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評價金基德以及他的電影?


野獸金基德:生於禁忌,死於天真

文:懷璧不予

拍過妓女題材的導演千千萬,然而,被本國人痛斥為「娼妓導演」的,大概只有金基德一個:

「你也娼妓,我也娼妓,真是韓國電影界百害而無一利的導演!」

那是1998年,《雛妓》公映。作為金基德代表作的妓女三部曲之一,這為他帶來了柏林電影節的敲門磚,帶來了躋身世界級導演的珍貴機會,更重要的是,奠定了金氏電影的兩大基調——性與暴力。

賣春、性侵、自殘、誘拐、拷問、殺人……你能想到的所有挑戰社會文明底線的禁忌,都可以在金基德的電影中覓得蹤跡。這註定他的電影充滿爭議甚至非議,尤其是民族自尊心過盛的韓國,即便他已經在國際電影節上獲獎無數,實質提升了韓國電影在國際影壇的影響力,這種口誅筆伐也從沒有停歇過。

然而,剝開罪與禁忌的表象,在殘酷性與抒情性並行的半抽象空間中,我看到的,是一隻名為「金基德」的野獸,為掙脫現實的沉重枷鎖,所迸發出的鮮活生命力。

獸性之一:失語

金基德的電影中,主角通常沒有一句台詞。奇妙的是,竟然完全不影響敘事完整性,在配樂與構圖的張力中,這樣的沉默蘊含著千言萬語。

【貓】一般的少年——《空房間》

《空房間》的泰石居無定所,每天找一間主人外出的房子,悄悄溜進去住一晚。他像在自己家裡一樣做飯洗澡睡覺,作為報答,會幫主人洗衣服打掃房間,順便修好家裡壞了的電器。

有次,他照常潛入,遇到遭受家暴的美少婦。目睹了她丈夫的行徑,他決定帶她走。他們流浪在一個個陌生的空房間,沒有一句交談,卻無法阻止兩顆心靠得越來越近。行跡暴露後,她被丈夫抓回去,他被捕入獄。在獄中,他苦心研習潛行技巧,利用視覺盲區,即便在狹小的空間中,對方也無法看到他。憑藉這種貓一般的敏捷,他得以在她丈夫眼皮底下,與她長相廝守。

【鹿】一般的少女——《弓》

《弓》里的少女,17歲的時候要跟爺爺結婚。自從十年前被收養後,她就跟著爺爺生活在船上,再也沒有踏上過陸地。為了賺錢,平常有釣魚愛好者到船上來垂釣。一來二去,眼見老人年邁,難免有心懷鬼胎的人,想對少女不軌。

幸好有弓。當武器時,保護少女的貞操;當樂器時,安撫少女的心靈。在老人的教導下,少女也熟諳弓術。她穿行於逼仄的甲板,矯健如鹿,取弓搭箭,在無聲的微笑中,狠狠射穿捕獵者的大腿。

【豺】一般的男人——《壞小子》

《壞小子》亨吉,愛上清純的女大學生森華。遭到羞辱後,他設下圈套,利用森華貪小便宜的弱點,讓她借下無法償還的高利貸,不得不到他所管控的娼妓街賣春。他在森華接客的房間里安裝了一面單向鏡,親眼目睹她被客人強暴,失去處女之身。沒有復仇的快感,只有沉重的悲切。

跟其他完全失語的主角不同,亨吉有過一句對白。那是他用受損的聲帶,裂出豺狼般嘶啞的聲音 ,痛苦地質問自己:「你這麼卑劣,怎麼可能有人會喜歡你!」

【魚】一般的女人——《漂流欲室》

《漂流欲室》的熙真,獨自經營一家偏僻的漁場。漁場上是一個個孤立的垂釣小屋,白天她向客人出售魚餌和飲食,晚上則向他們出賣身體。

有客人欺辱熙真,她就趁著夜色潛到小屋邊,把他拖下水;有客人送她親手做的擺件,她就幫他躲過追捕他的警察,救他,愛他,上他。

如果魚一生中可以呼喊一次,那必定是遇到魚鉤時。他執意要走,熙真將魚鉤塞進下體,再狠狠扯動,發出了她唯一一次痛徹心扉的哭喊。

我從沒見過有哪個非文藝片導演,像金基德這樣執著於沉默的意象。對此,他在採訪中說道:

「如果拘泥於對話,感情就無法表達了。正因為傷得深,所以才無法輕易說出口。」

他解釋說,「我一直堅信,人們用話語可以表達出的、所謂親歷的某些『傷痛』,與痛徹人心的那種『痛』相比,程度要相對簡單輕巧得多。那些真正經歷過苦痛的人,他們會選擇在這塊土地上默默結束生命,或者真正悄然無息、麻木地存活下去。」

或許,這便是「世界吻我以痛,我報之以沉默」的最好詮釋。

獸性之二:愛欲

在金基德的影像世界中,從沒有世間常有的溫情脈脈的愛。在這種堪稱「虐戀」的關係中,性與暴力是唯一的交流手段。與其說生性殘忍,不如說,他們代表了金基德身上的動物性本能——為了生存而諳熟的暴力法則,也成了追求女人的手段。除此之外,他們不知道還有別的方式,可以去愛、去生活。

《壞小子》亨吉,愛一個女人的方式,就是把她從大學生變成妓女,拉進自己所在的底層階級。他卻發現,這種他習以為常的對抗世界的方式,用在這個女人身上,竟然給他帶來了難以言喻的傷痛。

他痛苦,他懺悔,然而,他懺悔的方式,仍然是暴力。他忍受她發狂的撕打,不躲避,更不還手;為了保護她,他得罪了權貴,街頭械鬥頭破血流,被人用巨大的玻璃刺穿身體。當他倒在地上的時候,用近乎悲傷的眼神看著她,彷彿在說:「這就是我,這就是我過著的生活。」

在通常觀念中,性行為要麼為了愛,要麼為了快感,要麼兩者兼有。而金基德探索了這樣一種可能性——既不是表達愛,也不是為了獲得快感,而是彼此憐憫、互相安慰的一種行為,通過它得以建立一種人際關係。

他認為,性是一種「互通」,也就是互相交流,彼此找到一個值得依賴的支點,寬容對方,最後形成水平關係。雖然做愛是從兩性器官簡單的接觸開始,但後來逐漸演變為身體與身體,精神與精神的交流。

神奇之處就在於,金基德的電影惜字如金,他把原本需要通過語言完成的溝通,轉化為性的溝通,從而達到精神的慰藉。

從廣義來說,性的本質就是讓一個人的一部分,進入另一個人的身體。這種隱喻式的「性」,在金基德的電影中比比皆是。

《弓》中的少女,自願放棄離開的機會,留下來與爺爺結婚。他們完成婚禮儀式後,將一艘小船當做婚房,少女在和煦的海風中沉沉睡去,老人縱身跳入海中自殺。臨死前,他向空中射出一箭,滿弓離弦,等到他死後,那支箭正好落在少女腿間。弓箭,是武器,是樂器,在這裡幻化為性器,以昂揚的男性象徵,代替年邁的老人與少女交媾,顯得詭異又旖旎。

《漂流欲室》中,熙真將魚鉤放入下體的舉動,可謂是性與暴力的溝通典範。殺掉妻子與姦夫的賢植,躲到熙真的漁場,看到警察搜查過來,就把魚鉤吞進喉嚨,企圖自殺。熙真為他瞞過警察,將他喉嚨中的魚鉤一一取出,為他療傷,幻想與他長相廝守。在賢植要離開的時候,絕望的熙真,效仿賢植自殺的方式,從另一個通道放入魚鉤。聽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賢植果然留下來,像她照顧他那樣照顧她,像她愛他那樣愛她。

從熙真體內取出的魚鉤,呈現出心型

《聖殤》的李江道,是個手段殘忍的高利貸者,經常逼得欠債人家破人亡,江美善的兒子就因此自殺身亡。為了復仇,她偽裝成30年前遺棄李江道的母親。出於對母親深刻的恨意,李江道對這個「母親」百般羞辱,希望嚇退她;另一方面,出於對母親天生的眷戀,又希望她承受住考驗。他將自己大腿上的肉割下來,挑在刀尖上,告訴她:「如果你是媽媽,就把這個吃下。」江美善強忍噁心,吃下「兒子」的肉,將「兒子」的一部分納入身體。稍後,這樣的隱喻用一種更為直白的方式重現:他侵犯了她。

至此,以「性」為媒介的溝通與慰藉,超乎想像地完成。像真正情深意切的母子一般,她成了他比生命更重要的存在,為了保全她,他可以毫無尊嚴地下跪求饒,懇求用自己的命換她的命。在她復仇死去以後,得知真相的他,為了懲罰自己,用極為痛苦地方式結束了生命。

而《收件人不詳》中的母子關係,卻在類似的溝通方式中,達到了相反的涵義。尚武是母親與駐韓的美國黑人大兵生的孩子,戰爭結束後,大兵回了美國,留下尚武母子飽受歧視。尚武憎恨自己的雜種血統,也憎恨每天寫信給美國丈夫的母親,即便總是收到「收件人不詳」的退信,他母親也以美國人自居,說著當地人聽不懂的英語招搖過市,這些給尚武帶來了更多的欺辱和壓迫。

尚武決定自殺。他割下母親的乳房,以此徹底捨棄帶給他屈辱的「母親的兒子」的身份。諷刺的是,他母親找到他的屍體後,精神失常,不僅吃掉了他一部分身體,還抱著他,一同葬身火海。通過這樣「納入」的方式,尚武和母親,再一次緊緊聯繫在一起,永遠也不會分開。

獸性之三:母系

如果要為金基德電影中的女性意象找一個代表,我一定會選這張圖:

這張《聖殤》的宣傳海報,效仿米開朗基羅的雕塑《聖母憐子像》。顯然,江美善並不是他的母親,甚至不可能對他有任何正面感情,只有殺子之怒,恨不得千刀萬剮除之後快。

然而,這個罪大惡極的人,一出生就被遺棄,在渴望愛而不得的絕望中,他的心變得堅冷如鐵。當他像孩童一般毫無保留地愛她,向她徹底敞開沒有防備的心,她動搖了。最終,帶著不該有的憐憫和悲傷,她完成了復仇——在他面前殺死他的「母親」,讓他也嘗到了失去最重要的人的滋味。

為避免俄狄浦斯式的不適,其他導演在處理情愛時,總是刻意避開關於母親的聯想。而在金基德的電影中,「女性」往往等同於「母性」,這樣一來,原本「男」與「女」的關係,就成了「子」與「母」的變奏,帶著可原諒、可寬恕、可憐愛的基調。

由此,電影中的女性角色通常看起來逆來順受,像斯德哥爾摩患者一樣,明明另有出路,仍然選擇屈服於男權規則中。這一點,也是金基德遭受女權主義者猛烈抨擊的最大原因。

事實上,恰好相反,金基德的男性幻想曲中,女性往往被當做救贖女神般受到崇拜,而不是簡單地貶損為受剝削者。無論看起來如何柔弱,她們才是自己命運的真正掌控者。

《收件人不詳》的高中生恩洛,從小右眼受傷,自卑得不敢見人。為了治好眼睛,她委身於駐韓的美國大兵,在美軍醫院恢復了光明。由於背井離鄉的苦悶,他時而對恩洛拳打腳踢,時而像孩子一樣在恩洛懷中痛哭,喊著媽媽。當他想要在恩洛身上刻下自己名字時,恩洛憤怒了,將他賜予的右眼刺瞎,恩斷義絕。可以看出,她的眼睛失而復得,再得而復失,都出自她本人的意願,並非任人宰割的羔羊。

另外,還有《空房間》的美少婦,那少年的愛照亮她的絕望,當她再一次被丈夫毆打時,她堅定地給了丈夫一個耳光;《漂流欲室》的熙真,像母蛛一般掌控著漁場,毒牙裹在銷魂的皮囊下,懲罰、監禁、殺人、沉屍、藏匿……無一不是出自本心,是那片水域的真正女王。

正因為兼具「母性」與「女性」的特質,金基德鏡頭裡的女性角色,往往成為展現「聖性」與「淫性」的矛盾體。

《撒瑪利亞女孩》作為妓女三部曲的最後一部,將女高中生潔蓉和倚雋,分別對應佛教和基督教中兩個「聖性」與「淫性」並存的女人。

潔蓉自詡《華嚴經》里的婆須蜜多。據說,每個和婆須蜜多睡過覺的人都成了虔誠的佛教徒,因為她能讓人銷魂之至,觸發他們內心裡的愛,從而拯救他們骯髒貪婪的靈魂,婆須蜜多也因此成為了菩薩。

倚雋則是《聖經》中記載的撒瑪利亞婦人,說她有5個丈夫和1個情夫,這在推崇一夫一妻的基督徒中,堪稱淫邪放蕩。然而,耶穌路過撒瑪利亞城傳道時,偏偏選擇了她,作為最早的福音聆聽者,賜予她至高無上的榮光,身為基督的使者,向其他人播種真理。

一半天一半地,一半靈一半肉,一半聖一半罪,正是這樣的超乎常理的極端,構成了金基德電影中極富魅力的女性群像。

獸性之四:漂泊

金基德電影中最具代表性的場景,是一種半抽象感的、遊離在社會邊緣的孤立區域。例如,《收件人不詳》里美國軍事基地旁邊封閉的小村落;《漂流欲室》里私密的水上垂釣之家;《春夏秋冬又一春》中漂浮於湖水中央的寺廟;《弓》里少女生活了10年的漁船……

《漂流欲室》劇照

《春夏秋冬又一春》劇照

《弓》劇照

諸如此類,金基德將他的角色帶到一個充滿局限的場所,發酵出喜怒哀樂。由於無法看到更多的外界,這種局限反而變成演繹人生的大舞台。為何他如此痴迷這樣孤島般的空間?或許從少年經歷中可窺得一二。

關於父親,金基德是這樣描述的:

「我是那麼害怕父親,他就像頑固的高高在上的君主,只會用震耳欲聾的聲音發號施令。在他面前,我甚至連開門和關門都要小心翼翼。即使在餐桌上給他遞餐具,也會深感不安。『小王八蛋,長大後你能幹啥?!』像這樣令人無法忍受的咆哮幾乎時刻圍繞在身邊。

他那令人窒息的謾罵就像固定節目一樣,日復一日在餐桌旁上演。飽受驚嚇的孩子,通常只是胡亂扒拉一口飯便匆匆離開,裝作若無其事,就像沒胃口或者吃飽了一樣。肚子餓得受不了,就在菜園裡偷扒一顆白菜充饑。那時的我就是這樣想盡一切辦法逃避可惡的父親。

家裡的廁所在我小時候有獨特意義。我說的是那種農家土屋廁所。我一直很喜歡這種廁所,因為那是我逃避父親謾罵的唯一去處。」

幼時帶給金基德安全感的農家廁所,在他成年後的鏡頭中,變成天馬行空的夢幻孤島,裝載著那些漂泊的男人,妄圖逃避令人畏懼的父性權威,無休止地渴望重回母體。

野獸之死

「人類很可怕。」

很難想像百無禁忌的金基德,會用快要哭出來的表情,說這種傻話。

那是2011年,金基德離群索居,在條件惡劣的山裡獨自生活了三年。按照一貫的偏好,他在房間里支了一個帳篷,當做「孤島」。

導致他避世的原因很簡單,一是《悲夢》的女主角,在表演自殺情節時,發生了危及生命的意外。二是他一手栽培的副導演,為了利益,改簽其他公司;

很多人嗤之以鼻,覺得他矯情得過分:最後那個女演員不是沒死嗎?想掙更多錢難道不是人之常情嗎?

然而他就是這樣的金基德。

小時候母親給他100元去買東西,他都會在心裡默默祈禱,希望要買的東西正好100元,這樣就不用麻煩店家找錢了。拍《漂流欲室》時,有一隻他喜愛的道具鳥淹死了,他一個人哭了半天。如今,因為自己寫的劇本,設置了自殺情節,給別人造成了差點送命的巨大麻煩,足以讓他愧疚得無法自拔。

至於被家人一樣的徒弟背叛,即便完全了解成人社會的法則,也無法停止心痛。他是這樣責罵自己的:

「人生就是近了會遠,遠了會近。一直吃的飯也會吃不下,愛也會變得無趣,人生就是這樣,你通過電影不也說過無數次嗎?但你活不出你拍的那種,像你電影中的角色,活不出那種堅強的果斷。你電影中的主人公看到你都會覺得惋惜。電影中像野獸的角色那麼多,而你卻這麼單純。」

有誰能想到,可以殺死野獸金基德,給他迎頭一棒、打得他痛不欲生的利器,居然是他的天真。

批評家只會質問他:「為什麼要有這麼暴力的電影?!」卻從不關心在罪與禁忌之下,金基德近乎直白的善良。

因其善良,他才會對人類的不幸與矛盾深感痛苦,並為此憤怒,要將這世間的殘酷全部挖出來給你看,讓你直視黑暗,捏碎粉飾太平的假象。殊不知,真正的壞坯,只會吃著人血饅頭,報以冷笑。

金基德的電影,永遠都不會有那種,像好萊塢大片一樣能給人精神宣洩的痛快元素,因此在大眾票房裡賣座似乎根本不可能。他曾說過:「我理解這個被我誤解的世界的過程,就是我製作電影的過程。」

或許,對我們而言,理解金基德電影的過程,就是理解這個被我們誤解的世界的過程。

【豆瓣地址】:野獸金基德:生於禁忌,死於天真


聲明:電影批評是一門嚴肅的學問。我的答案只是些主觀的感受,想到哪寫到哪,雞零狗碎,不成體系的。我自己貪好玩,寫出來跟大家熱鬧熱鬧,這不代表本文的觀點必然正確。

(知乎日報已獲授權)

謝邀。

首次獲邀,有些惶恐。

先給結論:金基德是個優秀的導演;至於他的電影,良莠不齊——有驚艷的傑作,也有粗劣的俗品。

關於金基德的作品,我在知乎回答過兩個問題,順便把鏈接掛在這裡,不嫌麻煩可以去看看。

如何評價金基德執導的電影《春夏秋冬又一春》? - 陳丁欣的回答

如何評價金基德執導的電影《空房間》? - 陳丁欣的回答

此外,還有兩篇專門寫給知影專欄的文章:

《春夏秋冬又一春》:為了享有自由,必須戰勝慾望 - 知影 - 知乎專欄

《空房間》:論如何治癒自己 - 知影 - 知乎專欄

韓國有個詞叫「三八六世代」,泛指目前在韓國政商界和娛樂圈舉足輕重的一批人。這些人出生時趕上「四一九革命」,上大學時參加「光州民主化運動」。毫不誇張地說,這是在抗爭中成長起來的一代人——正如上世紀八十年代,中國的「尋根文學」哺育了一批偉大的電影,「三八六世代」同樣改寫了韓國的美學地圖。

金基德就是「三八六世代」最重要的導演之一。

老實說,我一直覺得老金是個挺悲催的導演——國內的觀眾指責他醜化國家;國外的觀眾要麼不認識他,要麼接受不了他。

韓國看似個大國,其實面積很小,光首爾就聚居了近半人口。

這種地方的國民性格必然很糾結——既有國家崛起的自尊心,又有領土狹小的憂患感,同時還有民族分裂的創傷。

我們知道,小國要站住腳跟,得靠強烈的民族情緒來凝聚。

所以,韓國人尤其在意自己的國家形象。而金基德的電影,經常把韓國底層最醜惡的一面,活生生地撕裂開來,這無疑會引起國民的排擠情緒。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樣,老金一直離群索居,給人木訥孤僻、不善言辭的印象。

喜歡電影的人都知道,一個優秀的導演,不僅要具備出色的劇本創作能力,同時要熟悉燈光、攝影、美術、造型、演員、布景等等。

然而,金基德卻是個例外。第一部電影《鱷魚藏屍日記》出來之前,他從未接受過任何正規的電影拍攝訓練——可見老金確實是個奇才。

電影是用鏡頭講故事的手藝。

從這點看,金基德不失為一個優秀的導演——他的電影很少炫技,認真講故事——哪怕故事背後的真相可能令觀眾感到不適、甚至反感。

老金的劇本創作能力毋庸置疑,隨便百度下:

1993年,憑藉劇本《畫家與死囚》獲得劇作教育協會最佳劇本獎。

1994年,憑藉劇本《二次曝光》獲得韓國電影委員會最佳劇本獎。

1995年,憑藉劇本《非法穿越》再次獲得韓國電影委員會最佳劇本獎。

此外,金基德兩大招牌——角色「失語症」,以及視覺形式美感

比如《莫比烏斯》,全程從頭到尾一句正兒八經的台詞也沒有。

比如《空房間》,多數時候也是由角色沉默的動作碎片串聯。

比如《春夏秋冬又一春》,每一幀畫面都美不勝收。

比如《漂流欲室》,最後那個鏡頭堪稱唯美至死。

說些其他值得注意的細節:

- 1 - 色情

這是最容易被觀眾誤讀的概念——不是所有的裸露鏡頭都叫色情。

評價一部電影是色情片還是藝術片,最重要的標準是,這部電影的裸露鏡頭是為了形成感官刺激,還是為了服務劇情——如果是為了服務劇情,那就不能簡單判定為色情片。

金基德很多電影雖然有裸露鏡頭,但那些裸露鏡頭的目的不是為了喚醒觀眾的感官刺激,而是為了服務劇情、塑造人物。

對於這樣的電影,簡單粗暴地冠以色情片的頭銜,無疑是有失公平的。

- 2 - 暴力

金基德的影片中有大量的兇殺暴力場面。

所謂「暴力美學」,最重要的特徵是:暴力場面被符號化,雖然刺激感官,但不會造成心理殺傷力,比如吳宇森的《英雄本色》,比如昆汀·塔倫蒂諾的《殺死比爾》。

更正一下原答中的謬誤:

電影中的暴力美學發軔於美國,在日本逐漸完善成熟,繼而傳入香港。

實際上,金基德的電影展現的是一種「冷靜式」的暴力美學,區別於上述的符號化場景,特點是使用冷色調的畫面風格呈現主角的複雜心理。這種場面通常是具有心理殺傷力的,原因在於它們是現實生活場景的重現,故此觀眾在觀影過程中會有代入感、並造成心理不適。

舉個栗子。

像《賽德·克巴萊》,從構圖、造型、聲效,都在竭力渲染壯烈的美感,營造史詩級的英雄氛圍,這是一種形式化的敘事方式。這樣一來,觀眾就容易被導演帶到相應的情緒里,而不會產生心理上的不適感。

再比如吳宇森的《英雄本色》,哪怕周潤發和張國榮如何在槍林彈雨中廝殺,你都只會感到痛快,而不會有心理上的不適,因為這是導演刻意設計的結果。

好比下面這段經典的《小馬哥返航》:從為了照顧小馬哥腿腳不便而設置的拉風的快艇,顧嘉輝靜心打造的《Mark"s Theme》背景音樂,到激烈的衝鋒槍對抗——這一切,都是為了營造觀影快感,從而特意安排的形式化設計。

視頻封面英雄本色 小馬哥返航—在線播放—優酷網,視頻高清在線觀看視頻

可是你看金基德的《聖殤》,哪怕江道只是殺一隻雞,你也會覺得很不舒服。

因為這很寫實、很有情緒,很容易讓人有生活的代入感,併產生「如果主角刀下那隻雞是個人會怎樣」這類可怕的聯想。

類似金基德這樣的拍攝手法,國內的曹保平導演的作品中,也經常有類似的橋段。

- 3 - 宗教

我們知道,韓國這個國家主要有兩種信仰。

一種是深受中國影響的傳統的儒釋道,一種是深受美國影響的基督教。

宗教信仰的元素在金基德的影片中同樣大量存在著:

比如《撒瑪利亞女孩》,片名出自 《約翰福音》的一個故事。

比如《春夏秋冬又一春》,從頭到尾都蘊含著濃厚的佛學色彩。

最後,說幾部金基德的作品中我比較反感的:《撒瑪利亞女孩》、《莫比烏斯》、《壞小子》。

原因:出發點不友善,為殘酷而殘酷,故事說服不了我。

有兩三部沒找到片源,還沒看過,不做評價。

優秀的導演擅於在極致的殘酷中講述脈脈的溫情,老金無疑有一顆慈悲的心。

李安曾說,「電影不是把大家帶到黑暗裡面,而是把大家帶過黑暗,去黑暗裡檢驗一遍,這樣回到陽光底下,你會明白應該如何去面對生活。」

大致如此。


大學時喜歡金基德,整日琢磨著自己要寫個一樣絕望得暗無天日的劇本。終於把暗黑大綱給一位文學史課本里有名字的前輩口述了一遍。他沉默了一會說:「金基德的電影里,最可貴的不是殘酷和絕望,而是絕望背後的大善。」那一刻醍醐灌頂,甚至在往後的人生中這句話也影響了我的世界觀。

人間真苦,人活著真苦,這些苦難、卑賤、骯髒、瑣碎構成了我們的生活。但寒夜趕路人們仍然願意小聲的讚美黑暗裡的遙遠星光。


《阿里郎》里有個情節,金基德自己住在荒郊野外,下完雪的早晨老聽見有人敲自己的門,開了好幾次門,門外什麼都沒有。可後一個鏡頭,雪地里一串腳印。看到這裡的時候,我覺得特別心酸悲哀。

——再來說說自己的感受(2015.7.17捉蟲更新)

#他把自己關在世外,何嘗不是一種悲哀的等待#

《阿里郎》這部半紀實電影里金基德不僅躲在世外,還在屋子裡搭起帳篷,沒日沒夜地質問和折磨自己,實在看得人憋悶。現實中他遭人背叛、遭遇創作瓶頸期、拍動作戲差點害死演員,把心裡的傷疤翻出來,結果卻血流得更多,可是隨著那些反覆大罵著自己名字的情節,卻慢慢開始同情起這個孤僻獨行、滿面邋遢,卻認真造著咖啡機的中年人。不得不說,將自己內心最真實脆弱的部分拿出來剖析,真是一件會把自己逼瘋的事情。人一旦走近死胡同,就不能有住進去的想法。(悲傷難過的時候,千萬不能自言自語,本人親試過,那種被自己分裂自己的感覺太耗生命值,不建議嘗試)

接著是《阿里郎》這首朝鮮民歌,的確是少有能唱出一個民族悲傷孤獨的歌,多聽兩遍,加上《春夏秋冬又一春》里和尚拖著石頭如同掛住石子的青蛙,弱小、掙扎、渴望被理解,至少被看重,因緣際會,那時患上抑鬱的我和電影里的金基德一起,哭得像個孩子。這部電影,也成為我很難再看第二遍的電影。

最後回到之前的回答。我想,金基德雪地里的腳印不是想像出來的,便是他自己走的。我希望有人來敲我的門,可是沒有,無論我現在的身體里裝著多少傷悲,雪地里還是沒有來跡。所以,我分裂自己,只有我,會來看望雪地里孤獨、醜陋、舔舐發疼傷口的自己。靠想像是「悲」,製造假象是「卑」。是這些,讓我感同身受,心酸悲哀。


金基德的新片有啦,快去看!1vs1,一對一

於我,電影即鬥爭!

金基德韓國本地有些人不喜歡他,認為他把韓國人醜陋的一面暴露在他殘酷的影像之中,另一方面他是國際各大電影節的拿獎專業戶。而作為男權主義(尤其在韓國)的他,他以自己擅長的敘事和影像,經常撕裂和拼接女性,將性、暴力和死亡等極端主題糅合成為有一定張力的情節,以這種極端來反映人性悲劇和民族的深刻,不斷的反思身體,精神,刨析愛情和關注社會邊緣生活,最終以一種更寬廣的姿態來看。他——金基德一個高冷的色情暴力大師。

金基德的電影

導演年少時一直浸泡在社會底層,一直有機會接觸社會的邊緣人,曾經當兵5年,又在法國學習繪畫,所有所有這些經歷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他日後的電影創作。

色情和暴力,愛與痛纏繞

色情和暴力是評價金基德電影出現最多的詞,當時看《漂流欲室》女主往陰道里塞魚鉤,那種心裡默念無數次我x,當時所不能理解的愛情,瞬間擊倒了我,《壞小子》與女生搭訕的那個情節,相信有不少女生看了要倒吸一口涼氣吧,最終兩個人去遠方,難道不是很多男生心裡嚮往的生活?很多人第一次在看金基德電影都會被金基德所呈現的血腥暴力鏡頭所震撼,瘋狂的,扭曲的性愛場面驚世駭俗到讓人毛骨悚然,然而這所有的所有,都是一種表象,其實更多的是傳遞導演和韓國人內在的心結。

先說一下背景,日本的殖民統治,朝鮮內戰,美國的(走狗),韓國一直被強勢大國擺布(韓國到現在還有美國軍事基地),縱觀韓國歷史就是一部民族反抗史,這個國家曾經和正在經歷的屈辱刺痛著每一個韓國人,內心的反抗與憤恨的基因已經化作血液流淌在每個韓國人的身體里,對於韓國的態度是愛與痛的纏繞,金基德也正是因為愛韓國這個國家,不能夠容忍一丁點的瑕疵,所以從這個角度讓我們更能深入的理解金基德的電影。

金基德電影里的女性,已經被愛痛這個魔咒纏繞,每個女性都是一個自我的顛覆毀滅,《漂流欲室》的啞女,《壞小子》里清純的學生,《收件人不詳》里的高中生,《海岸線》里的女青年,本都是良家身,但都被外界的暴力之下淪落出賣肉體,青春的女性,但是從高冷的金基德的眼光來看,男性、暴力只是外界的一個推動作用,其實最根本的原因在於女性或者說韓國這個國家自身的奴性只不過是在外力的作用迸發醋來,女性最終甘願淪為男人的發泄之物,其實更像金基德對韓國這個國家的態度,韓國自身的奴性,甘願反覆被外族強姦,對自己國家本性如此的揭露,也是金基德不被韓國國內所歡迎的原因之一,愛是痛的,建立在愛情基礎上的傷情,既包含著對他人的控訴,也更是對自己的怒其不爭,這種情感正是金基德電影的內涵。

金基德很會用鏡頭語言來表達自己的想法,有時候你感覺都是刻意做作,但是畫面的衝擊力,鏡頭唯美,意境式的表達方法都會給觀眾帶來震撼,所以唯美的鏡頭語言是金基德標誌之一,代表作《漂流浴室》,《弓》,《春夏秋冬》,《時間》。

封閉式的空間,邊緣化的人物也是特點之一,在前面也說了,因為金基德本身的經歷,他更願意去表現底層、邊緣化人物的生活,他曾經說過,別人通過電影表現社會的90%,表達某個普遍的共識,但是還有10%的人過著比較特別的生活,我的電影就是要表現這10%,我偏愛這10%,如果我不能給觀眾表達著10%,我就沒什麼可說的了。所以邊緣人被排斥在主流世界之外,都各自生活在自己的封閉空間內,其實你看街頭的小混混、夜市遊走的歌手,進入陌生人房間的生活者,霓虹燈下的站街小姐,當我們通過影像驚嘆他們的另類人生體驗的時候,其實你是否想過,這些人也活生生的存在於我們的身邊,這是對我們平常生活陌生化的過程。代表作《空房間》《撒瑪利亞女孩》《時間》

視覺化符號化是金基德電影被贊罵完全兩邊倒的一個特點,有可能金基德本身就是學畫畫出身,所以這個特點在他的電影中非常凸顯,所以也有很多評論者說金基德不會講故事,只會用唯美的畫面來湊,用各種隱喻的東西去表達主人公的情緒,避免對白、語言的出現,所以金基德電影值得玩味的東西就很多,每個觀眾看都有不同的理解。另外插一句,金基德是個不折不扣的張藝謀崇拜者,他說,自己在十年前就開始喜歡張藝謀,張藝謀所有的影片他都經過認真研究,對他影響最大的是張藝謀對畫面的處理...........(這個是客套話吧)《弓》,《春夏秋冬》

稍微梳理一下

表徵意象、無語、虐戀——漂流浴室,壞小子,弓

完整敘事,人性挖掘,政治色彩——《野獸之都》,《收件人不詳》,《海岸線》

宗教色彩,寬容,救贖——《莫比烏斯》《撒瑪利亞女孩》《春夏秋冬》《空房間》

對了金基德說過—韓國導演如果排行的話,如果李昌東排第一、姜帝奎排第二,那我就是第三號人物。金基德:我是韓國電影第三號人物

金基德 Ki-duk Kim的全部作品(30)


極端純粹的生活在自己的電影世界裡。


我是以一個普通的觀眾來看金基德以及他的電影的。高中畢業陸陸續續開始接觸韓國電影,其中也看了不少金基德的電影,而看金大師電影的原始動力其實是奔著三級片去的,那我就說幾個我所知道有關金基德的幾個小故事吧,影評什麼的我真的不會。1.首先說明金大師在韓國的的人緣挺差的,拍的片子一般都是海外發行,直至《聖殤》在第69屆威尼斯電影節競賽單元候選影片中,獲得了金獅獎,金基德以及金基德的電影才得到韓國的正視,本來都是一直處於邊緣人物。在這裡貼上金導領取金獅獎視頻的地址金基德擒獲金獅 台上唱《阿里郎》,金導整個過程都顯得很平靜。2.《空房間》女主角李丞涓因為慰安婦事件一直被韓國人所唾棄,也就金基德這個瘋子會用她,哦,對了,《空房間》是我看的第一部沒有對白的電影。3.金導拍攝電影的周期都非常短,連拍加後期不出三個月。4.張勳是金基德的弟子,《電影就是電影》是兩人兩人共同創作的,可張勳後來離開了金基德轉而和大的電影公司合作,這讓金基德產生了背叛感。5.剛在網上下了1V1的資源,目前還在等字幕。7.《聖殤》《莫比烏斯》是倫理動作片,《空房間》滿足你的窺視欲,有的還翻譯成《空房誘姦》其實就是奔著這個去的,《春夏秋冬又一春》小和尚偷腥女施主有木有。8.套用一句豆瓣網友的話,「看多了金基德的電影會變傻逼的」,珍愛生命,遠離金基德。謝謝!!!


我覺得,在今天的影壇里,就表現力來說,金基德是無冕之王。


視頻封面金基德:一個無師自通的韓國電影大師—在線播放—優酷網,視頻高清在線觀看視頻把他獲的獎拿出來,就足以說明問題,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根本沒學過導演


愛看基佬拍的片子,又深刻,又冷酷,又感動,有時候甚至不忍心看下去,停在這裡就好。後來發現了金基德,暗黑系畫風類似,只是更加通俗冷靜,自然風景拍的美不勝收,反襯人性複雜多面。金基德老讓我想起《真探》里那個玩世不恭,嘴巴老說著憤世嫉俗的話,毒舌,沉默,洞悉一切虛偽矯飾的警察,反而是他一直執著於緝拿真兇,完成了自我救贖之路。真正的善良是奢侈品,維護成本可不低。超我經過試煉,戰勝本我,鑄成內心之鑽,堅不可摧。《真探》第一季最後一集的台詞:你說錯了,不是黑暗勝利了,最初都是黑暗,後來有了點點星光,雖然微弱,卻是光贏了。

妓女和涉世未深的懵懂少女,誰能參透世態炎涼?我看得到黑暗,我懂得人是複雜而矛盾的存在,我知曉選擇的艱難與犧牲。正因如此,我更珍視希望和人性中美好的一面,歷經考驗後仍能保有赤子之心。這遠比那些自欺欺人,無底限粉飾光明面的導演境界高明太多!


金基德的作品我全部看過,這是個真正的反叛。眾所周知,韓國在儒佛的影響下,喪失了自我保護能力,反而全民注重面子工程。

韓國那個車都是樣子貨,女人從小就做整形手術,天天吃鹹菜,把牛骨頭切成片送禮,一塊五花肉就能讓他們熱淚盈眶。真的,太窮了,都花在面子上了!

韓國男人女性化,冷丁一看不知男女,將來韓國男人都得塗脂抹粉,穿絲襪。

一個民族不能自保,這還是什麼民族?還是國家嗎?屈辱的韓國人還在夢中吧!而有人就像個哨兵一樣,以自己的方式去喚醒同胞,金基德就是這樣的人。

高學歷的女博士,心甘情願的變成流浪漢的搖錢樹,《壞小子》。

家境良好的初中女生,為了去國外旅遊,就聯繫接客,最後自殺,《撒瑪利亞女孩》。

面子的壓抑最終導致的亂倫,《莫比烏斯》。

道貌岸然的獨身老頭子,為了佔有完美,竟然偷了一個女嬰,打算養大之後享用她。計劃失敗,竟然變成一個隱形鬼,也要佔有她。《弓》。

出軌的幼僧最後變成了殺人犯?《春夏秋冬又一春》……

金基德以各種方式創造角色,試圖打碎籠罩韓國的儒佛陰影,他要證明卑賤者最聰明,高貴者最愚蠢。對一切冠冕堂皇的假面具進行無情的踐踏。

他試圖開啟民智,試圖復興古代高句麗好太王的審美,試圖讓韓國人站起來。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自兩千年前,漢武帝把朝鮮屠為四郡之後,朝鮮這個民族,就再也沒有任何真正的反抗精神了。讓他們信啥就信啥,以分裂為榮,以團結為恥。以獨立為恥,以依附為榮。即便金基德妙筆生花,我想,終究只是曇花一現吧!


金基德電影三要素:

不說話

精神失常

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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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基德的電影表現出他豐富的想像力,但這種想像力是建立在情節架空的基礎上的。他的情節基本都很脫離社會現實,人物的性格也很單純。

與之相對的是一類更貼近現實的豐富想像比如王小波的長安城,東野圭吾的復仇少年們,人物性格都更豐滿,一舉一動更貼近真實。相比之下金基德的想像力就略遜一籌。


他太懂這個世界,又太不懂這個世界。

說他太懂是因為他的個人經歷挺傳奇,帶著初中學歷四處闖蕩。在各個行業里摸爬滾打,所謂人性他是了解得很透徹,至少比我們這種規矩讀書,現在還在大學寢室敲鍵盤的人懂。我想,他的那些邊緣人群的故事,多少也與他所看到的社會有聯繫。

也許藝術都是相通的,看他的電影一個鏡頭錯過都覺得可惜,應該是因為金基德本身在畫畫方面有很高的天賦吧。他的故事結構,象徵符的運用,視聽語言恨不得點一萬個贊。

可是,我又覺得他太不懂這個世界,他深知宗教都是人類的幻想,心中的佛與上帝都是自己的化身。卻不明白信仰都是那些生活在苦難里的人們的救命稻草,無論是肉身,還是精神。人不就是這樣嗎,靠著這些信仰,給自己一個好好生活的理由。看完金基德的作品,會有一種信仰被摧毀的感覺,人生已經如此的艱難,為何你一定要剖開我們,逼我們去面對我們明白卻不想看的鮮血淋漓的真實。

這個世界,人們只會自省,會讚賞你展現黑暗的勇氣,所以他的作品會屢屢得獎。可自省之後,他們還是一如既往。生活,不就是如此嗎?

幸好,我只是一個偽佛教徒。

幸好,那些真正苦痛中的人沒機會看金基德的電影。


不喜歡說話,很奇怪,對白少也不悶。視聽語言用的好。寓言學的好,像是 一個變態的佛教徒


像個畫家一樣拍電影


拍電影不受束縛的導演。這種導演正是所謂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他的電影文學性太強,不過有些構圖倒是很美。刨去那些構圖和另類的拍攝技巧,像陀思妥耶夫斯基+喬亦思。捧殺他啦哈哈哈哈。。。。。他與那二位大神是距離的差距,咱們呢?呵呵。。。

金基德成佛了,越來越像跳大神的。說他有爛片,我是沒太發現,至今我看過的都很喜歡。他的電影是能選擇觀眾的,你看不懂,證明人家不圖你喜歡。

我看過,莫比烏斯,聖殤,漂流欲室,空房間,春夏秋冬又一春。

他的電影主題多涉及宗教,哲學。

如何評價?純粹的導演,不看重票房,就算看重也是陀思妥耶夫斯基趕稿子催稿費那種看重,反正他的作品是不看重票房的。

不接地氣的導演。吹啊吹啊他的驕傲放縱。。。。。

不講套路的導演。

俯視全人類的導演。


科班固然精湛,但鬼才總令人驚艷


當年考中戲導演系之前 專業老師曾經給我列了長長的片單 在決定報考導演之前 我除了一腔熱忱 完全是個電影小白 最愛的系列只是加勒比海盜。

而在漫長的看片過程中 記住了三位韓國導演 金基德、李滄東、奉俊昊。

這也就導致了當年在中戲的最後一試中 老師問我最喜歡的片子和導演 我毫不猶豫的選擇回答 金基德 《聖殤》

關於金基德 我從來不想說什麼救贖不救贖 也同樣覺得 去他嗎的人性

反而老師問我 你覺得這部片子哪裡好 當時我的回答是 「我不知道我們哪錯了 但我們就是做錯了」

這是我 作為一個抑鬱症患者的回答。

剛才翻了別人的回答 說如果真正苦痛的人 就不應該看他的片子 我覺得是對的。

我們的生活就是這樣 對我而言 不知道哪裡錯了 可就是錯了。

不知昔年恩重 恨水長東。

其實說了這麼多 完全不知所云 但想用我抑鬱症最嚴重時候的一段話 作為結尾

觀世音問鯉魚:不知你願大隱還是小隱?鯉魚回問:大隱怎的,小隱何來?觀世音回道:大隱拔魚鱗三片,打入凡間受苦,小隱隨吾南海修鍊,五百年後,得道登仙


以《春夏秋冬又一春》開始,看了導演的很多部電影,《漂流欲室》(又叫《島》),《撒瑪利亞女孩》,《雛妓》,《空房間》,《阿里郎》,《聖殤》,《莫比烏斯》,《一對一》,非常期待導演的下一部作品,僅次於期待婁燁的。

對我而言,看導演的作品最深刻的感受既不在於直視到血淋淋的人生,也不在於極端的敘事宣告出的惻隱之心,更多的是豁然開朗的感覺,其實人生也有另一種過法,點點圈圈,曲曲折折,冷冷而無憂,都是人生,但生活永遠都沒有一個台階下,亦沒有所謂終點。

《春》片中小和尚用布袋子背起佛像離開時,給我們那個背影,後來導演親自上陣扮演上山者時,給我們那個赤膊向上爬的正面。

《島》片中是白天做生意,夜裡去做妓女的女人最為全身心犧牲地投入到愛情中,根本不顧忌什麼,孤立的激情。

最近又複習一遍的《雛妓》,女演員非常優雅,細節處又傻乎乎的表演方法真不知道怎麼得到的,比如她吃飯,在牆上畫畫,被弟弟拍照片,塗口紅,掛起來席勒的畫,最開始撿拾金魚的樣子,我看起來都是如此,有風情,也傻乎乎的,一個這樣子的女人何至於做雛妓呢?我們不禁要問,導演電影里也許多這樣不禁得推敲的地方,然而又藝術得很自然。

嗯,評論里大家都說到的《阿里郎》,聽過導演在各種場合唱阿里郎。一個人也拍得《阿里郎》出來,是導演另一個過人之處。

到《聖殤》其實就有點怪,結尾實在太悲辛了,而到《一對一》我其實就摸不到頭腦了。

#《野生金基德》這本電影評論書真不錯,推薦給大家。

#金基德關鍵字 席勒 曹在顯 野生 阿里郎 威尼斯 海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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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虛無主義者才在通往主題的道路上設置無數的關卡;只有不表現自己想法的人才是所謂的藝術家。"


畫面美,像一格格推進的MV鏡頭,但在夾雜著電影本省所表達的主題時,莫不染上了一種凄涼和殘酷。

他的電影多數被定為情色片、18歲以下禁止觀看,其實裸露鏡頭幾乎沒有,只是因為電影所要表達的那種灰暗、對人性血淋淋的拷問和揭露,讓人不寒而慄。

目前最喜歡的是《春夏秋冬又一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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