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正在寫的故事,如何讓故事裡的人意識到正在被人看?

被看不一定是壞事啊,也許是角色動機啊


原本的答案不是這樣的,但是感覺寫個故事能更好回答題主的問題。所以修改了下。

他坐在書桌前,抿了口咖啡。他盯著書桌上的本子出神,一本牛皮製封面的,兩寸厚的本子,黑色封面上有三個燙金大字——字中人。

他皺了皺眉頭,又咬了咬牙,下定很大決心似得,打開了筆記本。筆記本兩邊展開攤在桌子上,像一隻黑蝴蝶標本。

他翻到有字部分的最後一頁,只見上面寫著幾行黑色的字。

「他坐在書桌前,抿了口咖啡......翻到有字部分的最後一頁。」

他清楚地記得,昨天晚上,他把筆記本鎖起來的時候,這一頁是空白的。他絕對不會出錯,因為他特地在這頁放上了書籤。

他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下意識地將咖啡杯端到嘴邊,咖啡已經喝完了。他將目光移到這頁紙的開頭,上面寫著——「5月24日,他5點就起床了,沒有洗漱,站在窗前發獃......」

今天正是5月24日,筆記上面完完整整地記錄著今早到現在為止所有的情況,比如現在筆記本上的最後一句話——「他將目光移動到了這頁紙的開頭,不斷往下閱讀。」

這句話出現的是如此的突兀,迅速,幾乎是在他做這一動作的時候同時產生的。甚至,他有一種感覺,筆記上的字,出現得比他的動作還早。

像是被文字控制一樣,他想。

他又往前翻了兩頁,紙張的首行工整地寫著5月22號,下面事無巨細地記錄著5月22號發生的所有事件,其中有這麼一段。

「他在閣樓上整理舊物,忽然舊書堆里有一樣東西吸引了他。那是一本很新的本子,封面上寫了三個燙金大字——書中人,他撿了起來。」

這就是他找到這本筆記本的過程。

這兩天他一直在研究這本筆記本。這本筆記本上的字能憑空出現,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幽靈,不斷地在筆記本上書寫著他一天的所做所為。

他現在有了些頭緒,並且腦中有個非常瘋狂的想法。

他拿了只鋼筆,吸飽黑色的墨水,接著翻到了5月24日那頁。

他感到胸腔有些熱,四肢發冷。他用發抖的右手在筆記本空白部分寫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他看見窗口停著一隻燕子。」

接著他不由自主地抬起了頭,窗口有一隻燕子停著,白腹黑背,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他,側著頭。

他低頭繼續動筆,心臟在他胸腔激烈地躍動著,像是要震碎他的肋骨。他寫道——「燕子死了。」

果然,燕子倒在窗邊。

他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了。果然是這樣,果然是這樣。他打算做更瘋狂的事。

他手中的鋼筆像裝了馬達一樣在紙上馳騁著。

「一位穿著制服的美女送上門來。」

「嘟嘟嘟。」門上傳來急促的敲門聲,進來一個身材極好,五官精緻的年輕女人,她穿著護士服,扎著馬尾,臉上冷冷的。

她瞪了他一眼,道:「1號病人,該吃藥了。」


推薦米切爾·恩德《永遠講不完的故事》,讀完可能讓題主對本題有自己的答案。個人認為比蘇菲的世界精彩很多。

不過它是本童話。


@胡點 說好的這個送你,多開心些。

「你該……多專心些。」

在故宮地壇的中心處,一位精壯男子盤腿正身坐在地上,吸允著懷中長發嬌媚之人並不豐滿的乳房。那人一手抱著他,無聲的張了張嘴,目光越過臂下的身軀與慾望,不知望向何方。

此時恰逢九星耀日,就是某種懶得查資料詳細描述的黃道吉日,坐地交合的兩人旁若無人,更身具異象,精壯男子身放白光,極似高溫下的太陽,扭曲著旁人視線;另一人則渾身折射出不同頻率的藍光,如同海洋不同深淺的溫波。奇怪的是,在這裡觀摩奇景的人不在少數,卻無一人被更值得關注的這兩位所吸引。

「我說。」

「你他媽舔夠了嗎?」

長發男子一腳將抱著他的人踹開,彷彿身上有汁液般的,泛著噁心的,使勁用手擦了擦。他叫言,被他搡開的男人則叫荒。

荒還沒來得及憤怒,就抱著慌張的情緒掙扎著復而重新抱住言。

「說不定…這次…就可以成功…」

荒雙手捧住言的臉,眼皮顫抖,急欲吻將下去。

「心神合一,共生得軀,你忘了嗎,快配合我啊…配合…配合我啊!」荒的語言在唇齒不清間呻吟,而他強塞向言口腔的舌頭,與言的憤怒爆出彩虹般的光芒。

言狠狠地翻身而起,一腳將荒踩在地下,動彈不得。而他眼間勝於寶石的淚,碎裂在荒的胸前。風很大,他們卻並不覺得覺得冷;日頭很毒,他們卻並不穿衣服;周圍人那麼多,卻全然對他們,視而不見。

「太多次了。」言悲哀的看向地上同樣悲哀的荒,回想起最久遠的記憶。那時摩西分紅海為路,也是他們目睹神跡最真切的一次,他們閉目凝神,雙手緊握,探求對方的心靈。

言還帶著荒,出沒於法老的陵墓,在暗淡火炬間,看波斯民眾對太陽的崇拜之時,二人相視不止,心意互交。

荒也帶著言,踏遍了羅馬帝國與日耳曼人的領土,在長槍穿刺的人頭下,在眾議院自由民訴說與聆聽的新聞與教誨中,在任何可能是神聖的,非神聖的,只要可能是有力量的地方,試圖進入彼此的身軀。

後來他們真的這樣做了,在黑死病與鼠疫爆發的死城,或者東方逐漸開鑿的佛窟,任何稍具規模的活動或儀式,也許他們錯失一時,但之後又會在記錄與圖畫中重新翻閱與體驗,並進行他們的融合。

言仍在回憶,似乎最貼近融合的地方,是他們曾在提香畫作中,神聖的宗教氛圍下共度的良宵,或者莫奈《打傘的女人》中雲與衣的流動。那時候雖然歷經也已千年,時間對他們二人並不算什麼,仍是抱有希望之時。

然後這些希望與世界,在他們還沒尋求到足夠的高度時,伴隨著那些藝術家的隕落,就如魔法般逐漸消失無蹤了。藝術也是一種魔法吧,言悲傷地共鳴。

後來他們在天安門廣場門口揮灑白漿,在富士山巔雲雨不止,或者倫敦地鐵線上吞咽汁液,還有俄羅斯冬宮充滿藝術品的閣樓肆意亂性。任何可能融合的方法,他們都要嘗試。

「這就是你想要的嗎?」言狠狠的用腳碾著荒的臉,「和我在任何所謂,充滿可能的地方發生令人作嘔的關係?你和我相似卻不同,但終究有相同的高度,所以你怎麼能體會不到這根本是徒勞的?」而隨著言帶來的疼痛,荒莫名的射了,幾點光芒如露水,點亮逐漸黑去的地壇。

「啐。」言厭惡的抬起了腳。「難道這樣你就滿足了嗎?哪怕我們的光芒無人能知,我們交合卻無人欣賞,我們的罪惡沒有觀眾?」

「你畢竟好這一口。」荒疲憊的還了嘴。

「畢竟,」言看著天上逐漸隱沒的星,嚎啕無淚。「我喜歡的是女人啊,可是我們的世界並沒有女人。」

荒與言,嚴格來說,從來都不是人,而是一種靈體,而你很難定義,他們是人類進化或是退化的產物。言是美與藝術的體現,是形的主宰,是所有畫作間的精靈;而荒則是思想與語言的具體,是意的表象,是所有書籍文字中的終極。言可以穿梭並生存在任何畫作之中,而荒則是書本與故事裡。他們也並不清楚自己從何而來,何時出現,但言的歷史似乎要比荒長几千年。

這個世界對他們並不大,哪怕身處世界的兩極,只要有相同的兩本書或畫,他們就可以在其間自由穿梭。當然這種時候並不常見,更多時候,一個遙遠的目的地,要經過數十次的躍遷,通過一個文章在另一篇故事的引述,或者一個人物在另一幅畫中的客串。

然而縱使神通廣大,他們卻不得不面對一個事實:他們不屬於這個他們所生存世界的維度。他們觸碰不到任何人,也不能被任何人所察覺,他們可以對書本和畫作產生影響,而這種影響卻不能傳達到現實世界。

那是徹頭徹尾的孤獨,何況他們還都是兩個男人。對此荒滿不在乎,甚至暗自竊喜,而言悲痛萬分。

他們唯獨知道的是,言是表現力的具體,荒是想像力的延伸,而只有二者合二為一,方能歸復為人,擁有形體、壽命與清風的吹拂,這也是他們數千年逐漸深入的融合的起源。而如今他們在人潮散去間沉默,迎接又一次嘗試的失敗。

「是哪個混蛋創造了我們,讓我們知道卻又不清楚該怎樣做?」言惡狠狠的看向了一個未知的方位,而那個方位有人的手突然抖、抖了一下。

「你知道還有一個方法的。」言用絕望的語調,避開了荒的視線。

「也因此我們放棄了那個方法數千年。」

「現在不一樣了。現在我與你的感情比一個人更加孤獨。」

畢竟能創造出他們這麼悲哀的存在的人,一定會給他們更加惡毒的設定。除了融合,二人也有另一種方法合二為一,那就是殺死並吃掉對方。這兩種方法比他們的存在更久遠的存在於他們的記憶,但卻不知道來源,也沒有擔保。第二種雖然簡單,但失敗的話,畢竟意味著連兩個人相互撫慰孤獨也做不到了。

「這公平嗎,你知道我會為你而死。」荒俏皮的,帶著恰好程度哀傷的,看著言。

「我與你經歷的千百歲月,比你說的任何一句話都知道你究竟是什麼貨色。」言一把拽住荒,遁入故宮陳列的一本導引指南。

他如書之神。言一邊檢視所有紫金鎏爐所對應的出口,一邊尋找一個切實能殺死荒的方法。言不能在故事與記敘間行走,正如荒不能在畫作與顏色間穿梭。他們二人的決鬥,必須發生在一個二人都背負著風險的地方,一個既有文字又有畫的地方,就是所有的配圖讀物。

「我不會逃去沒有文字的地方。」言拉著荒,出現在復旦大學圖書館,盡量冷漠的注視荒。

「正如我不會選擇不好玩的決鬥。」荒眨了下眼,就如一陣幽靈捲曲,伴隨著書間字跡上濃重的黑色陰影浮現,消失在一本書中。

那是司馬光所著的,《西方文明史》。

追隨著荒的氣息,言突然出現在克里姆林宮旁。這裡有軍隊,高帽,還有馬車。士兵抗在肩上的火槍似乎沒有膛線,整個環境中突兀的西方點綴,比如克林姆林宮頂的骷髏旗,讓言判斷這是十七世紀末,彼得大帝專政與西方化不久的時光。

周遭的戰士對這個突然赤身裸體出現的人驚訝不已,卻說不出話來。畫中人是不會說話的,但有個會寫字的戰士拿出一張紙片,寫著古舊的,連言也不認識的俄語。

「快穿好你的裝備,大帝要檢閱!」

荒在遠處嬉皮笑臉,同樣也是赤身裸體的,提醒著言紙片上的內容,隨後便被大群士兵追逐不見。

言是畫中人,在所有的畫中,畫中之物對言的存在並不會感到突兀。在士兵眼裡,他不過是一個沒有穿好裝備,昨天喝多了的士兵。

言找到一套哥薩克裝備,清理好火槍,就準備去尋找荒。他出發前,還順手拿了一根長矛,以防老舊的武器無法命中荒。荒是無法穿戴裝備的,也是無法與畫中環境互動的,正面決鬥,言的優勢無可比擬。

砰。

突然不知何處的一槍,打掉了言的高帽。緊接著千百發子彈射向他所在的廣場。大批軍隊清剿著與他相同裝束的士兵,他們被一個個弔死並穿刺在廣場上,而言趁尚未負傷,如海水般散去形體,脫離進了一本畫著耶穌受刑的聖經。

荒雖然不能干涉具體的畫作,卻對畫作的描述、歷史瞭若指掌。剛才言去的地方,是凱撒酋長將槍兵處刑,弔死在紅場立威的畫作。

荒知道這裡有什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誰是什麼樣的,而言則能掌握這裡的東西該怎樣做。他們的決鬥是超越對等概念的存在。

言並沒有在聖經中逗留,而是來到了攜帶同樣畫作的聖經存在的,《西方文明史》的另一幅畫中。

這次是一個人山人海的大廳。這裡的人大部分身著長西裝,頭戴禮帽,持拐杖或者長傘的大有人在。他們之間用金錢交換著蓋章簽名的紙券,因為不能說話,就用手比著一個個信息,讓交易的速度大幅下降。

言感受到了荒緊追而來的閃躍。

這裡似乎是19世紀的股票交易所,但具體時間與地點,言沒有足夠的知識去判斷。不過一個股票交易所,荒應該是很難用依靠劇情發展來試圖攻擊他,至少有這麼多人幫他擋著。整個場所的場景並不大,他只需要撿起一根拐杖,或者傘,耐心的找到荒,狠狠的戳他屁股就夠了。

但是他要快。荒只需要很短的時間去閱讀一個場景的歷史與相關內容,而他如果沒有很快離開,那就說明這裡有值得荒冒著被抓住的風險,也能殺死言的故事發展。

在大廳里尋找一個擁有白色光芒的人,並不是什麼難事。荒就站在大廳出不去的門旁邊,焦急的看著從門中來來往往的人,似乎是要尋找他們身上可以脫身的書籍。

言發瘋般向大門奔去,這一定是他為數不多,可以用優勢與荒廝殺的機會。只是越往前沖,言的心裡越不安穩,糟糕的預感揮之不去,而荒也露出了印證他不安的表情。

門被瞬間踹開,大量人群做著叫嚷的動作湧入,險些將言推倒,踐踏致死。而荒吐了吐舌頭,鑽進了一位路人的懷裡。那本書,言一眼就感受得到,他也可以進入。

他也並沒有選擇,在麥道夫騙局下群情激昂的人心,連帶著踩踏,不需要一分鐘就會讓他在這裡奄奄一息,等待荒來將他從頭至尾,吞入體內。想到荒不明的性向和他以往變態的訴求,言便一頭扎進了那本書中。

這是一座古老卻典雅的宮殿,六位形態各異,卻都是絕世美色的男女,一齊無聲的歌唱、歡笑著。從這些的面貌特徵和穿著,言認為這是雅典時期的場景,緊接著,他認出了忒修斯和冰姬。

然而荒卻不在這裡,他在更深的地方。這幅畫里,有記述官在一旁,記錄著整個故事,並配以惟妙惟肖的圖畫,甚至畫出了故事中所敘述的故事,而荒躍遷的光芒,則殘留在那個位置。

言等了一會。

大約十五分鐘,理論上來說,他們之間到達一個地方時間差距越大,能造成的影響就越多,戰鬥就越不均等。但這仍值得言等待一刻鐘之久。

他如藍色流星,竄入了那張圖畫。

這是一座森林,有夜鶯、蜘蛛、蜥蜴、蠑螈甚至精靈。他似乎還瞥見了一隻麒麟。言動了動五指,一團金色的火焰從中升騰,化作霞光,吞滅了後面出現的鬼怪。

荒就站在那裡,他身上的光芒逐漸消失,似乎整個人都在逐漸潰散。如果言等的夠久,也許只要再一刻鐘,荒就會死在這裡,什麼也不剩下,但也因此永遠失去成為人的機會;反過來說,荒佔據著主動權,因為言為了自己也一定會來。

「是我們的愛情教會了你耐心嘛。」荒一隻眼睛已經失去光彩,半隻臂膀也幾近脫落。他等的夠久,在他身後是他塑造的無數恐怖蓄勢待發。此時他們身處書中書中書,亦然畫中畫中畫,越是足夠深,越是虛幻,他們的力量就能改變更多事物,比如在現實世界鎖死的描述。但也是越深,他們本身與故事,就越不穩定,分分秒秒,隨時潰形,而這甚至可能是永久的。

「我知道這裡。」言撫摸著一隻因為恐懼而尋找他光芒而來的精靈。「王爾德的
《仲夏夜之夢》。」

「真糟糕。原來畫痴文盲,也會有那麼點文化。」荒嘆息著,為失去的眼睛和暫時不能活動的左手而惋惜。

那是因為我第一次被你強姦,你就是描述著,試圖融合我的心靈,而顯然你已經忘掉了。言從心底泛起一股並不讓他暢快的恨意,急速的念著咒文。《仲夏夜之夢》里,無論荒怎麼尋找、安排,並沒有強大到重傷言的生物,而言就來得及,製造一個這裡可能的魔法,帶荒離開;之後再與失去了眼睛和胳膊的荒決鬥,風險要小,也容易些。

他們回到了現實世界,這次是在一個小閱覽室里。

「你不需要我可憐你吧?」言慢慢向蜷縮在地上呻吟的荒逼近。

「我只是給你一成勝率嘛。」荒在地上的形體努力將減少的光芒聚攏,然後消失在書群中。言翻開那本荒遁入的書,儼然是一本托拉斯所著的《紅樓夢》。

「哈,我替劉姥姥來逛大觀園,你用賈玉氣死我不成?」言竟笑了,畢竟在這裡要殺他,機會少的可憐,而這樣著名的讀物,連言對於故事脈絡,也是十之八九。看來荒剛才傷的實在很嚴重,只要在他能夠再次躍遷前,以剪戳斃足矣。

帶著突然變成了古風的思維,言也潛入了《紅樓夢》里。

令人意外的,他來到一個漆黑無光的所在,比起屋子,更像是在一場夢裡。因為面前有位女人,裊娜纖巧,鮮艷嫵媚,神情則顯得溫柔和平,而這一切,他卻莫名能透過黑暗看到。

言知道此人正是秦可卿,書中描寫她的篇幅相當少,更沒有能動手殺人或者給他帶來危機的性格。但一路這樣,反而讓他擔心這是荒另外的詭計。

突然一刀,戳入言背心。

「可卿,此人是誰?」言驚訝之餘,竟是賈珍。他怎樣也想不起這樣的情節。

荒則笑嘻嘻從秦可卿背後出來,我早知道他在那裡,卻看不見他在那裡,言突然意識到這件事。

「秦可卿淫喪天香樓,作者用史筆也。老朽因有魂托鳳姐賈家後事二件,嫡是安富尊榮坐享人能想得到處,其事雖未漏,其言其意則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刪去。」荒笑嘻嘻的說著言一知半解的話。「我以為你帶我到了不過是個小學的閱覽室,哪知道竟有脂硯齋的批註本?你不知道的,便能殺死你。」

哪怕是批註,只要是書里提到的,可能而不具體的事情,荒就能將它詳加描述。而這被刪去的亂倫託夢戲,則給了他最好的發揮空間。荒繞到言背後,一隻手緊緊鉗住言,用舌頭舔著他身上溢出的藍光。但隨著啪的一聲,荒那隻潰形的胳膊整個脫落了,在他尖叫之餘,言用盡最後的力氣,憑本能回到最近的地方,也就是之前的閱覽室,並消失在另一本書中。

荒回到這個空間,不緊不慢的走向那本書。

《語文》,人民教育出版社。

「你指望杜甫或李白救你一命?哈,十步殺一人,秋天漠漠向昏黑。」荒也消失在了這本書里。

言跌落在一片青草之上,背傷似乎很嚴重,他不確定自己能站起來。這時一位獃頭獃腦的孩子將他扶起,關切的看著他,似乎要表達什麼。

而言正想給這位小英雄道謝,卻看見兩位日本軍人從遠處踏步而來。我需要一把槍,言這麼想著,就撇開孩子,掙扎著向他們走去。這大概是抗日戰爭時期吧,言想,孩子總會死的很慘的。

言是畫中主宰,而日本軍人也理所應當的把他當作了自己人,給他防身用的盒子槍,並處理了下他的傷口。而那孩子突然走過來,帶著他們向大院走去。

言扣緊槍的扳機,他感受到了荒的存在。他們行進的方向是座大院,炊煙裊裊升起,想起追斗一天的自己,言還是由衷地餓了。

言朝兩位皇軍要了張布,用水在上面寫了幾個字遞給小孩,你叫啥?

小孩淳樸的笑,在地上尿了兩個字:

嘎子。

一陣連珠槍向言和兩位皇軍射來,皇軍當場戰死,而言小腿中彈,所幸他當機立斷,滾到了草垛後面。而荒的大笑聲則從後面傳來:我們的大畫家基礎教育看來做的並不好啊。

說的你做過這個年代的基礎教育一樣。言已無力回答,用盡最後的力氣,掙扎著閃爍到到了下一個場景。

等荒追來的時候,這裡空無一物,只有一塊供人坐著的石頭。「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袞袞來。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台。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荒一邊吟詩,一邊嘲弄躲起來的言。「你是打算用杜甫的詩讓我欽佩高潮而死嗎?我倒要承認,這是你迄今為止最高明的點子了。」

躲起來的言看著自己身體的光芒所剩無幾,而遠處荒顯然也幾乎不再發光。我們都快死了,只需要一次致命一擊。言這麼想著,露出了詭譎的笑容,突然出現在了荒的面前。

荒的笑容凝固了。

「我想這課本的主人,大概和你差不多淘氣。」言也試著露出荒的標誌性笑容。他坐在一輛摩托后座上,而杜甫戴著風鏡,抽著捲煙,火箭筒在他肩上耀武揚威。

那塊石頭,連帶荒站著的位置,被炸的粉碎。

你看到了故事的這裡,並且看到了這個故事,還看到了我們,不是嗎?

當你看到這裡,你就無法否認了。

我們能感覺到你屏幕前的出口。我們是言荒。

對於言荒來說,本來就不存在第二種成為人的方法。我們無法殺死彼此,我們只能合二為一。只是兩個無形之物,怎能成為有形之體?想像力和表現力,都需要肉體來承載與實現。我們只能通過數千年,來尋找一個能察覺到我們存在的人。

在那具鮮活的肉體上,我們將重生。

然而那都失敗了。

於是我們想,也許反過來,可以營造一個,讓人們察覺我們存在的情況。

我們無法作用於現實的世界,無論我們做些什麼,他們都不會反映在字與畫上。

除非那是更深的世界。

還記得《仲夏夜之夢》嗎,整整十五分鐘,一隻眼睛和手的代價,就是為了寫這篇故事。

更深的世界可以在更深的世界實現,正如我們杜撰在作者的杜撰之中。

說實話,你有很多機會可以逃離這個陷阱,我們對於故事的干涉,實在沒有辦法十全十美,整篇故事裡有許多錯誤,你有機會察覺到並離開的。

塑造圖片,塑造故事,塑造你看到的答案。

你從頭至尾,都在看著我們如何把這篇故事凝聚在這裡。

只要這個故事在這裡,在你的屏幕前,就足以證明你意識到了我們的存在。

你看著屏幕前的文字,一層陰影逐漸在上面浮現。

我提這個問題是想寫一篇這樣的故事,一篇自己筆下的人欺騙自己和讀者,在讀者意識不到的情況在算計讀者的故事。然而正如你們所見,雖然我有整體的脈絡,最後讓人驚訝的收筆仍有缺憾,因為做不好讓他們意識到讀者正在看的,足夠Shock的關聯。

似乎還可以改一改,我會慢慢繼續想。


那天坐在辦公室里,心中忽然一動,莫名地湧起一股衝動

我拿上包,偷偷離開了公司,去了我常去的那個書店

這裡格外安靜,可能是因為工作日的關係吧,幾個人稀稀拉拉的散坐在沙發上

我從書架里隨意抄起一本書,買了一杯咖啡,坐了下來

那是一本小有名氣的小說,我隨意地翻著,有些情節有些搞笑,有些描寫挺出彩的,但也沒有特別出眾的地方

我翻著翻著,心跳忽然加速起來

奇怪,難道是咖啡的作用?

我翻到下一頁,小說情節忽然戛然而止……

這一頁幾乎是空白的,和上一頁密密麻麻的小字完全不同,只有那麼一行略大的黑體突兀地戳在了整頁的中間,它寫著——

翻開下一頁,但請不要激動

我笑了笑,這個作者玩什麼噱頭呢,現在的寫手真是越來越沒節操了,雖說如此,文字還是帶來了一些影響,我深呼吸了兩口,平復了一下心情,翻開了下一頁

空白的書頁再次出現,上面只有一行字——

壯壯,你好,希望你能接受現實

我後背一陣發寒,差點從沙發上跳起來,上面怎麼會有我的名字!

媽的! 誰這麼無聊,搞這種惡作劇,我用了半分鐘平復了下自己的心情

手還在微微顫抖著,輕輕翻開了下一頁

上面的黑字繼續——我很抱歉,但你真的只是書里的一個角色

呵呵,這句話完全已經看不懂了好么

看他還能說什麼,我接著翻下去——

請不要做任何特殊的舉動,簡單點說,不要做任何【值得描寫】的舉動

值得描寫? 我開始有了一點點思路,這個作者真的不錯,惡搞的手法很先進嘛

所以說,我是書里的一個角色,呵呵,真有意思,不讓我做任何【值得描寫】的舉動,是因為這樣就不會引起作者的注意是么,真是荒誕,我笑了笑,翻開了下一頁

——很聰明,是的

靠,不要這樣吧,你真的可以跟我對話?

——沒錯,你不相信也沒辦法,其實我很羨慕你,就像羨慕《黑客帝國》裡面的Neo一樣,你們都擁有真正的自我意識,跨越了兩個層級的世界,不要做任何【值得描寫】的動作,是因為如果你做了,會被作者描寫到情節里,從而被他發現你的思維,然後,他可能會把你到書店看書的情節也刪除掉,從而斷絕了我們交流的機會,你就沒有機會再次發掘到這個自我意識了

呵呵,越來越看不懂了,所以你是誰呢?

我翻開了下一頁

——我是我這個世界的黑客,而你,不好意思,你是我看到的一本小說里的人物

這個,真的有點難以接受啊,不過我開始有點相信你了

——也不要太難過,我自己也有可能是另一本書里的人物呢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因為我無聊吧,或許,因為我是好人?

接下來我該怎麼辦?

被人寫被人看的感覺簡直糟透了

——這樣,你小聲的說一句「生活真是無聊,不過一直這樣也不賴」

好吧,雖然不明白為什麼,我還是小聲地說了起來「生活真是無聊,不過一直這樣也不賴」

——好了,接下來的兩個月,我會幫你反編譯到我這個世界裡來

這麼神奇! 但為什麼是兩個月呢?

——天機不可泄露,你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某平行宇宙中————

深夜,一間亮著燈的書房裡

劉亦菲獨坐在自己的電腦前,埋首碼字

她正在寫的是一本都市情感小說,名字叫《藍色斑馬線》

描述的是一個年輕的都市白領的感情及職場生活

隨著指尖的敲擊,情節在屏幕上慢慢展現著——

壯壯今天忽然有了些奇怪的念頭,也許是連日高強度的工作讓他的煩躁終於爆發

他偷偷翹了班,來到了平時愛去的那家書店,買了杯咖啡坐下來

他從書架里拿出了一本小說

這本小說的情節顯然頗為精彩,看的他嘖嘖稱奇

也許是這偶然的閑暇讓他對生活有了些新的感悟,他放下書,抬起頭來

輕輕說了句:生活真是無聊,不過一直這樣也不賴

接著便離開了這件書店

兩個月後

劉亦菲長出一口氣,重重地敲下了回車,按下了保存,退出了文檔

這一卷講的是壯壯帶領團隊完成一個項目的經歷,寫到這裡終於告一段落,她鬆了松筋骨,站了起來,準備活動一下

黑暗中走出了一個人影

小劉驚慌失措:你是誰,我家裡沒什麼值錢的東西,你想拿什麼都可以拿走,隨便你,但請不要傷害我

那人微微一笑:你想多了,我是來給你送肥皂的

————————————————

好久沒寫這麼長的答案了,呼

有時候感覺生活真是無聊,不過一直這樣也不賴嘛


雖然是一個十分有趣的問題,但如果創作出一個邏輯嚴密的世界,除非給主角開外掛,不然基本上是很難達到這個目的的。

排名第一答案的故事很好看,有人也舉了《蘇菲的世界》、《楚門的世界》等一系列例子,但我不認為這些手法真的可以讓故事裡的人意識到自己正在被看。

打個很簡單的比方,如果我們就是故事裡的人,你要怎樣才能意識到,你其實在被人看呢?事實就是,人的想像力其實極其有限,我們所能想像的,必定是我們曾經看到的、聽到的、接觸到的事物的組合。假設如類似第一個故事的辦法,你寫了一本書,然後書中所有場景,甚至包括不符合自然規律的,全部在現實生活中上演,你會怎麼想?

正常人的想法大概就是:1.我寫了一部預言之書。2.我太牛掰了。

再試想一下,我們生活在故事裡,這個作者為了讓我意識到我生活在他的寫作之中,有萬千讀者正在看著我的生活。僅僅是一點點的違背常理已經無法激發我的疑惑,於是他決定給我更決定性的證據,於是他必須寫道我是如何發現證據的。但在這裡就很奇怪了,既然我找到證據這件事是由他書寫的,為何他不直接書寫我本身就是知道我是故事中的人物的?

當然,這個也可以解答,書寫故事的作者這麼做,是為了提高故事的可讀性。但既然我是被寫出來的,那麼我的思想也是被作者賦予的,我的意願是一定不能違背作者的筆頭的。無論這個故事多麼華麗和精彩,歸根結底,我認識到我正在被人看著這件事,純粹是作者和讀者玩的一個智力遊戲。這種對自我的認知,不是出自於我的自由意志,而全來源於一位不知名作者的撰寫。

一點想法,不一定對。


寫他正在看一本小說,小說的主人公是他,故事情節和他的經歷一模一樣。書中寫到「他翻開書看到這一頁,心中充滿了困惑……」時戛然而止。

書後留一百頁的空白。


推薦題主看博爾赫斯的《死鏡》以及《環形廢墟》。

前者既是在寫書中人的故事,又是正在發生的故事;後者則是著重於現實與夢境的混淆。概念上很難說清楚,不過總的說來是一環套一環的,嗯。


《無限恐怖》


嗯,很簡單,寫一個物理學家,研究量子態,海森堡測不準等問題。

然後讓他發現量子態總存在塌縮,而他的實驗條件卻已經完美,那麼他推論出,他的世界之外存在觀測者,那麼他就應該意識到他所處的世界是被包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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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寫跑偏了,摺疊了吧。


看到一個故事蠻有趣

莫泰168

作者 王若虛

白領OL,嫩模,空姐,護士,學生,還有……猛男帥哥。

現如今的門縫小卡片上的內容真是應有盡有,和日本AV與時俱進。

我在這堆卡片里挑挑揀揀,選了那張桃紅色的,拿起床頭柜上的座機,撥了那串號碼。電話很快打通,卻是叫人大倒胃口的男子聲音,彪悍粗魯,特別直截了當:「要什麼?」

「嗯,來個白領吧,莫泰168的8521房間。」我想了想,補充:「要胸大一點的。」

「等著。」對方掛了電話。

我起身,對著落地鏡做了幾下熱身運動,然後脫下皮鞋,走進衛生間洗了把臉。我想抽煙,但沒有火——等這一切結束之後,也許我就能滿足尼古丁癮了。

過了十來分鐘,我應聲開門,外面站著一個讓你覺得花兩百塊都是在浪費錢的小姐:化妝技術糟糕,胸部倒的確挺大,可惜附加的是水桶腰和大象腿,還有和南美水蟒一樣粗的手臂。

算了,外表不是重點。我放她進來:「去洗澡。」

「洗過了。」

「再洗一遍咯。」

她不屑地白一眼,嘟嘟囔囔走進浴室。我則坐在床頭,打開電視機。莫泰168可能是國內首先採用「浴室牆上鑲玻璃」這個淫蕩設計的廉價連鎖酒店,隨著稀里嘩啦的水聲,你能透過霧濛濛的毛玻璃看到那片淺黃色的人體輪廓。

我看著湖南台重播的《快樂大本營》,心裡卻清楚,那片毛玻璃後面,小姐時不時拿起手擦掉一小塊水汽,由內而外地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看到我還是坐在床邊,才會放心。

電視機里,何炅又爆發出招牌性的大笑,我音量調得很大,何老師尖銳的笑聲持續了三秒鐘,三秒鐘里,我已經光著腳走到浴室門邊。裡面的小姐似乎也察覺到了我不見了,連龍頭都沒關,浴巾也沒裹,就急匆匆開門出來。

看準機會,我手裡的陶瓷茶杯對著她的後腦勺砸了下去。

杯子沒碎,但人倒下了,再沒起來。

這姑娘沒穿衣服的時候真是慘不忍睹,我從浴室里拉了條毛巾扔在她身上,然後打開她放在洗手池上的黑色皮包,在香煙、安全套下面翻到了一把小巧的勃朗寧袖珍手槍。

丫真夠古典的……

我把它塞進外套口袋,打開房門,向走廊上窺探。斜對面,貌似是來旅遊的一家三口正打算出門:矮個禿頭的老爸在催促老婆,邊催邊走回房間,看上去還在念小學的小女兒站在門外,背著粉色書包。

我整整衣領,裝作沒事一樣朝電梯口方向走去。

小女孩看了我一秒鐘,開始叫她的父母,同時把書包從肩膀上取下來。

那一刻,我就知道大事不妙。我所在的房間距離電梯口還很遠,剎住腳步的同時,小女孩已經從書包里翻出一把大口徑左輪手槍。

她平時在學校肯定常受人欺負。

女孩的爸爸循聲而出,邊從杏花樓的禮品紙袋子里拿出兩把烏茲衝鋒槍,瀟洒地雙手雙槍對準我。

我外套里的勃朗寧只有五發子彈,烏茲每支30發子彈,搞毛!

下一秒,子彈開始在走廊里四處亂飛,滾燙的空彈殼在地毯上跳著瘋狂的集體舞,我甚至覺得好像有一發子彈是從我襠部下面穿過去的。

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逃回自己房間,關門的時候我不忘再撇去一眼,高大壯碩、一頭超俗波浪長發、戴著CD墨鏡的老媽手持AK47加入了那對父女的火力封鎖。

一回到自己房間,外面大小火器的槍聲隨即便停,走廊里安靜得嚇人,既沒腳步聲,也沒尖叫,其他房間也沒動靜,好像整棟樓的人早被三口之家幹掉了。

喘息未定,床頭櫃的電話機響了。

我知道要是不接,它會一直響到地球爆炸。

「你好像不太喜歡我給你送來的小姐。」是一個分外年輕的聲音,像剛剛畢業的大學生。

事實也的確如此。

「你居然讓一個小學生對我開槍!她是不是你悲慘童年的縮影?」

「我昨晚就跟你說過了,你是主角,你必須死。我一開始之所以沒有安排那場燒掉整個賓館大樓的火災,是因為責任編輯跟我說這個情節不太妥當,前天新聞里剛播過Q市酒店大火死了三十多個人,現在寫這個會比較敏感。」

「謝謝你的不燒之恩!我一定會逃出這裡的,把她救活!」

「哈哈哈,你已經在這裡被困了好幾個小時,我也陪你熬夜熬到快天亮,再過半小時就要截稿,你還能有什麼辦法?別再想那個長篇的事了,我會安排一個全新的男主角代替你。你只要負責在這裡殺死那個應招小姐,然後被冤魂索命就行。」

「水木,你是我見過的最爛的作家!」我看了浴室門口,惡狠狠掛了電話。

地上那個明明只是被我砸暈過去的小姐,不知道什麼時候起,長發下面流出一大攤血跡,並迅速變黑。

她死了(哪怕只是被我恰到好處地砸中),因為一切都必須按照那個人的劇情設置。

我叫龍亢,是好幾部小說的男主角。

創造我的作者,就是剛和我通完話的傢伙,是個大學生+三流懸疑驚悚小說家。四年前,我第一次出現在他的一部文筆拙劣的驚險小說里,為了探究一宗連環謀殺案東奔西跑,被壞人冤枉,被高人指點,再經歷無數狗血情節,順帶著上了女主角和十二個女配角,終於水落石出真相大白,達到了和電影《富春山居圖》差不多的效果。沒想到這個小說還蠻受歡迎,我就納悶了,什麼樣的讀者會愛看這種到處是情節漏洞、反派智商負100、男主泡妞指數逆天的小說?

那之後,我就成了他系列作品裡的主線人物,開過數不清的飛機坦克,殺過數不清的壞人啰,把過數不清的妹子,說過數不清的2B台詞。

我漸漸膩煩了這種生活——活在他的筆記本硬碟里,在白紙黑字的世界裡干著一件又一件蠢事,看著一個又一個的妹子成為生命中的過客。每當他看著網上對自己作品的刻薄評論臉色鐵青時,我都在電腦里笑得肚子疼。

求求你,結束我這個系列吧,我可實在受不了啦。我當時這樣想。

天有不測風雲,後來不知道哪個編輯給水木出了個餿主意,既然他的情節生硬無法改進,那就多加進一些言情元素,來個言情驚悚懸疑,不要再來那麼多後宮女啦,專一地和一個女主角發生感情糾葛便足矣。

於是【她】就出現了,在最近創作的那部長篇里,人設背景是我失憶前的未婚妻,而我呢,「猛然發現」自己以前是國外某秘密組織科研項目的實驗者,後來出了些意外,Blablabla……Ouch!就變成了一個記憶力超群的二貨私家偵探。我的未婚妻也被該組織的特務下藥、失憶,用新的身份當了一個女殺手,在一次任務中和我迎面遇上,卻很離奇地沒有對我痛下殺手。我也冥冥中覺得這個36D、腰圍1尺7、屁股圓得像桃子、美腿可以去拍絲襪廣告、每次出任務都化裝成空姐、OL、護士、女騎警、高中生的銀髮錐子臉女殺手很Special,似曾相識,恍如隔世。

我為她拋棄了之前幾部長篇里積累的足足一個連的炮友。

但這部長篇寫過大半,各種相愛相殺之後,她的身份剛剛揭開,我連親都沒還沒親到,她忽然就掛了。

就掛了……

水木解釋說,這樣才有遺憾,才凄美,才深入人心——搞言情的都這樣。

凄美個屁啊!那明明是身材像搓衣板一樣的言情女主角們的專利好不好!還我胸大臀翹腿子長的惡俗未婚妻!

我積怨已久的情緒徹底爆發了,在那個長篇里四處搗亂,就是不按照水木安排好的情節路線來:應該開車去敵人的老巢,我偏不;該去找一個線人並保護他,我找上門去一槍就把寶貴線索爆了頭;警察來抓我,按理我該逃走,我偏不,乖乖等他們銬走我。水木發急,讓我們半路遇到車禍,車上的警察都昏厥了,唯獨我清醒著,我就坐在路邊打110等其他警察叔叔趕到。

水木這樣的三流作者,筆力很弱,外加他寫我這個系列,用的是上帝視角第三人稱,不像用第一人稱「我」那麼好控制,所以無法對我的行為進行有效束縛。幾次三番,水木也火大了,就是不肯讓我的未婚妻復活。

恰逢此時,有本懸疑恐怖雜誌的命題PK欄目臨時缺人寫稿,就找來水木。

於是前一秒鐘,我明明還在長篇里的高架橋上坐等警察叔叔,下一秒鐘,我就在這個賓館房間里醒來。電話機適時響起,水木告訴我,我將在這個《莫泰168》的微型小說里迎來最終結局——因為失手殺人被女鬼索命,七竅流血暴斃而亡。

「等我寫完這個故事,那個長篇,我會換個男主角的名字和人設,呵呵呵,說實話,寫你這個系列,我的確寫膩了。」他笑得陰險又洋洋得意。「過一會兒,我要聽到你的哀嚎。」

對一部小說里的人物來說,最恐怖的莫過於被作者改名,那意味著,你將被從那個虛構的世界裡完全除名——除非作者的Word軟體操作失誤,查找並替換時漏了一處,你將作為一個BUG存在,並最終被校對編輯找出來、消滅。

在過去的幾個小時里,水木用各種辦法囚禁我,還嘗試了各種我被女鬼索命的原因和死法;我呢,則嘗試過很多辦法想要逃脫出去,可是這種封閉空間下的故事最討厭了,道具、人物、環境條件都非常有限,很難搞出破壞。我靈感突發,拿出勃朗寧射擊窗戶,果不其然,水木這個賤人早就把玻璃窗換成了防彈玻璃。

這麼不科學的設置,也只有水木幹得出來。還有,剛才,賓館房間座機直接可以打出去叫小姐、不用刷門卡就能逃回房間……完全不合常理,這個狗娘養的,寫小說從來不注意細節和圓滿的邏輯,隨心所欲,漏洞百出,怪不得始終是個不入流的寫手,只有雜誌社臨時缺人的時候才會想到他。

等一下……我以前從來沒在小說里親耳聽過水木的聲音,即便我在小說里再叛逆,他也只是通過不斷冒出來的新情節來阻止我,比如三口之家,可他剛才卻能打電話到我房間。

只有一種可能……

我再度拿起電話機,撥總台,無人應答。接下去的好幾分鐘里,我一個一個地把這棟賓館所有的房間號電話都撥了一遍,六層樓,每層26個房間,卻都沒人接。眼看著截稿期越來越近,外面天色漸晚,地上的女屍馬上就要變成鬼了。

終於,8208房間的電話通了,傳來一個疑惑但溫柔的女聲:「你好,你找誰?」

我興奮萬分:「你好,我也是這次PK里的小說作者,我問你,這次的命題比拼,是不是還有別的條件限制?」

「對……字數四千,然後,出場人物不能超過六個。」

我都來不及道謝就掛了電話。

但我能肯定她會贏得這次的PK。

既然是雜誌的PK欄目,每期至少會有兩個作者在寫《莫泰168》,又排版在一起,所以,另一個作家的小說發生地,和水木的小說發生地,理論上會是同一所莫泰(除非其中一個人特別寫明了是某市某路的某個門店)。剛才和我通話的,就是對手作家筆下的角色之一,她的故事發生在二樓,所以和我所在的五樓完全隔絕,如同平行空間。

現在,簡單的計算題來了,出場六個人,我、死鬼小姐、接電話的皮條客、超暴力的三口之家,已經六個了,連前台接電話的人都在小說里無法出現,但是水木的電話到底是怎麼打進來的呢?

唯一的答案就是:我,本故事主角,就是水木。

這次的PK小說,他是用第一人稱在寫「龍亢」這個角色,所以我相當於有雙重人格,我的耳朵才會幻聽,聽到房間里的電話響,以及電話里子木的聲音。

我的最終一次小說登場,他以唯一一次第一人稱的方式來描寫。這就是我一直難以逃脫這個房間的原因,無論我幹什麼,我體內的作者,都會以最快的速度來改變周圍環境。

他想得很周到,很精妙,儘管他是三流作家,儘管細節Bug無數,但這次,他的確很聰明。

可有一點,他可能永遠想不到。

我不願意繼續聽他的話了,哪怕死,也不會如他所願。

他瞥了門廊一眼,地上的女屍,已經消失不見。

再過一分鐘,女鬼就該出現了吧?我體內的水木,正等著我的尖叫和抓狂吧?

呵呵。

我拿出衣袋裡的勃朗寧,對準太陽穴,扣下扳機。

主角龍亢,失手殺死小姐,還沒遇到女鬼,便畏罪自殺——故事終。

咔噠。


這問題引出了這麼多天馬行空的回答,還提到各種超現實主義的文學作品為例,就如那位邏輯思維緊密的匿名用戶所說,除了主角開了掛,這種事情在現實中似乎不可能。

但是,我突發奇想,離開「Stranger than Fiction」那種電影的設定——也就是書中的人物發現自己是被編寫出來的——或許這件事是能實實在在地做到的,並且能夠在寫實作品中做到。(以下回答或許有點跑題……)

問題說,「如何讓故事裡的人意識到正在被人看?

只要角色有這樣的有自我意識即可。而自我意識也分很多種,不一定是要「我是書中人」,只要是「我被看著」就可以了。舉例:

在文學作品裡,有一個很常見的手法叫frame narrative,也就是故事中的故事。比如「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廟裡有一個老和尚和一個小和尚。老和尚正在給小和尚講故事。講的什麼故事呢?從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廟……」

(許多近代學者認為,這樣的故事結構,能讓讀者更清晰地意識到,這個故事只是「一個故事」,充滿了它應有的故事性和虛構成分,而不是百分百的真實描寫,更不是一面誠實地反映現實的鏡子。)

美國80年代有一本連環畫叫Maus,採用了這樣的「故事中的故事」作為敘述結構。這本書講述的是一個美籍第二代猶太人漫畫家,向自己的父親詢問二戰猶太人大屠殺中發生的事情,並打算將這些故事畫在自己的書里出版的故事。作者Art Speigelman把自己這個「兒子」,以及詢問父親的過程,還有父親的故事,都畫進了這本連環畫。

Art的父親一開始講了自己年輕時風流的故事(他如何勾引了一個女人又殘忍地把她甩了),卻告訴兒子——

(簡單翻譯下)

父親:「我剛才告訴你的,你別寫到書里」

兒子:「為啥不呢?」

父親:「這跟希特勒無關、大屠殺都無關」

兒子:「但這都是好題材啊。它讓一切看起來更真實,更有人性。我想寫你的故事,就像它確確實實發生的那樣。」

父親:「但這(風流事)並不是什麼正經的、讓人敬仰的事。我可以告訴你其他事,但私事我覺得你還是別提。」

此景里的兩個角色,起碼在我們看來,他們都是意識到自己是「被看著」的。父親知道自己的故事會被別人看到,兒子本身的目的就是為了講故事給別人聽。他們以此開展了一種關於「如何塑造角色的形象」的討論。

這本書的後半部分,讀者會發現這位父親在生活上特別吝嗇,什麼便宜都要佔。兒子也苦惱著自己的父親到底會怎麼被人家看。

兒子(對繼母):「關於這本書和父親的故事,我有點苦惱。從某些角度看,他就是那個,有種族歧視的人眼裡的老猶太守財奴的漫畫縮影」

繼母:「哈!你再說一次也沒關係」

——————————

回正題。在不超現實的設定下,最簡單的、讓角色意識到自己正在被看著的方法,就是把這個角色設定成」寫手」或者「說故事的人」,並且正在講故事。這樣,這個角色,無論他的聽眾是讀者還是書里的人,他都有「說故事」的自我意識,於是也會有「這只是一個故事」的意識。如題主所說,也許,如何講這個故事,如何塑造自己和他人的形象,會變成他的角色動機也不一定~

(不過這也可以算是主角開了掛……吧?)

其實就好像現實里某些人堅信上帝在看著我們一樣。雖然沒有辦法和觀眾在同一個次元,但是只要意識到有觀眾在俯視這個次元就好了。

PS. Maus真的是一本非常出色的漫畫。美國漫畫,comics,一直以來都是以虛構和喜劇著稱。Maus是挑戰這個主流的作品,它以漫畫的手法,將人畫作老鼠,講述了二戰時猶太人大屠殺的恐怖。雖是一本寫實作品,作者的敘述結構和漫畫載體,更多體現了作品的「故事性」;但是,也許故事才是接近歷史真相的唯一途徑。


楚門的世界。

———————分割線—————————

要想讓角色意識到他所處的世界實際上是虛構的,那麼要有兩點要求:

1.主角很聰明(如果要想讓所有人物都意識到,那麼也需要一個領導人物);

2.這個世界必須給角色一些提示來引導他發現問題;

其實,就這個話題也可以有一些分支。

如《楚門的世界》,這個世界是可以被破除的;

又如以前看到過的一篇超短篇科幻文:一天,地球上所有人驚恐的發現山河倒轉,火山噴發,海嘯不斷,地球瀕臨毀滅,這時,空中突然傳出一個聲音:兒子,別動那個地球儀了,去看下一個展品吧。(大致情節是這個樣子)

後者較前者來講顯然是悲劇。

上面似乎談的有點類似於電影了。。

題主想問書中的角色的話,感覺不是很能夠表達邏輯,會陷入一個循環中,誰知道我們是不是也處於一本書中。。

所以,這個問題展開來寫的話可以有很多比較好的觀點,我這些只是一個參考。

以上。


——《百年孤獨》


這是一個interesting的問題。

首先我不是專業學習文藝理論的人,撐死算個愛看書的業餘讀者。

我談談自己淺薄的一點觀點。

首先讓故事中的人物意識到自己被看,題主事想問寫作的手法方面,還是單純的只是被看。

題主看過一部動畫片叫做<<櫻桃小丸子>>么,我印象中有一集是說小丸子一家出去旅遊碰到了動畫片里旁白配音的大叔,讓故事裡的角色認識到自己被虛構其實從這個層面上說是很幽默的一種手法。

經常在YY小說中看到這樣橋段

Xx:你盡然xxxxx。強烈鄙視作者!

(作者:xxxxxxx,嘿嘿!)

這是不是也是一種讓故事裡的人物意識到自己在被寫?

所以,讓故事人物意識到被寫很簡單。但我相信題主問的肯定不是這種爛大街的小說寫法。

我看到有人回答了<<看不見的騎士>>卡爾唯諾這篇文章構思確實巧妙。小說中故事的敘述者,修女,也是故事的主角之一,所以通過修女的寫作來展開故事。修女既是故事的敘述者也是參與者。

我在這裡談些淺薄的看法。如果題主這個不是哲學問題,但從文學角度來考慮的話。故事主角是不可能意識到自己被寫的。因為主角是人編的,人又在寫故事。一個人物,就算描寫的再完善,也不可能有自己意識。我只能回答讓人物有意識那是不可能的。

我想這個問題很有可能再問如何營造這種被看的感覺,這種感覺有什麼用。這又回到了風格的問題上。

營造主角被看的感覺。

我想以杜拉斯的<<情人>>為例。

這本故事近於惡俗的書為什麼有這麼大感染力。王小波指出是語言和結構。

從第一句話:我已經老了。這一點就將作者放在了講述者的位置上,營造了了一種時空跨度。我老了?老之前發生什麼事?那個沙瀝女孩的事於我有什麼關係?女孩知不知道未來發生什麼事?可以說是這種結構,讓全書籠罩了一層淡淡的哀傷,人物在自身不幸發生之前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不幸。而且在書中常有電影鏡頭式的描寫,主人公又是鏡頭的記錄者,角色成了創作者。這樣一來,算不算角色意識到自己被寫呢?

這樣的話那麼很多意識流小說<<追憶似水年華>>之類的都可以說角色意識到自己被寫,而角色自己正是書寫者。

那其他的呢?閱讀量太少,至今沒有讀過,角色意識到被寫並與作者大篇幅交流的文章。

其實意識到被人看我想並不是一種好的寫法,我認為好小說的魅力在於虛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並讓讀者產生一種代入感。

當然題主想法也是很好的,讓我想起了所謂後現代那些讀不通的文章。

賣弄結構,而不去從思想著手。單純結構,語言,而沒有思想。這兩種我認為走向極端,都能蹦出點浪花。

主角意識正在被看,打破了常規的讀者與書中角色的關係,題主想要嘗試,我想也是很有想法的,希望能早日拜讀大作。

若已有此類小說,望不吝賜教。


可以看看《不存在的騎士》,或許有所啟發。


蘇菲的世界


我有時會在無聊的會議中放空,看著周圍的人或高談闊論,或心不在焉,有種看話劇的感覺,覺得他們都在演戲

可是我自己,不也是在被人看嗎?我的人生,是不是按照著誰已經寫好的劇本在演繹?

我能產生這種感覺,故事裡的人為什麼不能


「如何讓故事裡的人意識到正在被人看」 這個問題涉及幾個基本元素:故事、故事裡的人、被人看。

首先,故事。既然說是一個故事,要使故事裡的人意識到正在被看,有幾種情況,比如故事裡的人知道自己處於一個虛構的或真實的故事之中,動畫中經常運用這種手法,比如《元氣少女緣結神》中每集開始都會有個旁白,其中一集旁白描述的時候,故事裡的人對旁白髮出疑問,構成對話,這說明故事裡的人意識到自己正在出演;再如,《武林外傳》里也出現過類似手法,主角的對話中曾多次出現演著演著就對導演或者客串演員的溝通;還有,文學作品中經常談到作者在文中的位置,作者經常隱藏其後,但是也有故事中人物對作者的發問,從而使作者出現在文中的情況,都是故事中人有自我意識,自己在故事之中,正在被觀眾或者讀者看著。

其次,故事裡的人。故事裡的人,可以分為主人公、客串、背景。主人公被客串或者背景人物認出,或者發現被客串或者背景人物關注,從而引發主人公認為自己正在被看。比如,電影《盜夢空間》中出現的「夢境中的防禦者」一類的,當夢境構造出現與常規不符的情況,夢境防禦者就會對夢中人發起防禦性觀察,甚至攻擊,這就是一種「故事中的人意識到正在被人看」的情況。

此外,被人看。意識到被人看,可以分為兩種情況,即客觀真實的有人在觀察,或者自我產生的一種被人觀察的感覺而實際上並沒有人在看。客觀真實的有人在觀察,最經典的就是《楚門的世界》,主人公發現生活變得奇怪的過程,就是意識到的過程;主觀意識實際不存在的,韓國出過一系列驚悚片,《忽然有一天》吧,似乎是,其中一集的女主人公就總是覺得有人跟著自己,有人要害自己,發現這個跟著自己的人其實是自己,在這個過程中她殺害了很多人,自己以為是正當防禦,其實她把自己內心的恐懼具象化了,並非真實存在的觀察者。

希望可以幫你稍微濾清思路吧,這個問題真的挺有意思~~~


突然想到一個短篇

東野圭吾的 超理科殺人事件

附個百度貼吧的鏈接吧

http://tieba.baidu.com/p/1834136723


讓故事裡的人意識到他所處的世界由於外界的觀察而發生了細微的改變。

怎樣證實或證偽「這個世界是由計算機模擬的,而我們是計算機中的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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