抽大麻的我一個沒見過，但拿著精神類藥物安眠鎮定的很多。大家經常調侃一個等式，Xanax + scotch = bingo。

至於出差，VP以上經常飛，ANL和ASO相對來說比較少，但還是要看group，基本上都是deal oriented，比如有時候roadshow可能會出差一兩周在外，或者有時候due diligence時期management meeting也需要飛。

什麼出行頭等艙這種聽聽也就得了。機票基本都是coach，有些時候也會訂Y-UP tickets。很多seniors常常可以升艙的原因是他們在各家航空公司積分特別特別高。另外就是，roadshow有時候有corporate jet可以坐。

不過五星酒店還是沒問題的，Four Seasons/Ritz Carlton/Marriott equivalent。

坦白說，尤其是對ANL和ASO時期來說，出差太痛苦了，因為出差意味著就算你不在辦公室，你也要繼續你手上的其他工作啊，畢竟大家手上都是好幾個deal，一個MD帶你走不代表其他MD就放過你。而且，參加各種meeting更痛苦，連續好幾天每天只能睡兩三個小時然後第二天要參加一個好幾個小時的management meeting，關鍵吧你全程只有聽的份兒，基本上一個字都不會有機會說。老實說，這種時候真的是除了想睡覺還是想睡覺。可是不能睡啊，更痛苦的是還不能灌咖啡提神，不然老跑廁所就麻煩了。

總之除了負責deal的MD外，很多時候出差各種無趣又痛苦。有時候其實並不需要那麼多人，但投行希望客戶覺得我們很care你，所以有時候會多帶banker出差。一般這種情況的話，MD喜歡帶看起來比較穩重的男生以及顏值比較高的女生，當然前提是能力都不錯。學生氣太重真的不是好事，是大部分新人都希望儘力擺脫的東西。

不過有一點，跟國內投行人經常抱怨要上山下鄉去鳥不拉X的地方不同，我們雖然有時候也會去比較遠的地區，但同時也意味著風景會很不錯，畢竟美帝的農村跟國內完全兩樣，很多時候大家一口一個村得叫就是叫著玩而已。所以有時候項目搞定，可以晚飛回個一天，找找美食兜個風什麼的，也算是個放鬆吧。

平時工作忙，朋友間聚會都靠硬擠，經常大家schedule好了聚會，誰誰突然要加班誰誰突然要飛西海岸來不了了。所以說啊，這種工作環境下還能保持下來的友情，都是真愛啊！不過平時相處最多的還是同組的人，下班時間一起去吃飯，說些吃吃喝喝玩玩樂樂的事，講講高層們的八卦，等等等等，也挺快樂的。主要還是看culture，在US BB，culture真的是太重要了，直接影響到平時工作愉不愉快。就說我們部門的一個頭兒，不走冷酷風，特別平易近人。本人是個花蝴蝶，有段時間他勾搭上一個百老匯的演員，然後經常送我們歌劇票。男同事直接抗議，憑什麼把票給我們女生不給他們啊，他們才是需要票的人，dating的時候哪有姑娘買票的，都是男生們買啊！主要是部門氛圍好，大家關係都不錯，所以開開玩笑不會有人發散到女權之類的問題上。

另外，街上banker從外表來說，確實是比較人模人樣的，還是很符合外行人對banker的光鮮印象的。和國內最大的不同是，酒肉場合少，比較注重飲食和身材管理。尤其是男性banker，十個裡面有六個是健身狂。

著裝也是比較重視的，比較重要的時候seniors甚至會提前跟組裡的人確定第二天的穿著，一方面不願意每個人穿得都一樣，顯得很呆板，另一方面也確保大家match each other，不然一個紅領帶一個黃領帶或者再冒出來個紅襯衫那就尷尬了。

國內如何我不知道，但是講道理，就花街來說，BB IBD帥哥美女的比例還是很大的，當然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大家比較注重外表管理吧。

不過坦白說，雖然在工作上大家會彼此欣賞，但在婚戀這個問題上，男banker和女banker更多是互相嫌棄的狀態，覺得對方都不是良人人選。就我個人看到的情況來說，雙banker談戀愛或者結婚的很少。如果把選擇局限到金融圈裡，女生的話更願意選擇除了banking以外其他領域的男生，HF/PE/ST/AM等等這些。按我一個朋友的話來說，反正就是不dateIBD男和諮詢男，不然兩個人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

在婚戀這個問題上，IBD這行其實反而給了人接觸很多高層次人群的機會，不管是同事還是客戶，至少硬體條件沒有差的。花街女性高管，很多老公都是牛X轟轟的人物，比如共和黨的Ted Cruz和Chris Christie。所以我其實反而建議有這方面考慮而猶豫要不要進投行的女生，拋開顧慮直接進。當然，還是那句話，這是對US來說，國內的話主要是來自的家庭壓力，沒可比性。

至於薪水，高薪是肯定的，就是國內也應該沒人否認薪水起點比其他專業的同學高吧。花街沒什麼人會抱怨薪水低，但是經常會討論性價比，花大價錢去讀MBA再來IBD值不值之類。撇開第一年實際只工作半年這種稅務細節不談，我現在仍然十分清楚得記得我在投行經歷第一個完整的一年後，扣稅扣開銷後，就只剩了38K。我當時跟我大哥抱怨，覺得自己這一年的付出很不值得。我大哥安慰我說，有這些經歷才是重要的。

這也是我一直建議只要有想進投行的想法，就放開了大膽爭取進去的原因吧。並不是因為投行能教會你多少東西，投行經歷有沒有價值不同人也有不同的看法。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投行的工作經歷非常transferable，它可以把你放在一個「進可攻，退可守」的位置上。想長期在這行混下去，只要能堅持熬；想轉行了，不管是轉企業還是金融其他領域，都有很多選擇。

我是從其中跳出來的人之一，離開的直接原因是我要回國，但其實離開這個行業原因也不是一個兩個。10%是因為這些年一直在外，想多些時間陪在爸媽身邊；10%是因為考慮到我家那位的工作，他的工作具有不可違抗性，兩個人想走下去的話，總要有一個人妥協一下，而我妥協比他妥協更好些；另外80%的原因是我實在是沒有足夠的慾望和追求支撐自己在banking這條路上走下去，越來越不願意拿健康去刷經驗，尤其是失眠越來越嚴重生理期越來越調皮。坦白說，對這行我的心態比較矛盾，我其實並不喜歡banking這行，但我特別喜歡跟banking里這群頭腦聰明效率高的人一起工作，沒有太多bitchy的事分心，以至於我感覺自己到現在哪怕面上無所謂，內心還是很嫌棄和低效率的人共事的。

好像寫了好多，其實我真的還蠻懷念IB的日子。

不過就只是懷念而已，反正我是不會再跳回去了︿(￣︶￣)︿

咦，怎麼看到還有推薦別人去看什麼《親歷投行》這本書的？小艷紅姐姐寫的書都敢看？和中環的朋友聊天的時候大家都是在吐槽著玩的好嗎？小艷紅姐姐的東海證券是神馬投行我也想知道啊……

回到正題來……

咦，野雞大學也能增加進投行概率，哪家野雞大學啊？真好我最近也在做2016 fall的申請，請私信我！事實真相是，對於沒有關係沒有內推的人來說北清復交浙南較多，上財人大也有見，偶爾冒出個中大嶺院，當然不止是top4了。

女的少嗎？我咋覺得挺多的，起碼比律師行業來說性別比例那叫炒雞均衡啊！就我認識的就有ml，ms，麥格理的金融女屌絲，當然是hk office。雖然如此，但中環的banker們還是會去東莞的，去東莞這是真事，我見過的。

錢，多不多也要看業務的啊，也要看公司的啊，我覺得真心有被碼農超了的趨勢啊！

但是真的很忙啊，做項目有時候還會失聯吶，我踏馬有時候都會懷疑我女朋友是不是被外星人拐走了。說真的，他們有辣么忙嗎有辣么忙嗎我也很想知道，自己男朋友要申請學校，好歹也省點時間出來幫看看文書到底寫的怎麼樣啊，這踏馬談的什麼戀愛。

項目都在山溝溝，確實有，我姐就去過貴州山區，機場都沒有的那種………而且，面對的，還是還是還是金鏈子土老闆。當然絕大多數地方還是挺好的。併購狗到處走，trader們就好多啦………

然而我數學太差，學校也low，只能搬搬磚做著律師夢吶！

話說，曾子墨姐姐也算是後繼有人，東海證券小艷紅姐姐也算是網紅了（起碼這個名字很有網紅的潛力）。

看了這麼多回答的，沒有一個是先釐清概念再回答問題的，金融從業人員素質堪憂啊。

首先搞清楚什麼是投資銀行：一般國外的大金融公司我們會稱之為國際投行，但是國內沒有投資銀行的說法，類似國外高盛大摩這樣的，在國內叫證券公司，而證券公司內部有一個專門從事發行承銷併購這類業務的部門，叫投資銀行部，簡稱投行部。所以國際投行、國內證券公司、證券公司的投行部都可以叫投資銀行，題主想了解的到底是哪種投資銀行呢？

需要明白的是，國際投行的業務遠遠不單只承銷發行，國內證券公司傳統意義上有經紀、投行、投資三大業務，外加現在的各種創新業務，國際投行的業務範圍就遠比這些更多更廣。所以如果題主想了解的是國際投行或者證券公司這個層面上的「投資銀行」，你們卻balabala一大堆干投行項目的事情，不是誤導人家嗎？須知證券公司里諸如行業研究、金融工程、衍生品、資產管理、自營投資都是比你們那些喝酒吃飯拉業務更高大上（至少表面上吧）的活啊！

如果單說發行承銷的投行業務，說實話目前國內的投行技術含量的確不夠，地位也不高，別看有的人說得一套一套的，不就是承攬和承做嗎，本質上就是拉客戶和寫材料（我說的是一般情況，勿噴）。原因也很簡單：一是審批制，限價發行，審批權力在會裡，能過會的公司都有人搶著要，跟你投行的能力關係不大，要說能力也是拉關係跑會裡的能力；二是過度競爭，美國這麼大的市場才幾家投行，中國上百家，能不打破頭嗎？

既然要說真實的，那就記個流水賬吧。答主應屆畢業，券商場外市場部實習一年不到，然後入職，目前新三板項目承做崗。

先傳上周周報截圖一張：

周一：上午打了N通電話給中國登記結算公司，預約現場進行股份登記時間，周二周三已滿，預約周四（其實在線初始登記功能已經快運行了... ...），把登記申請書等文件發給掛牌公司董秘，讓她簽好字蓋好章，買機票，訂酒店。

中飯食堂。

下午寫一個持續督導項目的定增立項報告。得知噩耗金融街附近最便宜的酒店倒閉了... ...

晚飯回家煮飯。

周二：和同事前往一家公司進行盡職調查（進場），上午協調會，旁聽組長和公司老闆商討關於公司業務資質的問題：公司希望將另外一家公司的園林工程資質置入到擬掛牌公司內，以增強未來兩年的發展潛力，但問題在於掛牌前操作要加一期審計，影響掛牌進度。掛牌後操作觸發重大資產重組，且有主營業務變動的風險，討論後達成一致意見，先以掛牌為主要任務。

中飯酒店，不喝酒，我們幾個券商狗一人兩罐紅牛... ...

下午我在辦公室列所需材料清單，翻閱公司的工商材料，整理歷史沿革；同事做前一周內核項目的內核意見回復（資產評估報告和審計報告存在較大出入）。

晚飯老闆接待，酒店，喝酒。

周三：同事會同資產評估師前往生產基地盤一下貨。我和組長留在辦公地，將我負責部分的材料清單發給公司董秘，由他安排各部門人員搜集整理。同時約了一下公司業務負責人，訪談諮詢了關於公司業務的一些問題，主要是盈利模式，主要技術等。

中飯外賣盒飯。

下午開車回家（事實上盡職調查遠未結束，這兩天只是開個頭，一般需要兩周時間），出發去機場。

晚上到北京，找到第二便宜的酒店，住下。

周四：上午領發票，辦登記，一口一個老師感覺自己嘴甜極了= =

中飯麥當勞。

下午領U盾，回酒店打刀塔，一度想叫外賣算了。

晚飯東來順，醬不好吃。

周五：上午領登記確認書，掃描，發郵件，確認掛牌日期。

中飯上東單逛會，發現商城裡的店都很貴，想給女友買個錢包，便宜的不好看，好看的不便宜。最後吃了一份飯，轉地鐵，坐機場線。

晚上回家。

多說幾句：

出差是常態，但是不規律，可能連續兩周都在一個地方盡調，也可能這周這個地方，下周換一個；可能連續半個月不用出差，也可能連續一個月都在外面跑。由於我們是小券商，業務主要在周邊省市，所以出差短途為主，之前常跑北京，現在中登用了在線系統後會少很多。

加班是常態，時間不規律。上面的周報中我沒有提晚上幹嘛，不是去大保健了不好意思說（事實上真的沒這事，個別做市場的同志如果好這口可能會有客戶安排），也不是沒加班，而是晚上加個小班干點活很正常，不熬夜的話我就不多提了。在報內核、做申報材料等時間段內，加班熬夜也是常有的事。當然閑的時候也有，比如我現在已經寫這個答案寫了半個上午了。

性別歧視沒有，條件夠不會因為是女孩子就不招，但是確實有部分女同事，因為結婚和生孩子會逐漸轉內勤和其他部門崗位。

至於入行什麼的，樓上很多前輩都說了，沈老師也說了，我就最後多幾句嘴，高收入職業很多，投行不管內資外資也都不是躺著拿錢，躺著拿錢的也輪不到我們，收入跟你的能力和擁有的資源真的是掛鉤的！所以入行還是多想想自己是不是喜歡這份工作，準備干多久。

至於怎麼入行，我覺得如果自身學歷背景好是一個硬性條件，如果沒有，就用CPA、司法考試這些證來補充；如果也沒有，就用相關行業的工作經驗（會所、銀行、基金等）來補充；如果還沒有，就降低入行的起步台階，大券商變小券商，IPO項目部變場外市場部等等，或者直接先申請實習；如果以上都沒法做到，那我也沒轍了。

之前曾有幸在小摩工作過，淺談幾句~

1. 關於薪資和福利

工資：香港的外資投行底薪都差不多，在70萬港幣左右，住房補貼是15-20萬港幣之間（相比於國內券商的10-30萬人民幣的年薪，外資行確實在底薪上高出很多，加上平台國際化以及培訓非常系統，退出機會也多，所以畢業生們更想加入外資行）
獎金：根據每年的review（主要來自於自己團隊的審核和反饋），會評出不同等級，並相應的發放獎金（2016年的行情大概在3-8個月的基本工資作為獎金）
所以，外資投行初級分析師年薪百萬就是這麼來的
額外小福利：

因為天天加班，基本上一天工作15個小時左右（早上9點到晚上12點或者一兩點），晚餐的飯補都是有的。我的老東家當時特別照顧我們這群加班狗，補貼是所有投行中最高的，一個人240港幣（所以在香港做投行，體重是直線上升。。。）
出差：住的最差不會低於四星級，一般都是五星級。出差坐高鐵的話一般都是商務座，如果是飛機的話距離遠的都是商務艙。不過，出差雖然待遇優厚，但是實際上很多分析師都不願意出差，因為在旅程中也是要辦公的，不會因為你出差而影響項目的進程。所以，出差是很累的，特別是day trip（當日往返型）

2. 關於男女比例

很多人覺得外資投行錄取的時候更喜歡錄取男生，所以投行里總是男生多、女生少。實際上，每年的實習生或者是全職招聘進來的分析師中，女生佔比更多。女生的親和力以及社交能力，讓女生在面試中更容易脫穎而出，拿到offers~同樣的，在暑期實習生中，女生拿到offers的概率往往也會相對比較高。不過，在進入投行後，女生的retention rate普遍比男生低，跳槽也更快。（投行分析師的工作內容里確實有很多是搬磚的苦力活，畫PPT、做Excel、找數據etc，長時間高壓力的工作，讓很多初級分析師轉行或者跳槽到買方）

3. 關於外資行的文化

首先，大部分的香港投行錄取來源於：

1. 北大清華

2. 英國名校

3. 美國名校

可以由此看出，外資行的文化還是比較多元化以及精英化的。我當時所在的TMT組，一共十幾個人，四個中國人，兩個美國人，兩個韓國人，兩個以色列人，整個氛圍非常的西化。在香港的投行工作，需要中英雙語，接觸到的項目這兩年越來越多跨境併購，從而影響到對人才的需求也是中英雙語。

很多人覺得投行的文化都是非常aggressive的。我覺得在和其它投行競爭項目的時候體現得尤為突出，爭取項目參與權以及項目的主負責人等地位。另一方面，在內部團隊合作的時候，很多時候因為要求高、甚至近乎苛刻（嚴格到小數點的對齊、PPT的色調等等），作為初級分析師經常挨罵或者加班到深夜去完善布置的任務，競爭壓力大。但是，也正是這些壓力才有了快速前進提升的動力。大三的時候在小摩實習完後回到學校，頓時覺得無論有再多事，我都可以輕而易舉的解決。因為在投行練就的三頭六臂，真心是太實用了。

雖然沒有繼續在投資銀行的職業道路上走下去，但是這段經歷學到的知識以及提高的能力，讓我終生受用。

專業水平是要有的，但並沒有想像的那麼高深，但是，比專業更重要的是，要學會怎麼撕逼，跟企業撕，跟領導撕，跟其他中介機構撕，如何撕的優雅，撕的果斷。

lz在進投行前，髒話最多罵個傻逼，現在出口成臟，因為還沒學會如何撕的優雅～～～～～

lz是女的～～～

投行被賦予了太多的光環，真實情況可能與光環相比相差太多。

個人利益相關：在跟進一個A股IPO項目。

外地項目出差是常態，然而並不一定是五星賓館。一個月在北京的房子可能只住四五天。

強度很大但也沒有那麼大，分公司分項目。還是可以活著的，有陪自己喜歡的人以及來知乎答題的時間。

國內大部分做投行的，真的沒有看出氣質多好多帥。主要男士耐操些倒不是因為能力強些，詳情見中信建投新招員工合照。

比如有一波人是專門做本地IPO項目或者做本地的債。出差大概是從金融街到朝陽，從朝陽到海淀，攤手。

IPO從著手到最後上市在目前的中國可能可以長達五到八年的時間。大概是你的一整個職業生涯的青春。當然發債目前很火周期也短。

你可能想的投行生活是這樣的：

其實我看到的一般是這樣的：

成噸的材料要整理。

桌子上只是冰山一角，桌子底下的幾個大箱子的材料也依然是要整理。

你可能覺得「穩定的」年薪百萬，但那其實只是當到了老總的薪水，普通剛入行的人，大概也就在15-40萬之間，在國內算不錯，但並不是非常誇張，隨著行情，薪水波動幅度很大。

無盡的dirty work和PPT…tough hour

有句話叫做Goldman Sachs rules the world.

既然那麼差，為什麼還是最優秀的人擠破頭要進來。

股份制運營以及債券等本身的發明就是人類商業社會最頂尖的制度架構和資源融通的精髓。

投行作為一級市場上起舞的人，自然會對這些人類最精華的社會機制有自己獨特的理解。以及接觸同齡人難以接觸到的高管和社會各層的人，律師會計師政府要員銀監會，在最短的時間內了解一個行業，鍛煉自己的能力。

也就是說，你未來的潛在商業價值會非常的大。

世界上大部分非十分技術類的工作，只要你有投資銀行的工作經驗，都是非常加分的選項。他是你視野、毅力以及邏輯等綜合能力最好的判斷。

有些人會在IBD的路上迷失自我，或者說，高薪給了他們資本和機會去縱慾過度，成為慾望的奴隸，但大部分banker都知道自己要什麼社會要什麼，並努力去解決問題，提升自己證明價值。

不要過分神化這個初始其實大部分時間boring的職業，也一定記得，一直處於人們討論焦點的事物，必然有很多其可取之處。如果沒有更好的，能去投行也是對於職業發展非常受用的。

投行男可能有30%的概率他是個渣男，但有99%的概率他是個非常值得交往和合作的夥伴。

最後放一個留學生在投行諮詢實習工作的良性networking的二維碼，歡迎在金融領域（無論回國還是在國外）的朋友們相互認識，約飯約咖啡約狼人。

設置兩個小小的門檻，首先至少拿過四大這樣水平的實習。

第二內心陽光，千萬別像評論里某外資行工作的人一樣陰陽怪氣、真的不歡迎。

http://weixin.qq.com/g/AWauUnePgYCw5uH8 (二維碼自動識別)

哎？二維碼加不了?可以留言，我來私信拉乃們

曾在某外資投行IBD供職過一段時間，說一下自己了解的情況，僅為針對外資投行的個人見解，如果有不對或不全面的地方還希望大家見諒，多提意見。

1、關於什麼樣的人能進投行以及投行喜歡什麼類型的人：

一般來講，在美國，外資投行喜歡招TOP 10學校，GPA高，有相關實習經歷、社會活動豐富，然後比較aggressive的本科畢業生，一般入職後的職位是Analyst。至於本科專業，不是很重要，能應付幾輪筆試面試就行，我知道的有Brown學藝術的Harvard讀歷史的最後進了投行做IBD。。。在國內的話，清北進投行的機會比較多，也有學長是國內985出國進TOP 10的大U讀了PhD或MBA進投行的，這種入職後職位一般是Associate。野雞學校這種，如果沒有強大的背景，進外資投行是不太可能的，國內券商的話，據我所知，兩年前平安證券投行部的實習生是LSE的master，現在不知道情況如何。

2、關於背景、資源在投行從業中的重要性：

我所知道的大多數人還是靠自己能力進的投行，當然也一部分人靠關係背景進去實習或工作一兩年，但最後都去做別的了。想來或許是因為當時還在讀書或剛畢業，只看到了投行的光環，卻沒看到背後的辛苦，進去體驗過之後覺得並沒有很熱愛這個行業的真實情況，而投行的工作強度之高，要是沒有熱情的話，是很難長久堅持的，所以最後決定離開。而且現在的二代也看不上投行的活兒了吧～總之，不要被「資源、背景」所局限，不管是什麼行業，資源背景都是錦上添花，投行並沒有比別的行業更倚仗這些，相反由於投行都有自身龐大的社會資源體系，會更需要有能力的人去使用。但打鐵還需自身硬～

3、關於投行的工作環境：

總體來說，外資投行工作環境會比國內券商舒服，比較人性化。

剛進公司會有個入職培訓，交代一下以後的工作內容工作方向，以及需要的基本技能，再給你打個雞血畫個餅。

然後就是複印材料、做PPT、做excel、寫一些基本材料文件並且反覆修改到連格式標點都不能出錯。加班是常態，每天工作15、6小時很正常，晚上8、9點下班算早，但是你還要準備考CFA啊之類的考試，忙起來的時候每天能睡2、3個小時算不錯了。之後除了做PPT做excel寫各種文件，你還要見客戶，要做記錄要做翻譯，開會，上項目的話出差會比較多，不過沒什麼規律。不要期待什麼頭等艙五星級酒店，忙起來累的時候只想倒頭就睡，飛機上大多數時候也是在看文件寫文件改文件，坐什麼倉位住哪裡真的差別不大。也不要花過多的心思在定製襯衫西服上，辦公室里大家都人模狗樣的，但如果你team負責的行業企業都在山裡，那恭喜你，可以體驗一把上山下鄉的樂趣；有的企業問題比較多，你可能會在當地呆的比較久，遇上天氣突變換季什麼的，你還是得脫下你的zegna換上剛買的衣服喲

4、關於男女比例以及女生適不適合做投行：

在我從業期間並沒有感覺被歧視，校招男女比例上我覺得還算均衡，實習後拿到全職offer的大有人在，作為外資行一旦被告性別歧視後果很嚴重，一般不會有公司冒這個險。對女生來講工作忙長期出差可能會對戀愛結婚產生一定的影響，但我覺得這是個人選擇的結果，沒什麼合適與不合適，更沒什麼好抱怨行業的。

5、關於薪水與待遇

外資投行的話，加上bonus一年下來差不多80萬港幣，最差也有5、60萬拿（這是之前，目前的情況不了解，但市場好的時候，三五年後年薪百萬是有可能的）。對一個本科畢業生來講看起來還蠻不錯的，但是開銷大，工作壓力大、工作時間長，算下來其實並不寬裕。

6、關於工作之外的生活：

投行雖然忙，但也只不過是一份工作，沒有想像的那麼可怕，工作之餘大家還是有各自的生活。不太忙的時候下班後放鬆一會兒、年假時候出去旅行之類也不是不可能。而且也許正是因為工作時間長壓力大，大家都比較注重身體健康，我之前同事里蠻多人都有健身的習慣，公司每年還有各種運動比賽，還組織馬拉松什麼的～

紀念一下曾經也是能跑半馬的人，自己創業之後真是覺得比在投行累多了，身體素質也大不如前了。

基本就上面這些吧，有什麼想起來了再補充。

原本對投行的所有認知都來自知乎。

上知乎的投行人大多是國內券商投行部，這只是廣義投行的一個部門。投資銀行部工作的核心目標是活的各種監管機構和交易場所的批文。

可以接觸到很牛的人，要求本科top4院校gpa前10％，拿到暑假實習並且搞好人際，然後就有一定可能進那些外資大行。

扯淡。

外資大行的生活就是高強度工作，出差，MD制，高薪資。

不清楚

但是我加了一個投行的群之後發現，好像群里的人告訴我的事實，和我在知乎了解到的不大一樣？

那當然，知乎只能讓你了解一些基本的東西。

女性很難進投行，在業內被人歧視，校招也幾乎沒有要女性的。

至少我目前這個團隊女生佔1/3。但是其他團隊也許不一定有這麼多，這是一個客觀存在的事實，倒未必是歧視。

進投行雖然也必須要gpa前10％，可沒有本科top4院校那麼誇張，到國外野雞大學鍍個金都能提高進去的幾率。

很多小券商要求根本沒這麼高

而且必須至少是碩士學歷但是有背景和人際關係很重要。

碩士也許吧，背景很硬的小朋友還會來投行部嗎？我很懷疑

薪資沒有我了解到的那種工作三五年就能年薪百萬，反而大家都很苦逼。

國內有什麼拿工資的工作三五年可以到百萬的你告訴我。

熬夜情況比想像中嚴重，每天熬到兩三點很正常，普遍亞健康。

然也

然後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有背景。

扯淡，有背景的國際投行轉投資溜得很，現在不會有權貴之後來投行部了吧

我在想這或許是國內投行的情況，然後就問了問外資投行。
我得到的結果是外資投行必須要國外大學，而且背景更重要，亞健康情況更嚴重。
女性想要進去實習也有可能，但留下來基本不可能。

不清楚

忽然就迷茫了，投行的現狀到底是什麼樣的？和知乎上的描述有很大不同嗎？投行有沒有被大家光環化了？

投行就是個中介機構，目前的走向來看，未來會越來越像一個多功能會計師

投行狗，拖著行李滿山走！

女孩子，遠離投行！

「有著差不多的絕望，做著差不多的夢；穿著差不多的衣服，腦袋差不多的空..." by MC hotdog

本來不想回答，看這麼多關注，回答一下外資投行的情況，以正視聽。

本人女生，在國際一線大行干過多個前台部門，東京新加坡香港，沒有背景，活過了最為殘忍的08年，辭職前上到中層，能拉一定的活。TP畢業，本科，沒有讀研。

本人工作應酬幾乎不喝酒，頂多開始和結束喝一點紅酒意思一下。大家都可以理解

投行工作時間長是真的，但是本人每年也可以請兩個長假到處玩，平時每周鍛煉兩次，每周閱讀至少5個小時（一般都是飛機上看）。

我想說的是，沒有絕對的標準，沒有絕對某類人可以進投行某類人不可以，個人選擇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工作方式。

其實你根本不用關心投行是哪類人，你要想進去只能靠提高自己。

說起投行，我個人認為，在大家的眼中經歷了幾個階段：遙不可及——神秘——初步了解——了解——困惑。

以我自己的經歷來說，在我出國留學前的時代，國際投行簡直是天堂一般的地方，彷彿遍地是黃金，後來出國以後，感覺近了一些，也可以「摸」到公司大門，但對門裡面那些來來往往，西裝革履的「投行人」們，依然是覺得無比羨慕和神秘。等自己在臨近找工作的時候，才對投行有了初步的了解，直到自己進入了，才談得上了解。

但也並不是每一個對投行有興趣的人都有這個機遇能進入投行，所以就像題主這樣，進入了困惑階段，彷彿了解了很多關於投行的諮詢，但不能置身其中，反而被信息弄的困惑。

作為一個過來人，我想談談我的個人看法，不過看法這種東西過於主觀，一千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所以如果有什麼錯誤或者意見不通的地方，歡迎大家討論。

首先是關於進入投行的經歷，由於與此題相關性不大，但我覺得值得一說，就略微的提一下。

我進入高盛的時候，還未經歷後來的金融危機，那時候競爭極為激烈（當然現在依然激烈），我是如何從大二開始就瘋狂的找相關實習，不斷考各種證（其實那時候考了很多後來根本用不到的證書，浪費了大把時間），如何積極的參加各種找Networking Events（如果大家有興趣，後面我也可以詳細說說）。總之就是盡了各種努力。

同樣，我剛進去的時候，其實也花了蠻大的力氣來適應"status transforms" 這些也都暫且不提。

然後就是關於投行的真實現狀（但這樣說起來，其實我只呆過Goldman Sachs,所以可能有失偏頗，但也有一定代表性吧）。

【投行的基本涵義】

投行（狹義上的IBD）其實就是：提供中介服務，去滿足公司的包括股權債權融資，也包括重組併購和ABS等的資本運作需求，然後向客戶收取傭金的方式來產生收入的行業。（是的，這種描述方式，你沒想錯，整理自百科）

看了這個描述，大家其實應該知道：投行本質就是服務業。

而投行賴以生存的資產主要包括自身的資產負債表，還有隱形資產，比如客戶信息、客戶關係（再一次側面展現network的重要性）。當然，投資銀行業的廣義含義還涵蓋眾多的資本市場活動，包括公司融資、併購顧問、股票和債券等金融產品的銷售和交易、資產管理和風險投資業務等。

順便附上一個知乎回答，蠻專業又易懂的：

投資銀行是一種金融機構，主要目的是解決資金供給方和資金需求方的供給矛盾，或者用高大上一點的說法叫做「撮合交易」，主要方式是通過金融產品將資金供給方和需求方連接起來，而不是商業銀行先吸收公眾存款再發放貸款的方式。
投資銀行之所以能帶個銀行字眼，是因為它具有投融資的功能，而不是自己手裡捏著很多錢可以對外放貸。儘管在目前，很多銀行兼具商業銀行和投資銀行的職能，但是兩者最主要的區別在於此。
投資銀行具有以下主要分支功能：股權融資、債權融資、衍生品和其他混合金融產品、自營交易、做市和證券經紀、資產管理等業務。
股權融資包括IPO、已上市公司公開發行、定向發行、股權質押等
債權融資包括國債等政府債、公募債券、私募債券等。中國種類名目繁多。
衍生品包括期貨、期權、掉期、債務違約互換等主要的金融衍生品，混合類金融產品包括可轉債、可交換債等兼具股債特點的產品。
自營交易和投資銀行的基本職能無關，但是往往能帶來豐厚的利潤（損失）
做市和證券經紀業務包括提供流動性（例如馬上開通的新三板做市業務），證券的委託交易（散戶開戶以後實際上通過券商通道成交）等
資產管理業務是指大客戶將財產交由專業投資機構管理，也是投資銀行業務的一部分。

作者：沈一冰

鏈接：怎樣簡潔明了地向一位行外人士介紹投行是做什麼的？ - 沈一冰的回答

來源：知乎

著作權歸作者所有，轉載請聯繫作者獲得授權。

【投行的大體介紹】

在網路上看到一篇文章，我覺得基本能把投行的情況描述清楚。（由於沒看到原作者信息，所以無法規範引用，若侵權，煩請聯繫，會立刻刪除）。

1. 投行的本質是中介服務，它需要服務於客戶。這一點的implication是，你可能需要做很多被稱之為bullshit的「又臟又累又沒有附加值」的工作，這基本佔據了所有投行初級分析師至少1/3的時間。比如，你需要把PPT做得非常漂亮，你需要把報告的格式，顏色，字體調整到看起來非常專業。但這些東西，絕大多數時候，真的只是看起來而已（與之相對的是買方，大多數買方是不太在乎format的）。還有一點，你需要根據客戶的需要來安排你的工作量，而不是你今天可以完成多少，這是為什麼很多投行分析師天天晚上要工作到凌晨兩三點的原因之一。
2. IBD是大投行的前台部門裡招的人數最多，流動性最大，且幾乎最苦逼的部門。因為IBD就是狹義的投行，它做的就是直接的中介服務，所以IBD的很多分析師的大部分工作就是整理材料，等材料，報材料，和律師一起搞材料，和會計師一起審材料，和team member一起寫材料。順便再做幾個參數都設定好的excel model，聽起來很高端，但其實高中生的水平more than enough.
3. 投行直接產生收入的部門是IBD，資產管理，研究服務，交易等等。這些他們稱之為前台，因此，這是投行的商業模式里最核心的部分，自然重要程度要比其他重要很多，也比較難進。當然，資產管理和狹義的投行IBD，模式又是不一樣的。（個人補充：同時FO也是最能鍛煉能力，因為前台最能為你以後的求職「加砝碼」）
4. 投行的中後台（人力資源、風控、行政、財務等）和其他任何公司的類似部門沒有太大的差別，不要因為它是投行，就要把它看得不一樣。更接近實際情況的可能是，你拿著同樣的工資，但是在投行里做財務工作量要加倍甚至更多（因為你要配合其他繁忙的交易部門）。（個人補充：其實還是有差別的，差別在於：你需要更多的相關知識，因為你需要交接，也需要為自己的轉換做準備。）
5. 除了少數（武斷地估計不超過三成）的真愛之外，絕大部分分析師在兩三年之後會面臨轉型。如果你在投行的前幾年沒有很好的deal flow，你轉型之時可能會比較痛苦，極容易出現高不成低不就的情況。
6. 投行轉PE和VC的其實沒有大家想像那麼多。不要以為進了大投行，以後進買方就是輕輕鬆鬆的事，這絕對是一個誤解。究其原因，是因為兩個行業要求的skillset，尤其是大家工作形成的mentality大相徑庭。投行更多的要帶有銷售的性質，你最核心的任務是make the deal happen（因為這樣你就可以抽傭金了），而不會去care這個deal 是否真的是fairly priced，這種mentality對買方來講，顯然是不合適的。
7. 投行真的很忙，而太忙了會變傻。超長的工作時長讓僱主覺得給你那麼高的年薪（外資大行global pay年份好的水準三年到百萬是可能的）才不會虧。你要時刻從商業模式的鏈條去分析，你所處的職位到底為公司創造何種價值，公司為此要付出何種代價。而太忙了人會變傻，例如，不少投行里的同學覺得自己是天下最牛最smart的一群人，呵呵。
8. 投行的好處在於培養你一天工作16個小時是理所當然的思維。抗壓力不錯，收入很高，當然還可以在不明真相的群眾面前裝逼。
9. 投行是賣方，是中介。商業本質上和你在大街上看到的房屋中介無異。如果還不明白投行商業模式的本質，請參見第1點。（個人補充：這一點我個人有不同看法，當然大致這樣說也沒錯，有機會詳細談談關於這個的個人看法）。

最後再附上這個問題下另一個用戶的回答（我剛入職基本流程也差不多這樣，畢竟這樣的工作場景其實最真實、最能展現現狀，不過也不是每天工作量都如此）

：

作者：匿名用戶

鏈接：投資銀行的真實現狀是怎樣的？ - 匿名用戶的回答

來源：知乎

著作權歸作者所有，轉載請聯繫作者獲得授權。

既然要說真實的，那就記個流水賬吧。答主應屆畢業，券商場外市場部實習一年不到，然後入職，目前新三板項目承做崗。

先傳上周周報截圖一張：

中飯食堂。

下午寫一個持續督導項目的定增立項報告。得知噩耗金融街附近最便宜的酒店倒閉了... ...

晚飯回家煮飯。

中飯酒店，不喝酒，我們幾個券商狗一人兩罐紅牛... ...

晚飯老闆接待，酒店，喝酒。

中飯外賣盒飯。

下午開車回家（事實上盡職調查遠未結束，這兩天只是開個頭，一般需要兩周時間），出發去機場。

晚上到北京，找到第二便宜的酒店，住下。

周四：上午領發票，辦登記，一口一個老師感覺自己嘴甜極了= =

中飯麥當勞。

下午領U盾，回酒店打刀塔，一度想叫外賣算了。

晚飯東來順，醬不好吃。

周五：上午領登記確認書，掃描，發郵件，確認掛牌日期。

中飯上東單逛會，發現商城裡的店都很貴，想給女友買個錢包，便宜的不好看，好看的不便宜。最後吃了一份飯，轉地鐵，坐機場線。

晚上回家。

多說幾句：

性別歧視沒有，條件夠不會因為是女孩子就不招，但是確實有部分女同事，因為結婚和生孩子會逐漸轉內勤和其他部門崗位。

【轉】收藏過一個帖子，但是找不到原地址了。這個應該讓你有多了解：

----------正文----------

1. 以在公司出人頭地為目標還是以此作為跳板？

會選擇在投資銀行部門（以下簡稱IBD)工作的新卒大致可以分為兩類。

一類是在IBD中工作渴望成為董事總經理（MD）或部長的人。

另一類是，原本就有向事業、社會貢獻、金融投資等方向發展的野心的人。他們將IBD作為職業生涯的快速通道，在嚴苛的環境中積累社會經驗，掌握會計、法律等必備的商務技能。

只要看一下企業錄用新卒的意圖：傳承企業文化，為培養企業接班人儲備人才。這樣大家就自然明白，第一種才是正確的選擇。

然而，這個行業卻是高離職率的一個行業，招聘的面試官自己在新卒入社時就已經離職的情況也是並不少見，簡直就是家常便飯。所以從面試官的角度來說，首先是觀察你能否作為一個「分析師」在前三年好好的工作，你的體力、精神等方面是否符合標準。這些是面試官主要的采分點。

雖然被錄用的人中也有人在面試時說「將來想成立慈善基金，作出對社會有影響力的投資」，但只要你能讓面試官看到你的資質和你的決心，也是可以被錄用的。

2.有在此耗盡的精力的人

當然，因為是在以工作量大而著稱黑心企業IBD工作，所以沒有比從一開始就以離職為目標來工作更讓人感到開心的了。

工作中必要的建模和執行等能力會在每天的OJT（オン?ザ?ジョブトレーニング）中自然掌握。而影響銀行員工作壽命的因素，筆者和筆者周圍的人都認為是自身的體能和精神。

筆者曾經也有一個優秀的新人下屬，不僅畢業於美國名校，會三國語言，還有會計師資格證。然而在經過半年每天只睡３個小時的日子後，他消耗了太多精力，去醫院後被診斷為抑鬱症。他本人也認為自己在IBD的工作是到了界限，只好提出了辭職。

或者是即便本人以超強的意志力到每天公司上班，可是某一天想去上班時身體卻不再配合下去了，隨後被診斷為自律神經失調證。與管理層和人事協調後，入院休養了三個月。這樣的例子也是有的。

因為這是一份非常艱苦的工作，所以在業界做得久的人都對健康非常在意，為保持體力而努力著。

3.身邊有很多人離職理由是「業界未來無望」

不健康的生活著，每天午飯和晚飯都是在桌子上吃得便當，每天凌晨1點－5點乘計程車回家，周末也基本是要去工作加班。大學同學邀請的聚會一次都沒去過，因此也沒了朋友。銀行賬戶里的存款是多了起來，但是卻沒了花錢的時間。這樣的日子一天天過去，當時為何一心想要進入IBD，自己甚至都沒有再一次找重新思考過這些理由。

即便是過著這種不健康的、最低限度的生活，那種比大部分人拿到更多俸祿的優越感，那種大公司的重要決策都與自己相關的，一種作為銀行家特有的腎上腺素噴涌而出的興奮感。或者是從畢業開始就在從事這份工作，對其他的工作既沒有能力做也沒有興趣做。或是其他各種模式。

當支持這種模式繼續下去的理由和精神支柱崩塌的時候，就會感到「能這樣生活嗎」的疑問，所以就會產生離職的念頭，這是最為普遍的。

特別是最近，投資銀行各個公司的業績都處於低迷狀態，有些公司甚至無法拿到獎金。經濟方面的誘惑力變小的後果就是，認為「不適合高強度工作」、「雖然不會失業，但覺得今後十年不會有過去那樣的好形勢

」。而離開IBD的年輕人，即下從剛剛成為分析師的人上至副總裁級別的人，這些還有「職業選擇可能性的人群」有所增加。

4. 以各種理由離開IBD的人都去了哪裡呢？

離職後進入金融投資公司的例子很多，也有創業和去事業公司的人。

去處選擇很多，不可一概而論。最多的就是投資公司。既有從IBD辭職後直接進入投資公司的情況，也有取得MBA學位後再經由ボストン?キャリア?フォーラム等進入的情況。

接下來將去處按6個方向來分別談談。

a.投資公司

就是PE基金（私募股權基金）這樣的投資公司，基本不錄用剛畢業的新人，一般錄用IBD或是審計出身的人。

與IBD相比雖然工資是低了，但是勞動時間更短，也不再是給客戶舔鞋這樣的工作，也是過去在IBD所培養出的建模和PPT能力能夠有用武之處。

筆者的周圍大多是去了Carlyle group、Cerberus Capital Management、Bain Capital、MBK Parteners、Advantage Partners、Loan Star、Morgan Stanley Private Equity、産業革新機構、東京海上Capital、J-Will Partners這樣的地方。除了PE基金之外還有去，如Fidelity、PIMCO、BlackRock、JP Morgan 資產管理、SAC Capital、Speedwell、Goldman Sachs Investment Partners這種資產管理或是對沖基金，即所謂的二級投資公司的情況。

相較於貿易企業，進入專註於企業投資分析的企業的人會更多。

除此之外也有從某處引入資金，自己運營小規模投資公司的情況。

b.事業會社

跳槽去事業公司的雖然沒有去投資公司的多，這類企業對於英航家也有一些需求，所以偶爾也會聽說跳槽去這家公司的情況。粗略可以劃分為

（1）経営幹部

（2）MA等財務戰略

（3）IR系

以上三類。

経営幹部的話，近來業績很好，報酬較高的IT行業中，以幹部待遇進入公司的例子有所增加。這方面作為先驅較為有名的是GREE的常務董事青柳。最近CyberAgent America的副總裁志賀也很有名。

最近GREE的財務戰略部門即MA的專業部隊變得非常有名，那裡有很多美林出身的銀行家。也因出奇的高工資而有名。還有松下也在積極的吸納銀行家。

顧客關係經理離職後進入大型製藥公司做IR擔當經理的事例十分有名。也有去其他公司做IR職位的，GREE的IR中也有曾經的GS的銀行家。

除此之外，只要是資本市場部経験者，去做準備上市的公司的CFO或是在上市準備工作部門工作的人也不在少數。

c.創業

以辭職為前提而進入IBD的人，最終都自己進行了創業。本來在參與就職活動的時候這些同學就為進哪種企業而感到迷惑，學生時代他們可能就已經參加過創業大賽，總之是對商業感興趣。這些人大多是作為創業家精力旺盛的類型。

這裡就不單獨列舉企業的名字，從與IBD業務相關聯的意義上來說，那就是他們的用戶群很有名。外資就活.com創建者也是從外銀的PE基金開始創業的，其他的也不在少數。

d.做學問

相較於工作年限較少的年輕人這種選擇更受高級員工歡迎，比如成為大學教師。因為在日本MBA不是特別的流行，所以例子不是很多，這在美國是常有的事。在日本的話，就有前高盛員工服部暢達、前UBS員工伊藤友則，以及作為年輕人轉行並著有『投資銀行青春白書』的前雷曼／UBS員工保田隆明較為有名。

e.政治家

這個完全是為居於高位的人所準備的方向，雖然可能這與剛畢業的各位沒什麼關係。網屋信介、木內孝胤、中西健治都是IBD出身的名人。

f.其他

除此之外，成為涉外律師，原國家公務員1類合格者可以進入外務省工作或是成為國際公務員的，也有繼承家業成為啃老族的。剛畢業的大學生進入IBD後的出路真是多種多樣。

5. IBD之經驗

IBD出身的人共同的感受就是工作真的非常之辛苦，但是之後再回過頭來看，這是成為社會人之後自己學習到最多東西的一段時間。

財務知識和EXCEL只不過是工具，只有有IBD工作經驗的人才能理解的東西是做為銀行家的工作方式。

這也是筆者自己走過的道路，做為新人進入公司後，發現在IBD中頭銜有著絕對的效力，上下關係非常嚴格，有時也會不講理，但這也為進入社會打下了基礎。

會議房間的預約，電話會議設置線路，召集會議相關者，資料印刷和裝訂等雜務是作為分析師前期所必須經歷的。乘計程車拜訪客戶時告知司機最短的路線以及付錢，周末早上收到上司的電話要求做資料，即使本來要出席親友的婚禮，也不得不放棄這個念頭，回公司做資料。

歡迎會和歡送會的場地預定，費用的計算等，總之就是變成了上司的左右手。24小時中無論什麼時候收到客戶或是上司的郵件，為了能在三分鐘之內回復對方，都要一直隨身攜帶著黑莓手機，這也是銀行家特有的樣子。

學生時代覺得這份工作很帥氣，但實際進入公司後發現，沒有了和女朋友去看電影的時間，年初年末，清晨和深夜，都會被客戶和上司叫出去，完全沒有了私人的時間，變得神經衰弱起來……

這種犧牲自己的私人時間拚死工作的模式是好是壞並沒有定論，但是只要經歷過一次這樣的生活後，其他無論什麼工作都會覺得很容易，從而對自身的能力方面也可以說是一種提高。

環境雖然很嚴苛，但是在投資銀行部門工作過之後從此人生的道路就變得更為開闊了。

最後，你們覺得怎麼樣呢。

關於女孩沒時間生孩子問題。有這麼號人，是兩個孩子的媽。我在實習的期間，她part time，一周來幾天，剩餘時間再家照顧孩子。生孩子的期間還離職了，生完再回來。=_= 簡直是神一樣的存在。

關於工作時間和強度。這世界上真有錢多活少離家近的工作？

————————原答案————————我就說說自己看到的。今年在一家世界tier1的外資投行倫敦分部實習，並拿到return offer。我的教育背景是英國非top5學校金融數學phd。家庭背景只是夠錢讓我去英國讀master，博士期間有獎學金但是生活費還是家裡出。至於和投行關係，背景，人脈，我可以說一無所有。至於長相，…………

投行里不存在男多女少問題。相反，它們很喜歡標榜公司內男女比例均衡這一點（整個internship的各種training下來說了不止三次）。有人說美女很多，我不這麼覺得。可能我本身對外國人沒興趣，怎麼看都不覺得漂亮。平時在公司里逛和在內部聊天軟體里看都不覺得美女特別多（暴露了偷懶都在幹什麼&>_&<）。我intern的是那些研究數學模型和實現模型的崗位，技術過關比外貌重要，組裡的人都是理工科phd，男女比例很均衡，不存在花瓶。

在部門內intern的交流比較多。他們，的確，很多來自英國前幾的大學（俗稱G5+華威+……）。挺多中國intern的，明顯不是只招好看的。至於老外嘛，我無感。

至於薪水，不差就是了。據說能拿多少bonus直接影響多久能在倫敦買房。

我的經歷可能是特例。但我看到很多人過份強調人脈，背景，外貌，就會覺得重點擺錯了。這三個因為能幫你爬得更高，但是首先得進得去啊。所以，怎麼沒人強調實力？

內資投行和外資投行差別很大。只說一下我熟悉的大的正統外資投行IBD部門，紐約、香港的情況。

關於進入途徑：大學畢業校招進去做Analyst，MBA畢業校招進去做Associate。一般來說不是VIP的學生就這兩條路進投行，沒有其他。VIP的不討論

怎樣的人會被錄取：好學校+高GPA+豐富的社會活動+較強的溝通能力+積極networking，缺一不可。本科專業不太重要，但是對金融知識最好有些了解，或修過一些相關的課。MBA的話就必須會所有的基本功，會做PPT/搭模型/分析一個公司等等，這些反正MBA的課也都會教。

實習：對於大的投行來說一般都是必須先暑期實習才能拿到全職的offer的。直接招畢業生的情況也有，但是比較少見。

怎樣的人可以通過實習拿到full time？：分析員：干好交代給你的活，不miss deadline，能熬夜，溝通能力強，不得罪人；Associate: 同上，再加上會思考，對於交代給你的活在干好的基礎上還要能發表有建設力的建議。

關於工作內容：這點紐約和香港有些差別。紐約的話由於一般都是總部，人很多，所以作為Analyst出差和見客戶的幾率不大。大部分時間都是在辦公室畫ppt打excel，有時候可能連模型都沒得搭。Associate的話會列席一些客戶會議，在交易執行期間和客戶的執行團隊、中介等有很多交流的機會，但是還是有很多很多時間在和Analyst一起畫ppt和做模型。香港由於人沒有那麼多，所以作為Analyst還是有不少見客戶的機會，尤其是老外見中國客戶一般還是會帶個analyst做翻譯的。但是同時還是要畫很多ppt和excel，這些是不會變的。

關於薪資：外資投行，Analyst起薪確實離100萬還有些距離，但是一般3年後工資100萬人民幣還是沒什麼問題的（可能數據不是最新，謝謝有小夥伴指出）。但是需要明白的是，作為投行小朋友，經常要工作到半夜凌晨，周末隨時加班，必須住得離辦公室近，香港、紐約、倫敦這些地方市中心的租金很貴，生活費也很高，百萬人民幣的年薪，用起來也不算有多寬裕。至於獎金，金融危機之後就大不如前了。

關於男女比例：歧視女性的情況比較少，而且外資銀行會特別注意這個，不歧視少數族裔，不性別歧視什麼的。所以如果女性少，都是自己選擇的結果。

關於背景：以前投行裡面有不少VIP或者二代，他們有些和別的小朋友一樣苦逼的幹活，有些不幹活被養著。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也越來越少，一是因為查得嚴，二也是因為投行太苦逼，很多二代也不願意來這裡鍍金。而且幹活的人必須有，所以沒有背景的人還是占多數。

這是一首簡單的小情歌

唱著投行人心腸的曲折

我想我很快樂

當發票報銷了

透支的信用卡還了

你知道

就算大雨讓這座城市顛倒

出差不會取消

受不了反饋意見回復十幾回合

寫下我真實準確完整的離騷

就算整個世界被跌停綁票

我也不會奔跑

逃不了最後誰也都蒼老

寫下我中報和年報持續的督導

正好之前我們的微信公眾號上邀請過三位分別在券商固定收益研究部、法務部工作或實習的嘉賓來分享他們的心得體驗，我做次搬運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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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Ariana J. 中信證券研究部

個人介紹

Ariana J. 是清北本科大四學生，2015級光華管理學院金融碩士錄取，曾於中信證券研究部實習。

Ariana這次為我們帶來了在中信這個國內券商No.1里實習的所見所悟

中信是一個能讓實習生從學習基礎工作迅速成長到負責獨立研究報告的平台
中信的辦公環境優越，工作節奏緊湊
中信的薪酬待遇

經歷分享

在中信證券研究部實習5個月，下面是基於我的經歷和身邊同事的經歷的一些總結，公司平台大，所以部門和小組之間存在較大差異，以下僅個人觀點。

工作內容：在中信證券的研究部門實習，初期的工作主要是輔助分析報告的撰寫，搜集、處理數據，篩選材料等，還有編寫組內晨報、日報、周報，主要涉及財經新聞匯總和市場總結分析。wind和bloomberg是研究部日常工作離不開的資料庫，實習生一旦入職會立刻幫你申請wind賬戶，公用的彭博機隨時可以使用。開始的工作瑣碎但也是逐漸學習該分析領域的最佳過程；若能力被老闆認可，實習至少三個月後有機會獨立負責組內的分析報告，要求對相關領域有充分的了解，具備分析相關高頻數據並作出市場判斷的能力。報告的最終觀點綜合組內其他人的意見確定，在撰寫時要非常重視邏輯思維和分析框架。分析報告具有很強的時效性，在完成後即時通過微信公眾平台等渠道推送給客戶（機構投資者）。碰上重大政策發布或市場變動加班到深夜，隔天就推送報告實屬常見。

辦公環境：從硬體上看，中信證券大廈辦公環境寬敞舒適，各種配套設施齊全。每層配茶水間，列印室，男女更衣室，若干會議室。茶水間免費提供咖啡，牛奶，茶葉，各種飲料，有沙發可供休息閑聊，但一般沒有時間閑聊。B1層設有小賣部，健身房和食堂。食堂的飯菜水準可謂中上等，分大小食堂，菜品豐富、價格優惠，甜品和海鮮最佳。

從公司氛圍看，工作節奏快，強度高，各個部門風格略有差別。上班時間為早9點晚6點，也有5點半下班的。工作做不完請自動留下來加班。不過根據不同老闆的工作風格，也有比較輕鬆的組實習生每周只需去1-2天，做的工作也比較基礎，不需要發報告擔責任。每年8-10月研究部最忙，因為要參加新財富的評選，工作強度會比往常更大。如果是別的部門，投行部主要跟項目，項目多時需要熬夜加班。

研究部的分析師通常比較年輕，分析師做久了當不上首席登上新財富，很多人就會轉行做投資經理之類的工作。因此在研究部除了工作，別的也能聊。平時不見客戶大家的穿著也隨意，不像投行部的人每天西裝革履，整體氣氛比較輕鬆。

關於薪酬，中信證券正式實習生每月全職4000RMB，暑期實習每月6000RMB，另外每天40RMB飯補，交通通訊補助不清楚。以上不包括組裡老闆可能會額外提供的工資和福利。如果正式入職，按照職位等級確定薪資，一般碩士研究生剛一入職月薪大概在1.5w-1.8w，年終獎金按照團隊和個人效績給年薪的0.5-1.5倍，飯補交通補助另算，北京戶口不能保證一定有，但是上海，深圳，北京三地總會有落腳地，並且不論base在哪，三地辦公地點任選。

以上，總的來說券商是比較能夠發揮個人作用，體現個人能力的地方，不像銀行強烈依靠整個體系運轉，在券商工作需要獨當一面，剛入職的應屆生可以迅速學習並得到能力的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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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Miss Y 國內top5券商固收研究部

個人簡介

Miss Y畢業於國內頂尖大學的會計專業，目前是國內top5券商固定收益研究部分析師。

Miss Y這次的分享更多地從職業發展和工作性價比的角度談她在固收研究部門的工作體驗：

券商研究部門的整體工作氛圍更像大學
固收研究部的工作相對輕鬆自在，職業發展進可攻退可守
固收研究部分析師要做宏觀基本面分析和企業基本面分析，招聘傾向於財經金融專業背景的同學

經歷分享

1. 固收研究部工作氛圍

一說起券商，我的很多朋友都覺得券商的人基本上就是整天西裝革履、光鮮亮麗的精英形象，這種認知或許符合做股票承銷的投行部，但對於研究部門，尤其是固定收益研究部門（固定收益主要是指債券），就並不完全適用了。

就工作氛圍上來講，入職固收研究部以來，我最大的感受就是這裡更像是一個學術氛圍濃厚的大學，年長的同事們就像學校的教授，在每次的研究討論例會上，會非常樂意分享自己的投資思路，從這些專註國內外固定收益市場近十年的人身上，除了具體的專業知識，更多的是能學到他們的投資思路和分析框架，這些經驗對新進研究員的個人成長是非常有幫助的。

另一個讓我覺得研究部像大學的地方，就是工作絕大部分靠自己的主觀能動性了。領導或許會讓你負責一些日常的研究工作和報告編寫（債券點評、周報日報之類的），但如果僅僅滿足於這些工作，那相當於大學裡及格萬歲的六十分。要想拿到九十分快速晉陞，就需要靠自己主動加班去做一些額外的研究課題了。

2. 工作性價比和職業發展

從工作性價比上來說，跟券商其他的核心部門相比，固收研究部門的工作環境更為輕鬆自在，sale的壓力相對較小，而且個人能力更有發揮空間（跟投行部相比）。

研究部門的工作時間相對穩定，一般6點多就能下班。但在重大政策或經濟數據出台時，研究部門的分析師也常常需要加班加點做分析報告，忙的時候，也曾有連續半個月每天趕地鐵末班車回家的時候。

就工資待遇上來講，感覺研究部門的工資還是低於投行部門的，再加上之前債券市場慘淡，年終bonus金額也遠遠趕不上行情火爆的投行IPO承攬承做。但從職業發展空間上來講，我感覺固收研究分析師的前景還是比較好的，屬於進可攻退可守的那種：

喜歡研究的可以一直做下去，說不定哪天一份研究報告就一戰成名，評上新財富，瞬間升職加薪走向人生巔峰；

想要work-life balance的可以去trading部門，債券交易員基本都是遵從投資經理的指令進行交易，壓力會比股票交易員小很多，工作時間也是隨著銀行間債券交易市場的開市時間走，經常5點多就可以下班，我認識不少女生都在結婚後選擇轉到交易崗位；

追求財務自由、交際能力比較強的人，也可以考慮轉去做債券銷售，畢竟做過分析師，對債券產品和發債企業的了解會比較深入，更容易說（忽）服（悠）客戶，當債市火爆的時候，傭金還是非常可觀的。

3. 固收分析師的研究內容

研究內容主要分為：

宏觀經濟基本面（CPI、PPI、貨幣政策等）和行業分析，核心是分析利率走向、經濟走向和行業基本情況；

微觀層面（企業），主要是看發債企業的各項財務數據和經營情況，常常需要出差去發債企業實地調研的，但一般出差頻率不高。

所以固收分析師既要對宏觀經濟有一定的了解，並且最好形成自己的宏觀基本面分析框架和研究思路，也要精通行業研究和企業財務分析。對基本功的要求很高，也非常能鍛煉一個人的分析研究能力。因此，固收部門在招聘時往往傾向於選擇經濟、金融和財務會計背景的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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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Bethy Chai 中信證券法務部

個人簡歷

Betty Chai，本科畢業於中國政法大學，亦曾求學牛津，現就讀於北大法學院。曾於方達律所、中信證券等頂尖機構實習工作。女神配置，文藝女青年內核，愛攝影，愛海綿寶寶和小黃人。

Chai女神跟大家分享法律專業出身的同學，在券商的投行部、固定收益部、合規部和法務部能夠從事哪些工作~

經歷分享

當我們說起券商，哎呀不就是證券公司么，替人炒股票唄！沒錯，但經紀業務絕壁只是券商業務的冰山一角。投資銀行，固定收益，大宗商品業務線，投資管理，風險控制，不一而足。但最讓人高興的還是哪裡都有題主醬紫靠賣字為生的法律人(*^__^* )

不期給出一個全面的詳述，我且叨叨下法律人能在其中做的工作和地位。總的來說，快速的學習能力是一切新興和發展中行業從業者的必備標配。所以學習過法律的童鞋這時候就會知道不愛背法條的學霸是多麼珍貴的物種。與做律師同理，醫療製藥城建衛生娛樂通信，面臨同樣全新的行業態勢新發展，哪怕是互聯網plus醬紫完全新生的業態，你和客戶都是從頭開始從零學習。優勝劣汰，誰學得快誰贏。

首當其衝當然是風雲無限的投資銀行部。由於不同項目需要的知識構成不盡相同，不可能完全根據項目的行業背景組件完美戰隊，這時候法律人的腦結構優勢就盡顯無疑了。用腳趾頭想想，看合同總是會更快的。再者，一個項目甭管啥行業，盡職調查（簡稱DD）先來一打，股權債權擔保物權狀態資產負債三張表弄清楚再說下一步。當上述DD事畢之後，行業大佬的情況順帶摸排清楚，也就是大半個業內人士了。可見，法律人在其中的基礎作用大致就是三個字：摸家底。有了這一招，下面的發散靠經驗靠團隊靠天賦，此處不贅言。

再說說同樣擠破頭的固定收益部吧。這塊基本上滿足和承擔了各大企業債權融資的龐大需求。有趣的是，這裡最多的不是法律人，也不是經管出身的童鞋，而是理工科生。是的，你沒有聽錯，工程師最好。題主就和一個固收方面的小頭目深談過一次，他是規規矩矩的工程系博士生，在華爾街叱吒了15年終於被大平台挖了回來，攻堅克難。究其原因，可能是產品設計和運行過程中需要更多的科學頭腦和基因，量化分析和交易中法律人並沒有直接優勢。不過法律人在其中依舊有自己的天地。項目產品的設計可能會涉及各國法律法規以及行業規定，可為與不可為之間有法律直覺的直接作用。

此外還想說的是合規以及法律部。大平台將這兩個部門分開那絕壁是有必要的。合規針對內控，關注公司內部對法律法規、監管規則的遵守情況。法律部雖是後台，卻無一例外實實在在把控全公司大大小小的所有協議文本。僅就數量而言，一年也有十幾萬份合同從這裡經手。我總認為法律人靠賣字為生，其實是個表面，最重要還是合同背後的協議框架搭設和談判多方利益協調。不客氣地說，能做好風險控制與客戶利益雙重平衡的內部律師，其價值絕不輸於事務所里的千年乙方合伙人。

總之，投行、PE等一級市場對法律人才的需求明顯重於二級市場。

最後，當金融行業遇到法律，過司考過CPA、CFA這些硬體都只是敲門磚，最重要的還是學習和交往能力這樣的軟體。發掘興趣點、選擇職業方向，然後有針對性地搞好軟硬體，法律人在券商還是大有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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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投行現狀（絕對真實！）節選自本人原創連載小說《一入投行深似海，從此親朋是路人》（以下已更新至連載54回 2017.12.15）

2016-03-11

作者公眾號：投行事兒哥

投行民工在哪裡？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的路上。

天空中沒有投行民工的影子，而他早已飛過。

你問我何時歸故里？我也在輕聲的問自己，不是在此時，不是在彼時，我想大約在項目申報完畢。

不管傳說中投行是多麼高大上的職業，可是在金融圈中，多數投行從業人員就是民工中的民工，屌絲中的戰鬥機，處在食物鏈的末端，金字塔的底層。

從業三年以上的投行民工99%都具備以下三個特點：平民出身；受過良好教育；有點吃苦耐勞精神。

躺槍的各位民工擦乾眼淚，屌絲不哭，站起來擼。為啥我總結的這麼准，首先，本人就是資深投行民工，對圈內事兒略知一二；其次，用小腳趾頭想想也能判斷出這個三個特點：官二代富二代誰來受這個罪！沒受過良好教育怎麼滿足客戶虛榮心！不吃苦耐勞的干一兩年早就滾蛋了！

目前還健在的投行民工，多數都是業務承做流水線上的螺絲釘。投行民工因為家世不夠顯赫，資源有限，所以剛入行想承攬項目舉步維艱。

人品好的、勤奮懂事機靈的，隨著年齡漸長，可以積累一些客戶資源，順勢爬上領導崗位。但這也基本上35歲以後了，ED級別的基本上真的ED了；

運氣好的，遇貴人提攜，也可以平步青雲，比如某民工做完IPO項目就成了上市公司大老闆獨生女的乘龍快婿，一步登天進入權貴階層。該民工顏值高活兒好，最重要的是心理素質過硬，面對大老闆獨生女150多公斤的身材和標準的本山豬腰子臉，居然一次沒吐過。這種天賦和內力也不是一般民工所能企及。

除去上面兩種人，其他民工名義上各種副總裁、董事、VP、Director，頭銜大的嚇人，去個深山老林做三板項目時有時還能受到到不明真相的企業老闆鋪紅毯、鮮花加美女，十里長街夾道歡迎一番，但真實情況基本上就是被呼來喝去的小卒子，領導一個電話，屁也不敢放一個，麻溜兒的到項目現場加班去了。

即便都是屌絲，卻也有屌絲鄙視鏈。

大投行的鄙視小投行的，儘管很多大投行民工基本工資還不如後者同級別民工的三分之一，但是出去談項目時主角光環天然加持，動不動高談闊論說我們大投行如何如何正規，行業經驗如何如何豐富，彷彿那些項目跟他有什麼關係似的。

做IPO的鄙視做債券的，儘管不少做IPO的民工已經三年沒開張了（第一年跟的項目趕上財務核查撤材料；第二年參與的項目被否了；第三年力推的項目還在會排隊，前面還有545家，按現在的速度估計得排到2020年），但是投行圈聚會，IPO民工還是要義正言辭的聲明一下：我做的是正統投行業務。

2016-03-12

投行民工一年有200天在出差，回家自己親孩子都管自己叫叔叔，留給自己和家人的時間少得可憐，所以一般的親朋好友變得形同陌路也就再自然不過了。

像我有個民工同事短短一年時間內把國內四大航空公司都飛成了金卡，像他這種何止路人，簡直鳥人了。

民工們自詡為空中飛人，足跡遍布全宇宙思密達，外人面前動不動就皺著眉一聳肩一攤手：I『m so mang！都沒有時間享受生活！可是外人不知道的是民工們的出差其實多半時間都是浪費在了路上。

不少不靠譜項目，領導明知沒啥希望，自己是萬萬不去的，但是礙於介紹項目的熟人面子，為了給個交代，打發手下民工跑一趟山區，一來一回將近一周，飛機、高鐵、大巴，再轉出租、三輪、牛車，能用的交通工具全用上了，去到現場談了十分鐘，然後又坐牛車、三輪、出租，轉大巴、高鐵、飛機，灰溜溜地鑽了回來。

一些所謂大項目，高層為了鎖定合作關係，嚴令實行盯現場政策，不少剛入行的初級民工就苦逼地趴在窮鄉僻壤，一呆就是兩個月。回到北上廣深，見個麥當勞都興奮的兩眼放光。

在過去通道制下做IPO，投行除了幫客戶編造業績曲線，或者把客戶所處行業細分細分再細分、直至客戶變成全行業第一思密達，也沒幹啥有意義的事。所以不少民工天天就是和客戶的董秘證代吹牛喝酒大保薦，除了搞大了自己的肚子，似乎也沒什麼其他收穫了。

儘管前面自損了這麼多，但客觀講其實投行民工也是有自己的優勢：雖然出差多，但是獎金少啊！雖然身材差，但是頭髮也不多啊！雖然常被領導罵，但是回家也跪搓板啊！

好了不鬧了，說點認真的，有時投行民工自我感覺還真得特別良好。比如說今天早上吧，民工西裝革履走進首都機場的機場貴賓廳，抿了口咖啡，看到身邊各種外賓、各種精英，一時間無限唏噓，很感慨投行這份工作帶給自己的無限光榮。然而去了趟洗手間，忽聽到門口兩個保潔阿姨操著一口京片子在討論自己家裡的四合院到底一年要漲一百幾十萬租金合適，民工瞬間又面如死灰了。

2016-03-13

民工們由於常年出差和加班，所以精神狀態也異於常人，具體表現為一回到家就萎靡不振、和親朋好友聊天心不在焉、每過5分鐘就打開手機check郵箱和微信工作群、晚上12點之前就算沒事兒也睡不著覺。而一旦重回項目現場，又像打了雞血一樣精神抖擻，繼續和董秘證代吹牛喝酒大保薦。這癥狀基本上屬於受虐綜合征晚期了。

民工在客戶、領導、證監會之間經常受夾板氣，但是一旦面對律師會計師，就開啟了無限裝逼模式，經常見到連收入確認準則和遞延所得稅資產都搞不清楚的菜鳥民工指著會所高級合伙人鼻子大罵：今年利潤為什麼沒有比去年增長100%！給我重新調報表！合伙人此時臉上就寫著兩個字：真TM嗶了狗了。

民工的壞脾氣多半是被證監會和領導逼的，以前IPO的變態審核制之下，某會的預審員多半也不是省油的燈，三十不到的小夥子動不動就啪啪啪把申報材料甩到四五十歲的老保代臉上，然後一頓臭罵：怎麼募集說明書行間距又多了0.5mm?

然後老保代唯唯諾諾退下，出了富凱大廈大門就對著剛從榮大加班了五個通宵、已經半死不活的投行民工一頓猛K，又把民工打發去榮大通宵改材料了。

經受了如此多非人折磨的民工心理多半已經非常陰暗，一不留神走了狗屎運、上位成為領導之後基本上都是變態中的戰鬥機了，總變著法兒的想把自己當年受過的氣、遭過的罪在新員工身上補回來。

比如領導會安排新民工去深山老林的項目現場蹲著，然後關切地打電話說：哎呀，小夥子，事情差不多了吧，差不多的話在現場再盯三個月就回來吧，也別太辛苦了。

比如新民工接到任務，為領導去客戶那裡裝逼準備一個PPT，結果寫完以後被提了八十多個意見打了回來。反反覆復改了一百來遍終於快定稿了，結果晚上十一點半突然接到領導電話：哎呀，我突然又不想講《註冊制對中國資本市場的影響以及戰略新興板對世界股市的積極意義》了，我想講講《新公司債是中國戰略轉型升級以及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流砥柱》，重新準備PPT，明早七點前給我奧！

求此時投行民工心裡陰影面積是否足以覆蓋本期債券一年利息的1.5倍……

2016-03-14

證監會和領導那裡，民工是必然總是被猛K的。但是在客戶那裡，情況則略有不同。比如河南、山東、蘇北的一些民營企業，老闆賊熱情，民工剛去第一天就搬出五箱白酒盛情款待，中午人均一斤，晚上人均斤半，席間喝high了便把小酒杯往地上一摔，端起量酒的酒壺就開始」壺搞「。

不少民工雖然年輕氣盛，但是酒量卻往往比企業老闆差了幾個數量級，所以幾天下來已經完全蒙圈兒，經常開著開著中介協調會就哇的一口現場直播了，大會議室里也因此經常瀰漫著迷之香氣。

一些大國企就完全不同了，親爹加持，天生麗質、業績優秀，門外排隊的券商從深圳排到了法（fà）國，隨便一個辦事員都牛得像國家主席。從蘇北民營企業安排的五星級酒店直接降格到如家不說，中午十一點不到國企的各位主席都一窩蜂去食堂享受高級午餐、飯畢在花園散散步然後午睡到下午三點半，留下投行民工孤零零一人留在會議室邊加班邊啃自帶的麵包。那個場景完全就是一首英格蘭古典民謠里唱的那樣：嘴裡呀啃著窩窩頭，菜里沒有一滴油。

上面的國企還不是最慘的，一些深山老林的項目簡直就是民工殺手。比如投行民工曾深入一家養豬企業盡調，因為地理位置偏僻，離最近的快捷賓館也有一百多公里，而變態程度超過谷歌AlphaGo的投行領導又一天二十個奪命連環Call催著趕緊出盡調報告，無奈民工晚上只好借宿養豬場。住著低矮四處透風的小窩棚、躺著隨風亂晃的木板床、聽著隔壁發情母豬哼哼唧唧的天籟之音，民工醍醐灌頂、突然洞察到了生命和人生的真諦：人和豬，其實是平等的。

2016-03-15

見過很多奇葩客戶，卻依然不知道下一個客戶會不會更奇葩。民工在蘇北民企、貴族國企、養豬企業轉了一圈回到深圳，元氣大傷，請假去準備保代考試了。

民工在校期間過了四門CPA，自我感覺非常良好。沒想到進了投行發現就算實習生也基本都過了六門。同時拿了注會、司考、保代資格的變態考霸也大有人在，這才發現自己是作為考渣僥倖矇混過關。

民工壓力山大，於是把注會、司考、保代考試指定的參考用書合計七十來本全部買齊了整整齊齊碼在書桌和床頭，寫了二十多幅名人名言和勵志標語掛在牆上，聲勢還是比較浩大的，但是一年下來發現每本書都只翻了前五頁。轉眼到了第二年，所有書又得重新買。

進投行第二年，部門裡年輕靚麗的投行女民工（部門一百號人里唯一的女性）被一個猥瑣的老保代拐走了，一直視她為女神的民工深受刺激，開始發糞塗牆，衝刺保代考試。本來是抱著一次必過的心態，結果趕上史上通過率最低的一次，三千個參加考試的就過了三十一個人，民工從此開啟了漫長的炮灰之旅。

苦逼地考了N年終於通過了保代考試，民工激動得不行，連請了三天客。剛請完忽然看到公司OA發了個通知，說是為了喜迎註冊制，公司決定：保代津貼減半、準保津貼取消，立即執行。

民工愣了整整兩個小時，回過神兒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剛才一起吃飯的同事：跟你商量個事兒，中午請你吃的那頓飯，你看咱能AA不？

2016-03-15

剛入行的投行民工基本上都是拿著賣白菜的錢、操著賣白粉的心。

初級投行民工的基本職責是要做一個稱職的碼農，把招股書等材料碼好。申報高峰期，榮大一座難求，碼農變身碼畜，不少民工連續四五天沒時間洗澡換衣服，招股書淡淡的墨香伴著民工馥郁獨特的體香，被空調一吹，暖風熏得遊人醉，味道太美不忍想。

平時在項目現場，民工還得擔負起客戶經理的角色，為了維繫良好合作關係，碼畜又變身公關小姐，天天陪吃陪喝陪笑，三陪幾年以後，一體檢基本都三高了。

據說有次和蘇北客戶的酒場，被「壺搞」了幾次之後，民工被逼急了，從包里掏出針管對著自己腰部猛扎一針，朗聲道：扎完這針胰島素，我繼續陪大家喝兩斤！

客戶直接嚇尿，趕緊說你別喝酒了還是喝奶吧。民工嘴角略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心想這招苦肉計果然靈驗。

誰料後面酒場依然不斷，民工的道具針管針頭都扎歪了，腰部也密密麻麻都是針眼，本來就嚴重勞損的老腰雪上加霜，回家和老婆親熱時都隱隱作痛。正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2016-03-17

民工一回到老家，就被熱情的七大姑八大姨團團圍住，紛紛求薦股。民工假裝謙虛地回答說不太懂（其實是真不懂），大姨問：你不是在大城市的證券公司工作嗎？二姑問：是不是工作不上心，所以啥也不懂？表弟鄙夷地說：他是悶聲發大財呢。

民工心裡不禁呵呵了，想起公司另外一個民工同事偷偷炒股，去年A股最高點的時候拽得不行，對領導愛搭不理，大夏天的天天穿著Armani的黑色限量款西裝和Burrybery的白色駝毛圍巾瞎顯擺，出場都自帶《賭神》伴奏的音效，再來一個鼓風機估計他就上天了。

然而好景不長，轉眼股災了，那個民工出逃未遂，短短几天下來，一盤算已經從浮盈500萬變成浮虧200萬，答應買給老婆的Tiffany大鑽戒瞬間成了南柯一夢，於是在家跪了三天搓板兒以後又夾著尾巴老老實實來上班了。

民工因為太苦逼從來沒時間炒股，反而僥倖逃過一劫。

但是此時，身在老家，一言一行代表了整個家族的榮耀，民工絕對不能輸，於是踱步到炕頭，食指和中指在空中划了半個拋物線，做了一個拉風的夾煙姿勢，淡然道：各位親，可以關注二胎體裁、十三五規劃爆點、定點清除大佬歷史曲線、戰興板取消對資本市場的短期利好與長期利空。

周圍頓時鴉雀無聲，民工頗覺自得，坐上炕頭盤起腿，點睛道：一言以蔽之，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一位看起來像是如花和包租婆混合體的遠房表姑在人群里大喊：混小子你可別（biè）忽悠了，總理都說了要價值投資，你咋還整快進快出呢？以後上班可長點心吧！

周圍的親戚頓時嘩啦啦都散了，剛才其實很想早點脫身的民工卻又不服氣了，大喊：別走啊，我不是那意思。

見沒人聽，民工趕緊追出去，拉住一個九十多歲還沒來及跑遠的小腳老太太說：我說的快，不是快進快出，是與時俱進！（此處省略一萬字）。

正說得唾沫橫飛，旁邊的表妹實在看不下了：哥你省省吧，二奶奶是來借鹽的，她都聾了二十多年了，你剛才說的她啥也聽不到。

2016-03-17

投行民工圈裡雌性動物是比大熊貓還要稀有的，然而悲催的是多數女民工並沒有享受到國寶的待遇。

不少女民工進投行前看多了好萊塢的華爾街電影，以為投行女都是穿著性感的Prada套裝、畫著精緻的妝容，端著紅酒杯，周旋於英俊瀟洒的金融精英和實業巨頭之間，回眸一笑，眾生傾倒。

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女民工第一次出差後幻想就破滅了。

首先工作地點並不是CBD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而是從深圳坐飛機、高鐵、大巴，轉出租、三輪，牛車，到了一個鳥不拉屎的窮鄉僻壤。

其次客戶並不是蜚聲業內的跨國巨擘，而是一個沒落行業的不入流小破企業，準備掛三板。女民工一看客戶的財務報表，我去，一年營業收入還不夠掛牌費的，心下不禁吃驚於領導承攬項目的風格竟然如此凌厲不羈。

最不能忍的是接待她的是一個肥頭大耳的董秘。董秘脖子後的槽頭肉目測有十斤重（倒也算是「巨頭」），滿嘴黃色笑話，一雙色眯眯的小眼睛總是在女民工胸前瞄來瞄去。

董秘雖然頭大，但由於是老闆的心腹，在小破企業里地位頗高，受多了基層員工的恭維以後就對自我認知產生了相當大的錯覺，誤以為公司女員工都是傾慕他的帥氣。所以董秘和女民工對話時也總是一副「不要迷戀哥、哥只是傳說「的表情。

有一次女民工急著要數據寫轉讓說明書，連打了幾個電話給巨頭董秘催要資料。結果董秘在電話那頭幽幽地說：袁紫，我知道我是很多女人喜歡的類型，但畢竟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你還是要自重呀。

女民工掛了電話，仰天大笑了三天三夜。

除了面對噁心的董秘，女民工平時的工作內容就是出差、碼字；再出差，再碼字；間或不出差的周末還會被領導喊去陪到訪深圳的其他巨頭喝酒吃飯。

女民工為了擺脫無聊的飯局，便經常借女性身份的擋箭牌推說不方便，最誇張一個月女民工一共來了八次例假。還好領導是生理知識極其匱乏的直男，加之每天又喝的暈暈乎乎，竟然沒有識破。

2016-03-23

投行民工入行後的發展軌跡，有不少偶然性。有人入職才半年就趕上項目成功，輕鬆百萬獎金入賬；有人苦逼幹了七八年，項目除了撤材料就是被否，獎金半毛錢沒拿到，唯在江湖中留下「項目殺手」的美名。

比起工作中的種種不確定性，用星座來預測投行工作走勢倒顯得更靠譜一些。

雙子是天生的忽悠高手加自來熟，儘管和家人朋友相處時常年半死不活，但是到了談判桌前，瞬間談笑風生、口燦蓮花，簡直就是完美的裝逼犯。往往看著對面的客戶被忽悠的五體投地，雙子心裡的OS卻是：你們啊，too simple, too naive。雙子可以說是最適合做投行的星座，尤宜業務開發和客戶維護。

射手天天在高唱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基友，放在出差多、接觸新鮮事物多的投行，也是如魚得水。雖然比起雙子來少了一份激情，裝逼指數上也稍有遜色，但是射手貴在城府深沉、心機靈動，往往幾年投行做下來射手就成了雙子的領導。

最適合在項目現場做碼畜的，毫無疑問是被黑出翔的處女座了。低級別的處女民工，不論男女，天天把會議室收拾的乾乾淨淨、一塵不染。中等級別的處女民工，寫材料本領簡直就是天賦，別人發現不了的計算錯誤、格式問題，他們瞬間就能看出來，然後抓狂似的趕緊改掉。

而至於高級別的處女座投行領導，則就是民工們的噩夢了，一份材料反反覆復改了九十六遍，遞到處女座領導面前，處女座領導只瞟了一眼便淡淡的說：第十五頁，頁面下方頁邊距再往下調低0.005mm。

2016-03-23

說完適合做民工的星座，下面再來談談適合做民工愛人的星座。

要駕馭民工其實很容易，因為多數民工都是智商高、情商低的二愣子，女生只要不是太傻，早點下手，隨便使點手段就可以捕獲一隻學歷高、顏值好、只懂掙錢不會花錢的投行汪。

問題是駕馭民工容易、能忍受民工就難了。民工一年200天的出差，聚少離多，加之工作壓力大，回到家各種萎。精神萎靡就算了，不少民工身體也過早開始夕陽紅。人生幾度青春，是可忍孰不可忍！多少民工婚姻的結局，要麼黃了，要麼綠了。

所以獅子女是民工擇偶的首選。對於獅子女，民工回家自然是極好的，即便不在家，自己一樣可以把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條，今天做做瑜伽，明天拍個藝術照，後天和朋友去北海道做個深度呼吸。

民工回家太頻繁獅子女反而會很詫異：這麼久沒出差？是不是被炒魷魚了？今年的項目獎金還有沒有著落？說好的學區房啥時候才能兌現？看著民工又背著麻袋，不是，是背著電腦包，拉著箱子，消失在落日的餘暉下，獅子女心裡又是落寞又是欣慰。

若是獅子女不好找，金牛女也是極好的。該星座女同學平生所好唯有一個吃字，只要出差時記得將各地的美食定期寄給或捎給金牛，然後家裡再給配一個頂級豪華廚房，金牛基本上就不太計較老公不在身邊這回事了。

而如果老婆是天蠍女，民工就要當心了。第一個月沒回家，天蠍女笑著說沒事；第二個月不回家，天蠍女也笑著說沒事；民工感動得不行，覺得老婆太通情達理了。

然而，第三個月，民工突然發現微信、電話、微博被老婆全面拉黑，民工驚呆了，趕緊請假往家趕，到家發現門鎖都換了，民工敲了一宿門愣是沒敲開，大冬天的在門口蹲著又不敢走，凍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緊接著就住院打了兩周點滴。

住院後天蠍女倒是伺候的無微不至，端著一碗紅糖薑湯過來對民工甜美一笑道：老公出差辛苦了，喝點熱湯吧。不知為啥，民工突然想到了水滸傳中武大郎的故事。

2016-03-27

不在加班中變呆，就在出差中變態。

投行民工由於常年過著非典型人類的苦逼生活，所以久而久之口味都越來越重，有時和投行圈外的人在一起，不經意間脫口而出一個黃色笑話，自以為很幽默，結果周邊的人驚得目瞪口呆。

民工多為雄性，加上一個大項目里幾個雄性民工要在現場呆許久。所以民工們經常拿同性之誼開玩笑，宣稱男女之間是為了生殖，只有男男才是真愛。

真愛的版本到了後來，就演變成了男男之間也是虛偽，畢竟都是人類，只有人和動物間才是跨越物種的真愛（秒懂的都很邪惡，請自覺去面壁）。

民工的重口味笑話大概類似於興奮劑的功用，一針下去，精神抖擻，繼續加班。

所以當你聽到一個西裝革履、風度翩翩的投行精英談笑間突然冒出菊花、翔、下水道人魚等匪夷所思的辭彙，請不要詫異，這正是判斷他是不是真正的投行民工的好機會。

如果聊天十分鐘之內他就能很自然地講出一個黃色笑話，那麼這個民工大約入行三年；

如果不到五分鐘，他就已經開始大談屎屁尿，那麼估計是入行五年；

而如果談到任何話題，他都能很自然而然地聯想到性和色情並且不時露出淫蕩的微笑，那麼恭喜你，你遇到了一個十年以上經驗的老投行。

2016-03-27

投行民工五月渡瀘，深入不毛；八月西遊，搏擊風沙；十月北上，雪花漫江。

一番番春秋冬夏、一場場酸甜苦辣，敢問下次出差身在何方？

答曰：基本就是看領導心情。

民工唯一值得說道的大概只有兩個字：見多識廣。見過自稱富可敵國的大忽悠遊泳時脖子上帶的金鏈子居然浮了起來；見過因為心情不好就把一輛保時捷911送給路人的瀟洒官二代。

在IPO申報還沒有預披露、上市輔導也沒有公示的年代，進軍資本市場都是秘密競賽。某擬上市公司老闆聽說競爭對手也要上市，頓覺惴惴不安，擔心被對方搶得先機後江湖地位一落千丈。盤算之下，痛下血本，不惜派自己最倚重的公司第一美女前去對方卧底。

美女卧底不負眾望，蓮步輕移，秋波流轉，轉瞬間已打入對方高層。自此之後內線消息源源不斷發來，得知對方尚在輔導期，上市之路漫長無期，老闆才放寬心。

不想半年後老闆忽收到競爭對手上市酒會邀請函，翻開邀請函，見內頁竟空無一字，唯有一個熟悉的唇印。抬眼看電腦屏幕，正在直播對手敲鐘儀式，赫然看到第一美女笑語盈盈接受採訪，瞬間明白是中了對方的雙重間諜之計，氣得渾身哆嗦，住院了半年。

出院後老闆才知道第一美女起初並非對手安插進來，而是深入虎穴後意外愛上對方風度翩翩的少東家，轉而為愛投誠。

老闆賠了夫人又折兵，不由悲從中來、仰天長嘆道：機關算盡太聰明，反誤了卿卿性命！

2016-03-27

民工們接觸的很多企業都處在規範前期，所以問題多多。

比如某保代例行對一家族企業進行IPO前輔導，講到上市企業要建立規範的法人治理結構時，前面一直昏昏欲睡的副總，也就是老闆的外甥，興奮地舉手大喊道：

這個俺懂，這個俺懂！法人治理，就是法定代表人治理，俺們公司的法定代表人，就是老闆。所以說法人治理，就是老闆治理！

話音剛落，在場的財務總監（老闆的小舅子）、銷售總監（老闆的親弟弟）、運營總監（老闆的二大爺的表弟的連襟）等等一眾高管，醍醐灌頂，突然間領悟了複雜現象背後的簡單本質，紛紛為副總的機智和聰慧拍手叫好。

說到財務問題的話，那更是罄竹難書。

比如某民工曾在微博吐槽，說去現場第一天由於比較清閑，便心血來潮想去財務部翻下會計憑證，結果一進財務部就震驚了，發票、收據、現金、憑證，一堆堆散落在屋裡屋外，場景簡直就像二戰後遭受重創的柏林。

民工氣不打一出來，在廢墟中扒拉了半天，終於看到一本裝訂還算完整的憑證，趕緊高興地翻開，結果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筆」其他應收款——江湖救急「。民工頓時兩眼一黑昏厥過去。

財務人員又是狂掐人中又是口噴涼水，民工終於被救活。

民工用虛弱的手指又往下翻了一頁：赫然看到的是「管理費用——董事長親子鑒定費用」。

民工仰天長嘯道：老闆個人費用不能公司里出啊親！再說你們跟老闆什麼仇什麼怨，半點想要幫老闆掩飾家醜的表示都木有啊親！

連喊三遍後，民工兩腿一蹬、撲通一聲倒在憑證堆里，再也不省人事。

近期不少熱心粉絲在後台留言，說事兒哥你怎麼那麼負能量呢？投行職業不是非常高大上非常白蓮花的一個職業嗎，咋讓你說的那麼不堪呢？

為了平民憤、正視聽，在此事兒哥我嚴肅聲明，投行工作並不只有眼前的苟且，其實，還有長久的湊合嘛。

好啦，哈哈，不鬧了，上次說到民工遇到賬本上赤果果記著「其他應收款——江湖救急」、「管理費用——董事長親子鑒定費」的經典客戶，氣得三月不知肉味。心想就當漲經驗值了，遇到這樣奇葩的爛企業也是好事，以後再見到其他客戶，應該都覺得相當規範了。

然而民工還是too simple too naive了。

不久後另一個項目，民工和會計師去和客戶一起跟蓋銀行函證，客戶CFO開車帶著民工驅車三百公里，披星戴月、風塵僕僕趕到目的地，車未停穩，CFO嗖的一聲下車，如脫韁的野兔一樣鑽進路旁一棟大樓，民工還沒來及下車，CFO已經笑語盈盈的出來了，揚了揚手中的函證道：蓋好了，我們回去吧！

民工正納悶，沒看到這裡有銀行的招牌啊，突然哐啷啷幾聲，CFO上車時身子一歪，兜里掉出一堆紅彤彤、圓滾滾的公章，民工眼疾手快，抓過幾個來一瞅，好嘛，工農中建，招交光信，各種銀行的章應有盡有。

民工還未看罷，旁邊的會計師憤憤地跳下車，咣當甩上車門，自己去坐停靠在八樓的2路汽車了。

民工一個人在車裡，回頭看看會計師一騎絕塵的背影，再瞅瞅一臉頹廢的CFO，感覺氣氛頗為尷尬，便找個話題道：大哥，既然章你都有了，直接在公司蓋了就得了，為啥還要浪費這麼多油錢呢？一點都不環保呀。

2016-04-23

近期不少熱心粉絲留言說有人抄襲《一入投行深似海》，事兒哥挨個一看，艾瑪，轉載和抄襲的公眾號，如同首都國際機場排隊安檢的隊伍，連綿不絕；又如同證監會預審員的反饋問題，一發不可收拾。

點名表揚一下侵權的《新財富雜誌》，雖然沒按要求註明微信號touhang520，但是「投行那些事兒」幾個字勉強寫對了，對那些標註來自「投行那事」、「投行哪些事兒」、「投行那些花兒」的各位大仙，事兒哥我真得很想當面去提高一下各位的中文水平啊！

不過患難見真情，被抄見真粉，各位熱心粉絲的好意，小弟無以為報，只好繼續在項目現場做碼畜之餘，再為大家碼幾篇文章。

上回咱說到投行民工先是遇到賬本上赤果果記著「其他應收款——江湖救急」、「管理費用——董事長親子鑒定費」的經典客戶，接著又碰到驅車300公里然後偷偷從懷裡掏出一個蘿蔔章蓋在銀行函證上的逗逼CFO，幼小的心靈受到嚴重的衝擊，開始懷疑世界和人生，回家了去菜場買菜都用一雙咄咄逼人的眼睛盯著菜場大媽問：這到底是韭菜還是蔥？你確定沒有騙我嗎？連問了三遍之後，菜場大媽憤憤地一把從民工手裡奪過那把芹菜說：瓜娃子，不賣了！

沒多久民工又被安排去一家環保行業企業TF公司，這次財務盡調跟蓋銀行函證時，民工跟著財務人員、會計師一起，走進銀行，親眼看著銀行的小MM掏出章蓋在函證上，這才放心的長出了一口氣，心想這下假不了了。

沒多久材料報會，TF公司被光榮抽中進行現場財務核查，民工被喊去問話。

證監會的一個小MM問：「龔棋，請問當時你們對TF財務報表貨幣資金科目執行了必要的盡調程序嗎？」

民工理直氣壯地說：「當然了，基本戶的函證，我親自去跟蓋函證的，絕對假不了！」

「是去哪裡跟蓋的？」

「發行人對面那家JS銀行啊！」

談話回來，民工邊整理底稿邊回想那天去跟蓋函證的場景，突然覺得銀行的大堂經理似乎過於漂亮了，經辦人員的服務態度似乎過於熱情了，等號的顧客似乎過於西裝革履了，……。

正想著，證監會小MM走進來遞過來一張薄薄的紙，民工接過來一看，是JS銀行出具的聲明：本行從未在××區設立分支機構。TF公司為了不正當利益，偽造我行標識和網點，社會影響非常惡劣，本行已提起法律訴訟。

民工讀罷，不由兩眼一黑，大喊一聲：蒼天啊，防不勝防啊！然後兩腿一蹬，昏倒在底稿堆里。

之後民工去菜場買菜更加小心了，隨身帶著一個大包，包里裝著電子秤、放大鏡、驗鈔機、PH試紙……。面對賣菜大媽鄙夷的眼神，民工淡然一笑道：大媽呀，永遠不要過於迷信自己的肉眼。

前兩天事兒哥一(chi)本(bao)正(cheng)經(de)地寫了一篇《中國註冊制向何處去！？》，不少業內大佬紛紛微信和微博轉發，但是很多粉絲大呼上當，說「事兒哥，你咋這麼嚴肅呢？說好的投行逗逼呢？」

看來作為金融圈和自黑圈的雙圈資深網紅，轉型之路太坎坷了，偉光正的光輝形象太難樹立了，事兒哥我還是老老實實繼續給大家講笑話吧。

上回說到投行民工龔棋接連經歷了賬本上記著「其他應收款——江湖救急」、「管理費用——董事長親子鑒定費」的經典客戶，接著又碰到驅車300公里然後偷偷從懷裡掏出一個蘿蔔章蓋在銀行函證上的逗逼CFO，最後碰到一個在自家對面開了一家假銀行」配合「上市的狂拽酷炫吊炸天企業，經驗值暴漲，逼格迅速拉升，總結出了一套自己的盡調心得，經常給他下屬的女民工袁紫等人傳授。

龔棋這天帶著幾個小朋友去東北一家企業盡調，客戶接待的車子開進工廠大門口，車窗外閃過一塊牌子，上書幾個大字：「連續安全生產385天。」龔棋眼前一亮，嘴角微微一揚，轉頭對女民工袁紫說：「你看出什麼問題來沒有？」

袁紫傻獃獃地搖了搖頭。

龔棋得意地說：「說明385天前發生過安全事故啊！說明有重大的違法違規隱患啊！觸犯《首發管理辦法》第十八條第二項啊！這次我們進場後要立刻查清385天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故，嚴重到什麼程度，是否構成上市障礙。「

看著袁紫崇拜地望著自己頻頻點頭，龔棋食指和中指在空中划了半個拋物線，做了一個拉風的夾煙姿勢，又把聲音提高了一度道：「所以，就像我經常說的，魔鬼在細節。你們啊，要走的路還很長。」

正說的唾沫橫飛，開車的客戶司機實在受不了了，插話道：「大哥，別（biè)瞎尋思了。我們公司去年才立的那塊牌子，是從立牌子那天開始計數的。」

車裡一時異常安靜，龔棋乾咳了兩聲，嚴肅地說：」挺好，說明公司的內部管理水平還是在逐步提高的。「

2016-04-28

上回咱說到投行民工龔棋給女民工袁紫傳授盡調心得，結果被客戶司機大哥當場無情打臉，頗覺失了顏面，總想找個機會挽回一下。

沒多久龔棋被安排和袁紫一起去湖南的一家黃酒企業做IPO。一天上午，龔棋問聚精會神對著電腦的袁紫說：「在幹嘛。」

袁紫從電腦後抬起頭：「分析歷年財報會計科目的變動趨勢。」

龔棋輕蔑地哼了一聲道：「盡信書不如無書，實踐出真知。今天哥帶你去漲姿勢。「

龔棋在廠區東轉西轉，最後來到保衛處站定，默不作聲盯著大門口，在那裡一輛輛滿載黃酒的大卡車高聲喊叫著，急匆匆衝出廠區，跑進視線遠處一條寬闊的高速公路。

龔棋看了半個小時，回頭瞟了一眼站在身後的袁紫，又轉頭看了一會兒，還不見她發問，心下有些焦急，便咳了一聲道：」知道我這是在做什麼嗎？「

袁紫歪頭想了想，問道：「站軍姿？」

龔棋揮揮手，嘴角微微一揚，得意地說：「這個是你從紅寶書里學不來的。我這是最紮實的盡調方法，數每天的裝貨量、出貨量，進而估算收入。根據我這些天的觀測和計算，客戶報表上的銷售收入應該沒有問題！「

看著袁紫崇拜地望著自己頻頻點頭，龔棋滿意地揚起右手，用食指和中指的指背撩了一下劉海，然後倒背著雙手回辦公室了。

項目過會後某一天，龔棋正在山東一家農業企業盤點大蒜，突然接到袁紫電話：「棋哥，咱們做的黃酒企業被媒體舉報了。」

然後袁紫詳細說了媒體揭露的主要問題是利用體外資金虛增收入，「棋哥，你蹲在門口數那些卡車其實沒什麼卵用，因為出貨的黃酒都被拉到偏遠的山洞裡堆起來了，根本沒有對外銷售。」

龔棋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瞬間氣血攻心，大喊一聲：「蒼天啊，防不勝防啊！」然後兩腿一蹬，昏倒在大蒜堆里。

2016-04-29

黃酒項目被媒體舉報財務造假，上市之路戛然而止，投行女民工袁紫的項目獎金自然也成了泡影。不過她這次倒覺得慶幸。

袁紫清楚地記得，項目申報前，領導喊她去談話。

一進辦公室，領導就站起身，熱情地招呼說：「袁紫，快坐。最近項目上有什麼困難？生活上有什麼煩惱？有的話都可以跟我說一下呀，同事，也是家人嘛，哈哈。」

袁紫心裡不由咯噔一聲，心想這個處女座領導一向嚴厲變態，今天無事獻殷勤，必有蹊蹺。正想著，領導果然攤牌了：「袁紫，你看這個黃酒項目，我想安排汪力簽項目協辦，不知道你有什麼意見。「

簽了協辦，意味著馬上可以註冊保代，從此坐領百萬年薪、步入高富帥行列。汪力兩個月前剛考過保代，論資歷也絕對是後輩，但他最大的長處在於：會拍領導馬屁。

袁紫沒等領導說完，蹭地站起身，盯著領導心虛的小眼睛看了幾秒鐘，繼而眯起眼甜甜一笑說：「領導的安排英明神武，我哪有說不的份兒呢？」說完就甩門出去了。

龔棋聽到這個消息，忿忿不平地去找領導理論，結果卻是不受領導待見的準保袁紫和多嘴的保代龔棋雙雙出局，無緣項目簽字。

簽協辦的汪力激動之餘連請了三天流水席，誰曾想剛請完客就東窗事發，項目被處以史上最嚴厲處罰，簽字的保薦代表人、項目協辦人都被取消證券從業資格外加證券市場禁入。

得知汪力被處罰的消息時，龔棋和袁紫正在山東的農業企業現場調研大蒜種植基地，兩人面面相覷，第一反應是趕緊往嘴裡塞了兩頭大蒜壓驚。

等回到賓館回過神兒來，想起領導和領導的嫡系平日里橫行鄉里、魚肉民工的暴行，兩人又情不自禁開了兩瓶泰山特曲對吹。後面發生的很多故事大約都源於這天晚上的迷醉。

2016-05-05

上回咱說到黃酒項目被媒體舉報財務造假後，上市之路戛然而止，但被處女座領導排擠的投行民工龔棋和袁紫卻僥倖逃過一劫。

黃酒風波後沒多久，龔棋獨自一人從山東項目現場回深圳參加保代培訓。去機場的路上，龔棋腦海中一直盤旋著汪力收到處罰通知時面如死灰的表情，畢竟老保代們已經完成了資本和人脈的原始積累，轉型也很容易。而汪力說到底還只是初級民工而已，在人生剛剛要步入快車道時突遭此厄運，估計要一蹶不振了。

龔棋上了飛機，在經濟艙第一排靠過道位置坐好，聽著機艙里習以為常的延誤廣播，迷迷糊糊睡著了。

龔棋睡夢裡倏爾又回到黃酒項目客戶會議室，看見袁紫坐在自己的對面，在電腦屏幕後面沖自己狡黠地眨眼睛，問道：「棋哥，你當時是算到這個項目要出事，所以故意用激將法讓領導不安排你簽字嗎？」

龔棋一撇嘴：「我可沒那麼有先見之明。以前出事的項目多了，從來沒處罰過保代。再說簽一個項目就能拿60萬簽字費，我哪裡捨得放。這次純屬瞎貓遇上死耗子，走了狗屎運。「

袁紫歪頭盯著龔棋的眼睛看了幾秒鐘，問道：「那領導安排汪力頂替我簽協辦時，你為什麼要去為我打抱不平？」

龔棋一時語塞，袁紫見狀調皮而詭異地笑了一下，搖頭道：「棋哥，出來混，總是要還的。」說罷起身，走到客戶會議室窗戶前，竟縱身跳了出去。

龔棋一下子嚇醒了，抬手一看錶，已經過去三個小時，再轉頭一望窗外，已然到了機場。龔棋趕忙站起身，拿了行李就往艙門走。

空姐趕緊走過來攔住龔棋：先生，現在流量控制，我們正在等待塔台的起飛指令，麻煩您回原位坐好。

龔棋這才明白飛機晚點又創新紀錄，而自己鬧了大笑話。他悻悻轉回身，看著其他旅客嘲諷和忍俊不禁的神情，心裡猶如一萬匹羊駝奔騰而過。

2016-05-09

黃酒項目財務造假東窗事發，項目協辦汪力被取消了證券從業資格外加市場禁入，但他並不是最苦逼的。

最苦逼的是項目會計師，辛辛苦苦幫客戶整理了一堆爛賬，熬到出了報告、申報、過會，結果一紙處罰令，事務所證券期貨業務資格被取消不說，簽字註冊會計師之一張清還因協助造假而鋃鐺入獄，也算苦逼中的戰鬥機了。

龔棋和張清頗為相熟，一日出差間隙和袁紫一同去探監。

聽說是來探望張清的，接待的獄警伸出大拇指說：「張會計師絕對是人才！」

原來張清入獄之後三天時間就幫忙理順了監獄幾十年的糊塗賬，一舉成名。監獄長和其他公職人員也常過來討教理財和稅務問題，張會計師漸成全獄網紅，沒過多久順利減刑。

張清出獄之後聲名大噪，成立了一家諮詢公司，專門幫助投資人鑒定企業是否存在財務造假，一時間顧客盈門、日進斗金，當然這是後話。

龔棋從監獄出來，感慨道："人才啊！是金子到哪裡都會發光。"

袁紫也附和道：「是呀，你看你，除了天天頤指氣使，讓我把行間距調到一點五倍、字體調到宋體小四之外，還會幹啥？」

龔棋羞憤之下拍了袁紫後腦勺一掌，袁紫卻並沒有躲閃，也沒有生氣。回眸一笑，徑直大步向前走去了。

（21）

2016-05-10

這天在農業企業項目現場，龔棋按領導指示在做一個競標書（在一個項目現場做另外一個項目的事，這也算是投行民工基本的工作特點之一了），寫著寫著忍不住笑出聲來，問袁紫道：「你看咱們公司的介紹里有一句國資背景，實力雄厚。你覺得這句話代表什麼含義？「

袁紫左手托著下巴，眼珠骨碌碌轉了兩圈說：「你寫這句話，希望客戶理解的表面意思是親爹很猛、值得託付，但其實暗含的意思還有，我們效率低下，我們責任不清，我們流程繁瑣，以及，我們領導不能隨便出國，哈哈。」

龔棋眯著眼，伸出右手拇指：「沒白跟著哥混，都會舉一反三了。」

袁紫輕蔑地一笑，盯著自己電腦屏幕上的一封郵件說：」剛才我問客戶募投項目的進展如何，你猜客戶怎麼回復的？「

「怎麼說的？」龔棋撓有興趣地追問。

「客戶說：老闆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募投用地已經基本確定，正在等待政府批文。還申請了專項農資補貼，用地定好就可以入賬。現在我司正在內部審批，需要走幾個流程，應該很快的。

那麼請問，募投項目到底進展如何？A 大有進展，B 小有突破，C毫無進展， D說不清楚。龔棋選手請搶答。「

龔棋聽罷沉思片刻，忍不住哈哈大笑。

（22）

2016-05-10

民工不易，女民工更難。袁紫自從進了投行，例假都開始紊亂——脫離了月球繞地球旋轉的周期，反而開始和項目申報周期保持一種神秘的關聯。更讓袁紫鬱悶的是，收入似乎並沒有和付出呈現正相關關係。

袁紫入行三年，也跟了四五個項目，可惜都還在輔導和審核階段，唯一一個過會的黃酒項目又在上市前被緊急叫停，幾年下來獎金半毛錢沒分到，月薪又低得可憐。

而比她晚半年進投行的汪力，雖然才跟了三個項目，卻三個項目都順利發行，合計拿了將近一百萬的獎金。

言歸正傳，話說因為颱風登陸深圳，回深航班大面積取消，周末兩人都滯留在了山東。龔棋便順勢約了袁紫去爬泰山，本欲體會一下中學語文課本里雨中登山的樂趣，結果兩個人因為太久沒鍛煉，爬了兩級台階就腰酸背痛，最後只得坐纜車。

太陽還懶懶躲在雲朵深處，山風清透，空氣凜冽。袁紫和龔棋並肩坐在纜車上，看著遠處的層巒疊嶂隱隱藏在淺白色的晨霧裡，看著近處翠綠的山頭從纜車旁緩緩而過。袁紫獃獃地望了一會，幽幽嘆道：「棋哥，我什麼時候才能像你一樣年薪百萬呀？」

龔棋淡淡地說：「年薪一百萬算啥，我一個朋友的朋友，跟你差不多大，一個月就發了一百萬呢。」

袁紫立時來了精神，拽住龔棋的胳膊大喊道：「怎麼做到的？怎麼做到的？」

龔棋說：「加班累死在途中，保險公司賠的。」

袁紫聽罷，不禁柳眉倒豎，哼了一聲，一腳就把龔棋從纜車裡踹出去了。

（23）

2016-05-27

上回咱說到袁紫在泰山向龔棋請教賺錢秘訣，龔棋說：「很容易啊，有人一個月就發了一百萬呢。是加班累死在途中，保險公司賠的。」袁紫聽罷一腳就把龔棋從纜車裡踹出去了。

幸而龔棋有著「客戶虐我千百遍，我待客戶如初戀」的超厚臉皮，臉朝下半空摔下來居然毫髮無損。

兩人有說有笑回到企業，正好在大門口碰到董事長的獨生女付文。付文中科大少年班出身，沃頓商學院MBA，在國外投行工作了三年（簡直就是歡樂頌里女豬腳的翻版啊，估計歡樂頌編劇是和我們付文打過交道的），去年才在董事長的軟磨硬泡下來到這家農業企業擔任董秘。

付文看到龔棋，眼睛一亮，對身邊戴著墨鏡、高大威猛的冷臉帥哥耳語了一下，帥哥點了下頭，然後動作敏捷地鑽進路邊的蘭博基尼，隨著一陣急促的呼嘯聲，跑車轉眼已經消失在路的盡頭。

「這麼巧，龔總。」伴著一句清脆動聽的問候，付文微笑著走過來握手致意，Amani的深色西裝袖口裡是一隻白皙修長的手，纖細的手腕上纏繞著一塊寶璣那不勒斯鑲鑽女表。

龔棋以前在給高管進行上市輔導時見過付文兩次（雖然對於付文來說，這些輔導可能有些太小兒科，但她還是認真地參加了），袁紫進場晚，對付文還是久聞其名未見其人。

袁紫好奇地打量著這位身材高挑、容貌俊秀的年輕女高管，心裡忍不住讚歎道：「不管是官宦子弟，還是平民百姓；不管是血氣方剛的毛頭小伙，而是成熟穩重的商界巨子，任何人哪怕只消對她輕輕瞟上一眼，就足以看出那自內而外的溫文爾雅和氣質出眾！那是超高的智商、良好的教育、精心陶冶的興趣愛好、競爭激烈的國外職場歷練等種種複雜的香料精緻而恰到好處地混合在一起的奇異馥郁啊！」

「投胎果然是技術活！」袁紫正胡思亂想著，付文把目光轉向了袁紫，「這位美女是？」

「不好意思付總，忘了介紹，這位是我的同事袁紫，準保薦代表人，本項目現場負責人。」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麼漂亮的投行女生。」袁紫的手被付文熱情地緊握著，付文的恭維也讓她如沐春風。

此時此刻，在齊魯大地昏黃的天空下俏然矗立的三個年輕人，斷不會預見到他們未來的命運似乎在被一雙無形的手操縱著，用造化弄人四個字怎足以形容日後的種種痛徹心扉、淚流滿面、徹夜難眠、輕薄人生。

感情的劫後餘生沒有勝利者，但是總有人會哭著離場，總有人會假裝堅強著笑到最後。

（24）

2016-06-08

感情的劫後餘生沒有勝利者，但是總有人會哭著離場，總有人會假裝堅強著笑到最後。

但當下，袁紫對付文的感情只有滿心的讚歎和好奇。後面一連幾周，袁紫還是忍不住對付大美女的一身行頭、跑車和身邊的冷臉帥哥嘰嘰喳喳議論個不停，見慣了大世面的棋哥自然是笑笑不置可否，而袁紫已經開始憧憬下一次和付文的邂逅了。

下一次邂逅很快就來了，付文老爹旗下另一個小型企業在新三板掛牌並做市（這個企業雖也是在付老爹同一控制下，但和正在IPO的農業企業從行業關係上八竿子打不著，所以也無同業競爭之虞。）這家企業是做女式內衣的，在業內還算小有名氣，付文幫助老爹精心策划了一個PARTY，別出心裁地融合了Model走秀、綜藝表演、路演推介，所以龔棋和袁紫作為券商代表也很名正言順地被付文邀請了。

一進到金碧輝煌的PARTY主會場，袁紫的嘴瞬間變成了O型並堅強地將這種口型保持了整整五個小時。她一會端起紅酒聞聞，一會往嘴裡塞一大塊提拉米蘇，一會扯著龔棋衣角興奮的大喊：「看看看，那不誰嗎，就那個網紅。你別撇嘴，她微博上可有600萬粉絲呢。」

董事長付老爹進行了慷慨激昂的致辭，付老爹是個極富感染力（接近於煽動力）的演說家，致辭結束後，在場所有人都如痴如醉，為能應邀參加這樣一個馬上要衝出地球、走向銀河系的超優質企業的高端Party興奮不已。

付老爹自信地微笑著，伸出雙臂，手心向下輕輕揮了兩下，現場火爆的氣氛瞬瞬間被神奇地壓制。「下面，我想請我們公司另一位重要的人物上台講話。」

龔棋看到台旁的總經理費南站起身，看了眼手中的講稿，扣上了西裝上衣第二個衣扣。費南是付老爹的左膀右臂，農業企業能發展到今天的規模，他自然是功不可沒。

「這個重要的人物，就是去年剛從美國回來的付文，也是我的寶貝女兒。」付文一身黑色定製晚裝，髮髻盤起，更顯得她的臉龐美麗白凈。她優雅地搭上付老爹伸過來的大手，跨步走到台上。

付文環視了一下台下，微微一笑，兩個小酒窩使得她精緻的面容多了一份俏皮。

台下所有男士（或者說幾乎所有，畢竟有些男士的目光一直在追尋著帥哥）的注意力頓時都被付文的雙眸俘獲，有位男士張大嘴，歪著頭，目不轉睛盯著台上；有位男士手裡的紅酒杯歪斜，紅酒大大咧咧撒到前面男士的愛馬仕西裝上，而這兩位男士卻都渾然不覺；還有位男士小心翼翼在人縫裡挪動著，盡量不露痕迹，卻最終成功地擠到了第一排付文的正前方，然後一直帶著自以為迷人的微笑頷首看著這位絕世美人。

龔棋的眼角不經意間瞟到費南，看到他臉色陰沉地坐了下來，然後想解開西裝上衣的紐扣，但笨拙地解了幾次都沒有解開。

（25）

2016-06-08

台下所有男士的注意力頓時都被付文的雙眸俘獲，有位男士張大嘴，歪著頭，目不轉睛盯著台上；有位男士手裡的紅酒杯歪斜，紅酒大大咧咧撒到前面男士的愛馬仕西裝上，而這兩位男士卻都渾然不覺；還有位男士小心翼翼在人縫裡挪動著，盡量不露痕迹，卻最終成功地擠到了第一排付文的正前方，然後一直帶著自以為迷人的微笑頷首看著這位絕世美人。

而龔棋的眼角卻不經意間瞟到費南，看到他臉色陰沉地坐了下來，然後想解開西裝上衣的紐扣，但笨拙地解了幾次都沒有解開。

這樣的場合，其實還是美女更加吸睛，付老爹這樣的安排並無不妥。龔棋邊想邊轉頭去尋找袁紫，卻發現袁紫正在和一個帥哥耳鬢廝磨，那帥哥高高瘦瘦，穿著一身得體的西裝，打著窄條領帶，端著一個高腳酒杯微笑著看著袁紫，還時不時湊到袁紫身邊耳語幾句，袁紫那個傻白甜倒也很享受帥哥殷勤的伺候，一直在咯咯笑著。龔棋覺得這個人甚是面熟，仔細想了想，應該是之前另一家IPO企業的投資機構代表，打過一次照面，沒想到這裡又遇到了。

龔棋正想過去打個招呼，卻見付文笑語盈盈地向龔棋站的吧台走了過來：「龔總，招待不周，多多海涵。」

「哪裡話，今天的活動非常成功。」龔棋邊說邊看了眼遠處被人群團團圍住的付老爹。「你看付總今天講得多好，第一產業和第二產業，永遠不會消亡，只是像孫悟空一樣，鑽進了第三產業這個鐵扇公主的肚子里。現在各種互聯網+，各種金融服務，沒有實體經濟，互聯網去加什麼；沒有實體經濟，金融業去服務什麼。聽了讓人耳目一新！」

付文聽了龔棋對付老爹的稱讚，卻頗有點不以為然：」我爸，他只是不願意接受新的挑戰罷了，對於像他這個年紀的人，守成遠比冒進穩健。而成功人士的標配自然是要有一套心理平衡和自我安慰的理論全集，以便讓自己永遠不會輸給自己的自尊心。」

龔棋聽了付文這番似乎略有不敬的話，倒也不覺得吃驚，因為在公司里付文和付總針鋒相對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但是付總還是一如既往的寵愛付文，誰讓這是她的獨生女兒呢。

晚宴的背景音樂換成了皇后樂隊的歌曲，氣氛也再次被點燃。龔棋仰頭幹掉了杯中的紅酒，直抒胸臆道：「我倒是覺得付總那個年代的人，做實事的人多。你看他白手起家，從種大棚、育種做起，到後來自學機械設計和製造，拿到國際領先的農業機械發明專利，現在美國的農民都在用他發明的機器呢。而你看看現在，隨便一個90後，搞個概念出來，就牛逼哄哄的要融幾千萬，還必須是美金！奇怪的是他們還真的能融到錢！可是融到錢幹什麼了呢，我認識的一個創業者，拿到錢第一件事就是買了輛保時捷911，然後開著去泡妞了！現在遍地都是心浮氣躁的人，遍地都是急功近利的錢，哪還有多少人腳踏實地在做事！」

付文邊聽龔棋半醉半醒的高談闊論，邊順勢在吧台邊的高腳凳上坐了下來，一隻腿直直地垂在地上，一直腿彎曲著踩在高腳凳的橫檔上。旁邊經過的男士莫不假裝不經意地瞟一下她的大長腿。

付文用右手三隻手指輕輕轉著紅酒杯，望了一眼龔棋，眼裡閃出一道異樣的光。這道光轉瞬即逝，正說得唾沫橫飛的龔棋完全沒有注意到，但不遠處的袁紫此時恰好望了這邊一眼，那道光瞬間就刻在了袁紫心裡。

(26)

2016-06-20

付文用右手三隻手指輕輕轉著紅酒杯，望了一眼龔棋，眼裡閃出一道異樣的光，不動聲色地說：「做實事，並不是只會勤勞勤奮、俯首甘為孺子牛，要多用這裡。」付文邊說邊用左手食指指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知識經濟都已經過時了，現在是腦細胞經濟。每個腦細胞看起來都是一樣的吧，可是扎克伯格、馬斯克的腦細胞就是比一般人的更加獨特，要說他們有多勤奮嗎，當然創業也是辛苦的，但是未必就比那麼多勞苦大眾更辛苦，關鍵是辛苦與辛苦之間差異那麼大，一邊是機械地日復一日的重複前人的勞動，一邊是創造出地球上從未有過的奇蹟。那麼自然是創舉更要受到重視和褒獎，如果沒有創舉，人類還在非洲被獅子趕來趕去，或者我們還生活在蒙昧的中世紀，人類的奇妙之處就在於我們擅長虛構和想像並且把這些烏七八糟的幻想都變成現實啊！「

「偉大的市場經濟！」龔棋一攤手，「所以，市場這隻看不見的手把大批資金從實體企業抽出來，送給那些弔兒郎當的創業者，而這些創業者的豐功偉績不過是模仿國外的小屁孩兒的餿主意做了一個APP，做了一個網頁，做了一個公眾號。說到公眾號，不少自媒體才五萬粉絲就開始搞A輪了，據說還有人融到幾千萬。想想我都覺得這個世界太過瘋狂。微信那天要是倒掉了，這些公眾號的投資者還不得集體自掛東南枝。可是那麼多實體企業在嗷嗷待哺，就是沒人願意投啊。這年頭兒似乎只要還有實體工廠，一隻腳就邁進傳統產業和落後產能了！必須是純互聯網，純虛擬，純概念，不然出門都不好意思跟別人打招呼！「

付文莞爾一笑說：「蘋果按你的說法是不是也一隻腳在傳統產業，多少血汗工廠設在我們大陸呢。可是毫無疑問，全世界的投資者都把它看成高科技公司。你看我爸的企業算是落後產能嗎，今天投資者不還是扎堆嗎。」

付文擺出一副得勝者的姿態，放下酒杯，認真地看著龔棋說：「但是你知道嗎，我覺得還是不夠，遠遠不夠，這次上市只是起點而已。拭目以待吧，未來一個可以比肩蘋果的公司就在我們手裡。在我眼裡從來沒有什麼不可能，如果我沒有認準的事情，我也斷然不會去做。」付文說罷向龔棋伸出右手。

龔棋在酒精和音樂的雙重刺激下，也被付文的這番話點燃了，爽快地伸出右手，和付文的手握在了一起。

此時的這兩個青年人，完全沉浸在造物主專項賜給年輕人的那種無拘無束的想像里，並沒有注意到此時總經理費南正躲在宴會一個陰暗的小角落裡，和另一個人耳語著什麼。另一個人的臉完全隱藏在燈光照不到的黑暗裡，別人很難看清他的五官。

整個宴會現場的氣氛都是歡快和放縱的，但是這個角落卻充滿了讓人恐懼和不安的氣息，這種隱隱不安的氣息也只是冰山浮在水面之上的一角而已，水下隱藏的巨大秘密，此時時刻卻無人知曉。

（27）

2016-06-23

龔棋在酒精和音樂的雙重刺激下，也被付文的這番話點燃了，爽快地伸出右手，和付文的手握在了一起。

。

這時上次為付文開車的冷臉帥哥走了過來，在付文身邊耳語了一句，付文笑著說：」龔總，美國一個重要朋友過來了，我失陪一下。「說罷站起身轉身離去，付文走了幾步，又回頭望了龔棋的位置一眼，那個位置卻已經空空如也。

「身邊的帥哥呢？」龔棋打趣地問袁紫。

「喏，那邊。」袁紫今晚喝了幾杯紅酒，小臉兒紅撲撲的，「去尋找新的獵物了。」

「獵物？「

「對呀，」袁紫靠近龔棋耳邊輕聲說道，「其中一個人約我去他住的房間繼續喝酒呢。」

「我靠！太直接了，那你答應了嗎？」

「答應你個頭！自以為長了副好皮囊，就到處招搖撞騙，聊了幾句就暴露了不過是嘴尖牙利腹中空的牆上蘆葦而已，那副色眯眯的樣子想想都已經讓我噁心了。」

」嘖嘖，這年頭，居然還有不喜歡帥哥的女生。「龔棋打趣道。

「多了去了，大部分女生還是喜歡有內涵的。」袁紫抿了一口酒杯，看著龔棋微微一笑道，「如果是棋哥你勾引我，我倒還可以考慮考慮。」

袁紫借著酒勁兒說出了這句平日萬萬不可能說的話，說完自己都吃了一驚，心裡小鹿亂撞，不由低下了頭，不敢去看龔棋。心裡在想：糟了，這話委實是太過冒失了，萬一他覺得我是輕浮的女子怎麼辦呢？或者，他如果對我也有意思，聽到這話會不會直接就強吻過來呢，那樣的話我要不要推開他呢？

袁紫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但是過了半天也不見龔棋有任何反應，袁紫便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偷偷看了一眼龔棋，卻發現龔棋兩眼茫然空洞，眼前像是蒙了一層薄霧，嘴巴半張著。

袁紫瞬間知道，他又在想其他事情了！以前在項目現場，每次見到龔棋這幅鬼樣子，就知道他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了！

龔棋獃獃地想了一會兒，問袁紫道：「剛才想和你約炮的猥瑣男是不是叫唐歌？」

「是呀」，袁紫翻了個白眼，無精打采地問，「怎麼，你們之前認識？」

「恩，我記得我在以前的證券公司做一個IPO項目時和他打過交道。」

」後來呢？「

「後來我來到這裡，那個項目就沒有再管，再後來聽說撤材料了。對了，你剛才說什麼還可以考慮考慮？「

袁紫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我說那個帥哥的提議我可以考慮考慮！」說罷轉身佯裝要去找唐歌，心下還巴望著龔棋會攔著她，但是龔棋此刻突然感覺到之前那個IPO項目的終止似乎和唐歌有一點若有若無的關聯，又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完全沒注意到袁紫起身。袁紫氣得一跺腳，獨自走到會場外去了。

（28）

2016-07-01

袁紫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我說那個帥哥的提議我可以考慮考慮！」

說罷起身佯裝要去找唐歌，心下還巴望著龔棋會攔著她，但是龔棋此刻突然感覺到之前那個IPO項目的終止似乎和唐歌有一點若有若無的關聯，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完全沒注意到袁紫起身。

袁紫氣得一跺腳，獨自走到會場外去散心了。

月光皎潔如水，灑在會展中心的屋頂上，濕熱的空氣讓在會場里感覺微冷的袁紫身上有了一絲暖意，她沿著石磚路向不遠處的花園走去，屋裡喧囂的熱情在身後慢慢淡去。

袁紫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花園裡的植物枝繁葉茂，爭相宣洩著生命的熱情，花和葉子的清香沁人心脾，讓人心曠神怡。

想想自己當初不顧父母反對，隻身一人來到南國這座陌生的城市，轉眼間已經三年了。袁紫打心眼兒里喜歡上了深圳，年輕、朝氣蓬勃，清新的空氣里都飄蕩著「時間就是生命、效率就是金錢」的節奏。

微熱的晚風徐徐吹著袁紫的長髮，順路還送來幾句縹緲的談話聲，袁紫定神一聽，似乎還是英文。

袁紫循聲轉頭望去，看到對面小花園裡付文正和一個外國帥哥談笑風生，付文身邊經常矗立的那位冷臉帥哥，依然帶著墨鏡（這可是晚上啊！），唯一和以往不同的是冷臉帥哥這次很識趣地遠遠地站在離付文一丈開外的地方。

袁紫英語還不錯，飄到耳朵里的幾句英文聽得一清二楚。

「Grace, 真得不打算回美國了？」外國帥哥瞪著藍色的大眼睛問付文。

「你了解我的，Kevin。我已經決定了。」

「那我們……。」

「We"ll always have New York。」付文淡淡說出這句話，臉上依然帶著甜甜的微笑，絲毫沒有顧忌對面那雙藍色眸子里的火花倏地暗淡下去了。

袁紫聽到這句話不由想起《卡薩布蘭卡》里的經典台詞，繼而又想到推薦她看這部電影的龔棋。

袁紫想起前兩天龔棋神秘地湊過來問袁紫：「你能不能用5個以內英語單詞翻譯一下『歲月靜好、感謝有你、與你相伴』這三句話。」

袁紫臉微微一紅，思索片刻，搖了搖頭。

龔棋嘲笑道:「太笨了，初中生都會呀：Fine, thank u. And u?"

（29）

2016-07-05

「我們永遠擁有紐約。」付文淡淡說出這句話，臉上依然帶著甜甜的微笑，絲毫沒有顧忌對面那雙藍色眸子里的火花倏地暗淡下去了。

袁紫聽到這句話，卻不禁想到前兩天龔棋神秘地湊過來問袁紫：「你能不能用5個以內英語單詞翻譯一下『歲月靜好、感謝有你、與你相伴』這三句話。」

袁紫臉微微一紅，思索片刻，搖了搖頭。

龔棋笑道:「太笨了，初中生都會呀，Fine,thank u.And u?"

袁紫想到這些事，嘴角不僅微微上揚。這時，付文也站起身和凱文握手告別。

凱文帶著若有所失的表情，步履緩慢地沿著花園的小徑走過來，經過袁紫身邊時，禮貌性地微點了一下頭。

袁紫心下不由驚叫道：「這個外國小夥子真得好帥啊！付文居然把這樣一個帥哥甩了！」

付文的眼光也順著凱文的腳步望向這邊，看到袁紫和她臉上花痴狀的表情，微皺了一下眉頭，接著也快步走過來：「Hi, 袁大美女，今天玩得開心不？」

袁紫生怕付文以為自己在有意偷聽，連忙回道：「付總好，屋裡空調有點涼，我出來暖和一下，正好看到你和那位……。」

付文輕輕一攤手，做出這是一件小事的body language，毫不避諱地說：「沒什麼，人生，不就是不斷的告別嗎？」

袁紫心想，美國回來的人，就是open,戀愛分手像吃飯喝水一樣。隨口接道：「這話反過來說聽著更樂觀吧，人生，總是有意外的相逢。」

「相逢就會有告別，告別後也許會迷失，也許會重逢，都是人生自然而然的狀態，所以我們何必讓告別充滿悲傷。」

「可是，每一次相逢我都覺得是那麼來之不易，我不會懼怕告別，但是我也不希望迷失。如果沒有真正投入地相逢過，擦肩而過何足悲傷？如果是刻骨銘心地走入過彼此的生命，那麼告別就像是在和自己身體和心靈的一部分說再見。」

袁紫平日里是說話比較隨和的人，很少和人辯論（除了和龔棋），更何況是和自己不熟悉的人。

可是今晚……，今晚真的不同啊！

在和唐歌閑聊時，袁紫不經意望向龔棋那裡，看到付文姿態妖嬈地坐在高腳凳上，而龔棋正醉醺醺地高談闊論，付文看龔棋的目光，如同被凸透鏡聚焦過的太陽光。

其實付文看龔棋的目光不過一秒，但是卻碰巧就被袁紫捕捉到了。

那一刻袁紫突然覺得無比的心慌，像是身子突然懸浮在一個巨大的黑洞中央，周圍無依無靠，空空蕩蕩，完全感覺不到邊際，唐歌在自己旁邊說什麼她竟完全都聽不到了。

（30）

2016-07-07

其實付文看龔棋的目光不過一秒，但是卻碰巧就被袁紫捕捉到了。

接著，袁紫又碰巧撞到付文和外國帥哥分手，嘴裡還滿不在乎說著瀟洒的話，於是心底忽地就湧起一股不說不快的衝動。

付文何等聰明，哪裡聽不出袁紫話里的小刺。

她微微一笑，避開話鋒道：「我們生來都是獨立的個體，離開這個世界時依然是孑然一身。害怕孤獨是我們的天性，這種天性讓我們守著名存實亡的感情不敢離去，讓我們大喊著『愛是陪伴』的囈語不斷麻醉自己，讓我們在時光的墳墓里埋葬自己最好的年華！」

「如果一開始就斷定結局終究是名存實亡，那麼進入這段感情時已經帶著不純粹的動機了。難道不應該帶著最真誠的期待去最全情地投入的嗎？想好了退路的感情難道不是最自私的感情嗎？」袁紫也毫不示弱。

「如果要談大道理，那麼感情說起來也是人類這種自以為是的高級動物編造的一個幻想。要說什麼是感情的本質呢，……」付文轉過身來，輕輕靠在花園圍欄上，微仰著頭看著月亮，接著說：

「我來告訴你，腎上腺素決定出不出手，多巴胺決定天長地久，5-羥色胺決定誰先開口，端粒酶決定誰會先走。一切你以為的美好與崇高都是大腦皮層的溝回讓你產生的自我感動罷了。」

付文連珠炮似的一番話讓袁紫恍然覺得有一個女方舟子站在自己面前。

然而袁紫卻沉默了。

並不是她同意付文的話，而是「自我感動」這四個字突然重重擊中了她，一霎時讓她醍醐灌頂、靈魂出竅般，從剛才的激情狀態脫離了出來，恢復了理智。

是啊，自己在做什麼？

自己這是在為了一個男人和另一個女人爭風吃醋嗎？

可是那個男人的心自己何曾真正參透呢？

雖然心底總是覺得他待自己與眾不同，可是只有天曉得那是幻覺還是現實呢？

（31）

2016-07-21

「如果要談大道理，那麼感情說起來也是人類這種自以為是的高級動物編造的一個幻想。要說什麼是感情的本質呢，我來告訴你：腎上腺素決定出不出手，多巴胺決定天長地久，5-羥色胺決定誰先開口，端粒酶決定誰會先走。一切你以為的美好與崇高都是大腦皮層的溝回讓你產生的自我感動罷了。」付文依然面不改色。

袁紫卻沉默了，並不是她同意付文的話，而是「自我感動」這四個字突然擊中了她。

袁紫定了定神，突然覺得付文這樣無端受到自己的冷嘲熱諷委實有些冤枉，便岔開話題道：「付總，你回國也這麼久了，會不會不適應？」

「不適應只是弱者偷懶的借口罷了」，付文一張嘴還是帶著一如既往的精英腔調。

付文邊說著邊一轉頭，袁紫又黑又直的及腰長發和水汪汪的大眼睛躍入眼帘，付文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觀察袁紫，她現在的打扮、剛才辯論的神情，和自己出國前的模樣是何其相似。

付文心底輕嘆了一口氣，換了種語氣道：「對中美差異最大的感受是，在國內有覺悟很重要。」

「覺悟？」

「對呀，在美國，就連洗手間的空氣里都充滿聒噪氣息，每個人都在拚命發出自己的聲音，而且主流文化也是鼓勵要自由、不從眾，不需要什麼覺悟。國內可就不一樣了。」

付文看袁紫一臉懵比的樣子，解釋道：「比如，如果一定要對嫖客被警察打死的案件發表意見，我們就要很有覺悟地說——很明顯，是這屆嫖客不行！再比如，如果要問我對南海問題的看法，我只能說，一切以新華社通稿為準！」

付文邊說還邊擺出新聞聯播主持人的面孔，逗得袁紫忍俊不禁。

「還有一點，我很不喜歡國內一些小城市的酒場，席間勸酒的熱情簡直像公共衛生間馬桶上匿名的餘溫一樣讓人不爽！」

「要說勸酒，你們山東人可以拿冠軍了。」

「呵呵，如果山東能拿勸酒大賽冠軍，那肯定是河南、蘇北、東北集體罷賽了。還有，你剛才說「你們山東人」，我倒覺得有趣，我的口音應該不會暴露我吧？」

袁紫笑著搖了搖頭說：「從裡到外你都像美國德州人，但是，畢竟老付總是山東人啊，so,……」

「呵呵，男權社會的慣性思維，每個女性都順從地成了這種社會斯德哥爾摩症的病患。」付文不無鄙夷地說。

袁紫略感詫異地說，「我倒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吧，習慣成自然。再說咱們國家女性地位算是相當高了，結婚了不用像歐美和日本人那樣改夫性，也不用像香港人那樣在自己名字前面加上老公的姓氏。現在很多double kids的家庭里，小孩也一個跟爸爸姓，一個跟媽媽姓了，我一個閨蜜姓李，她老公姓周，生了一對雙胞胎，取名一個叫周末，一個叫李拜天，別提有多歡樂了！所以，你看那，國內女性地位還是在提高的。」

（32）

2016-07-28

袁紫說，「我一個閨蜜姓李，她老公姓周，生了一對雙胞胎，取名一個叫周末，一個叫李拜天，別提有多歡樂了！所以，你看那，我覺得女性地位還是在提高的。」

付文笑了笑說：「女性的平等，可不是體現在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上，而是看這裡。」付文邊說邊伸出手指，輕輕點了一下袁紫心口。

「體現在不要餵奶嗎？」袁紫明知付文指的是heart, 卻故意打趣道。

「恩，你的胸手感不錯，是D Cup 吧，應該很能產奶。」付文狡黠地一笑，接著說：

「看看國內的女性朋友，嘴上說著要追求男女平等，可是說來說去無非是選擇性的平等，家裡的決策權要平分秋色，可是經濟上卻從來不要求自己和男性看齊。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經濟地位都不平等，談什麼精神上的平等呢。」

「未必吧，男女生理有別，根據性別特點進行社會角色分工也是應該的。當代家庭的社會任務早就不是像原始社會那樣為了生存和生產了，而是更好的進行人口再生產呢。所以要從這個角度看男女的貢獻程度，女性說不定還遠遠強於男性。」

「說得好，人口再生產，奶粉，尿布，擇校，難道都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嗎？」

「存在即是合理，日本不也普遍都是老公工作，老婆持家嗎？」

「所以，日本的老公都經常下班不回家在外面花天酒地，老婆卻不敢有任何怨言」。

「看過日劇《晝顏》嗎，沒怨言的原因是老婆在家也沒閑著，忙著和帥哥約會呢，哈哈。」

付文笑道：「看來你倒是很嚮往這種沒有約束的自由關係嘛。」

「我可不嚮往，我只是感覺夫妻間的關係多種多樣，多數人認同的價值觀念並不能掩蓋少數人獨特的婚姻狀態。要說我自己的話，我還是比較主流和正常的感情觀，希望對方忠誠，也會嚴格要求自己。」

付文沉默了半分鐘，袁紫也很有默契地沒有說話。袁紫感覺自己似乎清楚付文想問什麼，但她覺得也沒有必要主動去說，自己都還不摸不透自己的心的時候，何必急著吐露心聲呢。

深圳的夜晚總是這樣讓人沉醉，在徐徐的晚風裡，付文和袁紫一個斜倚欄杆望著月亮，一個默然看著花園，不遠處付文的墨鏡保鏢面無表情，悄然守護著這兩位各懷心事的美人兒。

在大海里，暴風驟雨前的洋面總是格外平靜，而海洋里的生物卻能敏銳地感受到危險的氣息。從這一點來看，海底那些傻乎乎的生物還要遠勝於人類呢。

（33）

2016-07-29

此時此刻，總經理費南已經回到酒店。他推門走進房間，隨手把房卡丟在吧台上，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這裡已經是深圳CBD最高的觀景房了，但此刻費南沒有任何心情欣賞夜景，窗外的摩天大樓在他看來像一隻只黑黢黢的怪獸，未開燈的豪華行政間此刻籠罩在黑暗裡，如同一座危機暗藏的叢林。

他從西裝口袋裡掏出幾張紙（估計是精心準備卻沒排上用場的晚宴發言稿），翻了幾下，冷笑著撕成了碎片。「付文，付文，已經不止一次搶我的風頭了！一個從美國剛回來沒幾天的黃毛丫頭，居然現在幾乎取代了我的位置！」費南地臉開始變得有些猙獰。「可是有什麼辦法，誰讓她是付總的獨生女呢！付總，他居然也不能免俗，如此公然地任人唯親！」

費南無力地斜靠在沙發上，想起十五年前他和付總一起去美國推銷他們的農機產品，儘管付總比他大十幾歲，兩個人卻像親兄弟般無話不談。憑著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熱情和過硬的產品實力，當時英語都說不利索的兩個人居然一次就拿回了幾百萬美元的訂單，而且還有幾十萬美元的預付款！

那天兩人去拉斯維加斯喝了一晚上酒，喝醉了抱在一起抱頭痛哭，誰能想到這個在國內幾乎已經資金鏈斷裂的小民企，會在美國市場找到屬於自己的新天地呢。

費南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感覺那些日子彷彿還在昨天。

「不，付總還是信任我的，前一陣還和我談過上市前股權激勵的事情。」

他把頭靠在沙發靠背上，望著高高的天花板正中小小的紅色火警感應燈，又想起晚宴上唐歌和他說的話，「股權激勵，差別也是很大的，你看付總會給你直接持股還是間接持股呢？如果是後者，那說明還是沒把你當自己人，生怕上市後你套現走人呢！」

沒錯，明天回山東開董事會，會上要確定股權激勵方案，付總定不會負我！

懷著這樣的期望，費南在沙發上沉沉睡去了。夢裡依稀看到唐歌端著紅酒杯，似笑非笑地說：「如果付總沒有把你當自己人，你還是儘早為自己打算，按我的計劃一步一步去做吧。」

深圳的夜空愈發陰暗，連窗外深南大道上璀璨的燈河也似乎變得黯淡無光，明天定是個雨天吧。

（34）

2016-09-02

深圳的夜空愈發陰暗，連窗外深南大道上璀璨的燈河也似乎變得黯淡無光，明天定是個雨天吧。

安楊集團的董事會及股權激勵大會如期召開了，不少老員工應邀列席了會議。會議結束後，幾乎參會的每個人都是興高采烈的，因為他們都在新成立的員工持股平台上或多或少有了屬於自己的股份，而股份的取得對價都是便宜到可以忽略不計的，想到過不了多久這些財富就要成倍的增加，怎麼能不讓人激動呢？

費南拿到股權激勵方案，看到方案實施前後的股權架構圖，變化無非是在原來付總、付文兩個人持股，變成了付總、付文和一個有限合夥三方持股。

在別人看來，費南在有限合夥企業里了佔據了最多的份額，還貴為執行事務合伙人，因此會後有不少人來給他道喜祝賀也就不足為奇了。

費南臉上卻只掛著淡淡的笑容，幾乎一言未發。如果有人這時仔細觀察他細小的肢體語言（他緊握的左手拳頭，時不時塞進嘴裡的右手拇指指背，微微顫抖的大腿肌肉），就能感受到此刻他的內心已經被一股強烈的難以控制的感情攫取了。

董事會後又過了三個月，龔棋和袁紫一起向證監局遞送了安楊集團IPO輔導工作總結報告。

從證監局大門出來，龔棋不放心地問：「我這一陣太忙都沒時間看，報送的材料你都仔細看過了吧，雖然只是輔導階段，但是也不能掉以輕心。」

袁紫眨巴眨巴眼睛說：「放心吧龔總，為了順利通過驗收，我還特意寫了《致證監局老師的一封信》夾在材料里，裡面說由於時間緊、任務重，錯漏之處在所難免，請老師多多關照，祝老師身體健康、萬事如意、早生貴子。」

龔棋一拍腦門：「哎呀，被你害慘了。」說著拔腿就往回跑，「估計老師還沒看，我得趕緊把你的奇葩信拿回來，不然以後我可怎麼在江湖上混。」

跑到樓道口回頭一看，看到袁紫站在原地紋絲未動，只是狡黠地咯咯笑著。龔棋這才意識到又被袁紫耍了。

（35）

2016-09-11

龔棋拔腿就往回跑，「我得趕緊把你的奇葩信拿回來，不然以後我可怎麼在江湖上混。」跑到樓道口回頭一看，看到袁紫站在原地紋絲未動，只是狡黠地咯咯笑著。龔棋這才意識到又被袁紫耍了。

秋去冬至，在龔棋和袁紫的盡心協調安排下，審計，改制，各項工作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在距春節還有一周的時候，安楊集團的IPO材料終於成功申報。

（全文完）

額，不好意思，打錯字了，其實剛寫完了開頭，後面預計還有幾十萬字。

從金融街富凱大廈走出來，付總、付文、費南和龔棋、袁紫一起在台階上合影留念。他們此時絕不會想到，這是五人今生最後一次合影了。

報完材料袁紫感覺長舒了一口氣，龔棋這時更是提出請袁紫去簋街吃火鍋，袁紫前幾日榮大加班的不快瞬間便被一掃而光了。

計程車開到離簋街大約一公里的地方便被堵住了，常來「首堵」的兩位投行民工見怪不怪，非常老練地提前下車，然後沿著東直門大街慢慢踱去。

走到簋街路口，看到前面圍了一大群人。龔棋和袁紫今晚心情好得很，也饒有興趣地湊過去。

原來路口是一個小夥子在向女友求婚，小夥子顯然是做足了功課，後面一排好基友拉著橫幅，上書「某某某嫁給我好嗎」，兩側幾個小夥伴牽了十幾個大大的彩色氫氣球，花枝招展，還有一個鐵哥們手端噴禮花的紙筒，貓著腰蹲在女豬腳身後，準備聽到「我願意」幾個字就開始噴禮花。

龔棋和袁紫湊過去的時候顯然前戲已經結束了，小夥子已經手捧鑽戒，單腿下跪，對面的姑娘也是笑語盈盈，眼看好事將成。

此時，男豬腳變戲法一樣呼啦一下從身後掏出一個電子喇叭，周圍的人無不敬佩於其準備之充分，人群里已經有個帶著眼鏡的小男生掏出小本子認真地做Note。

男豬腳打開電子喇叭開關，還沒來得及開口，喇叭卻搶先自行發言了：「收舊報紙、空酒瓶，收空調、電視……」，聲音洪亮無比，還帶著濃濃的天津味兒，圍觀的人群頓時爆發出一陣快活的笑聲。

小夥子匆忙起身去追鐵青著臉甩手而去的女朋友，貓著腰在後面準備噴禮花的那哥們因為使勁想憋住笑，竟一不小心打開了禮花。

在漫天的五顏六色中，龔棋和袁紫也哈哈笑著隨著人群湧入簋街，走進這個帶給無數投行民工美味回憶的溫暖之處。

（36）

2016-09-18

路口一個小夥子在向女友求婚，男豬腳變戲法一樣呼啦一下從身後掏出一個電子喇叭。男豬腳打開電子喇叭開關，還沒來得及開口，喇叭卻搶先自行發言了：「收舊報紙、空酒瓶，收空調、電視……」，聲音洪亮無比，還帶著濃濃的天津味兒，圍觀的人群頓時爆發出一陣快活的笑聲。

小夥子匆忙起身去追鐵青著臉甩手而去的女朋友，貓著腰在後面準備噴禮花的那哥們因為使勁想憋住笑，竟一不小心打開了禮花。在漫天的五顏六色中，龔棋和袁紫也哈哈笑著隨著人群湧入簋街，走進這個帶給無數投行民工美味回憶的溫暖之處。

兩人走進常去的那家火鍋店，一進門，一股混合著肉香和蒸汽的溫暖空氣就包圍了他們，龔棋貪婪地深吸了幾口氣，揀了個齊楚閣兒坐下。

「老闆，來一斤羊蠍子，」說著看了一下袁紫的眼神，改口道，「來兩斤。」

袁紫做了個讚許的表情，輕輕把米色的羊毛圍巾解下來放到自己的沙發座上。

例牌菜羊蠍子一上來很快就被兩個民工一掃而光，然後兩人開始才開始慢悠悠地吃正常的涮羊肉。

龔棋隔著老式火鍋高高的煙囪望著袁紫，袁紫則一手托著腮幫子，一手專心持著長長的筷子，她兩隻亮晶晶的大眼睛隱藏在蒸騰的霧氣後，正仔細盯著筷子和滾水交界處那片薄薄的羊肉。

那專註的神情讓龔棋想起他的小學女同桌，那時在學校後牆外的田地里，（此處省略三千字……）

好了，事兒哥我錯了，各位讀者別打了。不省略了，全說：

那時天空總是那麼高那麼藍，北方的大風呼呼吹過河對面的桃林，河裡的小波紋一圈接著一圈，小鯉魚一邊和水草捉迷藏一邊在水紋中間吐出一串串泡泡。

河這邊，是學校後牆外的一塊田地，在那裡龔棋的女同桌總是瞪著一雙大眼睛，滿懷期待地看著龔棋，而龔棋正忙得不亦樂乎，翻動著火堆，熊熊跳動的火苗送出烤玉米或是烤螞蚱的香氣。

「哎，想誰呢？」袁紫夾了一片涮羊肉放到龔棋的醬碟里，抬眼看到龔棋兩眼迷離，嘴巴半張，看似在望著自己，實在早已心鶩八極、神遊萬仞，便順手拿筷子在龔棋的碗邊輕敲了一下。

龔棋回到現實，迎面看到一個嬌嗔的眼神，馬上機智地說：「我在想，對面的美女是誰呀，怎麼長這麼漂亮。」

袁紫雖明知道他在撒謊，但卻還是忍不住抿嘴笑了，俏皮的梨花渦里彷彿都盛滿了甜蜜。

（37）

2016-09-30

「哎，想誰呢？」袁紫拿筷子在龔棋的碗邊輕敲了一下。龔棋回到現實，迎面看到一個嬌嗔的眼神，馬上機智地說：「我在想，對面的美女是誰呀，怎麼長這麼漂亮。」袁紫雖明知道他在撒謊，但卻還是忍不住抿嘴笑了，俏皮的梨花渦里彷彿都盛滿了甜蜜。

轉眼到了安楊集團IPO第一次反饋意見下來了，龔棋趕忙從頭到尾仔細掃了一下，然後舒了一口氣，無非是一些「採用專利技術產品在報告期銷售額佔比」、「專利技術在美國受保護情況「、」實物出資的核查」、「外銷產品的核查程序」等一些早就準備好的問題。

二次反饋，三次反饋，春去夏至，暑去秋來，轉眼就到了上會的時間。付總和龔棋再次來到富凱大廈，當天有三家企業上會，安楊集團排在第二個。

付總一身筆挺的西裝，花白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上市，放在十年前，是多麼遙不可及的夢想啊，而如今近在咫尺。

付總聲情並茂講了他年輕時上山下鄉的經歷、文革結束考上大學的艱辛、大學畢業留校任教在科研上的成就、下海創業的步步驚心，對面七位委員無不動容。

兩個小時後，在富凱樓下焦急等待的袁紫收到了龔棋的簡訊：妥了。

袁紫眼前瞬間浮現出準備拿到獎金後犒勞自己的N個品牌包包，無數包包在袁紫周圍飛呀飛，讓她幾乎合不攏嘴了。

然而好心情卻沒有持續多久，一周後，正在家休假的袁紫在項目微信群里看到這樣一條微信：「龔總，袁經理，為慶祝安楊集團順利過會，擬十一假期請兩位去美國拉斯維加斯度假，望賞光。」

看著付文的微信頭像，袁紫不覺又想到幾個月前晚宴時她對龔棋的那驚鴻一瞥。

是啊，除了龔棋這個傻乎乎的獃子，誰會看不出那目光中的無限深意呢。

袁紫久久盯著微信對話窗口，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

「叮咚「一聲，龔棋回復了：「不勝感激，可以參加。」

袁紫抿著嘴唇，右手使勁兒握著手機，幾乎都要把屏幕捏碎了。

一分鐘後，袁紫的回復也出現在群里：「已有安排，多謝美意。」

幾乎同時，袁紫的手機響了，是龔棋打過來的。袁紫按了靜音，把手機扔在客廳沙發上，自己回到卧室，哐當一聲關上了門。

（38）

2016-10-10

袁紫久久盯著微信對話窗口，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叮咚「一聲，龔棋回復了：「不勝感激，可以參加。」袁紫抿著嘴唇，右手使勁兒握著手機，似乎都要把屏幕捏碎了：「已有安排，多謝美意。」

幾乎同時，袁紫的手機響了，是龔棋打過來的。袁紫按了靜音，把手機扔在客廳沙發上，自己回到卧室，哐當一聲關上了門。

第二天，袁紫若無其事地回了龔棋電話，笑嘻嘻地說自己去不成了。龔棋也沒多想。

十一假期第一天的早上，龔棋如約來到機場，只見到付文一個人。龔棋吃驚地問：「其他人呢？」

付文摘下墨鏡，微微一笑道：「袁經理已經說過不去了呀。」

「你們公司的其他領導呢？」

「龔總您當是跟團兒呢，本次是專門請券商兩位大功臣去，本人親自接待。」付文眨了眨眼睛說，「Let"s go.」

波音777寬大的機身穿破北京上空的雲彩，向美國西海岸飛去。

付文和龔棋並排坐在頭等艙前排，經過這麼久工作上的接觸，兩個人已經相當熟識，從中午到晚上，兩個人都在不停說說笑笑。

付文在國內和國外都不乏追求者，她在華爾街時，見慣了對她大獻殷勤的banker，然而付文卻總是覺得他們只是頂著高學歷高收入光環的華麗皮囊而已，所謂高大上的國際投行，一切的行事都是按照公司的model和前人的經驗，幾乎沒有半點創造性。

而甫到國內，和龔棋接觸，付文感覺他簡直就是融匯會計師、律師、評估師、投行等各種專業人士的全才，看到他天天馬不停蹄地忙東忙西，幫著規範歷史沿革瑕疵，考慮稅收籌劃和財務管理，和監管機構溝通，頓覺眼前一亮。

其實由於國情所限，多數企業上市前財務和內控一團糟，所以國內投行民工幾乎都要承擔這些責任；而國外企業運作規範，投行自然不需要勞心。而對於剛從國外回到國內的付文而言，這種工作簡直是超出了她的想像範圍了。

（39）

2016-10-14

波音777寬大的機身穿破北京上空的雲彩，向美國西海岸飛去。

付文和龔棋並排坐在頭等艙前排，經過這麼久工作上的接觸，兩個人已經相當熟識，從中午到晚上，兩個人都在不停說說笑笑。

「龔總都見過哪些奇葩客戶呀？」

「我見過自稱富可敵國的大忽悠遊泳時脖子上帶的金鏈子居然浮了起來，也見過因為心情不好就把一輛保時捷911送給路人的瀟洒官二代。還有一件有趣的事情，我們現在服務的客戶，老闆雖然操著各地方言，但是一批露身份信息，除了美加人就是澳洲人，最次也是香港永居，所以我雖然是在本土土鱉投行工作，但做的也算是服務外國人的國際化業務了。」

付文聽罷忍俊不禁。

「付總取得美國綠卡很久了嗎？」

「對呀，十年前嫁了一個美國肥佬，結婚後取得美國身份，然後離婚。」

看著龔棋吃驚的神情，付文繼續說道：「離婚後故意蹭頭等艙結識了澳洲傳媒大亨，用人工方式生了兩個女兒，今年再次離婚。」

龔棋這才聽出付文是在拿鄧文迪的故事開玩笑，笑道：「我就想怎麼可能，付總好歹也是白富美，不用賣身換卡吧。」

付文沒有接話，轉頭看了一下窗外漸暗的天空，夜空下就是廣袤的太平洋了。

然後她轉過頭，在機艙昏暗的燈光下，龔棋看到付文兩隻眼睛閃閃發光。

「以後別喊我付總了，聽著格外生疏，直接叫我付文好了。」

付文說這話時，和龔棋的距離不過幾公分，付文的髮絲幾乎碰到了龔棋的肩膀，龔棋已經可以清楚地聽到付文的呼吸聲。

龔棋調整了一下坐姿，轉頭看了一下周圍，其他乘客都在酣睡，走廊空空如也，

這是萬籟俱寂的萬米高空，已經離開陸地很遠了。

（40）

2016-10-23

付文說這話時，和龔棋的距離不過幾公分，付文的髮絲幾乎碰到了龔棋的肩膀，龔棋已經可以清楚地聽到付文的呼吸聲。

龔棋調整了一下坐姿，轉頭看了一下周圍，其他乘客都在酣睡，走廊空空如也。這是萬籟俱寂的萬米高空，已經離開陸地很遠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兩人在西雅圖轉機，付文興緻勃勃地跟龔棋聊她的星座秘笈。「你知道什麼星座最適合做投行嗎？」

龔棋聽到這話，第一反應就是他的處女座領導，一份材料反反覆復改了九十六遍，遞到他面前，領導只瞟了一眼便淡淡的說，第十五頁，頁面下方頁邊距再往下調低0.05mm。

不過以前帶過的項目組裡，處女座的同事天天把會議室收拾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寫材料也特別有天賦，別人發現不了的計算錯誤、格式問題，他們瞬間就能看出來，然後抓狂似的趕緊改掉。

」是處女座嗎？「龔棋問付文。

」Of course not. 正確答案是雙子。這個星座是天生的忽悠高手加自來熟，儘管和家人朋友相處時常年半死不活，但是到了談判桌前，瞬間談笑風生、口燦蓮花，簡直就是完美的裝逼犯。往往看著對面的客戶被忽悠的五體投地，雙子心裡的OS卻是：你們啊，too simple, too naive。「

龔棋不由微微一笑，心想這就是做國內土鱉投行的自己和做過國外投行的付文的思維差異，自己第一反應還是碼材料。

」第二適合的呢？「

」第二適合的是射手。射手天天在高唱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基友，放在出差多、接觸新鮮事物多的投行，也是如魚得水。雖然比起雙子來少了一份激情，裝逼指數上也稍有遜色，但是射手貴在城府深沉、心機靈動，往往幾年投行做下來射手就成了雙子的領導。「

龔棋見付文突然停下不說了，順著她的眼光望去，看到不遠處另一個排隊過關的隊伍，「那個人好眼熟。」

龔棋仔細看了一下，是唐歌。

沒錯，那天晚宴挑逗袁紫的唐歌，之前龔棋的另一個IPO項目趁企業資金緊缺簽下苛刻對賭條款的唐歌。

付文若有所思地看著唐歌的背影，總覺得這背影是那麼熟悉，似乎在上次晚宴之前就見到過，然而記憶的碎片已如同失焦的鏡頭，無法分清是太過久遠的真實還是似是而非的錯覺。

但是確定的一點是，從晚宴第一次見到唐歌起，直覺就告訴付文，這個人心底隱藏著無數的秘密，而每一個秘密，似乎都散發著讓人戰慄的寒氣。

付文若有所思地看著唐歌的背影，總覺得這背影是那麼熟悉，似乎在上次晚宴之前就見到過，然而記憶的碎片如同失焦的鏡頭，已無法分清是太過久遠的真實還是似是而非的錯覺。

總之，付文從晚宴第一次見到唐歌起，直覺就告訴她，唐歌心底隱藏著無數的秘密，而每一個秘密，似乎都散發著讓人戰慄的寒氣。

龔棋也沉默不語，上次晚宴之後，龔棋想起了上一個失敗的IPO經歷，在項目申報之後，被一個投資機構提起訴訟，要求履行對賭協議。而那個投資機構的項目主辦人，正是唐歌。

付文看龔棋眉頭緊鎖，笑著問道：「剛才聊了最適合做投行的星座，你覺得最適合做投行民工老婆的星座是什麼？「

龔棋搖了搖頭。

付文說：「是獅子座啦。投行工作出差多、加班多，而獅子座天生獨立自主。對於獅子女，投行民工回家自然是極好的，即便不在家，自己一樣可以把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條，今天做做瑜伽，明天拍個藝術照，後天和朋友去北海道做個深度呼吸。

民工回家太頻繁獅子女反而會很詫異：這麼久沒出差？是不是被炒魷魚了？今年的項目獎金還有沒有著落？說好的學區房啥時候才能兌現？看著民工又背著麻袋，不是，是背著電腦包，拉著箱子，消失在落日的餘暉下，獅子女的心情吶，又是落寞又是欣慰呢。」

龔棋緊繃的臉舒展開來了，笑道：「看不出你還是星座專家。」

付文看到龔棋剛才緊鎖的眉頭已經舒展開來，也頗為開心，興緻勃勃地說：「那是，我以前在華爾街，同事們找對象前都讓我幫忙看星座呢。」

「那除了獅子座呢？」

「若是獅子女不好找，金牛女也是極好的。該星座女同學平生所好唯有一個吃字，只要出差時記得將各地的美食定期寄給或捎給金牛，然後家裡再給配一個頂級豪華廚房，金牛基本上就不太計較老公不在身邊這回事了。」

龔棋頻頻點頭稱是，為了顯示自己在星座方面也不是全然無知，他補充道：「我覺得最不適合做投行家屬的就是天蠍座了。我的老領導娶了天蠍老婆，一說起來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領導說他年輕時有一次做個大項目、出長差。第一個月沒回家，老婆笑著說沒事；第二個月不回家，也笑著說沒事；領導感動得不行，覺得老婆太通情達理了。

然而，第三個月，領導突然發現微信、電話、微博被老婆全面拉黑，領導驚呆了，趕緊請假往家趕，到家發現門鎖都換了，敲了一宿門愣是沒敲開，大冬天的在門口蹲著又不敢走，凍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緊接著就住院打了兩周點滴。哈哈……「

龔棋講得唾沫橫飛，完全沒注意到付文的臉色已經晴轉多雲。

龔棋見付文沒接話兒，便湊過去問道：」你什麼星座？「

」天蠍。「付文白了龔棋一眼，獨自推著行李車走到前面去了。

」這就有點尷尬了。「龔棋心裡想。

龔棋講得唾沫橫飛，完全沒注意到付文的臉色已經晴轉多雲。

龔棋見付文沒接話兒，便湊過去問道：」你什麼星座？「

」天蠍。「付文白了龔棋一眼，獨自推著行李車走到前面去了。

」這就有點尷尬了。「龔棋心裡想。

拉斯維加斯機場一出，一輛安楊集團美國分公司安排的加長林肯便帶著付文和龔棋向酒店飛馳而去。車裡兩個負責接待白人小夥子西裝革履、相貌英俊，一路上用流利的漢語向付大小姐和她的男伴介紹沿途的風景。

造型各異的現代建築，碩大無朋的燈箱牌，衣著暴露的金髮美女，這座摩門教徒在沙漠建立起來的綠洲城市，經歷過無盡的絕望和荒蕪，如今已成為全世界的名利場。

「第一次來這裡嗎？」

「嗯啊，以前一個IPO項目做核查到過華盛頓和芝加哥，拉斯維加斯還是頭一次來。」

從機場出發沒過一會兒，車就已然停在了T International Hotel門口。付文輕車熟路地帶龔棋走進金碧輝煌的大廳，走進電梯，和兩個推行李車的小夥子一起送龔棋到了房間門口。

「棋哥。」

語音裡帶一點微顫。聽到這稱呼，龔棋不由一愣，是啊，「棋哥」，袁紫最經常喊他的就是這個稱呼。

他抬頭看了一眼付文，付文又恢復了一如既往的高貴矜持和落落大方，從旁邊小夥子手裡拿過一張紙交給龔棋說：「這是這周度假的安排。你先休息一下，換件衣服，晚上七點宴會廳見。」

晚上的接風宴雖然參加的人不算多，但是氣氛相當熱烈，美國分公司的幾位帥哥美女因為久在安楊集團工作，經常到中國，這套中國的酒桌禮儀都學得門清兒呢，紛紛過來給龔棋敬酒。

酒過三巡，龔棋略有醉意，推杯換盞時一不小心摔了酒杯。

分公司總經理Peter看到坐在龔棋旁邊的付文柔情無限地拿著紙巾輕輕幫龔棋擦掉不小心灑在西裝上衣上的紅酒，大笑著說道：「Woo, 我們這裡還沒有員工受到付總這樣的優待呢. 「其他員工聽罷，不由也都開始跟著起鬨，七嘴八舌地問道：「Are u guys dating now?」

付文臉微微一紅，對Peter說道：「Naught boy，we"re just friends."然後起身去洗手間了。

Peter卻並不在意，因為但是他看得出，付文儘管說話很嚴肅，但眉眼間依然透著掩飾不住的喜悅。他於是趁付文不在，對著旁邊幾位員工擠眉弄眼，不消一會兒功夫，幾位好事兒的美國佬就已通過body language達成一致：一定要成人之美。

南美熱帶雨林的蝴蝶撲扇一下翅膀，引發了太平洋的颱風。幾位美國員工不經意的小想法，卻終將要改變龔棋、付文和袁紫的人生走向。

分公司總經理Peter大笑著說道：「Woo, 我們這裡還沒有員工受到付總這樣的優待呢. 「

其他員工聽罷，不由也都開始跟著起鬨，七嘴八舌地問道：「Are u guys dating now?」

Peter看得出，付文儘管反駁時說話很嚴肅，但眉眼間依然透著掩飾不住的喜悅。

第二天按行程去大峽谷，本來要一同前往的Peter等人卻紛紛推脫有事，有說家裡草坪草太長被鄰居投訴的，有說要去參加競選集會的，有說要去陪兒子參加冰球比賽的，不一而足。

冰雪聰明的付文瞬間就清楚了對這幾個小滑頭的「詭計」，卻未動聲色（要放在平時有人如此，她肯定會覺得哭笑不得，心情不好地話說不定還會對他們訓斥一番）。

而龔棋知道後，只是覺得好巧，怎麼大家突然都有事。

是的，而像龔棋這樣後知後覺的男人何止少數。大概上帝造人時抽走的那根肋骨就是把男人的直覺抽走了。

龔棋大學時曾經喜歡一個女孩子，一次兩人逛街到很晚了，回到學校時女生宿舍大門已經關了。

那女孩子幽幽地說：「這麼晚了，恐怕宿管阿姨已經睡了，怎麼辦呢。」

龔棋昂首道：「放心，我嗓門大，我幫你叫開門」。

叫了幾聲還沒有動靜，女孩說：「要不算了，我們，想想別的辦法？」

龔棋慨然道：「不用擔心，我一定能叫開。」然後又哐哐去砸門了。

後來門果然開了，女孩子寞然走了進去，頭也沒回。

而龔棋一直到三年後某一個落雨的黃昏，才突然又揣摩起當時她說的「別的辦法」到底是什麼含義，想清楚後差點從二十八樓跳下去。

每一段感情故事中，龔棋都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自己已經徹底擺脫了從前的後知後覺，已經可以對女孩子的心思體察入微。

但其實每一次，他都在錯過，就像現在他不明白付文的心思，就像現在，他毫不知情地錯過了袁紫。

每一段感情故事中，龔棋都自我感覺良好，覺得自己已經徹底擺脫了從前的後知後覺，已經可以對女孩子的心思體察入微。

但其實每一次，他都在錯過，就像現在他不明白付文的心思，就像現在，他毫不知情地錯過了袁紫。

Colorado大峽谷在拉斯維加斯東面，早在1979年就被認定為世界自然遺產。如果驅車前往需要三小時，這次為了節省時間付文安排Peter包了一架直升機。

直升機的轟隆聲雖然略有刺耳，但並不妨礙兩人扯著嗓子對話。

「你們的員工紀律性不強啊，今天居然都請假。」

付文笑而不語，過了幾秒鐘反問龔棋道：「聽說國內投行上班都不用打卡的，紀律性豈不是更差。」

「國內的土鱉投行都是包工頭制啊，大領導承包了搬磚任務，一支穿雲箭，散落在北上廣深的民工兄弟工地齊相見。磚搬完了自然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了。」

「那你們對公司的歸屬感和認同感豈不是很弱？」

「豈止是很弱，根本就是沒有啊。我們行業里整個團隊頻繁跳槽的情況非常常見，反正到哪裡都是搬磚，哪裡提成多就去哪裡唄。另外，一個團隊因為利益分配問題分崩離析的情況也比比皆是。」

「可以理解，畢竟這行業的銅臭味比其他行業更加濃烈呢，我在美國投行工作時也深有感觸。」

「千萬別拿您華爾街的薪資水平和我們比呀。我們國內投行界最大的矛盾就是民工老婆和女朋友日益增長的物質需求同民工收入之間的矛盾。「

「老婆和女朋友？意思是說你們都是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嗎？」

「額，我的意思是有的民工有老婆，有的民工有女朋友，所以是老婆和女朋友。」

「龔總明顯中文水平有待提高啊，那應該用或啦。」

說說笑笑間，不消幾十分鐘，峽谷壯麗的景色已然呈現在兩位年輕人眼前。殘留著近20億年地球回憶的巨大岩石在陽光照耀下變換著顏色，是Colorado River紅色的河水用億萬年的耐心雕鑿出了這樣偉大的奇蹟。

「大峽谷使我充滿了敬畏，它無可比擬，無法形容，在這遼闊的世界上，絕無僅有。」付文忍不住用英文輕輕重複著100年前古人的評價。

正常的旅遊線路要麼是驅車趕往大峽谷然後下車遊覽，要麼乘坐直升機在空中俯瞰景色然後直接返程。不過這次付文定製的白富美專線是俯瞰完景色後又降落在了峽谷。

兩人邊在峽谷瞎逛邊聊工作上的趣事，龔棋講到他在國內投行工作碰到的種種奇葩客戶，付文笑得完全hold不住了。

眼看天色將晚，付文對開直升機的飛行員說是不是該返程了。

長得像史泰龍的飛行員跑到機上坐了會兒，然後下來一攤手說：「引擎壞了。」

付文將信將疑，圍著飛機轉了一圈，但是又看不出什麼門道兒。

史泰龍笑嘻嘻地說，「不用擔心，我機上有這個。」說著指了指座位後面的帳篷。

大峽谷的天空完全暗了下來，飛行員熟練地生起了篝火，又在火上開始烤肉。肉烤好後，他遞給這對年輕人兩瓶啤酒，爽快地喊道：「cheers."

月亮升起來了，史泰龍喝多了啤酒，自己鑽到小帳篷去睡覺了，留個龔棋和付文一個大帳篷。龔棋和付文誰都不好意思先進去休息，於是便坐在帳篷邊看著篝火，熊熊的火苗照亮了峽谷的岩石，噼里啪啦的燃燒聲打破了河灣萬年的沉寂。

年輕人在一起不免總會聊起感情的話題，付文問龔棋談過幾個女朋友。龔棋說大學談過一個，研究生談過一個。

付文笑著說：「中學居然沒談過啊。」

「是啊，那時候為了考試，周一到周日天天從早上學到凌晨，哪有時間談戀愛。你呢？」

「我可不像你，我從初中就開始談戀愛了。初中一個男朋友，高中一個男朋友，大學一共談過三個男朋友，工作後談的都快數不清了。」

龔棋不由想到袁紫和他說的八卦，說她晚宴那天撞見付文和一個很帥的外國帥哥分手，便笑著問：「那你可夠忙的，會不會應付不過來。」

付文醉眼朦朧地望著龔棋說：「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她把啤酒瓶放到地上，轉頭望著龔棋說：「你知道伊麗莎白泰勒嗎？」

龔棋說：「演埃及豔后的啊，誰不知道。」

「她一生有過8任丈夫，很多人覺得她是個隨便的人，可是她自己怎麼說呢，她說，我平生只和自己的丈夫上過床，世間有幾個人能做到？「

龔棋點頭道：「嗯，我也看過這個說法，她的愛情觀就是覺得愛就在一起，不愛了就馬上離開。是個率性而為的人。」

」婚姻也好，戀愛關係也罷，多數人喜歡謳歌的忠誠和堅守，在相愛時是甜蜜，在感情名存實亡時何嘗不是更深的傷害。「付文又拿起酒瓶喝了一口。

」可是感情也是多層次的罷，「龔棋沉吟片刻，慢慢說道，」或許激情是開始的火苗，可是除了熊熊烈火和驚天動地，感情也必然地包括細水長流和柴米油鹽罷。「

付文搖搖頭：」那是懦弱的我們需要安全感的借口。人心長似東流水，我們永遠無法兩次踏足同一條河流。「

峽谷的夜空恰好划過一顆流星，付文仰頭望著天空說：「我永遠無法背叛自己的內心，如果我發現自己愛上了別人，我會第一時間和前任分手。」

她轉頭盯著龔棋的眼睛，似乎要一直看到他的心裡：「所以，你現在知道我和Kevin分手的原因了嗎？「

龔棋張著嘴、眼神迷離地想了一會兒，搖搖頭說："不知道。」

付文不由微微一笑，輕輕把頭靠在了龔棋的肩膀上。

在這樣一個微妙的時刻，即便是如此微小的動作，但是任何女性，不管是性格開朗的或是含蓄內斂的，都難免會心下忐忑，誰知道他會不會輕輕把自己推開，笑著說「你醉了」；或者默不作聲，讓氣氛更加尷尬呢。

過了幾秒鐘，對付文來說卻像過了幾個世紀。終於，她感覺到龔棋的手臂摟住了自己的肩膀。

付文不由閉上眼睛發出一聲低吟。

月亮在峽谷上方的夜空里穿梭，轉眼間陷進了黑黢黢的雲彩。吹拂了河灣20億年的晚風，輕輕敲打著帳篷的簾門。

龔棋總歸是一個普通的男人，有著普通男人的一切弱點，當一個熱情似火的女孩在懷裡呢喃著說崇拜自己說愛自己，而這個女孩確是多少男人夢寐以求的女神時，滿足感和虛榮心已經幾乎讓龔棋覺得那就是愛情了。

此時此刻，在地球的另一側，一個扎著馬尾辮、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孩正獨自走在南方的街頭。

她走過喧囂散亂、滿是人間煙火的新洲九街，走過寬闊美麗、高樓林立的深南大道，走過支離破碎、機器轟鳴的紅嶺北路，從遼闊走到寂寥，從歡笑走到沉默，從人潮洶湧走到孑然一人。

這裡的天空總是湛藍，這裡的空氣總是清新，這裡的陽光總是燦爛。

當初為了一個理由來到這座城市，如今似乎又要為了同樣的理由離開。

「夢裡相逢人不見，若知是夢何須醒。縱然夢裡常幽會，怎比真如見一回……」，不知從何處輕輕飄來日本的和歌，她側耳凝神聽了一會兒，在心裡默念道：

「別了，深圳。」

當龔棋得知安楊集團IPO之路橫生變數，急匆匆中斷休假和付文一起回到國內時，發現袁紫已經從公司辭職，電話也變成了空號，領導和同事都無一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曾經一起共同奮戰過那麼多項目的袁紫，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忽然就從龔棋的生活中消失了。

「拉斯維加斯名利場的燈紅酒綠和大峽谷這荒無人煙的曠野，竟然距離如此之近，真是頗有諷刺意味。」龔棋仰望著天上的繁星，若有所思地說。

「在這裡，容易產生物質生活都是浮雲的錯覺吧。」付文附和說。

「大概也未必是錯覺。行色匆匆為何事，人世浮生夢一場。」

付文莞爾道：「棋哥你進入賢者時間了？在這遠離人煙的蒼茫峽谷，在這人跡罕至的荒郊野外，在暫時遠離金錢的束縛時，我們才忍不住會想，為了身外之物，是否值得去忙忙碌碌？」

付文側卧過身子，望著龔棋接著說：「可是一旦回到高樓林立的都市，回到摩肩接踵的人潮，回到我們生活的真實的現實，我們就會重新明白，那些想法不過是淳于棼心中的南柯一夢，不過是尼奧眼前的人工智慧，不過是柯布桌上那永不停止的陀螺。無可否認的真理是：若無物質的追求，人生存在的意義又該如何去相對精確地度量呢？」

龔棋沉思了片刻道：」是啊，精神追求太過抽象，金錢卻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標準。追求物質生活可以看做是一種社會儀式吧，多大程度上認同這種儀式，決定了一個社會的主流價值觀。「

停頓了一會兒，龔棋接著說：」可是我總覺得用金錢來衡量我們這個多元化的世界未免太過簡單粗暴，也太過殘酷。或許，試圖用數字去計量生存意義的出發點本身就是完全錯誤的呢？」

付文伏在龔棋懷裡默不作聲，龔棋接著說道：「泰戈爾久久凝視著一棵開花的樹，徐志摩在湖心裡看到天空的一片雲，惠特曼讚歎小草也可以征服世界。讀到這些詩篇我們會覺得心曠神怡，哪怕隔了無盡的時間和空間，我們依然可以感同身受，那是什麼呢，那是生命的歡欣和雀躍，我們活著，所以我們能感受到著美好的世界。」

「你也說啦，那是生命的歡欣，而已。一隻剛出殼的小雞歡快地在草地上打滾，一匹剛落地的馬駒新奇地在田園裡奔跑，一條洄遊的大馬哈魚奮力地迎著河流逆行，對生命的熱愛是上帝播種在所有生物基因里的本能呀！你又怎知它們眼裡的世界，不是和人類所見一樣是同樣美麗的詩篇呢？」

」人類的本性高於物質的境界遠不止如此。馬丁路德金期盼人種平等的演講讓我們熱淚盈眶，敘利亞倒斃在海灘上的難民幼兒讓我們痛徹心扉，這是為什麼呢？「

付文沒有說話，龔棋掏出手機，打開記事本上一段話拿給付文看。

付文輕聲讀著：「世事喧囂，人生寂寞，我一直以為，支撐我的生活動力便是羅素所稱的三種激情：對愛情的渴望、對知識的追求，對人類苦難痛徹肺腑的憐憫。而在這樣的動力下生活註定是孤獨，無盡的近於絕望的孤獨。我想，如果還有一雙眼睛同我一起哭泣，那麼生活就值得我為之受苦了。」

付文讀完後看著龔棋的臉龐，龔棋此刻沉默無語。

雖然付文依然並不太贊同這些理想化的想法，但是此時此刻龔棋那柔情無限的雙眼、深沉的面部表情、顫動的長睫毛、高挺的鼻樑，已經將她全部的反駁融化成了一陣溫柔的相擁。

「這是你寫的嗎？」

「我一個工科男，哪裡寫得出來，哈哈。這是寧萱寫給余傑的信。」

龔棋突然停住了，因為他想起，之前有一天在項目現場過生日，袁紫送給他一本書作禮物，就是寧萱余傑書信選登，而這段話他就是從這本書里讀到的。

那天袁紫還嚴肅地說：「事兒哥，你得注意作息習慣了，你老是自稱公司元老，我看你現在真是又圓又老！」

龔棋不以為然地說：「我給你講下我一個朋友的故事吧。他最近三年來擁有著一個非常健康的生活方式：不抽煙，不喝酒，不泡吧，不與陌生女孩子搭訕，每天都是早上六點起床，晚上十點就寢，每天堅持鍛煉身體。可是，就在前段時間，他的生活完全被打亂了，因為他…………」龔棋故意停頓了一下。

袁紫瞪大了眼睛：「因為什麼？」

龔棋淡淡地說：「因為他出獄了。」

袁紫努力想憋住笑，但是沒成功。

付文這時並沒有注意到龔棋陷入了沉思，接過話問道：「余傑我聽說過，寫的一手好文章。寧萱是他女朋友？」

龔棋又回到了現實，回答道：「寧萱曾經是一個外企高管，一次在書店看到余傑的書，就愛上了他，並給余傑寫了封熱情洋溢的信。余傑感其才華與誠心，給她回了信。兩人經過了很長時間的鴻雁傳書，確立了戀愛關係。後來寧萱為了這段愛情毅然辭去高薪工作去了北京。」

「其實這些，也是聽袁紫說的。」龔棋在心底默默地想。

付文打趣道：「自愧不如啊。那後來兩人在北京一起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沒有，後來峰迴路轉，余傑皈依了基督教，兩人一起來美國定居了。」

「看來美國也是圍城啊，那麼多人想進來，又有那麼多人想出去。我在沃頓讀書時，一個華裔導師是上世紀九十年代初靠沒日沒夜讀書拿了全獎過來的，到了美國全靠自己刷盤子掙生活費。她說剛到美國的前幾天，每天早上睜開眼睛，恍惚間都分不清楚身在何處，等到確認自己真的已經在美國時，都會忍不住熱淚盈眶。」

「是啊，出國留學、移民美國，在那時候是多少有志青年畢生的夢想，現在拿著父母的鈔票輕輕鬆鬆來美國的人估計永遠都理解不了那種情懷了。」

付文不禁臉微微一紅：「我也是自己拿了全獎到沃頓的。」

龔棋自知失言，正不知如何掩飾，突然間自己電話響了。

他連忙接起來，是處女座領導打過來的，聽完電話後，龔棋不由長嘆了一口氣，對付文說：「看來我們的休假要提前結束了。」

「是啊，出國留學、移民美國，在那時候是多少有志青年畢生的夢想，現在拿著父母的鈔票輕輕鬆鬆來美國的人估計永遠都理解不了那種情懷了。」

付文不禁臉微微一紅：「我也是自己拿了全獎到沃頓的。」

龔棋自知失言，正不知如何掩飾，突然間自己電話響了。

他連忙接起來，是處女座領導打過來的。

付文坐起身，看著龔棋，龔棋眉頭緊鎖。

安楊集團前期改制、輔導、申報、反饋、過會都特別順利，所有人都很滿意，但是龔棋隱隱有一份不安。

龔棋是個謹小慎微的人，時刻在擔心著最壞的後果發生，所以他只做有把握的事情。對於感情，他從來沒有覺得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他很少主動表白，除非已經明確那是一段無望的感情。而對於真正喜歡的人，他卻說不出口。

這種性格讓龔棋在總是在錯過本應屬於自己的感情，但在工作中而言，這種性格卻可以說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品質了。

「是安楊集團上市的事情嗎？」付文輕聲問。

龔棋點了點頭，」剛接到通知，公司被舉報，證監會要求重新上會。「

凜冽的秋風呼呼吹著旁邊山頂上低矮的灌木叢，遠處山谷里傳出幾聲凄涼的飛禽叫聲。剛才還是繁星滿天的峽谷夜空，此刻忽而黯淡起來。

龔棋和付文都清楚得很，正常過會的項目，很快就拿到批文了，如果被要求重新上會，定是凶多吉少。

處女座領導已經從會裡朋友那裡打聽到，有人舉報安楊集團信息披露錯誤、嚴重誤導投資者，具體導火索是招股書披露的一項核心技術依賴的專利失效了。失效的原因，竟然是沒有交年費。

就在剛才，龔棋邊聽領導說話邊心下想，「這個核心發明專利是付總幾十年的心血，怎麼可能因為忘記交年費這樣的小事而鑄成大錯？」

」我馬上回國處理這件事。對了，讓袁紫也趕緊先去項目現場吧。「龔棋跟處女座領導說道。

電話那邊略微停頓了一下，」袁紫沒和你說嗎？「

」說什麼？「

」她已經離職了，而且，現在大家都聯繫不上她。「

一道驚雷在龔棋頭頂轟響，他的大腦突然間幾乎無法正常運轉。兩件事發生的都這樣突然，因此即便是龔棋這樣的老司機也幾乎無法保持平靜。

付文伸出兩隻手，緊握著龔棋略為顫抖的左手。

龔棋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撥袁紫的電話。

提示音傳出「你撥打的電話是空號」；龔棋又給她發了條微信：「袁紫，在哪裡？」

倏的一聲，微信對話框彈出兩行小小的系統提示字樣，「請先發送驗證信息添加對方為好友。」

付文看著龔棋，龔棋望著手機屏幕，雙眼獃滯，滿臉迷茫。

龔棋此刻心裡突然湧起一陣無邊的失落，感覺自己如同被掏空了棉絮的棉被；繼而他又感覺到痛苦，似乎自己變成斷了線的風箏，無助地在狂風中掙扎。

望著遠處黝黑的峽谷，龔棋似乎感覺到自己生命和身體的一部分，永遠地遠離了自己，在空中擺動飛舞，最後消失在世界的盡頭。

龔棋的反應，付文都看在眼裡，她輕嘆一口氣，把自己的手從龔棋身上拿開。

但是霸氣的付文並不是輕易會打翻醋碟子的人，過了一分鐘以後，她已經完全把龔棋對袁紫失蹤的反應拋在九霄雲外，此刻她想的是：「這樣突然的兩件事之間，似乎有某種若隱若現的關聯。」

寬大的波音777飛機再次起飛，這次龔棋和付文一路上卻沉默無語。

龔棋在美國這幾天和付文朝夕相處，付文的熱情，加上她同事的精心「安排」，已經讓他完全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心裡何曾有袁紫的影子。

然而得知袁紫失蹤的一剎那，平日里和袁紫嬉笑怒罵的點點滴滴卻都又浮上心頭。

龔棋那一刻才頭一次意識到，袁紫其實做了很多超乎工作範圍的事情。龔棋已經習慣每次出差，都有聰明伶俐的袁紫幫他預訂行程、做盡調計劃、召集協調會、組織撰寫材料。所有袁紫一起參與的項目，不管工作還是生活，都被袁紫安排得井井有條。

龔棋又想起，每次處女座領導安排袁紫去其他保代項目上，袁紫都百般推脫，總是想盡辦法又回到自己這邊，過去他只當袁紫心高氣傲、身子嬌貴、看不上其他破爛項目，今日回想，方覺似乎另有深意。

付文此刻也是思緒萬千，她挂念的倒還不是安楊集團上市的進展，她最憂心的是父親的身體。

付總把安楊集團從一個國內名不經傳的小民企帶到如今全球行業的巔峰，發展過程少不了風餐露宿、觥籌交錯，這些年下來自然虧欠了自己身體許多。再加上這次本來順利過會，就等拿批文敲鐘了，誰想臨門一腳橫生變數，付總再如何大將風度恐怕也難免心焦氣燥了。

付文轉過頭去，想跟鄰座的龔棋聊聊心裡的擔憂，卻見龔棋已經調平了座椅，閉眼沉思。

「棋哥，睡了？」

龔棋含糊地應了一聲，卻並沒有起身，也沒有任何身體語言來回應付文伸過來搭在自己腿上的纖纖玉手。

付文不禁想起龔棋聽到袁紫失蹤時失魂落魄的神態，心底平添了一絲不安。

她又回想起那日在會展中心外的小花園，她和Kevin剛分手，和偶遇的袁紫爭論愛的含義。那時自覺縱橫情場多年，從來未曾為任何男人牽絆，無比鄙視袁紫的幼稚愛情觀。而此時此刻此境，付文卻似乎明白了袁紫當時的心情。

付文飛快地掃了一眼鄰座這位投行民工保持良好的身材、高挺的鼻樑、緊閉的嘴唇，不覺微嘆了一口氣，心下苦笑一聲：「這次怕是遇到真正的冤家了。」

兩人回到北京，坐高鐵到濟南，趕到安楊集團總部，馬上見了付總。

付總已經知道了相關消息，面色凝重。

「專利交年費的最後截止期限是上會日的三天前，我曾一再交待負責續費事宜的知識產權部儘早辦理，他們也回復我已經辦好了，沒想到……」。

付總說完把臉埋在手掌里，身體也似乎傴僂起來。

付文把手搭在父親膝蓋上，想說點什麼安慰的話，可是又覺得無能為力。再怎樣措辭得體的語言在付總為了上市付出的的多年心血比起來，都將是無比的蒼白無力。

龔棋若有所思地說：「知識產權辦公室負責人，應該就是魏福吧。我去找他聊聊。」

「不用了。」付文輕輕拉住了龔棋的手。

龔棋轉身疑惑地望著付文。

「我來說吧，」坐在角落裡的總經理費南站起身詳述了事情始末。

原來自從上會結束後，魏福就請了病假，得知這次出事的消息後，付總打電話給他已經是空號，去到他家也已經人去樓空，他的親戚朋友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龔棋記起，上會前一天，他還收到魏福的祝福簡訊，祝順利過會。

龔棋望著窗外，天邊低沉的烏雲正被風吹向這邊，天色很快隨之昏暗，沒有開燈的會議室里，一片寂靜。

「陰謀，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龔棋在心裡自語道。

龔棋望著窗外，天邊低沉的烏雲正被風吹向這邊，天色很快隨之昏暗，沒有開燈的會議室里，一片寂靜。

「陰謀，一場精心策劃的陰謀。」龔棋在心裡自語道。

付文神情冷峻地說：「魏福當年是付總的學生，付總辭職創業時他一起跟來的，目前也是公司的核心技術人員。在持股平台里，魏福佔15%份額，僅次於費總的25%。」

費南聽到這話臉部輕微地抽搐了一下，但沒有做聲。

付總聽到這話，眼前則浮現出當日還在象牙塔中的歲月。

那時，有個學生每次都在自己的課前，早早到教室幫助自己收拾講台、寫板書，每次上課都坐在第一排，這門課考試也從來都是第一名，後來這名學生也順利成章地考取了起自己的研究生。及至付總自己下海創業，想帶幾個學生技術骨幹一起，當是躍入腦海的第一個人就是這個學生：魏福。

付總痛苦地長嘆了一聲，把頭埋在了自己雙手裡。

龔棋看在眼裡，也陷入了沉思。

在投行幾年，龔棋早已習慣了按部就班地履行IPO程序。

雖然行業和發行人千差萬別，可是作為核准制這樣一個龐大機器上的小螺絲釘，能天馬行空自由發揮的地方少之又少。龔棋工作和生活的激情，也在漸漸消退。

龔棋記得自己剛上大學時讀《挪威的森林》，看完一遍後重新看回開頭，想著：三十幾歲，是個多麼遙遠的年齡，幾乎可以稱為中年了吧，彼時若同渡邊一樣坐在飛機上，望著窗外的廣告牌，會想到哪些青春的往事呢？

那時的龔棋，意氣風發，覺得來日前途光明、未來無限可能；他心高氣傲，相信只要努力，世界皆會讓路；他嚴於律己，凌晨朗讀英語，晚上操場跑圈；他野心勃勃，四處廣交朋友，醉心幹部選舉。

轉眼間，龔棋已經三十幾歲了，像所有中年男人一樣：隨遇而安、知足長樂、安於現狀、相信命運。

「想當年金戈鐵馬氣吞萬里如虎，現如今膀大腰圓一日三餐賽豬。」龔棋經常在心底如此感概，那些年少時的銳氣彷彿已經成了非常遙遠的事情。

但此刻，付總憔悴的臉龐、付文黯然神傷的表情，還有他腦海中經常浮現的那個身影，似乎讓他渾身又充滿了久違的鬥志。

他同大家反覆討論著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不知不覺間，天色又已經亮起來。

「棋哥，累了一通宵，我送你回賓館休息吧。」

付總還靠在沙發上沉思，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女兒對龔棋如此親昵的稱呼，坐在遠處的總經理費南卻瞪大了他的三角眼，飛快地瞄了一眼付文，卻見她正兩手攙著龔棋的胳膊，抬著臉柔情無限的望著他，如同一個初戀中的中學生。

費南哼了一聲，掏出手機，發了一條微信：「小獵物和呆保代似已合流。」

很快對方回復了：「不足為患，注意大獵物動向，按原計划行事。」

龔棋同大家反覆討論著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不知不覺間，天色又已經亮起來。

「棋哥，累了一通宵，我送你回賓館休息吧。」

付文跟著龔棋到了賓館，很自然地隨著他一起進了房間。

龔棋脫掉西裝外套，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

窗外是煙雨籠罩的大明湖，湖邊光禿禿的柳枝在秋風中瑟瑟發抖，三三兩兩的行人疏疏落落走在湖旁的小徑上，湖面的波紋似乎也因為寒冷而凝滯了活力，有氣無力地微微蕩漾著。

龔棋眉頭緊皺，想著下一步對策，付文從後面環抱住了他。

「棋哥，「

龔棋的後背微微震顫了一下，轉過身，低頭吻了付文。

北方的天空此時並不高遠遼闊，而是昏暗低落。尚未來得及熄滅的路燈，透過賓館房間的紗簾，好奇地注視著房間里這對親密無間的男女。

兩人都平靜下來之後，付文躺在龔棋的臂彎里，喃喃自語道：」費南今天有點奇怪呀，平時開會發言最積極，今天卻一聲不吭。「

聽了這話，龔棋也驀然想起了上次晚宴。那時費南看台上付文的眼神，猶如要吞噬了整個天空的熊熊山火。

「叮」的一聲，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響了，打斷了龔棋的思緒。

龔棋拿起手機，是一個陌生手機號碼發送的簡訊。

付文也湊過來看著手機屏幕，兩人都沉默了。

簡訊只有短短四個字：「小心費南。」

「難道這次IPO舉報和他有關係？」這是掠過龔棋心頭的第一個想法，繼而他又覺得不可能，畢竟費南是和付總一起打拚了十幾年把這個公司建立起來的，這次如果上市成功，除了付家父女，最大的受益者就是費南了！他有什麼理由破壞這次上市計劃呢？或許他對付文的嫉妒是有一點吧，但是哪個人的心不曾被嫉妒這個惡魔攫取過呢？可是那都是心靈天空中稍縱即逝的烏雲而已，又有多少人會任憑這種黑暗長久地籠罩在自己心頭呢，理性也好，時間也罷，總會驅散這些陰霾。

付文看著龔棋複雜的眼神，明白他並不相信簡訊內容。她把頭靠在肩膀上，默不作聲，她的直覺告訴她：費南真得有問題。

過了許久，付文打破了沉默：「這個發簡訊的人，你覺得是什麼來頭兒？」

龔棋沉思片刻，打開微信，果然搜索到一個關聯的微信號。這個微信號昵稱叫」世間安得雙全法「，微信頭像是一樹茂盛葳蕤的玉蘭花。

龔棋點開頭像，玉蘭花佔據了半個屏幕，龔棋想起，他的大學校園裡，也曾遍布這種美麗的花朵。

第二天，大家繼續在安楊集團總部開會討論上市問題，龔棋把大體思路說了下：

「專利失效沒有及時披露，自然是申報過程的一個重大瑕疵，這個錯肯定要認的，這個其實倒也不是致命傷，致命的是安楊集團主要的產品都用到了這個專利，失去了這個專利保護，企業未來的持續盈利能力也命懸一線了！「

看著與會各位都面面相覷，龔棋微微一笑，接著說：

」但是好在咱們美國專利還在有效期，而且美國專利保護制度和中國不同，不用每年交年費，所以魏福對此也無計可施。

再次上會時除了認真檢討申報材料存在的問題，要側重論述安楊集團過去和未來的主要市場都是北美，境內的專利根本無足輕重，甚至可以說是故意沒有續費的。」

付文邊聽邊注意著對面費南的表情，但是費南卻依然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

龔棋也在觀察費南，但是對於費南的表現，龔棋和付文心中卻得出了全然相反的結論。

龔棋料想，如果費南是幕後黑手，此時聽到解決方案，應該非常慌亂才對，因此看到他若無其事，心中的疑慮消了大半，斷定那條簡訊是魏福之流擾亂視線、興風作浪的小把戲，這種挑撥離間的事情他在詭橘複雜的IPO過程中見的多了。

付文看到費南的表現，卻倒抽了一口冷氣：聽了龔棋的彙報，在座各位安楊集團的元老又重新看到了勝利的曙光，無不歡欣雀躍，個個眼中重燃起滿滿的鬥志。而在這一片熱情中，費南卻孑然置身事外，蠟黃的臉上滿是不屑和冷漠。他淡定的表情讓付文細思極恐：難道，一切，都只是剛剛開始？

會議開了一整天，結束後龔棋回到賓館房間，一頭扎在床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龔棋被「叮咚」的門鈴聲驚醒。

他爬起身，透過貓眼看了下，是個女子，穿著紅色衛衣，衛衣帽子罩在頭上，長長的馬尾辮從帽子和脖頸的空隙鑽出來，斜搭在一側肩膀上。

走廊燈光昏暗，看不清她的眉眼。

他猶豫了一下，打開了門。

「你找哪位？」

她一言不發，直接從龔棋身邊走進了房間。肩膀擦過時，他感覺她的身體輕得像一片羽毛。

她走到寫字檯前，緩緩在辦公椅上坐下。

龔棋覺得頭沉重無比，眼前朦朦朧朧，想說話卻似乎沒有一點力氣。或許是一天的會議太傷神了。

「棋哥。」

女子悠悠地開口了，雖然只隔了幾米，聲音卻像是從宇宙的深處傳來。

這熟悉的嗓音，龔棋聽著，又像是付文，又像是袁紫。

這時，那女子摘下帽子，龔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對面的女子滿頭銀髮，深深的皺紋爬滿了臉頰和額頭。但是她的眼睛卻還是那麼漂亮，眼神又是那麼熟悉。

房間空調的溫度大概打得太低了，龔棋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

「你，怎麼這麼像付文？」

「你今天怎麼了，我就是付文呀。」她的腳步一改適才的輕盈，有些蹣跚地走到龔棋身邊，扶他在沙發上坐下。

「身體不舒服嗎？」付文把手搭在龔棋肩上，關切地問。

龔棋看著她滿是皺褶的手背，心頭突然湧起一陣無邊的恐懼。他掙扎著站起來，走到穿衣鏡前，不由呆住了。

鏡子里是一個老眼昏花、身型傴僂的老頭子！

龔棋閉上眼，又睜開，然後環視四周，發現周圍原來是家居的擺設，衣櫥，床頭櫃，還有小孩子的照片。

他拿起一個小相框，裡面的小娃娃正在微笑。旁邊的相框里，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穿學士服的照片。

龔棋這時似乎才恢復了力氣，緩緩道：「我們，現在在哪裡？」

「家裡呀，傻老頭子。」付文莞爾道，接著站起身來，「我陪你出去走走吧。」

付文攙扶著龔棋，走出屋子，走到自家別墅的後花園，兩人在花園的搖椅上坐下來。

花園緊挨著游泳池，粉紅的月季、潔白的茶花、嫩黃的美人蕉，都在爭奇鬥豔。

龔棋愣愣地望著這些奼紫嫣紅，想著剛才恍惚間看到著那個影子，緩緩問道：

「文，你這輩子，有沒有什麼心有不甘的事情？」

付文沒有說話，直直看著龔棋眼睛。

龔棋眼神不由開始躲閃，清楚自己內心的想法又被她看穿了。

「你總是這樣，想把自己的念想映射給別人。」付文停了下，轉過臉去，再轉回來時眼圈有些發紅，

「棋哥，我知道你一直心有不甘的是什麼。」

付文抿了一下嘴唇，把自己的手從龔棋身上拿開，挺直了腰身，接著說道：

「你不甘心一段感情沒有開始就結束，你不甘心沒有讀懂的心如今不知飄零何方，你不甘心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你不甘心，自己的一段靈魂，直到現在，還沉溺在後悔的深淵。」

龔棋看著付文大顆的眼淚沿著臉頰淌下來，手忙腳亂地掏出紙巾幫她拭去。

付文把臉伏在龔棋的臂彎里，過了許久才抬起頭。

龔棋正想說些安慰的話，卻突然發現眼前的女子又變了模樣。

龔棋驚地跳起身，大喊道：「袁紫？！」

一聲大喊，龔棋驚醒過來，轉眼看了看四周，花園、女子，都消失了，只有辦公桌、椅子、沙發，會議室中央空調的出風口忽忽地喘著粗氣。

門開了，付文走了進來，看到龔棋滿頭大汗，趕緊從茶几上的紙巾盒裡抽了兩張紙巾給他擦汗，龔棋還沉浸的剛才的夢境里，下意識地躲了一下。

付文卻並不在意，把紙巾放下，坐到了龔棋身旁，笑意盈盈地問：「棋哥，做惡夢了？開了一天會了，可能太累了，我們去吃晚飯吧。」

龔棋正不知如何解釋，突然茶几上手機響了，龔棋趕緊拿起來。

還是那個神秘卻陌生的微信號，發了一張微信聊天截圖，截圖是兩個人的對話。

其中一個人的頭像，龔棋一眼就認出是費南，另一個人卻不太熟悉。

「另一個人就是負責專利續期的魏福。」付文伸出纖纖玉手，輕輕把龔棋緊皺的眉頭撫平。

看完這個截圖，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

過了許久，付文長嘆了一口氣：「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龔棋依然半信半疑：「會不會有人故意裝神弄鬼、擾亂軍心？」

付文冷笑道：「與其百般猜疑，不如當面對峙。」

「好，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棋哥，這是我的家事，我來處理。」

「這……，好吧，記得這個微信截圖不要直接給費南看。」

付文想了想，點了點頭，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會議室。

費南開完會走進自己寬大的辦公室，正想關門，迎面看到門口付文凌厲的眼神，不禁有些驚訝。

「付大小姐，有何指教。」費南把手裡筆記本遞給坐在門口辦公桌後面的秘書，從辦公室里走了出來，走到了辦公室旁邊僻靜的走廊。

付文一言不發，跟在後面。

費南站定，猶豫了幾秒鐘，轉過身來看著付文的眼睛，付文也毫無畏懼地看著費南。

費南突然仰天大笑：「付大小姐果然還是眼光獨到，比付總更早覺察到了！」

此時他的目光變得兇狠：「沒錯，專利的事情是我安排魏福去做的。」

「為什麼要這麼做！？」付文的聲音因為憤怒有些顫抖。

「為什麼？」費南走到離付文只有二十公分距離的地方，大聲咆哮道：

「這個公司，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嗎？籌建是我，招人是我，銷售是我！當時公司幾乎破產了，開拓北美市場、扶大廈之將傾的也是我！去北美的時候你爸英語都說不利索，客戶全都是我低聲下氣求來的！」

費南踱步到了付文身後，冷笑了一聲，接著說：

「你呢，你有什麼功勞，來公司才幾天？結果股份最多，實權最多，現在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公司是姓付的，有幾個知道我費南的付出？」

付文冷冷聽著，並沒有轉身，也沒有說話，她猜得到費南現在的表情是如何猙獰和扭曲。

走廊巨大的玻璃窗外，落日餘暉已盡，西邊的大半個天空鮮紅無比，付文和費南兩個人在走廊背對而立，身上都被晚霞塗滿了血色。

付文冷冷聽著，並沒有轉身，也沒有說話，她猜得到費南現在的表情是如何猙獰和扭曲。

走廊巨大的玻璃窗外，落日餘暉已盡，西邊的大半個天空鮮紅無比，付文和費南兩個人在走廊背對而立，身上都被晚霞塗滿了血色。

走廊另一側拐角處，想來找費南落實二次上會情況的付總，恰好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付總長嘆了一口氣，無力地把身體靠在牆上，眼前不由浮現出十幾年前他和費南第一次去美國的情形。

「付總，你英語怎麼樣？」

「點頭yes搖頭no，來是come去是go，要說謝謝thank you。喏，就會這些了，」付總對著費南一攤手，「不過有你這個大才子在，我一點都不擔心。」

費南有些不好意思了，長嘆了一口氣說道：

「付老師您別笑話我了。其實，我最擔心的是唐氏集團，畢竟他家和我們想爭取的客戶有十幾年合作關係了。」

付總邊聽邊盯著手裡的幾頁紙。

紙上是唐氏集團和創始人簡介，一個美國二代華裔移民的創業故事。

「小費你不用太擔心。世界潮流，浩浩湯湯。唐氏的產品我拆解過，坦白講性能確實不錯，但是美國人工成本太高，他們為了恪守品質又不肯在國外設廠。結果呢，就是產品價格畸高，」

付總轉頭看著費男，兩眼熠熠放光，「而我們的產品，關鍵性能指標可以達到唐氏產品的90%，但是價格，卻只有他的30%。換成是你，你會不會動心？」

聽付總這麼一說，費男也不由微微一笑，剛才的緊張情緒一掃而空。

夜深時，費南靠在座椅上沉沉睡去。付總無心睡眠，看著窗外寬大的機翼在銀色的月光下忽隱忽現，不禁想到若干年前，五月花號曾滿載著不堪迫害、一心要逃離自己祖國的英國清教徒，開始了一段危險卻偉大的旅程，當船上一百零二名衣衫襤褸的乘客抵達弗吉尼亞鱈魚角時，他們因著過去的血淚立了誓約。

那些文字如此簡短和淺顯，卻終將在未來四百年間造就一個強大的新國家：

「為了上帝的榮耀，為了增加基督教的信仰，為了提高我們國王和國家的榮耀，我們飄洋過海，在弗吉尼亞北部開發第一個殖民地。我們這些簽署人在上帝面前共同莊嚴立誓簽約，自願結為民眾自治團體。為了使上述目地能得到更好的實施、維護和發展，將來不時依此而制定頒布，被認為是對這殖民地全體人民都最合適、最方便的法律、法規、條令、憲章和公職，我們都保證遵守和服從。」

如今，在國內遭遇了滑鐵盧的安楊集團，也寄希望於美國成為第二戰場、成為復興之地。幾百名員工的希冀和囑託，沉甸甸地壓在付總身上。

飛機穿過雲層，迎著太平洋的海風，飛向充滿希望和夢想的彼岸。

紐約港口的自由女神像迎來送往，舊金山金門大橋的車流永不止息，拉斯維加斯不夜城的笙歌繞樑不絕，休斯頓太空中心的太空梭傲然矗立。這十幾年來，衣香鬢影，付總不知道踏足了美國的多少城市；推杯換盞，付總不知道經歷了世間多少的商戰硝煙。一次次起飛，一次次降落，不同的目的地，不同的心境，但相同的是，每次坐上飛往美國的航班，付總總會想起第一次的旅程。

甚至有時在飛行途中醒來，他會不自覺地看下身邊。

當發現身邊並不是坐在經濟艙狹窄座椅上的費男，而是躺在寬大的頭等艙座椅上的年輕漂亮的女秘書時，他才清楚，自己又迷失在了回憶和夢境。

這麼多日日夜夜過去了，付總依然記得剛出機場時涼涼的雨滴打在臉上的感覺，依然記得費南在客戶會議室里擲地有聲的演講，依然記得他們成功獲得訂單後的欣喜若狂和酩酊大醉。

付總清晰地記得，那天晚上，他們坐在拉斯維加斯的一個酒吧喝了幾十杯雞尾酒，依然不肯離去。

酒吧演出台上一個華裔女子媚眼如絲，慵懶地撥著吉他，哼唱著一首中文歌：

「就讓我真得忘記你的臉，只因為往事已化作雲煙。」

那嗚咽卻悠揚的歌聲，穿過台前的鋼琴和音箱，穿過大廳里凌亂擺放的桌台，穿過空氣中氤氳的酒精，飄灑在打烊前這最後兩位客人身上。

這兩個貌似從東方來的小個子男人，眼睛通紅，絮絮叨叨，邊喝酒邊流淚，時不時還要勾肩搭背甚至抱頭痛哭一番。

然而誰又能預料到，這對共過患難、走過荊棘的忘年交，這對篳路藍縷、踏平坎坷的兄弟，這對穿越風雨、迎來彩虹的創業夥伴，卻竟會在十幾年後，在公司即將上市的前夕，恩斷義絕、拔刀相向。

（未完待續）

番外篇

最火民謠《成都》（投行版）

讓我掉下眼淚的，

不止是昨夜的酒。

讓我依依不捨的，

不止是榮大的邂逅。

出差還要出多久，

已經黃了五個女朋友。

讓我感到為難的，

是失戀的自由。

補年報總是在正月，

反饋是蛋疼的愁。

熬夜長出的智慧紋，

親吻著我的額頭。

在註冊制漸近的季節里，

我從未忘記你，

投行，帶不走的只有你。

和我在申報的路上走一走，

被拒了兩次材料也不罷手。

你會挽起底稿袋，

我會把發票揣進褲兜，

扛到老師終於接收，

坐在證監會的門口。

核查總是更嚴格，

工作是跑斷腿的愁。

航空公司的金卡，

沉重地壓在心口。

在霧裡看花的政策中，

我從未忘記你，

投行，帶不走的只有你。

和我在核查的路上走一走，

直到所有的客戶都訪談了也不停留。

你會拿起供應商名單，

我會拿起函證走到銀行門口，

扛到過會的盡頭，

坐在證監會的門口。

和我在投行的路上走一走，

直到考過了保代也不停留。

你會打開司考教材，

我會把注會書放到床頭，

扛到三證合一的盡頭，

拄著拐棍坐在證監會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